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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七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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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阿蔻只好压下心中疑问, 跟着她回村来到她们家的后院, 后院里晒场旁边多出间泥砖屋,房子正侧三面各装两扇大窗户,门与窗户上蒙着厚厚的芦苇席, 看到屋子她心中有了个猜测。

鱼溪掀开帘席一角,从衣领内拉出用『毛』线挂着的钥匙开过门后, 用手蒙着妹妹的眼睛带她进屋。

鱼阿蔻刚进去就闻到了浓浓的蘑菇土腥味, 且屋内的空气非常湿润, 润到她觉得自己的『毛』孔都在大口呼吸, 嘴角勾起, 看来是蘑菇长出来了。

“阿蔻你看!”鱼溪声音微颤。

鱼阿蔻睁开眼,一簇灰白的小平菇树映入眼帘,移开视线打量四周。

屋内摆着简易长柜型漏水架,架上平铺着一米长的料菌袋, 每个袋口处都『露』出各种类蘑菇来。

靠墙的角落摆着六个缺口盆子和木箱,盆箱里的平菇长势正旺, 估计年前可以采摘。

鱼阿蔻笑眯眯的鼓掌, “小堂姐你们太厉害了,不止把蘑菇种的这么好, 竟然还研究出了花式种蘑菇, 用箱子种的法子太好了, 不用盖房子,随便放在哪个阴暗的角落都可以长,这法子肯定是你想出来的, 只有你的心思这么细腻。”

一直眼睛亮亮看着她的鱼溪,闻言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妹妹肯定了她的做法。

“以前一到梅雨季节,家里的箱子就会长出蘑菇,但那时候我不知道蘑菇能种就没在意,这次看到蘑菇能种我就试了下,才发现这样也可以。”

鱼阿蔻双手捧脸,“小堂姐你好棒,作为你的妹妹我觉得好骄傲。”

“鱼湖才厉害呢,”鱼溪被夸的不好意思,将鬓发拢到耳后,“他每天都记录着蘑菇的生长过程,记了厚厚的一本子,蘑菇有半点不对他都能发现,他如今在鱼海房间里做实验,据说是要研究温度对蘑菇的影响。”

“还有李旧他们,看蘑菇用水多,一天三遍的挑水过来。”

鱼阿蔻指着生机勃勃的蘑菇说:“所以蘑菇们开始回报你们用心的付出了,照这个长势来看,过年时你们能卖出第一批,那会大家都舍得花钱,你们定能卖个好价钱。”

落后一步的鱼河掀帘进来,笑的『露』出口大白牙,“阿蔻你和我想的一样,上次我只是透了下口风,萧站长就急急的说他要,屋里的这些可以卖给他。”

“现在地里没活,我决定和李旧多盖几间房子,再种上一批,顺便验证我的试验结是否是对的,如果是对的,卖完那批我就把种法教给村里人,大有叔已经和大家说过这事了,大家都愿意学。”

鱼阿蔻望着侃侃而谈的鱼湖,心底想果然钱就是男人的底气,以前的小堂哥只会闷声干活,『奶』『奶』怎么交代他怎么做,可现在的他会思考会试验会举一反三,似是木头开了窍。

“小堂哥做事越来越有规划,不过萧站长是谁呀?”

“菜站的站长,”鱼湖忙把卖豆芽那天的事说了,末了笑着说,“自从那次赚到了钱,大家都去找亲戚家换豆子,卖了六次豆芽后,大家都赚了十多块钱,而像亲戚多的大有叔家,赚了20多块,乐的大有叔天天咧着嘴笑。”

鱼阿蔻扬了扬下巴,“20块钱不多,毕竟这算个一锤子买卖,等亲戚家换来的黄豆用完,大家就只能明年黄豆熟,而那时候别的村会开始卖豆芽,大家就没黄豆换了,所以种蘑菇才是我们的经济来源。”

鱼湖点头,“我也是这样和大有叔说的,大家没那么失落的同时,对蘑菇的期待也更大了。”

鱼阿蔻笑眯眯道:“既然前景一片大好,我们今天就做点好吃的庆祝一下,我前两天买到了羊肉,做烤羊肉串和羊杂汤如何?”

