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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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青黛觉得十九岁的自己实在是太蠢了。
不，应该是在觉醒自我意识遇上系统之前的她，脑子都不算灵光。
不然怎么会做出单方面疏远杜京墨，又像个变态一样时刻关注着她的生活，在发现有男人意图接近她后，又变着花样把那些男人勾到自己身边。
在看到系统给出的剧情时，赵青黛表面稳如老狗，实际上狠狠吓了一跳。
因为那看上去，的确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哦，拿着硫酸去泼杜京墨除外。
再次拿起画笔，她已经学会如何控制自己那急需宣泄的情感，画的每一笔都细腻稳重。不需要对照照片，甚至不需要打个草稿，她这幅画只开封了这一次，但她在脑子里已经勾勒过太多回了。
滑稽脸系统一直等她画完了才敢出声：“看这画的，真是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就是小说女配的身份限制了你，不然你肯定是当代达芬奇啊。”
这彩虹屁拍的也太硬了，生生把赵青黛给逗笑了。
她把画具收起来，等着颜料自然风干，双手合十一脸诚恳道：“你正常点，我好害怕，算我求你。”
系统：“……”它要收回自己的愧疚。
为了完成这幅画，赵青黛在房间里从早晨呆到了晚上，连午饭都没出来吃。画好后她捧着一个苹果，坐在小院门口，就等着杜京墨回来第一时间把她引到房间里。
于是杜京墨刚一进门就听到了咔嚓咔嚓的咀嚼声。
赵青黛直到现在才感觉到饿，认认真真把苹果咔嚓完，又掏出湿巾来把手擦干净，把苹果核包好，极其精准的丢进垃圾桶后，端正坐姿打算继续等人。
这一套操作成功把杜京墨逗笑了。
时隔多年，她重新体会到了当初养赵青黛的快乐。
“姐姐你回来啦！”赵青黛赶紧将双手背到身后，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像个被老师突然点名的小朋友。
杜京墨：“怎么坐在这儿？等我吗？”
赵青黛用力点头：“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她边说边主动去拉杜京墨的手，手指相握的那一瞬，她清晰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正在上升。
她努力深呼吸，脚步走得轻缓又平稳，用以控制纷乱的心跳。
“冷静，我要冷静。”她在心头这般告诫自己，“我这么大一个绿茶，不能这么没出息。”
“你脖子耳朵怎么这么红？”杜京墨用空余着的手撩起她耳边的碎发看，“你几点出来的？涂防晒了吗？”
“刚出来没多久，太阳快下山了就没涂防晒。”赵青黛也碰了碰耳垂，一脸的淡定，反问道，“很红吗？”
系统：“好一场活生生的表面稳如老狗，实则慌得一批。”
赵青黛成功将话题遮掩，说话间和杜京墨走到了客房门口。
一打开门，杜京墨的画像出现在两人眼前。
此刻天公也作美，夕阳余晖落在画框上，像是镀了一层光晕，赵青黛作画的底色用的就是橘色和红色，此刻的光线正好，再多一分就显得喧闹；窗帘也随微风而动，有一下没一下的荡着，拂过画板一角。
再精美的滤镜和构图，都比不上此情此景的意境。
“姐姐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赵青黛松开手，悄悄把掌心里溢出来的汗水擦掉，问出了自己真正在意的问题，“你喜欢吗？”
杜京墨抱着胳膊，走进去细细观察。
她上次看赵青黛的作品，还是在她考大学那一年。那丫头捧着自己的作品来找她，怯生生问：“姐姐你觉得我有天赋吗？能和你考一所大学吗？”
学艺术这种事情，没有天赋的话再努力都没有用。杜京墨当时给出的答案是：“天赋是有，但起步太晚，你要比别人努力的多才行。”
赵青黛就真的比别人都要努力，来年和她考到了同一所大学里。
那时她嘴上不说，但心里其实很高兴，亲自把接到赵青黛大学里，还私下里跟人说这是她妹妹，多照看一点。
结果才开学一个多月，赵青黛就单方面和她疏远了。
“还不错，进步还很明显的。光线，色彩，构图比例都掌控的不错。就从这一幅画的上下两个部分，都能看出你的进步来。”杜京墨认真点评着。
她言辞间完全没把这幅画当成一份礼物来对待，根本就是在评论一幅作品。她的姿态认真到，把赵青黛心里冒起来的那簇小火花都活生生扑灭了。
