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天顾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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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地本为随国都城, 毁于战『乱』之，迄今已百年。
岁月轮转，历经风霜雪雨, 昔日繁华的城池已成断壁残垣。倒塌的建筑埋于荒草之，爬满藤蔓的夯土墙横亘数里, 远远望去, 同起伏的丘陵无异。
百年间, 除了走兽飞鸟，废墟附近罕人烟。曾逃犯到过这里, 结果遭到狼群袭击无一生还。
自那时起，关于随地的传言胫而走。
畏惧传言，再无人迁移至此。人王照顾随侯后裔，也没将此处再封给他，而是另外划出一片土地为他的封地。
年复一年, 随地日渐荒凉，原本的田地都被野草覆盖。长出野粟野麦也无人收割, 全都落进了野兽的肚子里。
这日, 荒凉许久的随地突然变热闹起来。
两队甲士前后脚抵达, 各自率领百名庶人推着大车的奴隶, 在随地驻扎来。
甲士全副武装, 对彼此存戒备, 却无更大敌意。
双方相隔百米扎营, 抓紧清地上的枯草石子, 用最快的速度扎帐篷，建起营盘，同时在营盘周围立起栅栏。
由黑甲甲士率领的队伍明显更快一些。
原因很简单，干活的人数量相当, 使用的工具却是天差地别，效率自然同。
黑甲甲士来自郅地，率领的庶人奴隶都曾参与新城建设，携带的都是改造后的工具，干起活来心应手事半功倍。
营盘扎后，庶人奴隶都没休息，而是分成同的队伍，一部分留在营内挖掘地灶，另一部分携带捕猎工具外出。
在来时的路上，他发现了一群鹿，还少兔子在草丛飞蹿。
庶人禀报过甲士，决定带人去猎鹿野兔加餐。若是收获足够多，还能充做接来几天的口粮，可以节省少粟米。
甲长调出两伍甲士负责途安全，庶人奴隶准备好工具绳子，移开栅栏出营，向鹿群出没的地点飞奔而去。
相比之，另一座营盘的搭建速度就慢了许多。
来自赵地的甲士眼看着双方一起动手，自己一方的进度远远落后，免怀疑地看向搭建营盘的庶人。
“为如此之慢？”甲长问道。
庶人表示委屈。
他跟随赵颢多年，屡次随赵颢出征，扎营的速度绝对慢。拉出去比一比，自认会输给任一支诸侯国的军队。
问题在于对面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超出常。
栅栏阻隔，根本看清他是如动，只能看到一群人热火朝天地挖土打木桩，一顶顶帐篷拔地而起。帐篷只大小相同，而且整齐序，连形状颜『色』都一样，简直是没处说！
甲长仔细回想，对比每次出征，也觉手的动并慢。
可为什么会差这么多？
看到对面移开栅栏，一行人鱼贯而出，身上都带着弓箭木棍绳子，分明是要去捕猎，甲长负责营盘的庶人对视一眼，都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样的速度，这样的做法，人乎？非人也！
“算了，干活吧。”
事实摆在眼前，拍马都追上，甲长也好继续责怪手，只能让对方尽量加快速度，别等对方开始吃饭，自己这边营盘都没搭完。
一样都是大诸侯国的军队，一样都是嫡子麾，要是差别太大，未免脸上好看。
庶人也明白这个道，转身叫来几个壮汉，郑重吩咐去，全都力气干活。
“看看对面，再看看自己，再别吹嘘跟随子颢出战，脸红脸红！”
赵地庶人被说满脸通红。
他服气，心委屈。明明干活的速度已经够快，可以拍着胸脯保证，在各诸侯国军绝对名列前茅，偏偏对被对面比到泥里。
若言对面是要速度要质量，帐篷扎好，绝对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可他为什么就能干那么快，帐篷扎那么漂亮？
活干完还出去打猎！
憋屈，没这样憋屈！
自己没实力吗？
当然是！
但就是被比成了渣渣！
赵地庶人奴隶在憋屈干活，用更快的速度扎营盘。越干越体会到彼此的差距，憋气程度更上一层楼。
在他忙着扎帐篷时，对面营盘忽然变喧闹。
捕猎队伍满载而归，猎到三多头肥硕的鹿，掏空两个兔子窝，还发现少藏着野麦野粟的地洞。
带队的庶人分经验，查看过地形，料定类似的地洞可能只一两个，附近肯定还。当即让一部分人回营地送信，自己带着多人留来看守。等带着工具推车的援手赶到，立即分片开挖。
这一挖要紧，竟然挖出一座地粮仓。
残存的痕迹看，这里原本是一条沟渠，知故埋于地，吸引了大量的野兔野鼠在附近打洞。
这些小动物都很擅长储存，尤其是野鼠，为过冬搜集大量食物，大多是在随地生长的野粟野麦，还数量少的草籽。
野外生长的粮食颗粒够饱满，自然比上人工种植。
架住数量多。
在多数人吃饱肚子的年代，谁会嫌弃粮食？谷糠都能救命！
两百多人挥舞着锹锄头，挖出一个又一个堆满谷物的地洞，顺带套住冲出来的野兔野鼠。
到半个时辰，挖出来的野谷就装满了口袋，先送回去一批。
看到运回来的粮食，甲长分惊讶，同行的大夫帐走出，知晓事情经过，说服甲长佐官，将这个消息告知对面。
