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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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月也不知道二房家欠债的事, 那边商量的怎么样了。
反正后来, 陈翠云没有再来三房家，找三房的麻烦。
再之后，别人家的那点事, 林小月跟王秀英也都懒得管, 还是把自己的生活过好为主。
晚上，林小月与老二颜阳同卧一床，盖同一条被子。
与昨晚同样, 老二仍然斯文的很。
他不碰林小月, 正儿八经的躺着，闭眼睡着。
还只是晚间头的时间, 分明很早。往常他都是要看会儿书, 看到她困了才睡。
今天却是上床就躺正, 闭上眼准备安睡。
煤油灯都没有点，躺在他身边的林小月噘嘴纠结…
憋了好半天，她才启唇问他，“你都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老二颜阳：“嗯？”
其实是有的。
有很多话想说。
但是, 他没有勇气。
身边, 林小月转了个方向, 侧躺着望向他这个方向, “我跟另外两个睡下前，都还能聊好一会儿。你不跟我聊天，今天又这么早就睡了，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说到这, 林小月突然想到一事儿，“哎，好像那个小孩都没出来了哦！”
颜阳：“嗯。”
只要他想出来，这具身体的最大抉择权在他身上。
最近，他都想出来。
尽管他知道，她最想见的人不是他。
林小月觉得很奇怪，“以往不是你白天，小孩晚上出来吗？你现在困了，该不会等会儿醒来的会是小孩吧？”
唇角轻轻抿起，犹豫片刻，颜阳才问：“你想见他？”
林小月想了想，“好久没见了，见一见倒也行。”
默了片刻，颜阳道：“另一个，你也想见？”
林小月想了想，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里，悄悄扬唇，“另一个出来，也行！”
那两个他，她都想见…
是否说明，三个里面，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其实是他。
念头出现的那刻，老二颜阳胸膛里的心脏抽了一下，忽然疼了。
黑夜里，他悄悄然睁开眼，一双剑眉紧皱，望着眼前空寂的黑夜。
“你最近好了很多。”
身边，林小月没察觉出他的失落，只笑着继续道，“公公婆婆都很开心。比起小孩喊公公婆婆‘爸妈’，其实，公公婆婆听到你喊‘爸妈’会更开心。比起一个傻儿子，其实他们更想拥有的还是一个正常的儿子。所以，其实还是你出来比较好。”
颜阳淡淡问，“是因为……爸妈的原因，你才觉得，我应该出来？”
不是因为她想他出来么？
她难道，就没想他出来？
“不会啊。你能出来自然好啊。”
林小月笑着回他，“我每天见你多勇敢一点，多说几句话，多叫几声爸妈，多笑一笑，都觉得你恢复的越来越好了。你是应该多出来，我想看到你好起来的样子。”
“真的？”
终于，她的这番话，点燃了颜阳心中勇气的火焰。
微微转头，黑夜之中，适应了暗环境后，他闪着光亮的黑眸锁定了她。
颜阳发现，他的心情很容易随她而动。
她的一句话，能让他舒适无虞，也能让他如鲠在喉。
林小月…
“我真的很喜欢你。”
不知怎的，脑子里想的这句话，他忽然脱口而出。
说完的那瞬间，颜阳面『色』涨红，被窝里，双手紧张的捏紧衣服，指节发白。
林小月也清晰听到了他的告白，确认了他对她的心。
伸手，她握住他的手，轻轻启唇，“好，我知道了。”
他的真心，她接受。
她会努力帮他解开心里的困顿，帮他走出内心障碍，走进这个社会，成为一个精神健全的人。
作为三个颜阳的媳『妇』，享受着三份关爱的同时，她也会以同等真心对待三个人。
“林小月…”
颜阳反手紧紧握住她的小手，一只不够，还双手握紧。
此刻，他心『潮』澎湃，声线激动的微微发抖，“我还会，继续改变。为你，我什么都能做。”
林小月听了很感动啊。
“好啊。”
她笑，“那你就不要轻易自闭，不要把问题埋在心里。多跟我说说话，多跟别人说说话，多接触人群，多面对不好的人事。你的内心坚强起来，身体才会更坚强。才有能力撑起这个家，保护我，孝敬公公婆婆。他们犯过错，可这些年，他们尽全力补偿，也是吃尽苦头。”
