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峰回路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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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室内。
季晓霜托着夏雨彤的手，拿着蘸了碘酒的棉签棒把伤口周围的血迹清理干净，仔细观察了一下道：“还好，只是被碎玻璃划破了，伤口不深。”
“嗯。”夏雨彤低着头靠在桌边，眼睛盯在那只屏幕已经碎掉的手机上，不知在想着什么。
元岐走了过来，把一盒药膏拧开放在季晓霜手边，她抬头对他感激一笑，又拿起一支新的棉签棒沾了些药膏涂在夏雨彤的伤口上。
“可能有点痛。”季晓霜道。
夏雨彤回过神来，一阵沙沙的刺痛感立刻冲上每一枝神经末梢，她皱着眉，倒吸了一口凉气。
涂完后，季晓霜又看向药箱，目光在纱布和创口贴之间徘徊了一下，随后还是拿起一块较大的方形创口贴，撕开后贴在了夏雨彤的伤口上。
一切妥当后，夏雨彤收回手，看向她道：“谢谢。”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众人刚要松口气时，却见何翊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和他一起的还有被风吹落的大片雪花，像是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铺了一地碎纸屑。
他左右环顾了一下，看到季晓霜几人都在诊室内，便快步走了过来。
夏雨彤立刻起身问道：“院长，有结果了吗？”
何翊刚要回答，却在看见她手上的创口贴和垃圾桶内带血的棉签棒时一顿。
“你受伤了？”他的语气很焦急。
“没事，季老师已经帮我包扎好了。”
“是那些来闹事的人干的？”何翊的眉间闪过一丝怒意。
“护士长被推倒了，好在伤口不深。”季晓霜道。
“那你……”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季晓霜。
“我没事。”季晓霜回了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院长，卫生局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周围的监控录像有记录当时的画面吗？”夏雨彤再次问道。
何翊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摇摇头道：“没用，有两个店周围的治安监控探头年久失修，根本就是摆设，剩下几个店周围的监控探头视角不好，垃圾桶摆放的位置正好在监控盲区。而发现医疗垃圾的几个小区，也是十几年的老小区了，监控设施不完善，出入管理也很松散，完全没有收集到有价值的线索。他们连这一点都注意到了，真是……用心良苦。”
“也就是说，他们之所以挑这几个店下手，就是因为周围的监控探头有盲区，这样即使日后调查时，也找不到可以证明推测的直接证据。”夏雨彤叹了口气，“原来其他店得以幸免的原因居然是这样。”
“那辆黑色面包车呢？”季晓霜问道。
“套牌车，故意混淆视听的，完全查不到。”何翊耸了耸肩。
“这么说，现有的线索几乎全断了。”季晓霜有些泄气地向后一靠。
一直默默听他们在说的元岐也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那批输液器和过期的药呢？”
“经手的环节很多，销售的渠道也十分零散，他们还在查，我估计最后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何翊闭着眼揉了揉太阳穴，动作却突然停住，“那批输液器？输液器……对，输液器！”
他猛然间睁眼，看向众人道：“之前容烟来济德堂找我们谈合作时，曾经给我看过那批医疗用品的图片，当时我只是习惯性地放大看了看，无意中记住了一个比较独特的地方。正常我们购入的输液器外包装上的生产日期是用黑色字体印刷的，而容烟的那批货包装上的生产日期是用透明凹凸的印制方法，如果我没记错，那批货物的生产日期和眼下栽赃我们所用的这批输液器的生产日期是同一天。”
季晓霜心中一惊，已经认定何翊说的有九成可能就是事实，毕竟他们相识多年，她非常了解他对数字比正常人更加敏感，瞬间的记忆力也更为持久。这大概是一个商人的本能吧。
“容烟？”夏雨彤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是，肯定没错，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幕后黑手这次出手能如此精准地直击要害。可惜啊，当时她给我看的图片是在她的手机里，所以目前我手上依然没有能直接指证她的证据。”