“子日将到，等蒙子信任，先一步前来清扫立营，需考虑周全。”
随是无主之地，这里的东西谁发现就归谁，没任异议。就是告诉对面，也没人能挑出来。
只过两支队伍都是怀带使命而来，在扎营时压对方一头是为展示实力，如今互通消息是为卖一份人情，也好缓一关系。
甲长佐官斟酌片刻，同意了大夫的提议。
反双方各自划定区域，对面真地洞，自己也能过去挖，如卖个人情。
“亲自去。”佐官主动请缨。
“也好。”
大夫甲长没反对，佐官当即点出几个人，装上两袋挖到的野谷，再扛起一头鹿，出营去对面拜访。
他突然造访，让赵地队伍些措手及。待到他的来意，看到面前的野谷鹿，赵颢派来的甲长感激之余，免现出羞愧之『色』。
“天『色』早，君当尽快派人在附近搜寻。”
话带到，佐官没停留，抱拳就要离去。
甲长连忙叫住他，命人取来一袋盐四条腌制过的猪腿，郑重送给对方。
佐官没推辞，爽快收这份感谢，其后带人回营。
他离开久，甲长就命人往营地周围搜寻，果然发现野鼠踪迹。循着线索找到地洞，挖开之后，洞内堆满了野谷，黄灿灿夺人眼球。
“这么多的粟！”
挖开地洞的庶人两眼发直，因激动脸颊发红。
带队的甲士也遑多让。
白白来这么多粮食，谁会高兴？
“挖，快挖！”
由于工具称手，赵地人挖粮的速度些慢，却丝毫损他的热情。
直至深夜，仍陆续地洞被发现。
“打火把！”
甲长令连夜挖粮，众人点燃火把，甲士全副武装，足以震慑夜间捕食的野兽。
黑夜，两座营盘灯火通明，断挖出的粮食送回营内。许多人都是彻夜未睡，却丝毫见萎靡，反而愈发地精神。
临近天明，两营的野谷都堆成一座座小山。粮车回来的速度开始减慢，车上的粮食也越来越少，反倒是野兔野鼠多出许多。
午时分，以两座营盘为心，辐-『射』-开的地界都被清一遍，再找出一个地洞，双方这才罢手。
待回到营，众人的肚子都开始咕咕叫。
彼此看看，终于意识到昨日到现在，他都是粒米未进。
由于发现粮食太过亢奋，干活时根本觉，如今停来，五脏庙开始叫，饥饿感顿时涌上。
“蒸粟饭，煮肉汤！”
郅地营盘，收获的野谷堆积成山。
大夫甲长犒劳全营，无论甲士、庶人奴隶全都饱饭。
在吃饭这件事上，郅地属官画风独特，子玄一样，对手吝啬。即使之前手紧，郅玄这样一个顶头上司，风也会逐渐发生改变。
这么做的好处就是郅地属民一天比一天忠心，做事积极认真，干活保质保量，还会主动找出遗漏。如野谷一事，换成秉『性』苛刻之人，庶人奴隶发现也会上报。
如今营缺粮，还大量肉食，为奖励也要让众人好好吃上一顿。
很快，营飘出肉香，混合着粟饭的香味，让众人的肚子叫更加厉害。
待到粟饭蒸熟，肉汤在锅内翻滚，军的厨敲着长勺，扯开嗓子让众人排队。
“排队，许挤！”
庶人迅速排好队，碗粟饭冒尖，再浇一勺肉汤，别提多香。甲士还能分到一块肉。奴隶吃到肉汤，但能饱腹也是相当满足。
分完粟肉汤，甲士自成一圈，用餐时也要注意规矩。
庶人没那么多讲究，多是端着饭碗聚在一起，一边吃一边谈论，话里话外又提到了郅玄。
“说两位子会面，是子玄选了随地。”
“果真？”
“之前干活，大夫亲口人说的。”庶人意洋洋，看到几人的表情，分痛快地扒了两口饭。
“难怪大家都说子玄是天顾之人！”一名年长一些的庶人开口道，“世人都以为随地荒凉，百年没一户迁来，结果怎么样？”说到这里，庶人一拍大腿，激动道，“此处竟这么多粮食，挖掘即可，都是白！”
众人仔细想想，纷纷点头同意。
在此之前，随地一直以荒芜着称，没人想到这里会粮食。加上地位置是那么重要，连国君会猎都曾选在此处。
今次两位子会面，郅玄提出随地，众人还曾担心停留时间长了，粮食会够吃。哪里会想到，刚刚抵达就意外收获。
几人越说越起劲，声音吸引来更多人加入话题。
很快，“子玄天顾之人”一说就在营传遍。
这股风传入对面营，跟随赵颢会猎的甲士现身说法，进一步证明郅玄的神异之处。
“子玄着实凡。”
一次两次是巧合，次数多了呢？
分明就是天顾，天恩赐！
所谓哥在江湖，江湖照样哥的传说。子玄又一次被动现身说法。
郅玄尚未启程，并知道随地发生之事。
鉴于此次会面分重要，出行仪仗必须备齐，还要携带礼物，准备起来自然需要时间。
此外，府令顾阻拦，强行命人给他裁制新衣，准备玉饰彩宝。寻常的配饰算，连腰带发冠都重新镶嵌。
郅玄试穿新衣，用看也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光芒耀眼”。
他心想减少两件，府令头摇拨浪鼓一般，嘴里只一句话：“能堕子威风！”
实在犟过这位人家，郅玄只能认命，实实当一个珠宝展示架。
距离启程还两日，封地内大小诸事安排妥当，入贡的队伍派人回来报平安，言很快就要抵达都。
押送刺客的人也送回消息，队伍已经抵达西都城，准备按照计划大张旗鼓，在城内上演一出好戏。
放竹简，想到事成之后密氏将面对的境况，郅玄顿时觉痛快。
只是痛快归痛快，为今后考量，他需要尽快赵颢达成合，让自己握住更多筹码，站到更高的位置。唯如此才能让强大的敌人投鼠忌器，在没万全把握的情况，敢轻易越雷池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