“别!羊肉补,你和『奶』『奶』自己留着自己吃。”鱼溪拒绝。

鱼阿蔻上前挽着她出门,“走吧,因报社给我的肉票多,我买了十来斤的羊肉呢,再说庆祝饭就是大家一起吃才热闹。”

羊肉是用肉票找天平换的,去城里读书就是好,所有的东西都能编出来路。

鱼河拎着山楂筐过来,准备让阿蔻给他做糖葫芦,听到羊肉眼睛叮的下亮了,“庆祝饭我去我去,顺便庆祝李红那个搅屎棍蹲活监/狱!”

鱼阿蔻嘴角抽搐,这个二傻子,骂人都不会骂。

“搅屎棍搅的是什么?”

“粑粑啊!”

鱼河脱口而出后,蓦然反应过来,望着还没明白过来的亲哥姐,再看看耸着鼻子坏笑的阿蔻,跳着脚委屈的追过来。

“阿蔻你骂我!反正咱俩是一家人,骂我也是骂你自己!”

鱼阿蔻笑着跑开,“我们已经分家,现在是两家人。”

“我不管,你就和我们是一家人。”

姐弟俩追闹着出门,这时才反应过来的鱼湖和鱼溪摇头失笑,锁好门追了上去。

鱼阿蔻刚跑出后院,就被院子里站着的孩子们和婶子们惊得止住脚步,疑『惑』的望着打头的鱼大有,“大有叔,你们怎么在这,是有什么事吗?怎么不喊我们?”

鱼大有笑,“没事没事,就是孩子们想唱首歌给你听,你们后院种着蘑菇呢,我们哪能随便过去。”

退到一侧,口中喊着,“预备起!”

十来个小脸被风吹的皲裂的孩子站出来,扯着嗓子唱:“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我去上学校,新校不得了,新房新墙新桌椅,这都是领导和阿蔻的功劳。”

唱完绷着张红通通的小脸吼:“阿蔻姐姐,我们一定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

鱼阿蔻被唱的心底软绵绵的,弯下腰一个个的『揉』过他们的头,“你们唱的真好听,我很喜欢。”

孩子们被『揉』的小脸更红了,鱼叶儿绕着手指头羞涩的说:“阿蔻姐姐,我们老师还给我们写了另一个版本,我们唱给你听。”

鱼阿蔻蹲下来单手托腮听她们唱,听完发现老师们把“领导和阿蔻”改成了“校长和大家”。

鱼叶儿举着自己的小手说:“我爹又改了一遍,把老师们也加进去了,说我们也得谢谢辛苦教我们的老师。”

鱼阿蔻再次『揉』了『揉』她的头,“你爹改的很好,你们唱的更好听。”

“嘻嘻,”鱼叶儿捂着红扑扑的小脸,丢下句话跑开,“阿蔻姐姐你别怕你长不高,就算你长不高,我长大也娶你。”

“我们也娶你~”其他的小娃跟着吼了一句嘻闹着跑开。

鱼阿蔻的笑容僵在嘴角。

特喵的,谁说自己长不高的?她今天明明比去年高了2cm好不好?

刘腊梅望着女儿的背影和周婶子说笑,“傻叶儿,俩妹娃咋结婚?还有我家叶儿这记『性』真好,我从娘家拿核桃回来时,怕她馋嘴就跟她说这核桃是得给蔻囡吃的,蔻囡学习费脑,不补点好的以后长不高,就说了那么一次她就记住了,以后我闺女肯定也有出息。”

鱼阿蔻:……原来原因在这呢。

周大婶和栓大嫂从身后拖出筐,“蔻囡你把筐拖回去,这里都不是啥值钱的东西,就是一点小山货啥的,你要是不收就说明你嫌弃我们,你给我们出了个这么赚钱的主意,你咋样也得让我们有个表示。”

鱼阿蔻扫了眼半人高的大筐,见里面没有贵重的东西应下来。

笑眯眯道:“我肯定收,这些东西都是婶子们疼我的证明。”

虽然她当初做这事时并没有想过要回报,但有回报她也不会拒之门外,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她再懂不过。

周婶子笑着往外走,“嗳,这才对,那蔻囡你快回去吧,我们也回去做饭。”

旁人跟着走,走出篱笆外回头,“蔻囡你要是用的喜欢就和我们说啊,我们再给你弄。”

“对,可不能和我们客气知道不?”

鱼阿蔻应下,目送她们说笑着远去。

“嘶,真沉,”鱼河本想提筐走的,哪知道双臂迸起青筋都没拎动,“都装了啥咋这么沉?”

