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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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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雍和帝问的人是卫烆,所以钱大看了两人一眼,到底没有多嘴。

卫烆虽然心里咯噔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冷静,笑着开口:“傅娘子自己倒没什么神异之处,也没有遇到过这一僧一道,其本人对这等神神鬼鬼之事更是完全不信。不过她之前拿出来的那许多好物,倒确实是其他人告诉她的。”

雍和帝来了兴趣:“哦?那人是谁?”

虽然雍和帝的年纪已经有些大了,但如今到底还是盛年,身体状况也还不错,相较于那等虚无缥缈的寻仙问药之事,如傅里这般,能切实地为大夏带来好处,改善老百姓生活的奇遇,反倒更让雍和帝看重。

卫烆似乎知道雍和帝会是这样的表现,脸上表情比之之前讲述红楼一干人等奇遇的时候要郑重得多:“说起来傅娘子能得到那些东西,其实也算是因缘际会。陛下应该听说过,傅娘子以前曾因为家中贫穷,被卖给了林大人做妾之事吧?在林家的时候,她尚且只是个寻常普通的女子,不论是身份见识,还是日常经历等也都没什么可称道的地方,平平无奇,让人听了都提不起半点兴趣。”

听到卫烆这般说,雍和帝一直沉凝的表情都忍不住化开,露出几分打趣:“你没几天就要和傅娘子成婚了,竟然还这样说她,若是这话传到傅娘子耳中,你回家可不好受吧?听说傅娘子与寻常三从四德之妇人可不一样。”

卫烆状似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岔开了雍和帝的话题:“陛下莫要打岔,还请听微臣细细说来。”

雍和帝没忍住,当场笑出了声。

跪在地上的钱大小心地挪动了下跪得发疼的膝盖,心里不禁啧啧称奇。之前一直听说定威侯与皇上是莫逆之交,感情非同寻常,他原本还不相信,如今亲眼见到这一幕,心里却真的信了两人并非寻常君臣的话。

想到傅里,他心中也不由为她感到高兴

不提卫烆如今的身份权势,只看他今日对傅里的维护,便可知道,这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傅里可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捡到宝了。

卫烆不知道钱大心里想法,看了雍和帝一眼后便移开了视线,没有在意他的笑声。

“傅娘子的人生转折,是发生在她离开林府之后。”卫烆装作深思的模样,在脑海编撰出一个合理的故事,“她当时孤身一人离开林府,身上仅有几百两银子并一些首饰细软,以及一株当时还非常值钱的辣椒花而已,根本没办法回到京城,于是只能想法子在当地留下生活。”

“辣椒花是从林家带走的?”雍和帝好奇。

卫烆沉着脸点头:“傅娘子说是林大人以前送她的,后来离开,林家并未为难她,见她喜欢,便让她一并带走了。”

雍和帝本来不曾想到其他地方,但见卫烆表情,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倒是对傅娘子喜欢得紧,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竟然还在吃醋。你应当高兴才是,若非林如海将人放走,后来又不曾为难于她,你日后可遇不上她。”

卫烆拱拱手,没有接话。

雍和帝失笑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抬手示意卫烆继续。

卫烆顺从如流地开口说道:“傅娘子抱着辣椒花并一些金银首饰,直接就找到了巴州府的牙郎,也就是钱大,买了一个小院儿。”

雍和帝下意识看向钱大,钱大连连点头:“回皇上,傅娘子来找草民租房的时候,确实带着一株辣椒花。草民见钱眼开,当时还曾想着将那辣椒花哄骗到手,不过被周公给呵斥了。”

雍和帝点点头,又看向卫烆。

卫烆敛下眼睑,心底对钱大的态度也有了底,编起瞎话来也不至于因为顾及钱大这个对傅里了解至深的人而束手束脚。

“说来傅娘子还应该感谢林大人才是,”卫烆抿唇,“傅娘子后来出门,救了个怪人,那怪人被救之后不说感谢,甚至起身就要离开。多亏了傅娘子从林家带出来的那一株辣椒花,那怪人出门时见到,也不知触物生情,还是其他原因,突然就来了谈兴,然后便将辣椒花的真正用处告诉了傅娘子。同时告诉傅娘子的,还有狼桃可吃的消息。”