林小月想了想，叹息道：“我本不是你，没权利劝你原谅他们。当年卖了你那笔账，即便你一生不原谅，我觉得也正常。可你既然已经认了他们为父母，那就意味着，那些年的过去你放下了。所以以后，你要能真正走出内心，这才是我想看到的。”
这番话，其实也只能跟老二颜阳说说。
林小月不敢在老三面前说这种话，因为老三曾经在她面前说过，他恨透王秀英夫『妇』，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们。
可能他们两背负的东西不一样，林小月不会干涉他们的思想，但绝对会领着他们往更正面的方向走。
她也只是，希望他不要干太多坏事，不想让他黑化成反派。
老二颜阳喜欢她说的这番话，一字一句，他听的格外认真。
“我会，努力成为你喜欢的样子。”他道。
后来，两人聊了很久。
真正聊到困，才睡下。
……
林小月发现一件很可怕的事！
颜阳，少了一个！
今晚，握着他的手睡下。
在她的书房空间里，往常那张躺着三个颜阳的床上，今天……只有两个颜阳了。
站在床边，林小月瞪大了眼睛，匪夷所思的望着那两个颜阳，她的心跳的很快！
三个只剩两个了。
那是不是说明，他的三个人格走了一个？
林小月在床边坐下，冷静了好一会儿，才随便牵起一个颜阳的手。
谁走了？
肯定不是老二吧？
是小孩，还是老三？
是因为老二最近改变很大，内心强大了很多，所以就走了一个？
虽然这意味着颜阳的治愈路上有了进度…
可是眼看着少了一个，林小月心里也挺失落。
她都没来得及跟他道别。
不管是小孩，还是老三……
她连声送别的话都没说，就见他消失了。
很遗憾。
书房里，林小月什么都不做，就只是看着床上熟睡的两个颜阳。
握着他温热的大掌，等他，想他…
她想到，等他完全康复，两个又要少一个。
她是得好好珍惜，现在这段，还有两个他的日子。
清晨。
林小月握着颜阳的手醒来。
没睡好。
心事重。
她醒的比较早。
身边的颜阳醒的比她更早。
她醒来时，颜阳已经单手撑着脑袋，目光似火的盯她许久了。
看清眼前的颜阳，林小月盯着他的眼睛盯了许久，直见他唇角斜勾上扬，她确认了他是老三。
上前，林小月一把抱住他的脖子，脑袋埋进他的脖颈里，闷闷的声音道，“还好你还在…”
私心所致，看到老三还在时，林小月情绪翻搅的厉害。
庆幸与高兴……是她脑海里被放大的情绪。
除此之外，对于小孩的离开，她心里也有一个角落是微微惋惜的。
但不多。
颜阳反手圈住她的身子，将其紧紧拥入怀中，眼眶里也布着红血丝。
“唉…”
他发出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主要还是怪他自己无能。
本来连着半个月出来的都是他，他以为这具身体已经是他的了。
谁知道，他仍然不能随心所欲的控制身体。
那天晚上的事情没成，老三现在想来，觉得也是天意吧。
因为他的情况确实还不稳。
还得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
清晨，两人在床上亲热了一会儿，院子那边又传来动静了。
似乎是讨债的人二次上门，不过今天没有像昨天那样打打摔摔，只是一伙人叫叫嚷嚷地进了院子。
林小月跟颜阳舒舒服服的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没有想要出去看的意思。
这别人家的事情，他们俩也不想管。
林小月现如今也不想看这份热闹了。
她就想好好珍惜老三还在的日子。
那个小孩已经走了，她连跟他道一声别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不是因为她有书房空间，林小月甚至都不知道小孩已经走了。
难怪，本来小孩跟老二每天都会切换一下。
昨天就没有切换，在她身边的一直是老二。
如果老三也这样一声不响的离开了…
如果那天她进入书房一看，床上只躺着颜阳。
林小月想想都觉得难受。
毕竟现在跟她进行甜甜的恋爱的人是老三…
老三要是就这样走了，她会有种失去男朋友的感觉。
想到这儿。
林小月便赶紧紧紧抱住老三，满腔舍不得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怎么？害怕？”
颜阳觉得她今天有点奇怪，一直黏着他，抱着他，相比起以往，今天真是主动多了。
他还以为是讨债的人来了，她害怕，立即更紧的抱住她。
林小月闷在他怀里，深深吸一口他身上好闻的雄『性』气息。
也只有老三能让她这样紧紧的抱着了。
以后老三要是不在了，她根本扯不下脸皮，对老二那么主动。
