第84章 第八十四章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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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康伤势极重, 右臂自手肘以下骨头碎裂,即使能够接,这条手臂也注定废。想到今后, 惊恐和剧痛令他昏『迷』当场。
约战结束,胜利者是公子玄,实至名归,没有任何异议。
驾车者挥动缰绳,带着公子康返回阵。
几名卒伍走进场内, 将满脸血的戎右抬起带走。一边走一边唾弃, 若不是这人破坏规矩, 就算是输也不会这般不光彩。
公子康昏『迷』不醒,无法完成战败仪式, 必须马送回城内。
密氏军阵陷入死寂,从甲长到甲士无不垂头丧气,想起公子康和戎右的行径觉羞耻。
反观郅玄麾下, 迎接驾车归来的公子玄,无不振臂高呼欢欣鼓舞。
观战的国人和庶人齐声喝彩,赞扬公子玄英明神武决刚毅, 得天眷顾。
对在战斗落败的公子康, 无人愿意多给一个眼神。偶尔提到也会指其心不正,不能堂堂正正取胜就妄想耍诈, 败坏西原国的尚武之风。
正因如此才会有天空落石。
一条胳膊废掉, 分明是遭到天谴!
战斗的结报至君前, 西原侯当着卿大夫的面,对郅玄极尽褒奖之词,仿佛之前对郅玄的种种压制和算计都不存在。
轮到公子康,西原侯提都不愿多提一句, 明摆着表示这个儿子让他失望透顶。早年的宠爱都是错付,现如今,根本不值得多看一眼。
哪怕只是演戏,西原侯的态度也会直接影响朝堂。
以粟虎和范绪为首的一方心大定,对铲除密氏的计划添信心。
密武和密纪心头沉,周身仿佛笼罩一层低气压。
城外那场战斗不只打垮公子康,让依附他的小氏族产生动摇,不少人想要改换门庭。
察觉到人心动摇,密武先下手为强,一个意图投靠粟虎的小氏族当夜暴毙,表面看是急病,事实真相如何,该知道的人都是一清楚。
听闻此事,郅玄不免叹息。
如密氏这般动辄取人命,毫不掩饰地对同阶层下手,简直能用疯狂来形容。
“他不怕引起众怒?”郅玄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这对兄弟当真是疯子,只是之前掩饰得很,没有任何人现。
粟虎和范绪也想不明白。
为防密氏狗急跳墙当真疯,两人商议之后,没有就此事在朝堂难,而是依照原定计划,等到郊猎时再对密氏进行围-剿。
公子康府,密武和密纪守在榻边,看向废一条胳膊的公子康,都是脸『色』阴沉。
失去半条胳膊,再不可能开弓『射』箭,无法领兵战场,正如当年的西原侯,无法带兵作战,一夕之间就丧失军权。
自送回府内,公子康的情况就不是太。人从昏『迷』醒来,知道自己废一条胳膊,整日不吃不喝,望着床顶呆,面对密武和密纪也不说话,整个人变得死气沉沉。
对这样的公子康,密氏兄弟也没有太的办法。密纪心疼外甥,不忍苛责,密武是恨铁不成钢。
“公子真要如此?”密武沉声道,“就此放弃,你当真甘心?”
公子康的表情终于生变化。
甘心?
他当然不甘心!
可他废,没半条胳膊,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废人,他能如何?
断臂之人如何能为国君!
“为何不能?”密武『逼』近公子康,一字一句道,“只要你不放弃,我必会竭尽力推你位。军有密氏子弟,纵然你不能领兵,也无人能撼动你的地位。”
这番话终于让公子康有一丝活气。
他不甘心!
只差最后关头,他绝不甘心!
哪怕是欺骗自己,他也要重新振作。他要成为世子,成为国君,将辱他之人部踩在脚下。
尤其是郅玄!
公子玄抬手捂住断臂,他要将郅玄大卸八块,剁成肉酱!
“听舅父安排!”
“!”
密武见他开始主动服『药』,知他的确想要振作,令婢仆生照顾,有事立即前来禀报,才和密纪一同离开。
坐在回府的马车,密纪几番欲言又止。
不等他开口询问,密武主动为他解『惑』:“公子康断臂不能领兵,虽为意外,确合我意。”
密武一边说,脸竟然『露』出笑容。
一个不能领兵的国君,想要维持权利,必须处处依赖自己,有比这合心意的事吗?