辣椒味道刺激独特,作为调料适用性非常广泛,可以与绝大部分食材匹配,然后做出风味独特的料理,是以短短几年时间,辣椒的存在已然风靡了整个大夏。尤其在前两年,醉香楼的游老板终于将辣椒的正确种植方法试验出来后,辣椒价格迅速降低,然后以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速度,普及到了大夏的每一个角落。

如今别说是与辣椒接触最多的,社会底层老百姓,就连雍和帝这种久困京城的天潢贵胄,也吃过不少添加了辣椒的料理。

而狼桃呢?因为本身是食材,不如辣椒一般可以与无数食材搭配,但其既可以作为蔬菜烹饪,又因为酸甜可口的特性可以作为水果生食,当狼桃随着“周公”美食店遍布大夏的时候,狼桃的存在也迅速被所有人接受,相较于辣椒,狼桃的接受度甚至更加广泛。

毕竟就算辣椒再好吃,有的人就是不能吃,这也没办法不是?

而随着周公美食店的迅速夸张,西红柿和番茄的名字也迅速取代了狼桃的名字,为大众所接受。

生活在狼桃存在最普遍的京城,雍和帝不可能不知道这两个消息。

他双目微睁,神情相当惊讶:“你是说,辣椒与狼桃的存在,都是傅娘子救下的那个怪人告诉她的?”

“是的,”卫烆果断点头,“傅娘子毕竟救了她的命,她想要报答傅娘子自然无可厚非。虽然按照她原本的打算,好像是准备一走了之。”

说着,卫烆脸上染上了几分无奈。

雍和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而转向钱大:“你可曾见过那个怪人?”

钱大想了想,摇头。

就在卫烆以为他要说出对傅里不利的话时,却听认真说道:“陛下,奇遇之所以被称作是奇遇,自然是因为遇到的人少。傅娘子遇到的那个怪人若是这么容易就被其他人见到了,那辣椒与番茄的食用价值岂不是早就为人所熟知了,又岂会等到现在?”

“而且一开始,草民与傅娘子之间就是最普通不过的牙郎与客人的关系,除了有周公这个联系外,草民与傅娘子几乎没有任何联系,那位怪人的存在,草民自然无处得知。”

雍和帝点点头:“这倒是与朕知道的消息对上了。”

这话一出,卫烆与钱大纷纷惊出一身冷汗,心脏几乎跳停,根本不敢对上雍和帝的眼神。

这冷不丁的突然来这么一句话,实在太吓人。

钱大暗自松了口气,还好他突然想起了当初被唐铭引荐跳入江南那摊浑水的时候,他的生平经历都已经被唐铭问过,且由其上交给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作为自己加入组织的幕后老大,雍和帝不可能不知道钱大的讯息。

钱大微微吐出一口气,调整好心态后,又道:“不过傅娘子突然拿出辣椒,紧跟着又拿出了番茄,还是有些引人注目的。皇上也知道,草民是个视财如命的嘛,所以当时便想法子凑到傅娘子身边打听。只是傅娘子与周公等人嘴都特别严,一直没有告诉我这个外人准确的消息,让草民好生懊恼。后来还是因为草民的弟弟钱二与傅娘子交好的孙二嫂……咳咳……成亲了,草民才知道了准确的消息。”

雍和帝向钱大看过来:“你知道的消息与定威侯说的,可有出入?”

钱大点头:“草民并不知道傅娘子遇见那个怪人的确切时间,但据草民所知,确实有这么件事儿,辣椒与番茄可食用的消息也都是那个怪人告诉傅娘子的。但……”

“但?”雍和帝眯了眯眼,“定威侯说的话有什么不对?”

钱大吓得赶紧磕头,因为太紧张……也可能是太害怕,所以连说话也变得磕磕巴巴起来:“但是草民知、知道的消息是,那个怪、怪人不仅仅将辣椒与番茄可以食用的消息告诉了傅娘子,还给她留下了为数不少的辣椒果,而且傅娘子在很久之后拿出来的花生土豆等,也都是那个怪人告诉傅娘子的,最开始的种子也是那个怪人送给傅娘子的,草民不知道定威侯为什么……”

雍和帝脸上挂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卫烆,你有什么可说的?”