“回去就知道了,”鱼阿蔻单手拎起筐大步回家,“我拿这个,你去拎我的背篓。”

想到许久未见『奶』『奶』,步伐加快。

而鱼『奶』『奶』更想她,见到她立马把人搂在怀里,问她在学校的情况,从学习问到晚上睡觉有没有蹬被子,反复追问几遍确定都好后才放下心来。

鱼湖三兄妹默默地听着她们的聊天,手上整理着筐中的东西。

鱼阿蔻看到三大篮子的鸡蛋疑『惑』,“『奶』『奶』咱们家哪来这么多的鸡蛋?”

“都是村里人送的,不要都不行,塞完鸡蛋扭头就跑,那步子快的和屁股后面有狼在追一样,”鱼『奶』『奶』系上围裙,笑的合不拢嘴,“我数了下有465个,咱娘俩吃不完就准备去腌上,不然放时间长了会坏。”

『摸』了把小孙女的脸感叹,“还是我家蔻囡有本事,现在咱村谁看到我都亲亲热热的,连一直跟我不和的邹蒜苗,见到我都硬挤出个笑脸说两句软话,不过我可不稀罕她对我笑,她一笑满脸都是褶子,就和那老树皮一样,忒丑!”

鱼阿蔻笑喷,『奶』『奶』别扭的好可爱,这哪是嫌弃人家丑,明明是在记仇呢,只不觉是觉得别人都放下了,她放不下心里不好意思。

鱼河点着脑袋附和,“就是,她哪像『奶』这么好看,站出去人家都以为你是我爹的姐姐。”

鱼阿蔻嘴角抽搐,这个小马屁精,不过『奶』『奶』的气质是变了,以前的『奶』『奶』看着就不好惹,如今则是慈眉善目,让人想下意识的靠近。

鱼溪天天和『奶』『奶』碰面,从没注意过这个问题,闻言便细细打量,打量完惊奇的说:“『奶』你不止变得好看还年轻了好几岁。”

鱼『奶』『奶』笑的『露』出大槽牙,“你们就会拿好话哄我。”

“『奶』我们说的都是真的!”鱼河跑去屋里拿出镜子,举到她面前,“『奶』你自己看!”

鱼『奶』『奶』看着镜子里,右脸微微歪斜的自己,再想到以前的模样抿起嘴笑,能不好看吗?如今她这日子过得和神仙似的,不仅不用下地挣工分,家里那点杂活大家抢着做,她每天就只喂喂狗子和鸡,闲的她骨头都发酸,可想找活干都找不到。

吃也吃的好,每天没断过肉蛋不说,蔻囡还经常给她弄『奶』粉还有啥营养粉的喝,喝的她新长出来的发根都是灰『色』的。

吃的好睡的好不用干活,身上长肉的同时脸都捂白了。

不像没分家前,她每天都要『操』心一大家子,脸颊深凹进去,颧骨突出,脸『色』也是蜡黄蜡黄的,眉头更是没松开过。

这样一对比,现在的自己可不是好看不少?

感叹脱口而出:“跟着我家蔻囡可真是享了大福,以前这日子我做梦都不敢想。”

鱼阿蔻笑眯眯的说:“『奶』『奶』以后我们家日子会更好的,等有钱了我们买辆小轿车,全家开车去京城爬长城看升国旗。”

“好!到时咱们带你爸一起去看,我现在就去和我幺儿说。”鱼『奶』『奶』喜笑颜开的迈着小脚回屋。

鱼阿蔻望着『奶』『奶』的背影心想,『奶』『奶』如今提起爸爸已经不那么难过了,她要努力让『奶』『奶』的日子过得更好,好到让『奶』『奶』提起爸爸也只想说她很幸福。

“阿蔻,婶子们送的东西整理好了,怪不得这么沉,真的是什么东西都有,光这样的鞋垫都给你绣了二十多双。”鱼河抹着头上的汗说。

鱼阿蔻接过鞋垫,鞋垫是双层的,上层绒『毛』下层防水皮,表面绣着“岁岁平安”等祝福的词,这样沉甸甸的鞋垫虽穿着暖和透气防水,但做起来特别麻烦,不仅费力气,且用锥子缝制的时候必须要小心再小心,不然易把皮子扯坏。

