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四章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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郅玄率众离开郅地, 一路上快马加鞭朝西都城赶去。
起初路途还算顺利,到第三天,一场狂风平地而起, 卷起漫天积雪和碎冰,相隔几米都看不清对面的人影。
队伍中的战马发出嘶鸣,匹还挣脱缰绳,冲入风雪之中。
狂风席卷,战车左右摇晃。郅玄坐不稳, 直接撞上车壁, 左肩传来一阵钝痛。
甲士无再骑马, 纷纷翻落地,牢牢抓住缰绳, 避免战马走失。几个强壮的卒伍冲上前,帮助驾车控制住战马,才避免车带翻。
郅玄推开车门, 冷风灌入,将他又拍了去。
巫医和桑医合力推开车门,一样狂风掀了个跟。
狂风中, 众人惊恐不安, 部分想起会猎时的怪风,更心发紧。就在这时, 前方突出现大片黑点, 顺着风向朝队伍奔来, 看样子就来不善。
侍人抓住车前的横杆,用力按住上的蓬,向郅玄禀报情况。
“公子,有敌!”
郅玄靠着车壁坐起, 后背和左肩阵阵刺痛,想必方才撞到。
强忍着疼痛,郅玄又一次推开车门,吸取上次的教训,借助门扇抵御狂风,尽可能抬高视线,望向黑点出现的方向。
风在太大,天空又落大雪,情况对郅玄十分不利。
在这样的天气,弓箭会失去作用。面对突来的袭击,大多只能短兵相接,硬碰硬,直至分出胜负。
“公子,野人!”
名甲士冒雪探查,终于确认来份。
不同于国人和庶人,也不同于奴隶,朝车队奔来的人全都披散发,上包裹着兽皮和干草。部分脚上有鞋,部分直接赤脚,在雪地中奔跑,双脚和小腿冻得发紫,却丝毫不影响他们的行动。
双方距离逐渐拉近,野人们已经挥舞着石器发出阵阵怪叫。
郅玄当机立断,命甲士全部持弩。
“上弦!”
在出发之前,郅玄令为甲士配弩。
不同于他用的单手-弩,佩给甲士的弩力量更强。配上特制的箭匣,一次能连发五矢,相距二十步能穿过六层兽皮,威力极强。
制造连-弩的匠人受到厚赏,每人都领到粮食和肥羊。
郅玄承诺匠人,如能教出手艺不错的徒弟,还会有更多恩赏。但他也将丑说在前,谁敢将制作工艺和图纸泄『露』出去,绝对严惩不贷。
府令和大夫们见识到连-弩的威力,认为郅玄的命令很有必要,只过于仁厚,惩戒的力度不够。
府令请示过郅玄,和精通此道的大夫合议,制定出更为详细的奖惩规则,将匠人的亲人也包括在内,切做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由于匠人都住在临近坊内,大夫们还行连坐,如有哪个匠人违背条令,做出背叛公子的事情,不只他的亲人,连邻人都要受过。
这样的惩罚十分严酷,看似不近人情,在属民眼中却很寻常。
公子玄让他们吃饱饭,生活一天比一天好,谁敢背叛公子给郅地带来威胁,再严厉的手段都不为过。
匠人们也没有抵触。
在他们看来,郅地的令已经足够宽容。换成别的氏族,如他们一般的匠人都会看管起来,大多数时间不能离开坊内半步。敢不通报就离开,抓到的甚至会杀。
再说,公子玄这般仁厚,比起当初,他们的生活何止好上百倍。若为利益做出背叛公子的事情,就该严惩,更该杀!
不需要郅玄达命令,匠人们主动约束自己和家人。尤其设计和制作出连-弩的几名大匠,除非必要,近乎不出住处和工作地点半步。别说外人,连城内属民都很少能见到他们。
在其他氏族封地中,需要用武力才能现的一切,换到郅地,全由匠人和属民自动自觉,自发遵守。若非亲眼所见,在很难相信。
这次出行连-弩-第一次配备军中。
郅玄本以为途中不会用到,顶多在西都城内亮一亮相,威慑一西原侯和密氏。不想突遭变故,提前要用到这批连-弩。
狂风阻隔声音,传令的侍人在队伍中奔跑,衣袍风鼓起,每一步都迈得十分艰难。
好在军中有号角和鼓令。
知晓郅玄的命令,甲长命人吹响号角,敲击皮鼓。
鼓声连响三次,号角声停止,甲士不再控制战马,迅速在风中列好队形。
队伍共分成十个方阵,甲士在前,卒伍在后,将郅玄的战车守卫在后,如铜墙铁壁一般。
冲过来的野人数量不少,目测有五六百人。
若不这个数量,他们未必敢集结,更不敢-冲-击-氏族的车队。
队伍严阵以待准备抵挡攻击时,野人们忽分散,不再向前冲,而在混『乱』中让出数条通道。
伴随着刺耳的嚎叫声,一黑『色』的庞大出现在众人眼前。
巨兽顶一对弯角,披厚的长『毛』,在雪地中横冲直撞,几个躲闪不及的野人都撞飞。
“野牛,野牛!”