卫烆心中暗暗松气,面上却从容不迫,仍旧不慌不忙地开口:“皇上莫急,且听微臣慢慢道来。”

接下来,卫烆以一种非常快且均匀的语速,将傅里当初的“奇遇”说了出来

在卫烆口中,那位怪人在告诉了傅里辣椒与番茄可食用的消息后,似乎觉得自己已经报恩了,便不打一声招呼地,趁着傅里出门的时候离开了她家。

傅里回家找了一段时间后,便干脆放弃了继续寻找。

因为那个怪人当初被救的时候身上就受着伤,让人很难不怀疑其是否遭遇了仇杀,身上又是否还有其他没有解决的麻烦。救了她本是好心,那人既然不领情,傅里也没理由不将人找到不罢休。

“傅娘子原本是个安分从时,以夫为天的小女人,但以她当时的情况,她若是不想办法养活自己,恐怕她手上的银子根本就不能支撑她在巴州府一直生活下去,而且她毕竟是京城人士,家中父母亲人也都还在京城,她自然想要回来。”

“正好手上有着辣椒与番茄这两样好东西,她便想着将辣椒与番茄先培育出来,然后再以贩卖辣椒为生。”卫烆说着说着,眼底突然染上几分笑意,而这一切,雍和帝也都看在眼里,“谁知道傅娘子在收拾给那个怪人休养的房间的时候,却发现那人竟然在房间内留下了数量相当庞大的番茄与辣椒,以及更多的种子。”

“有这么多的果实与种子,傅娘子当然不再满足于贩卖辣椒了,她决定让所有人都知道辣椒与番茄的好,然后再高价卖出手上的种子。”

钱大在旁补充:“确实是这样。傅娘子一开始还困囿于自己女子的身份,不愿出面,所以给辣椒打广告便干脆找上了热情将她带到草民这租房,且打消了草民对她手中辣椒花觊觎的周公,并说服了周公,与他合作卖面条,这也即是后来周公面馆的雏形。”

“只是傅娘子也不曾预料到,加了辣椒的小面竟然会那般受欢迎,每天竟然能赚近二十两的银子。傅娘子又不傻,与面馆这种每月都有进项的生意相比,直接卖种子这种短期买卖自然就不够看了。若是等种子卖完了,又或者其他人拿到种子后选择自己培育出了辣椒,不再到她那儿买种子了,她岂不是又只能再去找其他赚钱的营生?”

“所以傅娘子便决定不卖种子,自己用辣椒做独门生意。”

“只是没想到的是,醉香楼游老板的儿子,竟然会那般快就知道了调料真正重要的是辣椒,并很快开始在巴州府内高价收购辣椒。”钱大看了雍和帝一眼,低头,“傅娘子无法,只能想法子一边买地种辣椒,一边售卖辣椒种子拉拢人脉。也许是因为她要在草民手上购买土地的原因,她干脆请来周公,决定将辣椒生意

交给草民出面。”

雍和帝沉吟片刻,转头看向卫烆:“傅娘子也是这样说的吗?”

卫烆摇了摇头:“许是为了不让微臣担心,每次提起最初开店的时候,她都是一笔带过,微臣知道的不如钱大详细。”

雍和帝点点头,信了卫烆的话:“那土豆红薯花生等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卫烆与钱大对视一眼,钱大摇摇头:“回皇上,因为草民的性子并不怎么让傅娘子喜欢,像是这些大事儿,草民一般都要很久之后才能从弟弟与弟媳口中知道个大概。就连甜菜……”

他抬头,小心地看了雍和帝一眼,“也是因为傅娘子觉得江南情况复杂,担心我一个小小的牙郎会在那儿不小心丢了性命,然后看在周公的面子上告诉我的。但关于甜菜的具体信息,草民知道的都是已经上报了朝廷,不曾有半分隐瞒,所以……”

雍和帝听懂了钱大的言下之意,干脆将头转向卫烆。

卫烆也不介意雍和帝在两人间来回印证对方说法的行为,仍旧不卑不亢地继续刚才的话题:“傅娘子也许天生就适合做生意,所以很快就有了开分店的想法,不过她突然在这个时候查出了有孕,只能暂时搁置这个想法。但周公面馆的名声却几乎传遍了整个巴州府,甚至连附近几个府城的老百姓也有所耳闻,那段时间,周公面馆与辣椒的存在,几乎是每一个巴州府人都知道,且引以为豪的存在。”

“面馆与辣椒的生意做得是如火如荼,那位怪人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于是不久,他就找上门来了。”

雍和帝不解:“那等神仙人物,难道还会贪恋金银俗物?”

