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阴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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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抒尘自知出身卑微,所以才会看上董庸。
在她看来,董庸和她条件相当,是个不错的夫婿人选。
不过她也知道,嫡母的打算。
府里的人都在说,董庸是三夫人阴薇给她嫡姐林茜檀找来的夫婿。
她会在入京以来屡次三番对林茜檀释放善意,也正是出于对自己婚事的考虑。
像她这样的小庶女,生母已逝,无人护持,就是要懂得时时刻刻抓住机会,才能脱离嫡母的掌控。而林茜檀就是她能够争取的、能够利用的对象——
若是林茜檀和董庸的婚事成了,自然不必多说。可在林抒尘看来,她的这个姐姐和董庸没那么容易成就好事。
首先在她们父亲的那一关就过不去。
林抒尘对林茜檀微微一笑,小声提醒道:“七姐,你楞了好一会儿了。”发现到的可不是只有她一个。
林茜檀点了点头,算是收下了这一份好意。
包厢靠窗,又恰逢酷暑时节,太阳落山之后晚风很是清凉,等到桌上上齐了菜式,外头风势再一吹,林茜檀也清醒了许多。随之借着风力把自己暂时从往事魔障中拔了出来。
阴韧从入席起便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状若无意一般随时将场上所有人一举一动牢牢掌控,自然也留意到林茜檀眼神里的瞳光从涣散到重新凝聚的过程。
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对自己的敌意,阴韧从今年在楚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察觉到了。
他很是有些疑惑。
印象中,这个他名义上的外甥女,一向是一个乖巧听话的。他妹妹那一点打算他也知道,但是他从来也没有阻止过。而小姑娘也的确是被他的妹妹给成功养成了一个花架子一般的“淑女”。
从前小姑娘还小的时候见到他,总是随着林碧香一起喊他一声“舅舅”。他不喜欢小孩子吵闹,对她和林碧香冷淡,也不见她怎么露出和林碧香一样的反感情绪来。
他想起以前,不禁意味不明地淡淡笑了笑,饭桌上也因为有他在而气氛清冷,几乎无人说话。众人不多时便起了筷子,吃了一顿滋味复杂的晚饭。
林茜檀反而是这一群人中,吃得最淡然自若的那一个。她和阴韧坐在一张桌子上共进三餐的次数实在太多,多到她对顶着这个男人带给人的不适感觉自顾自吃饭都已经有了一定的习惯与免疫。
等到吃过饭,桌子上的人大多便起身来自由行动,只除了阴韧兄妹还坐在那里,一边吃茶消食,一边说些无关痛痒的闲话。
阴薇其实心里奇怪,对兄长今日的行为疑点不少,但她并没有开口问出来。因为她知道,就算她问了,阴韧也是不会说的。
但她却也清楚,她兄长又不是她这样有空四处走走逛逛的悠闲妇人,朝廷上不知道还有多少的事等着他处理?陛下不在,他相当于监国摄政,哪有工夫没事跑来与那些食客茶客一般,瞎吹胡侃,虚度光阴?
阴薇不问,阴韧自然也不会解释,反而随口提了一句:“陛下要回来了。”
阴薇应了一句什么。
天隆帝燕广,亲征北戎,京中众人皆知。大伙儿更知道,他们的陛下神勇,亲征得胜,正在回京的路上。这事儿,阴薇自然也听说了。
不过阴薇不知道阴韧真正想说的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人云亦云在那儿为皇帝歌功颂德,或是,担忧阴家权势地位会受影响。
阴薇还在说着话话音未落,阴韧却也不管她,丢开了她便去叫住正要打开屋子的门往外走去的林茜檀,道:“七小姐说说看,你母亲所说的,可有道理。”
林茜檀开门的动作便因为这样下意识停顿了一下。
燕广回来,阴薇所说的那些当然都没错——皇帝会论功行赏,也会重新上朝理政,但最受影响的,不会是阴家。
其实就算阴薇懂得,大概也不会在外面轻易说出“陛下最忌惮的人是东平郡王”这样的话来。
东平郡王燕韶才是天隆帝目前最大的心腹大患,帝王的那把砍头刀随时就悬在对方脑袋上。缺的,也不过是一个下手的理由。
而燕韶,又怎么会坐以待毙。
私募兵马,招纳死士,东平郡王府里更是有幕僚谋士不知凡几。
更甚至,林茜檀还听说他已经在东平郡王府里私设了一个小朝廷。
他自己要作死,林茜檀不希望和自己有关的人陪着他一起死,真要硬碰硬,燕韶不会赢。
林茜檀心里知道答案,又如何爱搭理阴韧,见他发问,连忙调整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力争叫自己脸上显得乖巧木讷些,才回头道:“母亲所说,自然是有道理的。”
林茜檀自以为自己那副十五六岁少女的模样扮演得还算合格,殊不知自己在昔日情人兼老师面前,那点演技总是不够看。
更别说,阴韧还亲眼见过她如何偷服解酒丸,又是如何……打昏蒲团把蒲团推进屋子里。
阴韧一下子就愉悦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值得玩弄的新宠物一样,话风一转,骤然冷了下来一张脸道:“七小姐明明觉得你母亲说得不太对,怎么偏偏要口不对心?”
林茜檀被他说得心头一跳。
而阴薇,也随着阴韧这话,飞快看向林茜檀。
阴韧向来有些阴晴不定,林茜檀已经深深领教过,她不愿意和他、和阴薇在这耗着,也不接阴韧的茬,只管在那儿装傻蒙混!
她如今准备不足,还不适合叫阴薇觉得她翅膀硬了。
阴韧却似乎觉得捉弄林茜檀,看林茜檀演戏的模样很是有趣,故意叫她着急,故意叫她担心担心自己在嫡母跟前败露……
虽然他也很想知道,这个小丫头,是从几岁就开始演戏的。
他正想说些什么再叫小丫头难受难受,却是林子业忽然蹿了出来,说他有功课想请教舅舅,而林子业挤进来的位置,正好堵在林茜檀和阴韧中间。
阴韧被打扰,乍然之间没了兴致,本来便没什么笑脸的面上瞬时看起来更阴云密布了些,他冷冷扫了一眼外甥,道:“你父亲给你请的先生难不成是摆设,你就不会去请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