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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权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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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子,你似乎有些没有礼貌呢。”风恹儿面色不善地看向李易。

李易干笑一声,他有些不好意思,刚才舌头动得比脑袋快,他自己也没反应过来。

“如果我说这只是个意外,你会信吗?”

风恹儿定定地看了看李易,缓缓叹了口气:“李公子,你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呢。有时候,我真的忍不住想骂你两句。”

李易呵呵笑道:“所以说你不了解我啊,了解我的人都想打我。”

风恹儿一愣,随后笑得花枝乱颤:“你浑身上下,就这张嘴厉害。”

“说的像你试过一样……”李易腹诽了句,他轻咳了两声,说道,“我已为玉露申过冤了,你可以让那个监视我的人离开了吗?”

风恹儿故作夸张:“谁监视你了?”

李易冷笑一声:“不监视我,是怎么知道我摸了妙玉阁的鸡的?快让她出来吧,能潜伏到让我一无所知的奇人,我还真想见识见识。”

风恹儿顿了顿,轻轻拍了下手掌:“巧巧。”

“还真的在啊。”李易四下张望,却根本没看到什么人物出现,直到他背后出现一道低沉的声音。

“小姐。”手里提着一只棕色麻袋的巧巧自一棵棕色松树前缓缓走出。

李易被吓得几乎弹了起来,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棵松树前,竟然还藏着一个人!

他仔细分辨了巧巧和那松树一番,仍是难以置信。

主要是那棵松树又干又瘦,和巧巧的身形差不了多少,讲道理是根本藏不了人的。

李易也刻意瞧过那松树一眼,完全没发现端倪,鬼知道这个巧巧是怎么藏得完全没有违和感的。

“你藏了多久了?”一想到背后一直暴露在对方的可攻击范围之内,李易就不禁冒出冷汗。

巧巧抬眼轻蔑地看了李易一眼:“自你和那个女捕头打情骂俏时。”

李易抖了抖眉,表情不太自然。

风恹儿提议道:“李公子,在我的属下之中,巧巧的隐匿功夫可是数一数二的,接下来就让她保护你怎么样?”

“不必了,不必了。”李易连连摆手,“风姑娘是做大事的,又长得这么危险,还是让她保护你吧。”

“长得……危险?”风恹儿想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句赞人的话,她摇了摇头,轻声道,“既然公子不愿意,巧巧,你便跟我回去吧。”

“是,小姐。”巧巧乖巧地退回在风恹儿身后。

“那,李公子,我们就先行告退了。”风恹儿向李易微微一揖,嫣然一笑,“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来妙玉阁寻我,恹儿能帮的忙绝不吝啬。因为……我确实很需要你。”

“承蒙姑娘厚爱。”李易作揖还礼,“不过,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我应该不会去的。”

“保重。”

“保重。”

……

走出好远,风恹儿依旧没有展颜,巧巧观察了一阵,终于忍不住说道:“小姐……”

“嗯?”

巧巧抿了抿唇,抬头问道:“小姐,你是不是喜欢他?”

“嗯?”风恹儿的脚步停了下来,她对上巧巧的眼睛,有些不明所以,“为什么这么问?以往招揽贤才时,我不是都会纡尊降贵吗?”

“可是……以往的时候,你不会把手指放到别人的唇上。”

风恹儿愣住,她抿了抿唇,笑道:“这只是个意外,无关男女之情。我确实很欣赏他,他确实有才华,而且挺有趣的不是吗?”

巧巧不再多说,她跟踪了李易这么久,虽然仍然很讨厌他,但是也不得不承认,那个家伙确实很聪明。

但对于风恹儿说的无关男女之情,她却是不信的。

“无意中的肢体接触,代表着不讨厌和不排斥。这明明是小姐你自己说的啊……”巧巧叹了口气,将这句话埋在了心底。

……

月上柳梢头,李易仍然一个人站在玉露的坟前,抬头远望。

初春是万物复苏的时间,树林中已有虫鸣,听起来像是春天的痒,给人一种心脏被抓挠的异样。

“难道他不会来?”李易等得有些烦躁,但他摇了摇头,他不信那个人会不来送玉露最后一程。

又等了好一会儿,月亮渐渐更亮了些,映照得地下仿若生出一道道水洼。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了一深一浅的脚步声,李易回头看去,果然看到了那个跛脚乞丐。

“你是,在等我?”跛脚乞丐伸手拨开了蓬乱的头发,一双精明的眼睛锁定在李易的身上。

李易轻舒了口气:“何宽,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跛脚乞丐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走向玉露的坟前,他挖了个小坑,埋下了一只玉镯:“你果然很聪明,什么都知道了。”

李易审视着何宽:“不,我正是因为有些不清楚,所以才在这里等你。”

何宽缓缓站起身来:“问吧,看在你没有拆穿我们的份上。”

李易瞳孔收缩,死死地盯着何宽,开口低沉问道:“你,为什么要逼死秋玲?”