这样的鞋垫有20多双,足见婶子们是真的用了心。

可再瞄到用细麻绳捆起来鞋垫时,嘴角抽搐起来,不可置信的翻着鞋垫,见所有鞋垫都是34码的,心累的扶额。

这么多的鞋垫自己就是只蜈蚣精,一年也穿不完呀。

还是她们认为自己明年脚还不会长?不,她拒绝思考这个问题。

鱼阿蔻木着张小脸起身去准备做晚饭。

同时注意到这件事的鱼湖三兄妹垂下头偷笑,肩膀剧烈耸动。

鱼阿蔻余光暼到他们这般作态,气的磨牙,决定晚上他们的羊肉汤要做成特辣。

于是吃晚饭时,鱼湖两兄弟被辣的额头冒出黄豆大的汗珠,哆嗦着红肿的嘴唇抽冷气,但谁都舍不得停嘴,最后两人端着碗坐到门槛上,边嘶嘶的喝着冷风边往嘴里塞着饭菜。

实在是阿蔻做的太好吃了!

拇指粗的烤羊肉串表面撒着层红『色』的辣椒粉,肥瘦均匀的羊肉鲜嫩细腻,咬下去肉汁与膻香齐齐在口腔里间迸『射』开来,大块的羊肉更是让人有着满足感,辣椒虽辣,但辣的让人上瘾停不下嘴,忙去咬烤的两面焦黄,外酥里软的白吉馍冲着嘴里的辣感。

待嘴里有些发干后,捧起青边大碗,沿着碗边吸溜汤清味香的羊杂汤,感受到滑溜溜的粉丝贴着碗边滑进嘴里,再也忍不住的拿起筷子捞沉在碗底的羊杂吃,羊百叶脆爽,羊肚丝外脆里嫩…一时间多重口感在口腔间爆发。

兄弟俩动作一致的捞着碗底的料,见最后飘着红油的清汤里实在捞不出东西,仰脖一口气喝完汤,放下碗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鱼河见碗边上贴着半根粉丝,用筷子将粉丝扒拉进嘴里后,起身去锅里装汤开始新一轮的战斗,边偏头扯着竹签上的羊杂汤,边含糊不清的说:“阿蔻这辣羊肉串可真好吃,你以后还这样做好不好?”

鱼阿蔻早就不气了,看他们吃的这么满足,双眼弯成月牙。

“好呀。”

鱼阿蔻做了大半锅羊杂汤,本来是想留点明天早晨做面的,但大家硬是把东西吃的干干净净,个个肚子微凸,连双胞胎都挺着个小肚子,撒娇让她『揉』肚肚。

她生怕他们夜里不消化,哄着双胞胎在院子里散步,直到『摸』着俩小家伙的肚肚平下来,才放他们跟鱼湖三人回家睡觉。

洗漱完毕准备上床睡觉时,鱼『奶』『奶』拿着个文件袋进来。

凌知青帮咱们把照片洗好了,蔻囡你快看看。”

鱼阿蔻闻言接过文件袋,掏出按尺寸大小分放的照片来看,小尺寸的都是单人照,五张全家合影照有a4纸大小,黑白『色』的照片侧面竖写着年月日。

许是凌北归和于蒙拍照的技术比较好,照片上的众人没一个跑相的,且神态抓的特别准,透过照片都能看出众人的束手束脚。

翻到最后一张照片愣住,这张是凌北归和她们的合影,照片上的凌北归神『色』淡漠的望着镜头,气质虚渺的不似真人,而是画家用笔绘出的人物图,明明他前面站着的自己笑眯了眼,明明周围的人神态各异,表情鲜活。

可他硬是给人一种他不在烟火尘世间的感觉。

鱼『奶』『奶』凑过来说:“凌知青这小伙子长得是真好,只看照片就能『迷』到一片人,以后他要是再找个好看的媳『妇』,那生下来的娃不得和门画上的娃娃一样好看啊,不过看他这『性』子,咋像要出家当和尚呢?”

鱼阿蔻才不关心他要不要当和尚,她只想问凌北归那天拍照时是不是站在石头上拍的,平常看他也没多高呀,没道理两人一前一后的站着时,自己只到他肋骨处。

鱼『奶』『奶』感叹的砸着嘴,“可惜这么俊俏的小伙子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鱼阿蔻蓦地抬头,惊讶道:“为什么?”

