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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六十六章公子玄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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郅玄率领近七千人的队伍, 浩浩『荡』『荡』开到都城下,引起不小的轰动。

城内国人听到消息,纷纷去到城外, 看到全副武装的甲士和手持战戈的卒伍,以及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奴隶和商人队伍 ,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这样的数量,对上任何一个小诸侯国,足能发起一场国战。

原侯和卿大夫们在朝中议, 忽闻侍人来报, 言公子玄众抵达, 都是吃了一惊。尤其在听到队伍规模庞大,甲士达到千名的时候, 更是心头一跳。

粟虎起之前得到的消息,神情不善地看了密武和密纪一眼,其后转向原侯, 道:“是君上召公子玄归来?”

原侯坐在案后,发冠垂下的旒珠遮住他的表情,遮不住紧绷的下颌以及在膝上攥紧的拳头。

“确为寡人。”

不等粟虎再言, 又有侍人来报, 郅玄率众驻扎城外,中大夫句炎孤身入城, 携原侯诏书及公子玄上书, 请求面呈国君。

“人已入城, 在殿外等候。”

以句炎的官职本可以直接入殿,偏要绕一个弯,细思此举意味,不难发他已改变立场, 视自己为郅玄家臣,而非原侯朝堂上的中大夫。

殿中无一愚笨之人,原侯和六卿更是老谋深算,眨眼的时间就看透句炎的目的。原侯面沉似水,密氏兄弟的脸『色』也难看。

有之前送来的书信,句炎骑墙派的身份已暴-『露』无遗。

但是,让他们没到的是,这个两面三刀的二五仔竟然不是求得一方庇护,而是直接投向郅玄,还表得此坦然,半点不给自己留后路。

莫非公子玄有什么了不得的依仗?

晓内情的卿大夫均若有所思。

侍人候在殿前,迟迟等不到国君旨意,不敢擅自开口,只能低着头继续站在原地。

“召他进来。”原侯沉声道。

他倒要看看,自己的儿子能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中大夫句炎一身黑袍出在殿前,发冠饰玉,两条黑『色』发带搭在肩上,同领口的氏族家纹融为一体。

殿内寂静无声,近乎落叶可闻。

句炎丝毫不见紧张,手捧竹简迈步向前,距原侯五步左右停住,俯身在地,将竹简举至头前,恰好遮挡住他的面容。

“臣中大夫句炎,奉公子玄命,送公子玄同北安国公子颢婚书,呈于君前。”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哗然。卿大夫无不表情惊愕,以为自己的听觉出问题。

婚书?

公子玄和公子颢?

何时定下的婚盟,他们为何半点不?

原侯同样震惊,看向句炎手捧的竹简,不相信自己都听到什么。

“你说什么?”原侯开口,声音压抑,比平时更为低哑,同从牙缝挤出。

句炎丝毫不慌,料定原侯不会当殿对自己何,大声重复之前所言,将竹简捧得更高。

立在案旁的侍人小心观察原侯脸『色』,心中踌躇不定,是否该将竹简捧到案上。

卿大夫们反应不一。

密武表情阴沉,双手攥紧拳头。密纪双眼喷火,目光落在句炎身上,仿佛要噬人一般。

粟虎和范绪对视一眼,脸上闪过惊讶之『色』。

栾会心头微动,表情没有太多变化。

羊皓的视线在竹简和原侯之间来回,马上确认婚书内容。

在场之人都认为句炎不会说谎,除非他觉得脑袋太沉,可以搬个地方。

公子玄和公子颢必然结成婚盟,情板上钉钉。

终于,原侯压下怒意,命侍人将竹简送上前。

竹简移到案上,句炎双手一轻,随即放下手臂,挺直脊背端坐,目不斜视,等待原侯的旨意。

竹简翻开,上面切实记载郅玄和赵颢的婚盟,北安侯派遣的宗人亲自执笔,并有原氏和安氏图腾,做不得半分假。

从头至尾看过一遍,原侯的心情不断起落,当看到郅玄和赵颢结为婚姻,不提嫁娶时,顿觉一口郁气积在胸口,随着他的呼吸不断膨胀,随时都可能炸裂。

“好,好得。”原侯握紧竹简,一字一句道,“果然是寡人的好儿子 !”

密武和密纪的脸『色』愈发难看。

到这场婚盟将带来什么,密武不得眼前一黑。狠狠咬住后槽牙,嘴尝到血腥味,才强行控制住情绪。

密纪的耐『性』不及密武,差点当场失态。让人意外的是,竟是羊皓在一旁按住他,没有让他做出出格之举。

密武看一眼脸颊抖动的兄弟,视线转向羊皓,探清他真意。

羊皓迎上他的目光,牵了牵嘴角,眼底无半分笑意,反而溢出一丝怜悯。

怜悯?

堂堂密氏何曾落到这般地步,竟人怜悯?

密武再度眼前发黑,但他十分清楚,绝不能当场发作,必须忍,忍不住也要忍!

