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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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以往无数次一样, 电话里传来机械的女声：“你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林苒失落地垂手。
她怎么忘了, 时妈妈出国了，电话号码肯定换了。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微信。
就是微信也……
聊天记录上，好几年来, 都是她逢年过节发的问候，时妈妈最后一次回她，是五年前。
【时妈妈：上飞机啦~到了和你联系。】
后来就没联系过。
林苒看着屏幕沉默很久, 慢慢打字：时妈妈……
算了, “时妈妈”是她缠着对方叫的, 人家不一定愿意要她这个便宜女儿, 所以这些年都不理她了……
她删掉, 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 最后还是打了上去。
【林苒：时妈妈, 中秋快乐。】
过了十分钟, 没有回复。
林苒开心地想：至少没收到红『色』的感叹号。
背后传来开门声, 林苒回头, 唐振回来了。
唐振手里捏着钥匙, 看到她, 面『露』尴尬。
林苒站直身体：“今天就把钥匙留下来吧。”
听到这话, 唐振有些不快，但两人结婚协议都签了，这房子是她的，她这要求完全合情合理合法, 他再不快也只能忍下。
他将钥匙丢在玄关柜子上，换了鞋往里走：“果果呢？”
“下楼等你了，没碰到？”
他一窒。现在外头还有记者，他难道敢大摇大摆走正门？就是走地下停车场，都还小心翼翼。
林苒见他无话可说，凉凉地道：“去收拾东西吧。正好果果不在，让你的人赶紧将东西搬走。”
唐振僵立了片刻，隐忍着怒气走进主卧。
过了一会，林苒走进储藏室，找了一个纸箱出来，走到电视柜旁，拿起唐振参演的影视剧碟片扔了进去，照片墙上凡是有唐振的也取下来扔进去。接着走进书房，和唐振有关的全部扔进去。
走进果果房间，她顿时安静下来。
好多玩具都是唐振买的。
她拿起小猪佩奇，盯着床头的全家福照片，沉默了片刻放下，走出房间将门关上。
她抱着纸箱走进主卧，唐振正往行李箱里塞名牌皮带。
林苒没理他，径直拿起床头的相框扔进纸箱，又拉开床头柜和梳妆台的抽屉，将唐振送给她的首饰找出来扔进去。
唐振突然就火了：“我很脏是吗？”
林苒冷笑：“你说呢？”
“你又有多干净！”唐振怒吼，“孩子是不是我的还不一定呢！”
林苒一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不懂？”唐振这几天一直处在高压下，现在话一出口，心中郁结的情绪就喷薄而出，“你不用和我装！有些事我不问，不代表我不知道！”
林苒瞬间冷静下来：“你倒说说是什么事。”
“呵！”唐振冷笑，“还要我说清楚吗？我不提，是给你留最后一点颜面！”
“你不用留。”林苒面若寒冰，“你说，我哪里不干净了？”
“还要我说？你以为我在诈你？你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林苒，你不是小孩子了，雁过留痕的道理懂不懂？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林苒呵呵一笑：“我懂了，你经纪人想从这个方向黑我了。只可惜我行得端做得正，没什么把柄给你！”
“这么自信？”唐振笑得嘲讽，“你不是没有，只是没人敢编排霍雵而已。看样子你这些年没和他断过联系吧，笃定了他会保你？”
“你说谁？！”林苒一惊。
霍雵……霍雵……这个名字……
一瞬间，林苒的脑子嗡嗡作响，久远的记忆如『潮』水般袭来。