鱼『奶』『奶』小声说:“他前阵子回城啦,还是被小绿车接走的,咱村只有我和大有知道这事,大有知道是要给他办手续,我知道是他特地来跟我告了别,当时五辆小绿车排成排停在咱门口可气派啦!”

鱼阿蔻满头黑线,刚刚『奶』『奶』的语气让她以为凌北归挂了。

鱼『奶』『奶』附在小孙女的耳朵上说:“凌知青是大半夜走的,来跟我告别时,我耳朵尖,听到有个男的小声喊他爷爷喊首长,蔻囡你说凌知青是不是戏文上说的那啥落到平阳的虎啊?”

鱼阿蔻垂眸,先前从于蒙的只言片语中,她推测出凌北归的身份应该不简单,但现在看来,凌北归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有背景,不过有没有背景都和她们没关系。

联想到前几年的动『荡』,认真的说:“『奶』『奶』,不管他是因什么原因来到咱们这,都说明里面的水浑,咱们平民老百姓惹不起,所以咱们得装作不知道这事,也不能再提。”

“我蔻囡说的对,” 鱼『奶』『奶』把有凌北归的那张全家福收起,“这张照片也不能挂出来,免得大家看到问来问去。”

鱼阿蔻托腮,“他走了更好,我做的獾子肉干刚好留给咱们自己吃,我加了好多的贵重香料,肯定很好吃。”

“肉干凌知青拿走啦,”鱼『奶』『奶』打破她的幻想,“要不是他要给我留他朋友的地址和寄肉干的钱票,我都差点忘记这事。”

鱼阿蔻失望的趴在桌子上,“他朋友怎么就没忘了这茬呢?”

鱼『奶』『奶』开门探头左右望了望,再进来时从领口里拉出个荷包,将荷包取下来给小孙女,“蔻囡,这400多块的稿费你来拿,放我这我一天得躲屋里看个十来遍,它们在我身上我睡都睡不安稳,生怕半夜进贼来给我『摸』走。”

鱼阿蔻失笑,“那我们把钱以你的名字存银行吧,银行就和过去的钱庄一样。”

“成,我蔻囡咋说就咋办,”鱼『奶』『奶』提议,“蔻囡,我觉得咱得换点金子,钱有时候不是钱,但金子啥时候都能当钱用,虽说这些年金子不值钱,可它照样能换到粮食。”

鱼阿蔻附议,“我也是这样想的,时机好了我就去换点。”

她不懂古董字画,更不懂首饰财宝,可她知道金子和房子以后是一定会升值的,所以只要买这两个就准没错。

她上次去黑市为了尽早卖完东西去买镯子,出了番风头,虽她当时做了遮掩,可毕竟不保险,所以下次不能再去c城的黑市,她要想个办法去别的城市换,顺便得再找天平换东西去卖,既然要买房子,就要多准备点钱。

鱼『奶』『奶』见小孙女心里有数便放下心来,拿起照片起身,“那你睡吧,明儿个不用上学你也别早起,好好的在家睡个好觉。”

“好~”

鱼阿蔻关上门,找出凌北归黑『色』的『毛』衣,托腮望着『毛』衣烦恼,人走了这『毛』衣怎么处理呀?

想了半天决定就放在那吧,若是以后还能碰到就再还给他,不过以两人的身份差,这辈子他们俩都不会再见面了。

鱼阿蔻将『毛』衣塞回衣柜,钻进被点滴瓶烫的暖烘烘的被窝,舒适的眯起了眼,眼皮合上前,心里想这个寒假她一定要吃好睡好争取长高!

京城。

昏暗路灯下,一位身着深灰『色』中山装、鬓发全白的老头气鼓鼓的背着手向前走,边走边嘟囔,“就这破厨艺还敢号称京城第一?还敢招待外宾?这做的那叫辣子鸡吗?那叫甜不拉几!连人家小姑娘做的十分之一好吃都没有!”

他旁边跟着一辆龟速的小绿车,此刻开车的青年都快急哭了,让人看到凌首长走路他开车,他这生活秘书也不用做了。

可怜巴巴的从车窗探出头,“凌首长,您上车吧!”

