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入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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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不久，随着气温逐渐回暖，济德散研制项目也迎来了第一阶段的最后一次合作双方商讨会。
想到又要见到云衡制药的人，季晓霜就头痛。
不久前，苏甜甜告诉她凌飞那边的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确定在营养液中发现了过量多巴酚丁胺成分，与他们预想的一样。但同时，凌飞又告诉了他们一个令人丧气的消息——这瓶营养液并不能作为重启调查的重要证据。
第一，营养液的密封包装在找到时就已经打开，不能确定多巴酚丁胺成分是原来就有的，还是毕雄或其他人后加入进去的。
第二，当年营养液被送来时的包装箱以及其他同批次的营养液早已扔掉，警方没有办法确定季晓霜找到的这瓶与扔掉的那些出自同一人之手。
第三，如果毕雄早已发现营养液有问题，并提前藏了一瓶以备后用，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报警呢？这其中是否另有隐情？但毕雄已经死去多年，重新查证他的死亡真相是难上加难。
综合以上几点，凌飞只能无奈地告诉他们继续等待，如果他正在调查的这件与王夔有涉的案件可以坐实，那么没准可以挖出一些线索和证据，到时候再借机重查当年的案子会顺利许多。
既然如此，季晓霜也没什么可说的，只能是继续隐忍待发，伺机寻找其他证据。可当她再一次看到姜来以及他身旁那张似曾相识的脸时，原本平静的心又再一次沉了下来。
贾宇居然也来了？她略微惊讶了一秒。
不过也正常，他是济德散项目在云衡集团的总负责人，只是他之前从来都是与何翊单线交流，今天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不知有何用意。
何翊将他引荐给在场的人，又把大家一一向他介绍。在轮到季晓霜时，她看见贾宇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向她道：“季医生，久仰。”
“贾总您好。”季晓霜不动声色道。
明知道他们曾经做过的坏事，此刻却还需要笑脸相迎，当真是憋屈。她暗中攥紧了拳头。
一圈介绍过后，众人落座。
贾宇先是梳理并确认了一遍济德散第一阶段的最终配方，又说了几句“辛苦了”“多亏有你们”之类的客套话，最后又开始大谈国家政策和思想导向。
何翊明显地看见，元岐的眉头越皱越紧，季晓霜刚开始还礼貌地响应几句，到后来也是完全沉默下来。
他轻咳了一声，笑道：“贾总，咱们还是先谈正事吧，这些等晚上吃饭时再聊，正好锦城市最近有几条新的医疗政策，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等你给我答疑解惑。”
“好，没问题。”他爽快地答应了。
贾宇向姜来伸出手，后者会意后，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贴着白色标签的小西林瓶，其中装着些白色粉末。
贾宇递给把它何翊，又看向季晓霜等人道：“诸位，这是我们云衡制药独立开发的一款消炎特效药，自五年前开始研发到现在，已经经历了三轮临床试验，均无不良反应，且药用效果明显。实验室观察结果证明，这种消炎特效药要比目前市场上的普通消炎药速度快1.25倍，充分满足了现代人得病后急于痊愈的需求，市场前景相当不错。”
何翊看了看手中的西林瓶，只见标签上写着“实验B1号”。
“而我今天带来的方案就是——在济德散退热和止咳的内服方向上，与我们的‘B1’特效消炎药绑定销售，进行组合治疗。”
这个提议如一颗重磅炸弹般在会议室里炸开，众人立刻小声讨论了起来。
何翊摩挲着下巴，把药瓶递给季晓霜，转头对贾宇道：“绑定销售，有什么必要吗？”
“既然济德散这部分你们坚持现在的配方，那么绑定B1销售也可以帮助济德散提高市场竞争力，同时形成一个新的治疗系统，这不也算是中西结合治疗的典型么？”
“有得必有失，消炎特效药的效果好，副作用的风险想必也不小。”元岐一针见血道。
“有副作用是肯定的，任何药都避免不了，但是你们放心，已经通过了几轮临床试验，我们的数据结果证明对人体的影响并不大。”
元岐见他表面上信誓旦旦，实则是拐个弯打着太极，说了像没说一样，不禁心中更加疑惑。按常理说，消炎药是在平时身体里有炎症时使用，但同时会对免疫细胞造成一定程度上的影响，依据贾宇所说，云衡制药的B1消炎特效药显然已经比一般消炎药的药物浓度更高，在这种情况下，药物对肝和肾产生毒副作用，除了消灭病菌还会吞噬更多人体的免疫细胞，对免疫系统造成影响，长期使用的话，一定会出现问题。这些难道他们不清楚吗？
见他们没有继续说话，贾宇又道：“B1预计在今年年底正式上市，目前已经有多家医院和药企与我们签订了合作协议，在上市后立刻投入使用。B1的价格会比普通的消炎药高百分之三十左右，但它的消炎效率没有人能抗拒，所以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何总如果也选择与我们合作，肯定是有‘钱’途的。”
“那风险呢？会不会出现四年前的情况？”一直低头摆弄着药瓶的季晓霜突然开口道。
贾宇和姜来均是一愣，但他们又立刻反应了过来。姜来道：“季医生多虑了，记得上次开会时你也问过这个问题。我想当年的事实已经再清楚不过了，云衡出品的药物并没有问题，这一点你现在可以放心，未来也可以放心。”
“哦，那为什么当年事件平息后，原本要上市的药物也销声匿迹了？”季晓霜直言不讳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她，似乎在看着什么令人不可思议的事。
其实季晓霜这样问是有原因的。就在刚刚，她看了看贾宇带来的药瓶后，心头顿时涌上了一阵熟悉的感觉。她思索了一下，趁着他们说话的时机，偷偷从兜里拿出手机，从相册里翻出了当时的三张照片。
她记得，当时和何翊讨论照片时，他们曾注意到容烟的手中拿着一个西林瓶的细节，而与市面上一般的药物不同，这个西林瓶的封盖是黑色的，它的瓶身也恰好贴着一小块白色的标签。
照片中的西林瓶与季晓霜手中的药瓶渐渐重合在一起。从这一刻她就知道，这个特效药必然不简单。
然而，贾宇像是早有准备，微微一笑道：“当然是发现了它更大的价值，公司已经在做深度开发了。如果季医生感兴趣，以后我可以带你去参观我们的实验室。”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
“当然，前提是我们彼此是合作伙伴。”
姜来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份合同递给贾宇，贾宇铺在桌面上扫了几眼，然后抬头对何翊道：“怎么样，何总？我觉得双赢是最好的选择。”他把合同推到了何翊面前。
何翊看了一眼合同，亦从容地扬唇一笑道：“合作没问题，不过这个项目我的员工们同样有发言权。今天事起仓促，你们只是简单地口头介绍了一下B1，我们还缺少深入的了解，大家或许会犹疑。不如这样，等你们协调好时间，再做一个更深入和系统的介绍，这样双方的合作关系会更加牢靠，大家也能更放心。”
“呵呵，好。”贾宇皮笑肉不笑道，“何总果然是谨慎啊。那行，等我们回去定好时间，再邀请在座的各位去实验室参观和研讨临床试验的数据，这样可以吧？”
“贾总想得很周到，多谢。”何翊起身道。
贾宇笑了笑，回握了一下他的手。
临走时，他的眼神有意无意地在季晓霜脸上划过，转身的瞬间眸色忽然变得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