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景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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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深已经知道了他和某个人很像, 像到了顾静松看他的眼神仿佛有着无尽的回忆,于是他心里莫名地冷静了下来,“顾医生。”
顾静松微笑了一下, 他看上去竟然有些忧郁, 他的忧郁和徐咨羽的忧郁不一样, 徐咨羽的忧郁带着一种洒脱,顾静松是一种向下的泥泞般的悲伤。
顾静松慢慢道:“你最近好吗?”
景深几乎每次见到顾静松都能听到这个问候,他沉静道:“还好。”脚步已经悄然后挪,顾静松既不挽留也不阻拦,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景深能感觉到顾静松的目光一直追着他的背影。
宴会厅里已经闹翻了。
楚歌暴躁之后忽然发了邪火, 把舞台上的装饰物砸了个稀巴烂, 只是避开了钢琴。
宾客们此起彼伏地大呼小叫,外国猛男们堵着不让走,全都在暗暗护着楚歌,这是老管家的意思, 老管家已经查得很清楚, 台上这个活蹦『乱』跳的漂亮青年就是当年带着自家绝望的伯爵走出困境的天使。
天使与伯爵大人命运般的重逢,多么美好啊, 这是他献给伯爵大人的礼物!
徐咨羽戴着面具悄然退场,因为太丢人, 他连面具也不想摘, 目前来说,他的身份对于在场的人来说还是个可以隐藏的谜。
戴着面具从侧门跑出, 徐咨羽一下就看到了归来的景深,他很急切地跑了过去,用没受伤的手攥住景深的肩膀, “没事吧?”
景深略微有点恍惚,突然发现徐咨羽好像也经常跟他说这种同样的话。
“我没事。”景深拂开徐咨羽的手,脸『色』有点僵硬,他一路走过来感到了迟来的后怕,作者的回忆情节能改变现在的情节。
回忆里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从回忆章节出来后,他竟然从宴会厅凭空到了院子里。
“你呢?”景深看了一眼徐咨羽的脖子。
徐咨羽嘴唇动了一下,奇耻大辱,无话可说。
楚歌在外国大汉的护送下安然无恙地退场,楚东田气得吹胡子瞪眼,毫无办法,扭头向楚佩撒气,“你是怎么做事的,安排这种阿猫阿狗来现场表演!”
楚佩安静地挨骂,承受着养父的怒火。
楚歌被外国管家带着出来,既想感谢对方的救命之恩又苦于自己的蹩脚英文,憋了半天就说出了个“thank you。”
“没事儿,”银发碧眼鹰钩鼻的管家『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那多大点事儿,他们谁敢瞎『逼』『逼』,看我不削死他们!”
楚歌:“……”
“伯爵大人!”管家欣喜挥手,“我给您把天使带出来了!”
楚歌:卧槽,他是天使。
楚歌目光感动地望向老管家,生平第一个生日被打断的愤怒也减轻了不少,终于有识货的了!
等走近了,楚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管家口中的‘伯爵大人’是徐咨羽。
楚歌毫不犹豫地当场爆发出一大串惊天大笑。
徐咨羽面无表情。
老管家很欣慰,天使的笑声真有活力,怪不得能治愈他们的伯爵大人绝望的心灵。
“你好,”景深从徐咨羽身后走出,“请问我的狗呢?”
老管家专门派了人在车内看管人质。
车门一打开,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个大屁股。
“略略略,小宝贝儿,你笑一下呀~”
景深:“……”凭什么叫他的狗小宝贝。
外国大汉拜倒在小妹的魅力之下,毫无尊严地跪在座椅上逗狗笑,被众人抓包,垂头丧气地站在一边没脸见人。
景深抱起小妹,先『揉』了『揉』小妹的眼皮,看到脏东西了,受苦了。
老管家要接徐咨羽走,并且很心疼徐咨羽的伤势,坚持要让徐咨羽坐轮椅。
徐咨羽头疼道:“我受伤的是手臂。”
严格来说,手臂都不算,是肋骨。
“哦,我的伯爵大人,您的脚是多么的尊贵,地上的尘埃连亲吻您鞋底的资格都没有。”
徐咨羽:“……”
“既然有地方住了,你就去吧。”景深对徐咨羽毫不留恋,因为知道对方虽然精神有问题,做事情却很靠谱。
徐咨羽有了身份,有了熟悉的老部下,但不知怎么,有点不想走,尤其是景深抱着小妹,楚歌跟在景深身后闹着要蹭车,还是两人一狗,只是景深身边的人变得不是他了。
小妹缩在景深的臂弯里,回头恋恋不舍地看了徐咨羽一眼。
徐咨羽与小妹水汪汪的大眼睛对视一眼,心中恍然:他舍不得狗。
楚歌在景深的车上翻来覆去地动个没完,景深经历了一晚上过山车一样的剧情,正在想事情,被他动得心烦,眉头一拧,严厉道:“坐好了。”
楚歌正背对着他,浑身一颤,悠悠道:“我怀疑……我只是怀疑……”
楚歌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说,景深也不问,只是『揉』小妹的肚子。
“我怀疑那个人是我妈,”楚歌还是说了,咽了口口水,继续道,“亲妈。”
楚歌已经有这个念头有一段时间了,他总觉得‘楚歌’的妈妈给他很深很深的亲切感,让他非常地想去认。
景深『揉』着小妹软绵绵的肚子,斟酌了一下,“或许有这个可能『性』。”
楚歌扒着车窗低头,他害怕万一不是呢?又是一场空。
“喂,”楚歌小声道,“你有没有觉得这本书有点邪门。”
景深不语。