也不知道为啥，在老二面前就是拘谨的！
可能老二太斯文了，让她不好意思扑…
“你今天有点奇怪。”
颜阳轻『揉』林小月的脑袋，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才一天不见就那么想我？”
林小月从他怀里抬起头，“你今天有什么打算吗？”
颜阳锁眉想了想，“暂时没有。”
林小月道，“等到春种的时候，你得跟生产队一起下地。这段时间，你还要不要出去捞钱啊？”
颜阳挤了挤眉头，“确定要我下地？你可要知道，我随便出去一趟，赚回来的钱都比那点工分赚的钱要多。”
“我知道。”
林小月点头，“可是，让你去生产队工作，也并不是为了那点工分。主要是想你能跟外界多接触接触，让村里人知道你已经渐渐恢复正常。这样的话，之后你参加高考，无论做什么事，村民心里对你的接受度都会比较高。”
“我害怕跟外界接触？”颜阳反问。
“不是你。”
林小月纠正他，“是那个老二。老二现在逐步在跟外界接触，他需要慢慢走出来。再者，你要让村民接受你已经恢复正常的话，就是要一步一步融入村里的活动。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明白吗？”
颜阳懂是懂她的意思。
只是他觉得，这具身体做主的一定会是他，不用那么顾虑老二，也不需要考虑什么让老二走出来的事。
“你还是别『操』心那没用的家伙了。”
颜阳捏捏林小月的小脸，“反正这家伙也不常出来，以后陪你的人是我。”
说完，他的嘴角扬起标志『性』的坏笑。
林小月见他一脸自信的样子，心中轻声叹息。
因为她总觉得，最后，留下的一定是老二吧。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走。
这可怜的，过分自信的孩子啊。
林小月『摸』『摸』颜阳的脸，撅起嘴巴，“我想亲亲你…”
颜阳笑了起来，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吮了几下她红润的唇珠，肆意加深这个吻。
一阵亲热，持续进行。
林小月心中知道，她也只敢在老三面前这么粘人放肆。
这要是换了老二，她是万万做不出这种举动，也不敢跟老二说这种话。
这就等于，如果老三走了。
没人陪她进行甜甜的恋爱了…
呜呜呜……
……
中午，林小月跟老三颜阳与王秀英夫『妇』同坐一桌吃饭。
一家四口的氛围还不错。
王秀英扒着碗里的饭，跟颜大勇聊起过段日子生产队要开始春种的事。
这时，林小月『插』上一嘴，“婆婆，公公，到时候生产队春种时，我跟小阳也去。”
“小阳也去？”王秀英吃惊的看向颜阳。
正优雅快速吃饭的颜阳挑了挑眉头，语气随意道：“媳『妇』儿去，我能不去么？”
哪有女人家下地干活，男人家还在家里休息的道理。
“小阳，可你的情况能行吗？”王秀英有些担心的问。
颜阳夹了一筷子鸡蛋，挑眉自然道，“能有啥不行？又不是残废。”
老三颜阳对王秀英夫『妇』俩的态度俨然是随意的很，他也不会喊王秀英夫『妇』‘爸妈’。
在这种时候，林小月一般会出来替他说话，“公公婆婆，你们就别担心了。小阳好着呢，现在家里休息的身体越来越壮，下地干活一定是一把好手！”
颜阳听到林小月夸他身体越来越壮，不由扬唇笑了笑，心情都好了。
王秀英跟颜大勇见颜阳笑了，这心里也是随着颜阳一起轻松。
王秀英便道，“行。那到时候我跟队长说一声，给你俩安排到一处去，也好有个照应。”
颜大勇此时也道，“对了，不是说想参加高考么。我等会出去打听打听，看今年这高考什么时候报名。那什么复习的资料，我也去给你弄点过来。趁春种前的这段时间，在家好好看看书。”
王秀英与颜大勇夫『妇』俩如今是完全听了林小月的话。
颜阳听的也是林小月的话。
林小月怎么给颜阳定的安排，大家就照着林小月给的安排去做。
无论是高考还是下地干活，大家反正全力支持。
现如今，林小月的家庭地位已一目了然。
她还蛮喜欢大家对她投以的信任。
“早上啊，那陈翠云又来敲我这儿的门。”
王秀英同林小月聊道，“非要叫我们家拿50块钱给他们，让大勇一个扁担轰走了。这嘴里还说着，等会要出去说小阳的坏话。我也随她了，反正小月，小阳，你们俩这几天就别出门，在家待着。生产队那边的事儿，大勇会去说，外头也有啥风言风语的，咱都别拿他当一回事。”
“婆婆，怎么能不拿这当一回事儿呢！”
林小月听说陈翠云要出去宣传颜阳了，她这可不就刚好要借东风了么！
“等会吃完饭，我跟你出去溜溜，正好听听那些风言风语。”