系统发出了无声嘲笑。
难怪杜京墨特别吃这种绿茶小招数，这就是拥有一个直男性格的女主。
赵青黛不甘心，追问道：“还有呢？姐姐没有其他想说的吗？”
“还有就是，这幅画明显是分了两个时间段来完成的，时间跨度还挺大。你过渡的还算不错，但依然能看出来色彩分界线。”杜京墨说着也觉得自己的态度实在是太冷硬了些，转而说道，“但也能看得出来你的画技比当初更成熟了，再接再厉。”
再接再厉。
赵青黛还想挣扎，但她又怕问为何这幅画时间跨度这么大。
她告诉自己算了，这幅画里本身就揣着不能告人的心思，能被杜京墨接受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但听着系统的毫不掩饰的嘲笑，她不甘心，又追问了一句：“那姐姐，你喜欢这幅画吗？”
杜京墨这次没有半分犹豫，回答得直截了当：“挺喜欢的。”
这四个字落在赵青黛耳朵里，无异于炸响了一簇烟花。
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杜京墨反问，“给我画过画像的人有好多，但用红橘两色做底色的人只有你一个。”
绝大部分人都是用的冷色调。
她知道自己是别人眼中的高领之花，很难相处，她真实性格又很龟毛，外人不注意就会碰了她的忌讳，干脆就不和没必要的人往来了。
基于这种印象下，大家给她的画像都是冷色调处理也是理所应当。
像赵青黛这样用热烈颜色来描绘她的人，只有这么一个。
杜京墨觉得很有意思，问道：“你怎么想到用这两个颜色来画我的？”
“就，自然而然的用了，没想太多。”赵青黛斟酌着自己的措辞，“大概因为，姐姐在我心里，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杜京墨在别人眼里是挂在天上的明月。
但她眼里的杜京墨，比这世间的一切都要璀璨。
只有骄阳的颜色才能和她相配。
杜京墨今天才发现原来自己是一个这么肤浅的人，听了彩虹屁心情会格外愉悦的那种。
保姆阿姨在此时催促她们两个吃饭了，今天阿姨终于有了发挥的余地，做了整整一大桌子，隆重的让杜京墨差点以为今天是什么了不得的大日子。
只有这么三个人一起吃，最后这菜大部分都剩下了，杜京墨看着剩饭的分量，眉头轻皱。
她又回去看了看那幅画像。
虽然赵青黛明显在忽略画像的背景，但还是能看得出来她画的地方是小巷口。
赵青黛的笔触美化了在场的一切，也包括在巷子口的杜京墨。这幅画的用心程度，在杜京墨所见过的画像里，绝对是最顶尖的一份，没有人能忽视这样的心意。
她原本想着等赵青黛腿伤养好了，就让她回学校去，现在竟然有点不忍心了。
“算了。”杜京墨给出了一个自己都不太信的理由，“她兴许只是年纪小不懂事，以后不再犯就好了。”
她这般想着，将画盖好，去楼下倒了杯牛奶，敲响了赵青黛的房门。
“我来啦！”赵青黛反应相当快，完全看不出她腿脚不灵活，“什么事啊？姐姐。”
杜京墨：“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赵青黛愣了一下：“……你怎么看出来的？”
杜京墨一脸认真：“你刚刚吃的太少了，那不是你的饭量。”
这可是一个躺在医院里养伤，什么都不干，一天还能吃下两份早饭的姑娘。
赵青黛：“……”
虽然她今天确实因为心情影响了胃口，可被杜京墨用这种认真的态度说出来，未免太羞耻了。
“我吃的其实也不算多，我只是单纯的不想浪费粮食而已。”她试图为自己挽尊。
杜京墨没想到她的重点在饭量，笑了：“先把牛奶喝了。”
她一说，刚刚还胃口不太好的赵青黛乖乖把牛奶喝光了，一边喝一边让出半个身子来，让杜京墨先进去。
“愿意告诉我，为什么心情不好吗？”杜京墨问。
赵青黛十根手指都绞在一起，看上去忐忑极了。
她用牙齿轻轻磨着口腔内侧的软肉，告诉自己千万别在这时候笑出声来。
杜京墨是那种从来不会管闲事的人，就好比她虽然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赵青黛和她疏远了，但直到今日也未曾问过。
可现如今不同了。
赵青黛紧绷着嘴角，再抬起头来眼角通红，泪水蓄在眸里，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仿佛下一刻就会有泪珠顺着眼睫落下。
“姐姐，对不起。我不想说，可以吗？”
杜京墨有点慌神。
赵青黛的眼泪让她不知如何是好，瞬间麻爪，除了一句“好”什么都说不出来，赶忙去抽纸巾帮她擦眼泪。
看穿一切的系统：“……”
靠，又被这个绿茶得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