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读书

字:
关灯 护眼
66读书 > 为赋秋辞强说愁 > 第42章 讹兽.叁

第42章 讹兽.叁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为赋秋辞强说愁!

话说百解联合秋辞从湘君那骗来几座山后,两人当下做了决定,他去寻龙,她去治灾。等百解跨上海童驾的马车,挥鞭绝尘时,秋辞突然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腰,脸贴着他后背心道:“殿下,我想对你做一件事。”

百解被她这样一抱,重心不稳,双手攀着孩童长着犄角的脑袋说道:“你这婆娘也不害臊,赶紧给我放手。”

秋辞非但不肯放,反而更加用了力,心一横便将百解摔了个屁股开花。她坐在他身上,睥睨着,活脱脱一个女流氓,“殿下收了钱,可别做那负心汉拿钱跑了,否则我就将殿下的事上报给天帝,叫他治北海个大逆不道之罪。””

百解哪受过此等屈辱,红起眼来要杀人,却发现周身僵硬,动弹不得。他愣了一愣,是打仙咒。海童从来是胆小怕事,见他落难瞬间变回了一粒花生米,躲回他衣袖。他怒道:“你敢。”

秋辞笑了笑,随手取过一块石头,用法术削出尖头,对着那张雌雄难辨的雪花脸便要扎下去,百解花容失色,闭眼尖叫着,“死婆娘算你狠啊啊啊啊啊啊。”

闭上眼,毁容后的悲惨生活似泉涌般攻占了他的大脑。窃玉阁小娘子会离他而去,北海老子会嫌他丢人,最要命是那天玑定会无休无止地嘲笑。

前两件难受倒也能忍,日后远远避着就是了,可最后一件实在不行。他狞恶地睁开眼,欲自爆筋脉解咒,岂料两眼所见,竟是停在半路的尖刃以及那婆娘看戏的笑眼。

他啐她一脸,极恨道:“你给我死开。”

秋辞扔了石刀,将百解扶端正,整理着他的衣冠,并不急于解咒,“殿下莫要生气,方才我是与你顽笑呢。”

百解随她摆弄,只声音越来越冷:“六界虽大,到底还是权势为大,你这样得罪我,我不会放过你。”

“我知道。”秋辞微笑着,抬袖为他擦净脸上的污垢,“殿下手眼通天,要杀我易如反掌。你这样厉害,我就想试试,你要杀我时,我再无生机时,会不会有神仙来救我。”

天渐已大暗,百解看不清秋辞说话时的神情,更瞧不见她眼里的光亮。他阴沉地说话:“打仙咒是三清术法,是哪个?”

秋辞微怔,抬起头来瞧他,“是哪个?”

百解蹙眉,“是我问你。”

秋辞靠近他,与他四目相对,咧嘴笑了起来,“我也是问你。”

百解想往后退,脑袋偏不听使唤,只能侧开目光不快地说道:“你当真是个疯婆娘。”

秋辞起身,拍拍裙上的尘,看着柳梢身后的半边月亮,轻快道:“只能算半个。我畏死,生怕惹上个魔王,杀戮成性,真将我杀了。我知道北海父慈子孝,殿下不会违逆海神。上天让我遇上殿下,当真是遂了我的意。”

百解抬眸见月,眼神隐晦不明,“睚眦是我族兄,他们都说我与他最像。”

“我期盼殿下此举,可也要求一求殿下,要是最后没有出现那个救我的神仙,还请殿下念在海神的份上,饶我一命。”秋辞朝他行了一礼,“愿殿下一路顺遂。”

秋辞转身,百解却叫住她,“你不仅疯,且傻,这半日竟不问一句降雨的方法。”

秋辞纳闷着,半日才问道:“降雨是东海的差事,与北海有何相关?””

果然这疯婆娘从不糊涂,为他挣来满山财富皆为她私心。她不知海深地凌辱玩弄他,却留下步步后招,令他无法尽起杀意。百解面里不爽她的狡黠,心里不知不觉将她与自己划为一类人,默默偏向起来,“那你会吗?小娘子要是知道你骗了她,可不会饶你。”

秋辞抿着唇,认真地想了想。她哪会降雨啊。

她心中叹了气,觉着没了吉量在身旁劝阻着,自己到底是太冲动了些。湘君是个颇为老实的呆小孩,可她的未来夫君聪明无双。湘君说起他时,总会手舞足蹈,生怕旁人不晓得他有多好。想来那人是好的,无缘无故又多得罪了这样一人,她的日子指不定要有多难过呢。

“就你这修为,雨也不必降了。”百解冷笑几声,带了十分的嘲讽,“看在钱的份上,我就提点你几句。”

秋辞的眼睛又圆又亮,伴着夜色看过去,氤氲了月的三分柔意。百解本就偏爱月色,又想到了那个以月作名的尊神,连说话时的语气都逐渐温柔,“天河泛滥,流华帝君亲往不周山治水,珍惜此刻的旱象吧。”

听闻此言,世人怕是会有疑惑,只秋辞素来思路清奇,伸长脖子问道:“流华这名字好听,却不知他的声音可否一样好听?”

百解嫌她无趣,闭上眼不愿作答,本以为她会不依不饶,岂料半日无声响,等睁眼,四片空旷孤寂。远处飞来一只青色大鸟,双眼雪白生得极亮,形态也极俊极优雅。它恣意飞着,避过横冲直撞的蝙蝠,悄然而过。

他胸中有怒气翻腾,似要挤破他心口。世间定身咒千样百种,那婆娘非得挑个最磨人最恶心的咒。打仙咒需日晒三日雨淋三日方解。这年头毒日头倒好说,可哪来的雨?

或许捉弄人会有报应,那头秋辞没走几步,算算距离也就两座山的工夫,便入了别人的陷阱。

那陷阱不为捉她,只她偏要去追一条鸣蛇。鸣蛇生携旱兆,千里旱象该因其而起。一人一蛇打斗几番,胜负未分倒是误闯了法阵,引起山崩地裂,天地倒转将人蛇皆吞了进去。

也不知设局者是谁,为何目的。里头既无洪水猛兽,也无流水桃花,只留下一颗苍老衰败的大树,落了满地金黄。

或也不对,那大树底下似乎站了一个人。

他穿着一身白衣服,那双用来瞧人的眼睛流转灵气,好看极了。

秋辞笑了起来,他与她定然有千分万分的缘分,想时能见,不想时也能见。她跑了过去,步伐轻快灵巧,踢开满地的叶,一心一意地伸开了双臂。

花郎就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人儿,朝他一步又一步。无名风起,带着清爽,也吹散了他眉间的忧愁。

秋辞想去握住他的手,却见他往旁一躲,生生错过去。因她实在开心,也不太在意,照旧没心没肺地笑着。

他不肯接受她的热情,眼见是不喜欢她。可他因她而起的笑意,那笑毫无防备,也是真的好看,显然他并不讨厌她。白袖下的一双手,紧了又紧,似乎又是在克制着什么,隐忍着什么。

秋辞问他着了谁的道?他看着远处女儿身的鸣蛇,笑了一笑,说是一条蛇。

鸣蛇摇了摇身子,长袖旋转将落叶扬了起来,沾在她袖子上。衣袖是红色的,像极了烈烈火焰,将人与叶一并烧碎了。

都说南方妖君有宝物,可化万物万人。

秋辞只知鸣蛇有四翼,其音如磬,见则大旱。

可她不知,鸣蛇分公母,唯有公蛇才能引起大旱。

她更不知,是他幻化了鸣蛇,在此处等她入瓮。

讹兽欺人,诚是无错。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