不同于坠谷底的密氏,支持郅玄的卿大夫,粟虎和范绪,在最初的惊讶过后,思量这场婚约的好处,都不得暗暗点头。

虽然不晓过程,但就结果来说,这场联姻对公子玄绝对是利大于弊。

最重要的是婚书已经成文,遵照诸侯国联姻的礼仪,两国需要尽快派遣行人商定日期,完成这场婚礼。

在此之前,为国家颜面考虑,公子玄的身份必须改变。立世子一势在必行,而且要紧锣密鼓,国君上书中都,获得人王首肯。

换做平时,情大概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今情况不同,一来是大国公子联姻关系重大,急从权,必中都乐意卖这个人情;二来,之前郅玄带头入贡,给人王送去犀牛角和犀牛皮,看在这个份上,中都城也不会故意为难,反而会大开方便之门。

思及此,粟虎和范绪对视一眼,又同栾会交换眼神,都有意快刀斩『乱』麻,趁密氏不能狗急跳墙,马上定下此。

不原侯做出出人预料的举动。

没给粟虎三人开口的机会,原侯直接下令退朝,借口要当面询问郅玄婚盟一,当场将卿大夫们打发走。

“君上……”粟虎有意拦住他,原侯像是火烧眉『毛』,迅速起身去往后殿,根本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身为六卿之首,粟虎还是首次此对待。但又不能追上去,只能皱紧眉心,暂且离开国君府。

不过原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情早晚都要面对。不然地话,等北安侯派人前来,都城拿不出具体章程,岂非是天大的笑话。

卿大夫三三两两离开国君府,各自同交好的同僚或姻亲走在一处,但无一例外,全都避开了密氏兄弟。

密纪目光凶狠,当场就要发怒。

密武拉住他,低声道:“暂且忍耐 ,回府!”

胳膊兄长抓住,密纪发作不得,强行拉上车,憋了一肚子火。

他们本借国君之力破局,反过来打击郅玄。不情出变数,句炎倒戈,公子玄同公子颢结成婚盟,打了两人一个措手不及。

密武从未遇到过这般难题。一时间千头万绪,实在找不出应对之策。

更糟糕的是,在出解决办法之前,他们还要看紧公子康,以防消息传到他的耳中,令他做出不智之举。

坐在马车上,密武闭上双眼,力捏了捏额角。他甚至产生妄,若公子康和公子玄换一换该有多好,他也无需这般头疼。

奈何妄终究是妄,睁开双眼,他仍要面对实。

公子康仿佛一个花架子,中看不中。相反,曾他视为不学无术的公子玄竟此擅长伪装,一朝卸下面具,俨然一个强劲的对手。

若不是看着公子玄长大,密武会怀疑郅玄是不是换了一个人。

他所面对的哪是一个困在国君府十几年的公子,分明是一个智计多出的狡诈强敌!

牛车穿街而过,车外传来阵阵议声,三句不离公子玄。

这让密武和密纪的心情更加糟糕,两人都没心思说话,只让驾车者扬鞭,以期尽快回到家中,避开这嘈杂的一切。

国君府内,原侯站在后殿,周围一片狼藉。

桌案掀翻,大量竹简散落在地,其中就有他提前写好的旨意,只等郅玄回到都城,立即就会宣于朝中。

今,婚书送到面前,这道旨意再也不上,更要彻底销毁,不能外人所。

直至再无东可毁,原侯丢掉佩剑,迈步走出殿门。

侍人立即入内收拾,迅速更换桌案,清理碎裂的竹简,重新点燃火盆,在窗边留出缝隙释放烟气。

待到一切妥当,原侯请回殿内。

坐到案后,原侯又一次翻看过婚书,随即合拢竹简,命人出城召郅玄来见。

此刻的他,脸上已看不出半点怒火,仅眼底残存些许寒意。

因方才力过度,手臂上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仿佛在暗示他雄虎已经老去,幼虎茁壮成长,伺机亮出獠牙咆哮山林。

都城外,临时搭建的营地中,郅玄在帐内召见九名商队领队。

九人带入账中,全都低着头,俯身行大礼。叫起后也不敢抬头,更不敢直视郅玄。

“坐。”郅玄让几人落座。

经过这些时日观察,他对几人有所了解。

这九人带领商队走南闯北,熟悉各诸侯国,掌握大量有的情报和生意渠道。在为人上,九人称得上精明强干,也免不了商人会有的通病。

对郅玄来说,这算不上大问题。

只要划下一条线,控制界限之内,这几人依旧可。

“召尔等前来是为两件买卖。”

郅玄声音不高,语速也不快,商人们听得极其认真,生怕漏掉一个字。

“牦牛数多,留下两百头,余下交给诸位售卖。所得五成换粮,一成为诸位酬劳,四成换成麻,运到边地,我另有报酬。”

“公子要换麻,而非麻布?”狐商最反应过来,开口问道。

“然。”郅玄颔首。

“公子只要这一批?”另一个商人问道。

“三年内,密氏封地出产之麻尽可运来,价亦可高。”郅玄扫视几人,沉声道。

原国,密氏封地,麻。

商人们心中琢磨,暂时猜不出郅玄的意,仅眼前这位公子和密氏不睦,这么做定然不会是给对方送钱。

不过这也无妨。

他们有意投靠郅玄,机会送到眼前,不抓住的是傻子。管是什么后果,也无需揣摩意,按照公子玄的要求照做就是。

明了郅玄的要求,商人们当即领命,随后退出帐篷,各自下去安排。

郅玄独坐帐中,估算句炎入城的时间,果不出意外,不多久他就会召入城内,再一次见到原侯。

对于这次会面,他早有几分期待。

不是为了父慈子孝,也不是为了虚委蛇,而是要让对方清楚明白,今时不同往日,该给他的不能少,果不给,他不介意自己动手抢。

既然大家都不讲武德,就别怪他亮出獠牙,逮住就咬,更要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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