卫烆摇摇头:“那人不是为了银子上门,据傅娘子所说,他似乎是见傅娘子这么快就让大众知道了辣椒的存在,所以想要让她将番茄也推广出去。”

“傅娘子不明就里,但也知道自己能有今天是靠了对方,所以很快就在店里将番茄推出。虽然效果不太好,却也让许多人知道了番茄可食用的消息。”

“那怪人似乎对傅娘子达成的效果非常满意,所以又将土豆等消息也都告诉了傅娘子,并让傅娘子想法子将这些作物推广,最好让整个大夏都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

雍和帝皱眉:“他的目的是什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傅娘子也觉得好奇,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要将这么多好东西都告诉她,也担心天上掉馅饼,里面却藏着毒、药,所以便问了怪人这个问题。”卫烆看向雍和帝,眼里多出几分对怪人的敬佩,看得雍和帝心生好奇,“那人却说,这些东西早就存在于大夏,却因为种种缘故没有推广到老百姓中间,更没有给老百姓的生活带去多少改变,明明土豆红薯的亩产量那么大,而且可以果腹,但大夏仍旧有那么多人因为没有食物而饿死,他心生不忍,想要将土豆红薯等被大夏百姓忽略的作物推广出去。”

“为何之前朕不曾听说?”

“因为那位怪人不论是亲自现身告诉他人,还是给人托梦,那些人都因为害怕被毒死,而不敢轻易尝试,自然,这些东西可食用的消息也就没有传出来。因为许多人都觉得那人装神弄鬼,甚至还会对其棍棒相加,将其赶走。那人被傅娘子救下的时候,其实已经有些心灰意冷,所以才会是那样的表现。”

雍和帝听完当即大怒:“那些人也太不知好歹,先生好心告诉他们这般重要的消息,他们不但不心生感激,竟然还对先生做出此等恶事,实在让人生气。若是让朕知道当初对先生不敬之人身份,朕定要将其抄家灭族!”

钱大吓了一跳,还以为卫烆编瞎话圆不回去了,开口想要为他描补。

还未开口,却见卫烆轻飘飘地递了个眼神过来。

钱大最会看人眼色,当即明白过来,于是低下头,没有开口。

卫烆果真有自己的打算,从从善如流地顺着雍和帝的口风改了对“怪人”的称呼:“皇上不必生气,那位先生既然不是凡人,自然不会被寻常人伤了去。就如那一僧一道异想天开地想要将甄家林家的独女化去出家,那甄家林家岂不生气?他们恐怕比那些觉得自己被先生骗了的人更恼怒,更想将人暴打一顿才是,但那一僧一道还不是毫发无伤地从两家离开了?先生会被打伤,应当只是因为想要隐瞒自己并非常人的身份,不愿搅扰了世间秩序。”

雍和帝一愣,细思后深以为然

不管先生身份究竟如何,既然来到了人世间,自然该遵从人世间的规则。若非如此,以他翻天覆地之能,在这世上岂不是可肆意而为,不受半点约束?那官府与皇朝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但也正因为这样,雍和帝对那搅风搅雨,偏还肆意显露自己不同的一僧一道,生出相当大的恶意。

卫烆对雍和帝的脾性非常了解,对此早有预料:“既然那位先生不愿显露出自己的不同,皇上也不必因为他当时受到的不敬而生气,也许当时的遭遇,对先生的修行也有帮助呢?即是仙人,定然心胸宽广,又岂会在意凡人言语?先生会觉得心灰意冷,本也不是因为那些人的不敬,而是因为奔走许久,也不曾遇到一个相信他的人,那些于国于民都有好处的作物,也一直不曾被发现真正的价值。”

雍和帝点头,心里对那位“先生”愈发尊敬,而作为“先生”的对照组,那一僧一道自然只能收到他最大的恶意。

顿了顿,雍和帝看向卫烆:“那傅娘子又为何会相信先生的话?”