“难道就是因为那次生意谈崩了？”夏雨彤看了看季晓霜。
何翊摆了摆手道：“那只是在她的‘记账本’上又多添了一条恨我的理由罢了，真正的原因怕是连我们都未必全知道。”他担忧地看向季晓霜。
从之前容烟对何翊和季晓霜关系的误解和耿耿于怀，到不久前了解到她与云衡制药的紧密关系，季晓霜已经无法轻易推测她这次出手的目的了，到底是因为单纯的记恨，还是……她还想到另外一个可怕的可能，不禁全身冰凉。
最好不会是那样，她想。
“那现在……”
“其实目前的证据已经足够我们自证清白，只是就这样让幕后黑手逃之夭夭了，我不甘心。”何翊咬牙道。
“别急老何，没准卫生局那边下午又有什么新的发现呢。”季晓霜安慰道。
“但愿吧，不过好在我们自己已经知道背后的人是谁，以后还是多留神着点吧，这次的事是血淋淋的教训。”
“等事情完全澄清后，我们可以召开一次全院大会，人心动荡，也得给大家吃一颗定心丸了。”夏雨彤道。
何翊点点头。
时值中午，众人又发了会呆后，何翊提议去马路对面的餐馆吃午饭，然后再回到济德堂继续等消息。
季晓霜四人走出门，走进漫天的风雪中。
在她的印象里，好像自己每一次经历如此摧残心智的“大事”时都是深冬时节，天也总是阴沉沉的，在下着大雪，仿佛要把天地间一切的丑恶都掩盖过去。
她逆着风雪而行，似乎走着走着就能遇见过去的自己。
心神恍惚之际，一袭黑衣挡在了她面向车流的方向，占据了她的全部视线。
“过马路时走神是很危险的。”元岐看着往来的车流，留给她一个棱角分明的侧脸，在确认安全后，他转过头淡淡道，“走吧。”
季晓霜应了声，与他并肩走过马路。像是周围突然多了一种令人心安的磁场，她此刻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没事了吧？”元岐道。
季晓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是指昨晚自己低血糖的事，还是指刚刚的精神恍惚，但无论是哪件事，现在也都没事了。
于是，她浅浅一笑道：“嗯，谢谢。”
元岐也不知道她是指昨晚通知苏甜甜为她准备牛奶，还是刚刚帮她避过危险的车流，索性就当两者都有吧。
他的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微笑，笑意已全部涌向了倒映着她身影的眼底。
几人走进餐馆后，何翊熟络地和老板寒暄了几句，便带着大家在靠窗的位置就坐。
“老规矩，一人点一个自己喜欢的菜。”他笑道，神色已然比昨天轻松了不少。
“嗯……一份水煮鱼，微辣。”季晓霜道。
“麻婆豆腐。”夏雨彤挑了挑眉，她似乎又变回了平常那个说一不二的夏护士长。
“那我就点一份荤菜吧……糖醋排骨。”何翊把扫码点餐的手机推到元岐面前。
见元岐毫无反应，季晓霜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白菜炒木耳。”他回过神道。
“你这老家伙，一如既往地养生。”何翊笑着调侃道。
元岐淡淡地笑了，视线又落回到季晓霜身后打量起来。
季晓霜不禁有些好奇，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雪白的墙上除了一幅装饰画外，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之处。
“看什么呢？”何翊也注意到了他的反常。
元岐指了指上方的监控探头。
“这个有线探头……方向正对着济德堂的正门。”季晓霜惊讶道。
“如果它不是个摆设，且有效录制范围正常的话，刚好能拍到门前发生的一切。”元岐道。
何翊的神情再次严肃起来，连忙找到老板，向他说明情况后，请求调看监控录像。好在老板与他比较熟，听说了这两天的事后也表示力挺他，爽快地调出了当天的监控画面。
众人一起围了过来。
时间显示在当天下午三点多，那辆黑色面包车从路口拐入到济德堂门前的路上，慢慢地停在门口。从驾驶位上走下来一个身穿军绿色铆钉夹克和牛仔裤、脚蹬一双马丁靴的年轻男人，他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他后，迅速走到垃圾箱前，把几袋垃圾拿出来扔到车里，然后又开车离开了。
“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何翊脸上露出好胜的笑容。
元岐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终于逮到你了”的从容。
“这个人……”夏雨彤却全然没有欣喜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迫切。
她把画面放大了几倍，目光聚焦在年轻男人身上。
“好像有点眼熟。”季晓霜看向何翊，两人同时想到了之前在西餐厅外遇到夏雨彤被纠缠的那一幕。
这不正是她的弟弟夏强吗？！
一瞬间，夏雨彤只感觉瞳孔将要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