凌志没好气道:“不坐!我一肚子气你让我走走散掉,还有我现在就一白身,你叫什么凌首长?叫我凌同志。”

青年可不敢这么叫,想了想劝慰道:“凌老,人入乡随俗,这吃食也是一样,咱们这边人不能吃辣,饭店自然亦不敢做辣,您要想吃正宗的辣菜,咱们可以去找食谱来研究。”

凌志恍然,“还找什么食谱,让元绪写信给小姑娘不就得了?走走走,咱们快点回去。”

青年见他终于肯上车,连忙下车给他开车门,等他坐稳后,一踩油门,车子加快速度朝凌家驶去。

此刻的凌北归在黑胶唱片机的背景音乐下,坐在沙发上,左手执白子,右手执黑子,自己与自己下棋,见白子占据一片河山,嘴角勾起,思索下一步该如何让黑子反败为胜。

脑中思考着,手端起茶杯轻啜,冰凉的茶激的他微微蹙眉,端起茶杯起身去续茶,路过博物架时顿住了脚。

柚木做的等墙宽八角博物架,中间那一层左边放的是『色』彩鲜活、独此一件的英杰人儒青花瓷罐,右边放的是器型古朴、釉『色』纯粹的兽面五足洗。

夹在两件古董间的是个黑黝黝的大肚坛子,多处掉瓷的坛身坑坑洼洼,做工低劣的坛盖有个大豁口,『露』出里面黄『色』的泥瓤。

凌北归看着这个坛子眼睛闪了闪,上前小心翼翼的将坛子拿下来放在书桌,备上天青『色』双金线镶边的餐具,掀开盖子,陶醉的深嗅一口,刚想下手,想到爷爷灵敏的嗅觉,翻找出气味浓郁的线香点燃。

燃上半刻钟后,走出门外停顿片刻再进来,见空气里只有佛香没有肉香放下心来。

不舍的盛出半碟肉干,盯着盘子里红油透亮的肉干,眼睛发直,喉结上下滚动,迫不及待的挟着肉干送入嘴里。

待异香裹着辣意在口齿间融化,整个人享受的眯起眼,静静地感受着脑皮层被辣意冲击的爽麻以及颅腔内烟花绽放的炫目感。

凌北归本就不能吃辣,再加上辣感逐次递加,不一会就被辣的双颊绯红,双眼『迷』离的半眯,眼尾氲漾出泪花。

感觉鼻腔热热,忙抽出纸巾擦拭眼角鼻腔两处。

半碟獾肉干吃完,忍不住的再次盛了半碟,吃的正兴时,忽听走廊外传来爷爷的大喊声,手忙脚『乱』的把坛子放到书桌下,鱼阿蔻共给他做了三坛,老爷子已经搜刮走了两坛,这坛说什么都不能再让他弄走。

眼见爷爷的影子投『射』在窗户上,而手中的碟子无处可放,只好右手端着藏在书桌下,左手随意抓起本书,做出在看书的样子。

“元绪啊,元绪,爷爷跟你商量件事…”凌志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推开房门。

“爷爷什么事?”凌北归被辣的口腔内有粘津,故而说话有点口齿不清,声音微颤。

“就是…”凌志刚想走过来,就看到孙子满脸瑰丽之『色』,一手倒拿着书一手放在书桌下,桌脚的垃圾桶内堆满了纸巾,顿时止住脚步,“呵呵…没事没事…你继续继续…千万别因为爷爷断了雅兴…”

迅速窜出门外贴心的将门关的严严实实,同时口中大声吩咐:“任何人等都不许靠近元绪的书房!”

“是!”

凌北归满头雾水的看着爷爷风一样来去匆匆,没弄懂他是来干嘛的,不过既然人已走,自己可以继续吃了。

而离开的凌爷爷则背着手无奈的笑,他家这孙子一直就讲究多,没想到去了农村一趟照样没改过来。

解决个自身需要还得焚根香,难道香会让他更有感觉?那要是没香不得生生憋着?不行,万一把身子憋坏了怎么办,看来他得多给元绪弄点好香来。

还有元绪口口声声说自己不结婚,可他看元绪对人家小姑娘上心的很,不仅和人家小姑娘拍全家福,回来时把小姑娘送的肉干看的死紧,就差抱着坛子睡觉,他又不吃辣,为什么看这么紧?还不是因为这是小姑娘送的,虽然他外表表现的无异样,可自己身为他的爷爷,一眼就能看出来。

啧啧啧,还说和人家小姑娘不熟,不熟别一有个风吹草动就去看坛子啊,他孙子就是典型的嘴上说不要,身体挺诚实。

唉,小姑娘哪会喜欢这样的,照他这样的口是心非的『性』格,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孙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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