虽然心中恼怒,但雍和帝其实也清楚,那些人听到先生的话后会是那般反应其实非常正常

任谁突然被一个陌生人告知剧毒的东西可以吃,都要怀疑这人是否不怀好意。

雍和帝扪心自问,若是先生给自己托梦,说狼桃可以食用,他是否会相信呢?答案同样是否。就算先生没有提及狼桃,而只是说了土豆与红薯的消息……

若不是傅娘子已经证明先生说的都是事实,他也根本不可能相信土豆竟然会有几千斤的亩产量。就算做了梦,也只会当做荒诞无聊的梦境,干脆忘掉。

所以他也就更加好奇,为何那位傅娘子面对先生的话,就那般笃定地相信了。

卫烆轻笑一声:“傅娘子本来也不相信,但她之前救了先生,心里想着先生虽然有些古怪,却也不像是那等恩将仇报之人,于是便对先生的话半信半疑。正巧傅娘子又有着一手好厨艺,而辣椒本来就可以药用,于是她便干脆按照先生的话,将辣椒当做调料做了道菜,不出所料,味道相当惊艳。”

“有了辣椒打底,傅娘子自然对先生的话深信不疑。但她到底只有一条命,自然慎之又慎,于是傅娘子又干脆买了一只鸡,将番茄切碎后喂给了老母鸡吃。过了一天,老母鸡仍旧活蹦乱跳活得好好的,傅娘子连最后一点顾虑也消失了。”

雍和帝点头:“谨慎是对的。”

顿了顿,他又看着卫烆,“那土豆与红薯……”

“既然先生本来的目的就是将作物推广给更多的人知道,那他见到傅娘子这么快就将番茄与辣椒推广给了那么多人知道,自然就想要让傅娘子将其他作物也推广了。”

“而最后的结果也证明,先生并未看错人。”

自此,雍和帝终于解除了心中所有的疑虑。

但……

“既然这些东西都是于国于民有用的好物,先生的目的也是让这些作物改善老百姓的生活,傅娘子得到这些东西之后,为何却将之用以谋取私利?”

雍和帝说这话的时候,明明脸上还带着笑,却莫名让人感到了风雨欲来的紧张感。

钱大心中一慌,忍不住看向卫烆。

卫烆却似早就知道雍和帝的反应一般

以雍和帝一心为国为民,为此甚至在做皇子的时候就不惜将满朝文武全部得罪了的做法,他在知道傅里手中的作物原本只是“仙人”赐下,用以改变老百姓生活,而非她运气好发现,她甚至还借此谋取了庞大的家产时,会生气,本就理所当然。

他倒也不着急,只是慢悠悠地开口:“皇上,傅娘子将土豆上交给朝廷之后,朝廷培育两年后便已经有了足够让一半百姓种植的种子了吧?在傅娘子靠着土豆获利之前,可有百姓愿意放着好好的大豆小麦等作物不种,挪出一块田来种植土豆?”

雍和帝表情一僵,旋即无奈苦笑:“倒是朕糊涂了。”

当初傅里将土豆送给他后,他几乎是立刻交给了父皇,并将土豆的好处大书特书,引得父皇对土豆相当重视。而之后在皇庄种植的结果,也与傅娘子告诉他的消息并无太大出入,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土豆推广给更多的百姓,让他们知道土豆的好处,然后再也不饿肚子。

然而最后的结果却差强人意。

就算他带着兵逼着老百姓将土豆种进了地里,他人一走,那些老百姓也会立刻将土豆给,然后继续种其他作物。

若非后来傅里将土豆摆上餐桌,且传出靠着土豆赚了大钱,而其他餐馆酒楼见状更是干脆传出大量收购土豆的消息,恐怕老百姓仍旧不会选择种植土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看不到切实的好处,想要让老百姓抛弃原本还算安定的生活去种土豆?想什么呢!