林小月面带神秘笑容，“咱不管二伯娘有没有出去宣传这事，咱也差不多该出去说说了。还有公公这边，下午要去生产队帮小阳报到的话，小阳也一起去吧。”
老三颜阳拒绝，“我不去，我跟你一块。”
“你不能跟我一块，我要跟婆婆一块。”林小月也拒绝了他。
颜阳托起腮帮子，表情有些不高兴。
他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林小月居然不陪他，还叫他陪颜大勇…
这事儿，其他两个颜阳做得出来，他可做不出来。
他虽然没想着要报复王秀英，颜大勇这对夫『妇』，可也没想过要认他们为父母。
小时候将他抛弃的那仇，老三还记在心里呢。
过不去的。
“小月，你这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呢？”王秀英不解问。
林小月却是向王秀英挑了挑眉头，笑的一脸机灵，“我肯定是为小阳好呀。”
王秀英知道林小月脑子动的快，出发点是好的，便也很相信她。
“成！那就听你的！”王秀英爽快答应。
午饭后，林小月跟王秀英便带上一篓子，抓了一把瓜子，出门闲逛去了。
现在还是正月里，生产大队没开始春种工作，村里家家户户都还休息着。
这两天天气不错，太阳暖呼呼的。
吃过午饭的村民们都喜欢出来晒暖，在家门口的空地上，搬两张椅子，闲坐着吃点年货，聊天唠唠嗑。
王秀英跟隔壁家二儿子的媳『妇』儿林大梅关系还不错，平日里走进走出的，碰到都会打招呼，也经常会这样一块闲聊半天。
这天下午，王秀英带着林小月从隔壁家门口走过，坐在院子里晒暖的林大梅瞧见王秀英婆媳两，立刻招呼了她们，“哎哟，婆媳两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我家里那太『乱』了，不想在家待着。现在正闲着没事儿呢，带儿媳『妇』出来走走！”
王秀英转身面向林大梅，这会儿道，“你在干啥呢，我这能进来不？”
“来呀！来来坐着！”
林大梅热情招呼王秀英、林小月，“正好想跟你聊聊呢！看这不就找着机会了么！赶紧的！”
隔壁家这院子里坐着四个女人，都是中年『妇』女。
这一看，便是长舌『妇』堆积之地。
林小月跟在王秀英身后，婆媳俩也加入了这长舌『妇』阵仗。
添了一张长椅，她们婆媳俩坐到了中间去，还同身边的几个『妇』人分享了篓子里装的瓜子。
这一伙子女人，立即开始了边唠嗑边嗑瓜子的午后闲适生活。
林大梅代表她家所有女『性』，向王秀英提问，“你们家这两天到底怎么了？咋闹得那么凶呢？谁欠钱啊？”
左邻右舍的邻居这两天一直在闲聊老颜家发生的追债事件。
老颜家这两天，大房二房三房都闭门不出，所以左邻右舍也都只能瞎聊瞎猜，这真实情况还真是不清楚…
王秀英这一来，正好可以解所有『妇』女的困顿。
“还不就是二房家的那儿子呗！”
王秀英嗑着瓜子，『露』出嫌弃表情，“那陈翠云啊，她儿子没回来之前天天夸，天天夸，说她儿子在城里多有出息！现在她儿子回来了，也就那么几天时间，欠了一屁股赌债！800多块呢！人给逃回城里去了，那肯定就跑家里要钱了啊。连累的我们家也鸡犬不宁的！”
“就是她那在城里找到工作的儿子吧？”
林大梅津津有味的问，“我之前老听她夸他儿子多优秀，多牛啊！竟还有赌瘾呢！”
“是啊！这一下子欠个800块，毒瘾还不小呢！”边上，其『妇』人接话。
大家一人一嘴的，很快就把陈翠云的儿子贬的一文不值。
这『妇』女们在一起总是这样，在同一件事情上，主要有一个人提出第1个观点，那么接下来基本上都是跟风。
“我们家这两天，总之是被闹得鸡犬不宁的。我都不好意思说，昨天的陈翠云还跑上我们家来讨钱！我看她现在是欠钱欠的亲人都不认了！”
王秀英翻了个白眼，使劲儿吐槽，“就特过分！还说我们家要不给她钱的话，就要到处说我们小阳的坏话。我们家小阳上次看了大师，好不容易情况好转一点，现在脑子越来越清楚了，她倒是又来造作我们家了！我现在在家里一刻都待不住，看到她我就烦！”
“那就别在家里待着，出来跟咱多走动走动。”
林大梅拍拍王秀英的后背，一边安抚一边问，“你又带你儿子去看大师啦？这有用吗？”
“有啊！年年都在好转，这次看了大师之后，现在头脑是清楚多了！”
王秀英面上『露』出得意笑容，“我跟你们说，这玩意儿还真得信！我们家小阳最近在家里已经开始看书了，今年还准备参加高考呢！”
林大梅都听笑了，“真的假的啊，你儿子开始看书了？”
边上几个『妇』人也笑。
这笑容意味着……没人相信王秀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