清冷的月光打在这两个人的脸上,映得他们的面色惨白惨白,可他们的眼睛,却一个猩红如夕日,一个深邃如深夜。

空气似乎凝固了,但能看到空气中有细微的粉尘在轻轻漂浮着。李易注意到何宽的手忽然紧绷,手指在微微颤抖着,他似乎很激动,也很克制。

良久,何宽吐出一口浊气:“等我赶到的时候,秋玲已经自尽了。是我,去晚了。”

李易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了下来,直觉告诉他,何宽并没有说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是喜欢你吗?”

何宽摇了摇头,盘腿坐在了地上:“想听一个故事吗?”

李易迟疑了片刻后,坐在了他的旁边:“是何县令的故事?”

“可以这么说,也可以说是‘权利’的故事。”何宽轻笑一声,“那是十三年前了,那时我才六岁,还是记不得父亲模样的年龄。”

李易没有打扰,何宽就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父亲总是很忙,回到家往往已经深夜,他说不了几句话,就累得进屋子里歇息了。母亲喜欢在门口等他,她说那样可以第一时间见到他。

久而久之,我和小慧也养成了这个习惯,然而我们撑不了好久,往往等不到父亲就昏昏沉沉地睡倒在母亲怀里。哦,小慧是我妹妹,小我三岁。

再后来有好久一段时间,即便是夜晚,母亲也等不来父亲了。母亲说,父亲在和一个叫做“盐”的坏人争斗呢,他是个大英雄。

那时我不理解,为什么要和别人争斗?如果父亲不去争斗,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早些睡了,是不是父亲就可以早些回来了,母亲是不是不用等在深夜了?

母亲向我解释不通,虽然她比我们更希望父亲回来,但她却总是说她宁愿父亲晚来,那样的话,会有更多百姓因此获得幸福。

终于有一个夜晚,父亲回来了,他还带来了两个又瘦又胆怯的小女孩。这两个小女孩年纪比我小些,一个叫做玉露,一个叫做秋玲。

父亲对她们表现出了很多关怀,还让我多多照顾她们,我却以为这两个人分走了父亲对我的关爱,总是把她们惹哭。

当然,得知了此事的父亲狠狠地打了我一顿。他告诉我,秋玲和玉露的亲人全死在‘盐’的手里了,我们是她们最后的亲人了。

秋玲和玉露的性格都很好,在得知父亲因为她们打了我之后,很是自责,屡屡向我道歉,我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再加上可怜她们,后来就和她们做了好朋友。

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至今想来,还是让人神往。

可惜,天塌下来的速度,太快了。与‘盐’的争斗中,不屈服的父亲终于被人摔下了马,醉酒身亡,呵呵……

母亲不服,为此前前后后奔波了许久,她变卖了家产,想要疏通渠道向县衙和上级州郡申诉不公。然而,钱花光了,那些诉状却一次又一次地被压了下来。

后来,父亲的一位同窗好友不忍见母亲如此,终于告诉了她实情。原来,‘盐’的背后是一座权利的大靠山,打不倒那个权利的靠山,官与商的勾结就不会停止,公正永远不会到来。

母亲病倒了,她终于心灰意冷,带着我们回了乡下。可是,‘盐’却不打算放过我们,他们伪装成山贼,半路截杀于我们。

好在父亲的那位同窗得知了消息,及时救下了我们。可不幸的是,玉露和秋玲在那个时候与我们遗散,生死不知。

再后来,母亲去世了,我和小慧相依为命生活了十多年。至于报仇的念头,我是没想过,因为有那座权利的大靠山在,我们谁也奈何不了‘盐’。

可世事总是不如人意,有一日,小慧不见了。我一路追查下去,这才发现因为小慧有些颜色,被一个叫做屠阜的男人掳走了,然后献给了薛琮。

等我救下小慧的时候,小慧已经被侮辱了。再后来,她吊在了房梁上,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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