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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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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安!”泛阳扭过头看她,表情不悦,语气中还夹杂了些委屈。暗自定了定神,压下滔天的怒意,这样不行,要以理服人,可安一向顾全大局的,便又接着道:“这里是梁国皇宫,人多眼杂,被人看见传出去就不好了,我们初到梁国,万事小心才是。”

“我们不过是在宫门口恰巧碰见陆大人,出于礼节,打个招呼是应当的,没什么传不传出去的。听话,先去等我,我一会儿便来。”

泛阳拗不过她,只好铁青着脸色,一甩袖,气冲冲向马车走去,一旁的小太监战战兢兢要扶他上马车,被他踹了一脚,骂骂咧咧上了马车。

林可安方才直起头,正视眼前挺拔俊秀的青年,太阳将要下山,在最后一刻还在竭尽全力散发着余晖。陆云峥就这么逆光立着,投下一片高大的剪影,几乎要将她整个都包裹其中。

林可安脑中再没了什么皇宫太子岐王,只剩下一个念头:原来他有这么高的吗,以前怎么都不曾发觉呢?心绪飞远,这才发现,原来自从当年一起入京以来,他们两个已经有这么久不曾一起立在夕阳下,看彼此的身影被照的暖洋洋。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再美的梦还是要醒来,再美好的夕阳,还是要落下,被冷酷的黑暗彻底吞没。

“是啊,原来我们已经这么久不曾立在一片夕阳下。”

“啊!”林可安怔愣一瞬,才后知后觉,自己竟然将那句话说了出口。

由于陆云峥这句话,林可安彻底回过神,嗔怪道:“二哥,若有话要与我说,偷偷遣人告知与我便是了,如今那么多双眼睛盯在我身上,你我这样光天化日之下见面,实在是太不妥当了,若是被······”

“沅沅。”陆云峥打断她,双眼直直盯着她,眼神深情的快要滴出水来。

“我,只是想你了。”

林可安骤然熄了声响,就这么轻轻巧巧的几个字就轻易打破了她方才好不容易筑起的堡垒,一股巨大的悲伤随着这句话冲上心头,那些顾全大局的话全都哽在喉咙里,半个字也吐不出。

身体的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眼前的这个人是她思念了三年的人,她想念他的味道,他抱她时的温度,吻她时的触感。想到半夜心痛难眠。她甚至有一种冲动,不要再压抑,不要再理性,不要再管什么报仇雪恨,她只想一头扑进这个人的怀里,用最亲密的肢体接触来表达对他的爱意。

“若是让人递话给你,那我,连见你一面都不能了。”陆云峥死死攥着拳,全身血液翻腾,用尽全身力气才忍住,没将她抱在怀里。

“有一句话我一直想问你,却又不敢开口,我怕我问了,你就真的再也不属于我了。”

“沅沅,我们,是不是,结束了?”

“先前我说等你及笄后便娶你过门,那时,你是同意了的,如今,你,还愿意吗?”

他从不曾用这样卑微的语气和她说话,便是什么都不说,只用这样深沉的眼神看她,就能让她所有的坚强溃不成军。

林可安双手抓的血肉模糊,手心火辣辣的疼,也多亏了这股疼痛提醒自己,要冷静,不能失态。

林可安艰难开口,语气暗哑低沉,“二哥,我还是那句话,希望你能离我远远的。”

她死死咬住牙关,才没有变了神情,不能哭,千万不能哭。在外人眼里两人只是普通寒暄,若是哭了就不妙了。

待最后一句话说出口,她终于再也忍不住,径直转身离去。步调优雅,表情得体,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上仙子。

在登上马车那一刻,眼泪刷一下的喷涌而出。

林可安将自己抱成一团,脸埋在臂弯,悲伤来的汹涌澎湃,却死死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泛阳看她这副样子,方才所有的不甘愤怒全然没了踪影,觉得自己的心像被揉碎了一般疼,可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没法说,因为能动摇她心房的人,从来都不是他。那么自己一直坚持着想要攥住她的手,究竟对不对?还是应该拱手帮她找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九月中旬,立秋之节,梁帝尚武,又恰逢晋帝到访,遂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狩猎大会,无论是世家小姐公子或是文臣武将,若是有意,皆可参加。

阿冬套了一身盔甲,手中的弓拉成满月,半眯着眼,弓箭划过,发出嗖的一声,正中靶心,她得意地抚了抚手中的弓,小心将它摆在桌子上。

“小姐,这次的狩猎,你真的要带我去呀。”阿冬毫不在意身上的盔甲的重量,连蹦带跳三步并两步蹭到贵妃椅边,蹲下身子,拨开林可安面前的书,与她平视,第五次这样问道。

林可安叹了口气,被她闹的再没了耐心,“是是是,带你过去,带你过去,要不要写个保证书给你,再签字画押呀。”

“那倒不用。”阿冬扯了一个小凳子过来坐下。“我写了一份,小姐盖个印就行。”说着真的在腰间摸索起来。

还没等掏出来,就被林可安用书甩了一脑袋。

这丫头简直越发大逆不道了,林可安坐直身子,就要去扯她的耳朵,“你家小姐我在你心中就是这般没信用的吗?你还写保证书,这么喜欢写,再写一百分交过来。”

耳朵痛倒是不痛,只是又让她写字,阿冬的脸立时皱成一张苦瓜,连连求饶,知晓林可安这副记仇性子,再求也无用,一时怒壮怂人胆,小声还嘴道:“小姐哪里守信用了,你当初不是还说过,无论以后去了哪里,哪怕是嫁人了,都会带着我和簪绣,可是还不是将我扔在陆府,一扔就是三年,不闻不问的,若非陆大人关照,我还不知能不能等到小姐回来呢。”

林可安扯着耳朵手一顿,自知理亏,看着阿冬的样子,心里涌现了几分内疚,松开手改为抚摸她的脸。

“是我的错,当时京都暗波汹涌,一直躲在陆大人府中也不像话,我便打算出去先避避风头,那个人针对的只是我,你跟着我太过危险,且我知道陆大人定然会将你们都安置好,才一个人走了。”

林可安揉揉她的脑袋,以示安抚,“你放心,如今我既回来了,便不会再扔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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