有出边地的卒伍发出惊呼。
这些牛格更加庞大,顶的尖角更为锋利,目测长超过三米,重绝对超过一吨。比起野牛,更像加强版的牦牛。
众人这才意识到,野人之所以冲过来,未必真想攻击队伍。以他们的数量和武器,对上千名甲士无异于鸡蛋碰石。这般虚张声势,更大可能他们在捕猎时激怒牦牛群,逃命途中发现队伍,意图祸水东引。
无论哪一,近千牦牛冲过来,已经列好阵型的甲士和卒伍不可能后退。
在漫天暴风雪中,千人的队伍匆忙后撤,很可能造成混『乱』,损失无估量。
郅玄用力咬牙,不再躲避风雪,直接站到车前。同时举起弩,和众人一同控弦。
见状,众人士气大振。
甲长高举手臂,队伍中的火长和伍长们一同大吼,声音汇聚在一起,竟破开狂风,冲入每个人的耳中。
“放!”
伴随着吼声,众人扣动机关,破风声连成一片。
锋利的弩矢连成一片,撕开风雪,呼啸着当砸落,将野人和狂奔的牦牛一同钉向地面。
连-弩齐发,箭矢如雨,遮天蔽日。
呼啸声中,冲在队伍最前方的野人扎成筛子,数人箭矢穿透,随着惯『性』倒地,牢牢钉在地上。
牦牛型庞大皮糙肉厚,加上厚的『毛』发,寻常弓箭奈何不得。
但不包括-弩-箭。
箭雨从天而降,牦牛仍在不断前冲,根本就不躲闪。结就强劲的箭矢扎穿,前冲一段距离,一接一倒在地上,-流淌出大片鲜红。
第一波箭雨结束,甲士们迅速更换箭匣,『射』出第二波箭雨。
目睹同伴的死亡,还如此惨状,野人们无不大惊失『色』,吓得魂飞魄散。不需要甲士和卒伍出声,再不敢前冲,拼命向侧逃开。
饶如此,速度慢的依旧没能躲过,陆续成为箭亡魂。
牦牛没有胆怯,反而陷入暴怒。
踏着同伴和野人的尸,更多牦牛冲了上来,表现的比之前更为凶猛。
没等它们冲得更近,箭矢和短矛一同飞来。
箭矢不必提,短矛由削尖的木杆打造,部分矛尖青铜,成片投掷出去,一样威力不小。
波箭雨之后,终于有牦牛冲到队伍近前。因多数箭矢和短矛所伤,看似凶狠,则已到强弩之末。
前排甲士迅速后撤,卒伍扛着大盾站到队伍最前。
每面盾牌高近米,采用坚硬的木料打造,表面还蒙着兽皮。面对牦牛的冲-撞,一人扛不住,需要人合力才能撑起。
盾牌顶部呈山字形,恰好架设长戟。
十面盾墙陆续立起,中间不留空隙。
甲士们迅速放弩-机,扛起长戟,从盾牌上方探出,锋利的尖端斜向上,刺穿了牦牛的。
对抗发生在瞬间,不过短短数息。落在郅玄眼中却像慢动作放,一遍又一遍,不断压迫他的神经。
驾车和戎右严阵以待,还曾请示郅玄,否将车辆调。
郅玄严词拒绝。
“就在此处!”
战车距离盾墙不过数米,一旦有牦牛冲破阻挡,郅玄将直面危险。
见郅玄如此,甲士和卒伍更不惜一切要挡住牦牛,连队伍中的奴隶都拿起棍棒和绳索,护卫在郅玄周围。万一危险发生,他们会立即冲上去,不惜『性』命也要护卫公子。
抵挡住最暴烈的冲锋之后,牦牛群的动作慢了来,却始终没有停止进攻。
死去这么多同伴,牦牛群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陷入彻底的愤怒,同眼前的队伍已不死不休。只可惜它们越来越弱,对手的战斗意志却越来越强,胜利的天平早已经倾斜。
战斗一直在持续,直至傍晚方才落幕。
彼时风雪已停,甲士的队形稍显凌『乱』,部分人在战斗中受伤,好在伤势不重,更无人员死亡。
在甲士对面,近千牦牛的尸倒在雪地上,中间还夹杂着死去的野人。
鲜红的血缓慢流淌,逐渐在风中凝固。
从上空俯瞰,白『色』的雪,黑『色』的牦牛,鲜红的血,铺陈在一起,形成一幅令人心惊的画面。
驾车挥动缰绳,郅玄的战车向前移动,车轮碾压过地上积雪,停在堆叠的牦牛尸前。
残存的野人趴在地上,不敢起,更不敢逃跑,全都低着瑟瑟发抖。
郅玄跳车,挥剑斩一颗牦牛颅,不顾鲜血染湿衣袖,高举牛,视线扫过刚刚经历一场鏖战的队伍,高声喝道:“彩!”
队伍寂静秒,其后爆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吼声。
“彩!”
声音笼罩,野人们壮着胆子抬起,看向人群中的郅玄,想起方才目睹的一切,更抖如筛糠。
比起牦牛群,分眼前的人更加凶残!
远处山林中腾起大片飞鸟,似也在为这场胜利喝彩。
有商队途径此处,望见遍地牦牛尸,看向千名甲士拱卫的黑衣公子,自领队以,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出现在此地,黑旗黑甲,旗上绘神鸟,必西原国公子。
领队忆之前听到的传闻,不由得心一动,莫非眼前就奉命戍边,有诸多神异传闻的公子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