“还装？！”唐振气极，“我们结婚那天，他给你打过电话！你还和我装？你给我戴了多大一顶绿帽子！”
林苒呆呆地望着他：“结婚那天？”
“对啊。”唐振突然抓住她肩膀，简直想将她撕碎，“你应该带着手机去洗澡的，这样我就没法发现你的秘密了。”
“霍雵给我打电话……”林苒突然有不好的预感，巨大的悲伤袭来。
她感觉，自己可能错过了什么。
她甩甩头，暂时抛却那些想法，失望透顶地看着唐振：“你那时就怀疑我……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
唐振一顿，猛地松开了她，转过身不自在地说：“你不是怀孕了吗。”
“呵……说得你多负责一样。”林苒伤心、愤怒、失望，“我当时是一线流量，你是什么东西？我难道还会拿肚子要挟你？你想蹭我热度，宁愿在怀疑我的情况下当个忍者神龟！
“你厉害呀，唐振，我真是看透你了……你出轨的时候，我以为是你变了，曾经的美好还在！现在我知道了，我错了，你从来没变，是我瞎了！你这个混蛋——”
林苒愤怒地扑向唐振，和他扭打起来。
“你放开——”唐振的脸被她抓了两下，一怒之下将她推倒在床上。
林苒浑身发抖，气怒不已。
唐振整了整衣服，冷漠地看着她，过了片刻，扭头将行李箱盖上，说：“其他的你扔掉吧。”
林苒瘫坐在床上，过了一会儿，杨姨出现在门口：“小苒，你没事吧？”
林苒猛地坐起来：“没事！”
她将装着相框影碟的箱子推过去：“你帮我拿去扔掉。”
杨姨一看：“这……还有链子呢？”这东西怎么也值个几千几万吧？
林苒想了想，她也不是那么浪费的人，就说：“你空了拿去二手店卖掉，当买菜钱。”说完不管杨姨什么反应，快步走出房间。
她不认识霍雵，只知道他是千山影视的总裁。
时妈妈就是千山影视的，出国前给过她一张霍雵的名片，上面甚至有一个手写的电话号码，那显然是私人电话。
时妈妈说：“我不在的时候，你有困难可以找他。说我的名字，他会帮忙的。”
霍雵给她打电话，会不会是因为时妈妈？！
林苒冲进书房，拿起桌上的手机，打开通讯录，里面并没有霍雵的号码，好像是没存。
她开始疯狂地翻箱倒柜。
杨姨抱着纸箱经过，担心地问：“小苒，你怎么了？”
“没事！”林苒扒拉着抽屉里的东西，头也不抬，“你帮我把门关上！”
杨姨十分担忧，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门带上了。
终于，林苒翻到一个名片夹。
她打开名片夹，飞快地翻找。
名片夹只用了一半，前面都是挨着放的，中间空了一些，最后一页有单独的一张。
霍雵！
林苒松了口气，将名片拿出来，手写的字迹还很清晰。
她拿起手机，照着上面印刷的号码拨打。
林苒紧张地等待着，很快，话筒里传来声音——
“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停机。”
林苒心一沉，失望狂卷而来。她颤巍巍地拿起名片，看着那个手写号码。
……
霍家兄妹几个，又吵起来了。
霍老四上半年亏损了一笔巨额资金，日前又投了个大项目，嫁出去的老三对他的能力表示质疑，说他不如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是老大的女儿，时珵阳叫堂姐，目前在霍氏总部任职，能力卓绝，只可惜是女孩——霍老爷子有三个孙子，继承权显然落不到她手上。
时珵阳听着姑姑和叔叔争吵，毫无反应，漫不经心地挑拣盘子里的食物。
霍老爷子见他似乎毫无食欲，关心地问：“怎么？不合胃口？”
时珵阳瞟他一眼，往吵架的人身上一扫，没说话，意思不言自明。
这样的环境，谁能有胃口？
霍老爷子看向儿子女儿，脸一沉，突然开口：“霍雵，你明年就三十岁了，还演戏？”
四叔和姑姑停下来，其他坐壁上观的人也紧张起来。
时珵阳嗯了一声。
霍老爷子不太高兴：“总不能演一辈子吧？爷爷没几年活头了，你总得在我能动的时候来公司帮帮忙，有不懂的地方我也好带你。”