想到这儿,雍和帝忍不住冲着卫烆伸出一个大拇指:“你转告傅娘子一句,就说朕非常感谢她为大夏做的这事儿。现在时机不到,等你们成婚当日,朕有一份大礼送给她,让她安心和你过日子,安心做生意。”

这句话比承诺也不差什么了。

有了雍和帝这一句话,以后傅里在大夏只要不犯谋逆大罪,其他人便动不得她。

辛辛苦苦一场,总算为傅里挣来了切实的好处,卫烆总算觉得自己的口水没有白费。

雍和帝转头,像是才想起钱大一般,赶紧叫他站了起来:“你也有功。不仅仅是将义忠亲王唯一的血脉带回京城,且揭破了四王八公欺君之罪的大功,也有协助傅娘子推广辣椒的功劳。朕重重有赏!”

说完,他看向钱大,“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钱大刚站稳,便再次跪到地上:“回皇上,草民原本是牙郎,身份低贱上不得台面,但草民不希望自己的儿孙也和草民一般浑噩度日,希望皇上能开个恩典,同意草民及草民弟弟的儿孙能正常参加科举。”

雍和帝挑眉:“就这?”

钱大砰一声,给雍和帝磕了个重重的响头:“这是草民毕生所愿!”

雍和帝点点头,当场叫来太监写下圣旨,额外开恩同意钱大及其三代子孙可以参加科举。写完,他似乎觉得这点好处还不够,于是再次提笔,给钱大赐了个官儿

虽然只是七品小官儿,钱大却险些喜极而泣,感激地连连磕头。

原本以为只有等到下一辈长成,才能真正改变钱家命运,没想到雍和帝看出他真正所求,直接从他这一代就为钱家改换门庭。如今走出去,他也能自豪地说上一

声,钱家是官宦之家了。

见到钱大这般激动,雍和帝也相当高兴。他转头看向卫烆:“傅娘子好像有一个儿子?要不要朕也给他赐一个官儿当当?”

卫烆当场黑脸:“陛下,锦哥儿今年才八岁!而且他天资聪颖,迟早能凭自己的本事考中进士,您给他赐官儿,反倒是耽误他的前程。”

雍和帝失望地打消了想法,但对锦哥儿却生出了几分好奇:“那孩子叫锦哥儿?真的有你说的那么聪明?”

提到锦哥儿,卫烆脸上的表情也丰富许多:“他父母都是聪明人,难道还能生出个傻的?”

雍和帝一愣,这才想起锦哥儿的生父林如海还是前科探花,脑子自然不用说。

想到林如海面对自己时严肃端方的样子,他竟从中咂摸出了一点儿趣味:“林如海应该已经知道锦哥儿是他的儿子了吧?他就不想着将锦哥儿带回林家?”

卫烆点头:“听说林夫人这次回京,就是为了锦哥儿。”

说完看了雍和帝一眼,“说来若不是陛下突然将林如海派去淮扬做了巡盐御史,如今找上傅娘子的可就不只是林夫人,而是林如海本人了。”

雍和帝哈哈大笑:“看来朕无意间给傅娘子做了点儿好事?”

卫烆失笑,旋即摇头:“傅娘子曾同微臣说过,只要林家不将锦哥儿从她身边带走,她并不介意林家人与锦哥儿接触,也不介意锦哥儿认祖归宗。”

雍和帝非常惊讶:“朕还以为她精心养育锦哥儿一场,绝对不会同意林家接触锦哥儿呢。”说完笑了笑,“看来这位傅娘子确实有几分奇特,你会喜欢上她并不奇怪。”

卫烆不好意思地低头,耳廓红了红。

雍和帝难得见到自己这位莫逆之交这般反应,忍不住大笑起来。好一会儿后,他才开口说道:“既然傅娘子是这样的态度,那朕便让皇后告诉林夫人吧,认祖归宗这事儿,到底还是要孩子自己心甘情愿才好。”

卫烆点头:“谢陛下。”

雍和帝不甚在意地摆手:“这有什么。”

只要不涉及国家大事,他一向好说话。

不一会儿,卫烆与钱大一起出现在了宫门口。

卫烆笑着看向钱大:“你初到京城,出行不便,应该还不曾与傅里见面吧?正好顺路,我送你过去吧。”