之前-毒-杀反叛的小氏族,故意做得不严密,让人一眼就能看穿,实为精心策划。让对手以为密氏穷途末路,所做的一切都是垂死挣扎,这种绝境让密氏随时都会陷入疯狂,正是密武的真正目的。
在没有万把握之前,任谁都不想彻底激怒一个疯子。毕竟疯子没有理智,不会有顾忌,随时随地都可能暴起伤人。
所以,朝无人追究小氏族的死,连提都没有提。
这种反应让密武肯定自己调兵的计划已-暴-『露』。最大的可能,对方会将计就计,张开口袋等着自己。
既然如此,不妨拼一拼。
密氏能有今天,能独掌西原国一军,靠的可不单单是政治手腕,最根本的是自身实力。
输则家族灭亡,若是拼赢,扶持一个无法带兵的国君,密氏必定独掌西原国大权,无人可以匹敌。
见到密武的表情,听他提到公子康时的口气,密纪不寒而栗。
在密武的眼,公子康俨然成为一件工具,不再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不是教导多年的外甥。
密纪几次想要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到送出去的幼子,才勉强能安慰自己,哪怕计划失败,自己不得不死,歹有血脉留存,不会断绝于世。
接下来几日,公子康的伤情逐渐转,开始能下地活动,偶尔也会出现在人前。密夫人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国君府的医禀报西原侯,密夫人已『药』石无医,恐怕熬不半个月。
换成一年之前,谁能想到这对母子会落到如今下场。以密夫人受宠的程度,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得知密夫人命不久矣,众夫人都有些唏嘘。
在密夫人最风光的时候,她压得喘不气,一度以为公子康会成为世子,自己和自己的家族都要仰密氏鼻息。
没想到公子玄毒未死,醒来后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是战场立功声名鹊起,后又就封戍边,将封地治理得井井有条,得属民爱戴,声名远播。时至今日,是人王喜爱的西原国世子,地位无人可以撼动。
早知今日,不知道密氏会不会给公子玄下毒。
毕竟一切都始于那场-毒-杀,公子玄醒来之后,就不再不学无术,也不再韬光养晦,成长的速度快得惊人,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终究是宠爱的女人,在医做出断言后,西原侯是去看密夫人。
没想到国君会来,婢女侍人措手不及,呆滞片刻才俯身下拜,低着头不敢出声。
西原侯走进内室,看到脸『色』苍白,胸腔几乎没有起伏的密夫人,记忆深处的画面陡然浮现,两张不同的面孔开始重叠,让他不由自主停下脚步。
梁氏,密氏。
密氏在短时间内病得如此之重,『药』量一定用得不轻,难怪集合国君府的医都无法治愈。
她解这种毒,旁人很难下手,只可能是自己吞服。
想到城外的郅玄,联系密夫人病倒的时间,西原侯心生出怀疑,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密氏昏『迷』前可有异样,可曾派人出府?”西原侯问道。
察觉到国君的怒火,婢女和侍人脸『色』白,趴在地不敢出声。
“说!”西原侯厉声道。
房间内的婢女吓得身哆嗦,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眼看就要拖下去杖刑。
一个侍人壮起胆子,结结巴巴说道:“回君,确、确有一人,说、说是给公子送信,出去后就没再回来。”
给公子送信?
哪个公子?
西原侯面『色』阴沉,又看一眼榻的女人,心燃起滔天怒火。没想到密氏竟有可用之人。没想到他掌控多年的女人,竟会在最后捅他一刀!
这么长时间,派出去的人自然寻不回。不想事情彻底脱离掌控,必须尽快想出办法。西原侯眉心紧皱,猛地一甩袖,转身大步离开。
西都城外,郅玄营前生喧闹,一人找守门的卒伍,口口声声要见公子玄,说有要事禀告。该人自称是服侍密夫人的侍人,穿着女子的衣裳,头束在肩后,模仿女子的声音体态都是惟妙惟肖,几可『乱』真。
卒伍不敢擅自放人,先去报告甲士,再由甲士报甲长和佐官。后者见到侍人,确认他的身份,方才禀报郅玄。
“怎么会?”
郅玄十分诧异。
他和密氏不死不休,密夫人的侍人怎么会求见自己?
“公子,恐是死士!”一名下大夫道。
这样的猜测绝非没有可能。
不人既然来,出于奇,郅玄是想见一见,看看对方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见郅玄决意如此,下大夫没有再劝,出帐后就去见桑医,请他前去郅玄帐,以防来人行阴险手段。
侍人盘查,尖锐之物均搜走,期间没有任何反抗。唯独抓住一只扁平的木盒,言此物要当面呈送郅玄。
“此物重要,必要交给公子玄!”
甲士无视他的挣扎,仍将木盒取走,先交给桑医查验,才允许送到郅玄面前。
侍人哀求怒骂均是无用,面对甲士的刀锋,最后只能闭嘴,关押半个多时辰,才带到郅玄帐前。
桑医坐在帐内,手就拿着侍人带来的木盒。
盒盖已打开,里面是散着香甜气息的红『色』粉末。
“毒-『药』,少量不会致命,长期服用会令人身体虚弱,生机断绝而亡。”桑医见多识广,换成普通的医,未必能认出这种毒。
侍人带入帐内时,郅玄正看着木盒陷入沉思。良久,他才抬起头,看向按在地的侍人。
“为何要见我?”
侍人想起关于郅玄的种种传说,又想起亲眼目睹的那场约战,身体开始抖,说话时也带着颤音。
“回公子,夫人命仆将此物交给公子,当面告知公子,梁夫人喜食甜,此事国君府下尽知。有,一年前的事是她所做,公子幼年落水非她所为。”
说完这番话,侍人俯身在地,头都不敢抬。
“密夫人病重,是何病?”郅玄突然道。
“回公子,夫人身体虚弱,医言血脉枯竭之症。”侍人额头触地,身冒出冷汗。
郅玄垂下眼帘,手指一攥紧,最终紧握成拳,用力到指关节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