楚歌自顾自道:“我一开始觉得我和这个楚歌完全不像,可是慢慢的,我又觉得我们俩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就仿佛是另一个我似的。”
景深『摸』狗的手停住。
“你知道平行世界的理论吗?你说我们会不会是来到了一个平行世界?”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楚歌有了谈『性』,开始旁征博引地论证他这个理念的可能『性』。
等他说的口干舌燥时,景深淡淡地回了一句,“我们这叫穿书,土鳖。”
楚歌:“……”
他这辈子见过最记仇的就是面前这个男人。
车停在了公寓楼下,楚歌恹恹地下了车,在车门关上时,他听到了景深的声音——“如果有疑问,就努力去求证。”
景深不是随口一说,他回到家里,安顿好小妹后,就开始着手调查‘景深’所有的生平记录。
平心而论,这个景深和他的相似度的确高得惊人。
在父母出事之前,他们的学习生活轨迹完全一致,相册里的照片一模一样,一直到景父景母双双遇难后,两人的人生轨迹才发生了极大的差异。
现实里,景深没有因为父母的死而消沉,一路在商场披荆斩棘,把自己活成了一台高速运转的商业机器。
这本书里,‘景深’因为父母的忽然离世一蹶不振,接受了长达两年的心理治疗才回了国,回国之后也并没有资料显示‘景深’开展了任何商业活动,总裁这个身份就仿佛只是贴在他身上的一个标签,他除了忙于和楚歌恋爱,几乎没有别的事情干。
楚歌说他找到了日记,景深也尝试去找‘景深’对生活上的私人记录。
找遍了书房,景深也没有找到。
登录邮箱之后,景深从收件箱里意外地扒出了一个私密网站的注册邮件。
景深精神一振,顺着链接『摸』过去,果然找到了‘景深’在这个私密网站的文字记录。
‘景深’一共发了三条。
——我真不明白男人的屁股有什么吸引力。
——我他妈受够了这个『操』蛋的世界。
——我确定我真的喜欢女人。
电脑屏幕散发着幽幽的白光,景深手握鼠标,电脑上的光标键正在闪烁——因为他的掌心在发抖。
‘景深’,一个对‘楚歌’爱在心里不懂表达的霸道总裁,对‘楚歌’已经用心到了要求婚的地步,但在文字记录中他说:他喜欢女人。
心脏跳得很快,快得有点发紧,景深头脑混『乱』,有一瞬他觉得自己他好像已经要接近真相了。
“嗡”
手机提示音打破了房间内快要窒息的氛围。
景深慢慢收回握着鼠标的手,拿起一边的手机。
徐咨羽发了信息给他。
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他正坐在阿摩拉大厦的天台,一手吊着,满脸无奈。
景深打字:没回去?
——【回了,就是这儿。】
景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派人来接你。
——【我等你。】
放下手机,景深仰起了头,脖子被拉长的感觉像是正在被处刑,景深闭上了眼睛,他对自己说: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楚歌也在家里翻找东西,日记里有关妈妈的成分太少,不少都是抱怨妈妈对他有多坏,甚至几乎都不用妈妈来称呼对方,他找到了对应回忆里那天生日的日记部分。
【她说这个蛋糕很贵,但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好吃,又甜又腻,吃得我好难受好想吐,这不是我的生日,我想过真正的生日。】
楚歌看得简直气不打一出来。
那间三四十平的小破屋子,还有女人身上陈旧的穿着都显示出‘楚歌’的家庭情况很糟糕,能买那样一个蛋糕已经很不错了,他竟然还挑三拣四的!
要是他在那个时候有人给他过那样一个生日他会幸福得晕倒。
暴躁地翻完日记,楚歌没有翻到任何有效信息,最后他还是打电话给了牛帅帅。
可怜牛帅帅被仍在宴会厅善后,接到楚歌电话时快哭出声了,“小歌,你总算还记得我。”
“你有我妈的电话吗?”
“啊?”
“我妈电话!啊什么啊!”
牛帅帅看了一眼手机,确认是楚歌没错,疑『惑』道:“你说的妈是指罗美凤吗?”
“对。”
楚歌本能地觉得这个名字很试合那个女人。
“我哪有她的电话啊,我签你的时候你不是和她断绝关系,说再也不想见她了吗?”
“……”
“喂?”牛帅帅迟疑道,“小歌你还在听吗?”
“我他妈就是个王八蛋!”
电话挂了。
牛帅帅:……小歌怎么突然有这么清晰的自我意识了?
景深还是决定亲自去接徐咨羽。
他的救命恩人应该他自己负责。
车开到阿摩拉大厦楼下,楼内还是一片漆黑,景深仰起头,看不清楼顶是否有人。
“这儿呢。”
路灯下,徐咨羽吊着只手坐在石阶上,灯光从他头顶倾泻而下,照出了一圈淡淡的光晕。
景深道:“怎么还是回到了这儿?那些人呢?”
“都走了,他们说他们没有资格和尊贵的伯爵大人同住在阿摩拉的顶层,”徐咨羽勾唇一笑,“所以他们只能去住最好的酒店。”
景深无言,“上车吧。”
徐咨羽钻入副驾驶,景深开动了车。
徐咨羽悄悄用余光打量他,不确定自己的谎言有没有骗过面前这个敏锐的人。
“小妹晚上该跑的还没跑完。”
“……算了吧,太晚了。”
“明天补。”
景深皱了皱眉,“小妹最近好像壮了一点,”凤眼余光冷冽,“她是女孩子。”
“女孩子壮一点不好吗?”
“……”景深转了个大弯,想起自己说过不跟他生气,放柔了声音道,“她还要穿小裙子,太壮了穿不下。”
徐咨羽不知怎么,心里一软,本来很坚持的语气也变软了,“那好吧。”
景深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对待精神病人果然还是要靠哄。
“运动完之后,我会带她好好拉伸。”
“……”
他现在把这个人扔回大厦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