姑姑轻笑：“爸，珵阳不喜欢，你就别『逼』他了。”
“是啊是啊……”四叔说，“珵阳在演戏上很有天赋，前不久还在国外拿了个影帝，像他这么年轻的影帝，国内可没几个，你就别耽误他了。”
“闭嘴！”霍老爷子皱眉，冷冷地看着他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
时珵阳挑起一个嘲讽的笑。
霍老爷子问他：“你怎么说？你这几年能平平安安演戏，那是我由着你，不然你以为你能有戏演？霍雵，你是霍家的子孙，受霍家庇荫，也要对霍家负起责任来。”
时珵阳手微僵，放下筷子，眼皮一抬：“行啊，我去。”
霍老爷子一喜，其他人呼吸一紧。
时珵阳皮笑肉不笑地问：“我去了，给我什么职位？”
“你想要哪个职位？”霍老爷子温柔地问。
“总集团ceo。”
霍老爷子的脸僵掉了。
他的儿子和孙子里，没有能力出众的，如今的ceo是聘请的职业经理人，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强烈地想要培养霍雵。
四叔顿时冷笑：“胃口真大！你管过一个破电影公司，就觉得自己能当霍氏集团的ceo了？小屁孩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霍雵。”霍老爷子语重心长，“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他其实很相信霍雵的能力，但要是空降成ceo，肯定不能服众，新闻一放出去，股价不知道要跌多少。
他说：“你先做执行总裁吧。”
大伯脸『色』一变：“爸！那霍舒怎么办？”
霍舒是他女儿，时珵阳那位能力卓绝的堂姐。
霍老爷子瞟了一眼霍舒，淡淡地说：“她年纪也大了，赶紧回来结婚吧。”
霍舒抿紧唇，没说话。
“那也不能让他一去就担这么重要的位置！”霍大伯愤怒不已，“霍舒的能力有目共睹，她好不容易做出点成绩，这不是给人摘桃子吗？要是霍雵去搞坏了，是不是还要怪在她身上？爸，你不能这么偏心！”
“爸向来最偏心了。”姑姑酸溜溜地说，“他叫时珵阳，什么时候受过霍家的庇荫？还对霍家负责？爸，你说这话也不害臊？当初可是你拆散二哥二嫂的。要不是大哥、四弟和这几个小的不争气，你会找他回来？”
“你说谁呢？！”四叔炸了。
时珵阳突然起身，众人一静。
“我去下洗手间。”他冷着脸，转身离开。
进了卫生间，他将门带上，脸『色』的冷意消散许多。
他喟叹一声，抬起手，看着掌心的纹路，而后慢慢将手『插』进口袋里，朝盥洗台走去。
站在镜子前，他抽出双手，右手将手机放在大理石的洗手台上，左手托起，掌心有一件物品。
那是一个拳头大小的十二面体魔方，一眼看过去像颗银灰『色』的宝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它是全镜面的，有十二种『色』彩，但这十二种『色』彩都限于黑白灰之间。
时珵阳平静地开始转动魔方。
十二种不同的黑白灰，『色』差极小，哪怕是制成『色』卡，一般人都无法区分，更何况是混在魔方的每一面，还要将其区分还原？
这根本不是人玩的东西。
一开始，时珵阳转得很慢，过了两分钟慢慢加快，魔方开始还原，而他的手，已经快到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一点小事都搞不定。”他突然开口，同样的音『色』，却和平时的声调有些不一样，更冷，更随意，“关键时刻总是要靠我。”
手停下来，他抬起头，对着镜子里挑挑眉，将还原了一半的魔方放回兜里。
“这也是你的事。”时珵阳对着镜子说，声音柔和。
手机突然响起，他低下头。
sim卡2来电，陌生号码。
他挑了挑眉：“你用过我的号码？”
刚说完，他自己就变了个语调急切地否认：“没有！”
“那应该是打错的。”他伸手挂断，拿起手机，转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