钱大眨眨眼,心里忍不住吐槽

送他去见傅娘子是假,想要借机与傅娘子见面才是真吧?马上都要成婚了,不过几天时间而已,定威侯竟然也忍不住,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不过有马车坐,总比走路好,他也就没有拆穿卫烆,而是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

可惜的是,傅里身边有田大娘在,有她严防死守,卫烆辛辛苦苦过来一趟,愣是没能与傅里见上面,只能铩羽而归。

说起来,钱大与傅里等人也有好几年没有见面了:一开始钱大倒是还能乘着空闲的时候回到巴州府休息一段时间,但等夺嫡进入白热化后,江南那边的局势几乎一触即发,为了得到足够多的功勋,钱大可不敢有半点儿疏忽,若无大事,也都不会离开江南。

索性老天不负有心人,钱大辛苦几年,还真就赚到了脱籍的功勋。

只是他一向贪心,脱籍之后又想着要让儿子孙子能靠科举改换门庭,这才会在发现宋家豢养私兵的时候冲进去,没想到竟得了意外之喜。

几人见面,自然免不了一番叙旧。

只是因为周公周婆二人的离世,以及缺席的钱二孙翠兰,几人总感觉有几分寂寥,说着说着,就开始喝起酒来。

“一去经年,没想到如今已经物是人非。”钱大轻笑一声,嘴角却带着几分苦涩。

傅里笑了笑,想到周公,心里也不禁感叹:“是啊,物是人非。”

钱大沉默下来,许久后突然开口:“傅娘子,你是真心喜欢卫大人的吗?没有其他因素?”

傅里愣了一下,对上钱大复杂的眼神,心中一动:“自然是因为真心喜欢。你忘了,我曾经说过,若是不能嫁给真心喜欢的人,我宁愿不嫁。嫁人又有什么好呢?既不比单身时候自由,还要受到长辈辖制,稍有不慎,更是会牵连到锦哥儿。”

钱大点点头:“这样就好。”

半晌,他又说到:“今天在宫里发生了一些事儿,因为妙玉那个擅长卜算的师父,皇上似乎对你接二连三地拿出一些好东西生出了怀疑。不过当时卫大人也在,他将你当初如何得到辣椒等作物的过程都告诉了皇上,皇上对给你辣椒等东西的怪人先生大加赞赏。”

顿了顿,他道,“卫大人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你嫁给他以后一定会过得幸福的。”

傅里眼眸闪了闪,笑道:“我的眼光一向不错,喜欢上的人自然也不会太差。”

“多年不见,你竟然还这般不要脸!”

“可比不上你!”

两人说着说着,便再次斗起嘴来。

不久,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动,似乎有人从院外街道路过。

傅里与钱大对视一眼,嘴上继续说这话,却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没人了吧?”

趁着钱大说话的空隙,傅里无声询问。

钱大点头:“已经走了。”

雍和帝一向多疑,就算相信卫烆,却也不一定相信傅里告诉卫烆的讯息全是事实,所以他会派人过来查探,实在再正常不过。

钱大本身就是那个组织的人,经过之前的任务,对雍和帝的性子也有了几分了解,与傅里说的那些话,自然都是精心准备之后,保证不会让雍和帝起疑的

就像是之前与卫烆面圣时,故意指出卫烆的一些疑点一样,也都是出于对雍和帝的了解才做出的反应。

而正如他所料那般,有他的“质疑”,雍和帝果真更加相信卫烆的话。

钱大这才将宫里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傅里,脸上的沉郁也瞬间消失,而后挂上了吊儿郎当的笑:“傅娘子可真是有本事,竟然能勾得大名鼎鼎的定威侯死心塌地,可真叫人佩服。你说说,我怎么就遇不上一个能将我勾得死心塌地,想要与她过日子的女人呢?”

傅里斜睨他一眼:“江南美人多,可别告诉我一个让你心动的女人都没遇到过。”

“遇倒是遇上过,但那种地方的姑娘……”钱大眼神飘忽一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人,旋即失笑,“可不像是愿意和我这种身份低贱之人好好过日子的人。”

看来钱大这些年也不是白过的,也遇上了不少人,衍生出了不少故事。

原本她是不愿多管的,但见钱大似乎对那位姑娘仍有留念,忍不住开口说道:“我竟不知天不怕地不怕的钱大,何时竟变得这般自怨自艾了。而且听你的话口,你似乎从来不曾询问过那位姑娘的意愿,若是不曾问,你又怎么知道对方不愿意和你好好过日子呢?不要以你自己浅薄的偏见,去臆测别人的想法。”

钱大眼眸动了动,却嘴硬道:“人家是秦淮河边儿艳名远播的花魁,可我呢?”

花魁?那必然是才貌双全,自己也有不少余钱了?

而且这样人不比寻常妓子,她们的出路也多,就是嫁给达官贵人做妾,又或是给一些小官儿做正室夫人,也都是有可能的。

这样的身份,倒还真怪不得钱大自卑。

但……

“那你问过对方的想法了吗?”傅里认真地看着钱大,“毕竟听你语气,那位姑娘与你之间应当不是你单方面的暗恋而已。”

钱大抬头看着天上月亮,沉默下来:“没问。”

傅里无语:“你至今仍旧对她念念不忘,似乎对她不能陪你好好过日子的臆测也颇有怨言,为什么就不能亲自开口问问对方真正的想法呢?就算对方真的如你猜测一般,不愿意赎身嫁你,你也能趁机将对方从你心里挖去,免得日后成婚,你心里还住着另一个女人。这对你以后的妻子并不公平。”

“而若是对方和你臆测的不同,是愿意赎身嫁给你的,那你如今的自怨自艾又是在做什么呢?那位姑娘是不是还觉得你不辞而别,是个与其他男人一样的负心薄幸人,觉得自己满腔情意都喂了狗呢?这对那位姑娘公平吗?”

钱大愣住,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傅娘子,你说得可真是太对了!我必须去问问雀姬真正的想法,若是她不愿,我就忘了她,若是她原因跟着我,我也可以马上给她赎身,然后八抬大轿将她娶回家好好过日子!”

见钱大一扫之前颓丧,整个人都振作起来,傅里不禁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田大娘似乎对雀姬的身份有些介意,但见钱大本人,以及她心目中最有见识最有本事的傅娘子都不介意,便也默默闭了嘴,没有说出扫兴的话来。

但不管钱大究竟多想见到那位雀姬姑娘,他也必须等着朝廷安排任职才能动身出发。

再者说,大家相识一场,如今傅里婚期将至,钱大总不能连傅里的婚礼都不参加,就跑去江南见人吧?

成婚前夕,田大娘有些为难地找到傅里:“傅娘子,你如今大婚,对傅家人究竟是个什么安排呢?”

傅里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在京城还有娘家人。

但想到傅家情况,她忍不住皱眉:“算了,明日你端些素菜送去傅家就行了,不必邀请傅家人来参加婚宴。”顿了顿,她解释道,“我父亲去世不过一年多,母亲还要守两年的夫孝,弟弟也要守两年的父孝,弟弟的独子作为傅家承重孙,也还有两年的孝期。而我与弟媳并不熟悉,还是不要贸然打扰他们了。”

傅里的孝期只有一年,是因为她已经嫁过人

未曾出嫁的女子父亲去世,确实如男子一般,有三年的孝期;但是出嫁女,却只有一年的孝期。就算傅里当初只是做妾,也算是出嫁女了,自然不必如傅举人一般受三年的孝。

田大娘对傅里家中情况也算了解,当即点了点头,然后便出门去忙其他事了。

傅里想了想,则干脆躺到床上开始睡觉。

明日天还不亮就要起来梳妆,之后也没个休息的时候,她还是好好养精蓄锐,以待明天的到来为好,免得坐在轿子里的时候睡着了,那就不好了。

叩叩叩

傅里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房门被敲响,忍不住出声问道:“谁啊?”

“娘亲,是我。”锦哥儿小声回答,语气里似乎还带着两份哭腔。

傅里吓了一跳,赶紧起床穿好衣服,一把将门打开:“锦哥儿?你怎么了?可是有谁欺负你了?”

锦哥儿扑到傅里怀里,语气委屈:“没有,就是想到母亲马上要嫁人了,有些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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