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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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 运载车内气压低的一批。而散发着低气压的人——Scepter 4三把手伏见猿比古，正半垂着脑袋, 过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楚他脸上的情绪。
Scepter 4的人都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每次出勤只要遇到吠舞罗，尤其是遇到那位名叫八田美咲的突击队长，伏见都会变得这么低气压。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在这个时候惹怒伏见。
然而就在大家都小心翼翼的时候, 运载车密闭的空间里却不合时宜地响起了轻微的鼾声——有人睡着了！意识到这一点, 所有人屏息凝气, 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就见咲夜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身体随着运载车的前进摇摇晃晃，脑袋一点一点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被这个声音吵到, 伏见眼角微抽了一下, 嘴里发出了习惯性的咂舌声：“啧！”
“咚——”摇摇晃晃的咲夜在伏见咂完舌之后, 就把脑袋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因为回来的时候, 大家都不敢坐在伏见旁边, 所以咲夜就坐在了伏见旁边空着的位置上。
“啧！”伏见加重了啧舌声, 准备伸手把咲夜的脑袋推回去。他都不知道为什么咲夜人看起来瘦瘦的, 脑袋却这么重，刚才那一下差点砸的他肩膀脱臼了。
看到伏见朝着咲夜的脑袋伸出手，榎本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那个, 伏见先生，如果可以的话，能麻烦您不要吵醒七濑吗？她昨晚就没休息好，今天本来可以早下班回去好好睡一觉的，结果却又遇到了紧急加班的情况……”作为打扰了咲夜和朋友聚会的人之一，榎本的心里一直对她存着一股内疚的情绪。
“是啊，”弁财也开口说道，“而且她今晚还用了个性，比我们还要辛苦。”又累又饿的，七濑咲夜真的好惨一女的。
面无表情地扫过榎本和弁财，又看了看其他人，伏见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微微将头扭向了一边。
榎本和弁财松了口气。伏见先生果然是个好人！
“话说回来，”道明寺手指挠着自己的额头，面露不解地说道，“我真的看到七濑受伤了，而且她的手上和衣服上都有血迹，可是她的伤为什么已经好了呢？”
秋山捏着下巴：“确实很奇怪。难道是她自己修复了伤口？可是她说过，自己只能修复没有生命的东西啊。”
道明寺双手抱臂：“嗯——可以列为特务队七大未解之谜之一了。”
大家开始小声讨论着咲夜的伤口为什么会自动愈合，伏见本来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但是听了一会儿之后，他默默地扭过头去，看了看枕着自己的肩膀熟睡的少女。
她看起来睡得不是很安稳，眉头微微皱着，嘴唇紧抿成了一条线，鼻尖和额头甚至还渗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视线越过咲夜的肩膀，伏见看到了她左边衣袖上残留的血迹。
伤口会自动愈合……确实有点匪夷所思。
就在伏见想的入神的时候，运载车突然急刹车了一下。所有人的身体都因为惯性狠狠地晃了一下，但是大家都反应很快，及时地缓住了身体。感觉自己的肩膀一下子变轻，伏见迅速伸出手撑在了咲夜的左边，用自己的手背给她的脑袋做了一下缓冲，免得她突然一下被磕的太疼。
尽管如此，咲夜还是被惊醒了。她很大声地叫道：“姐姐！”整个人看起来惊魂未定，脸色也变得十分苍白。她茫然地看着四周，发现所有人都一副先是被吓了一跳的样子，接着又很担心地看着自己。
“阿咲你没事吧？”日高关切地问道，“做噩梦了吗？”
“……嗯。”咲夜揉了揉太阳穴，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对不起，我是不是吓到你们了？”
道明寺很诚实地点了点头：“嗯，七濑你脸色好差啊，是不是太累了？”连续几天都在进行高强度的密集工作，好不容易回到东京也没办法好好休息，毕竟是个女孩子，会吃不消也很正常。
伏见在咲夜醒来的时候就默不作声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听到道明寺这么说，他也说道：“撑不住就回去休息，今晚的报告明天再给我。如果你身体出了问题，反而会让我觉得很麻烦。”
“我没事的，就是太困了。”咲夜揉了揉眼睛，“报告我今天会交的，也绝对不会给伏见前辈添麻烦的！”跟伏见相处了这么久，咲夜早就知道他是个口是心非的好人了，他刚才对自己说的话，潜台词应该也是在担心自己的身体健康。
被咲夜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伏见十分烦躁地问道：“喂，加茂，刚才怎么回事？”
坐在副驾驶座的加茂本来以为自己可以逃过一劫，没想到还是被伏见发问了。他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因为有路人突然冲出来，所以五岛急刹车了。”
“啧，”伏见翘起二郎腿，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不耐烦地说道，“警署交通科的人是怎么回事？是交通规则科普不到位吗？”
特务队的人齐刷刷地在心里吐槽道：伏见先生你这根本就是迁怒啊！
“还有那个横穿马路的混蛋是活的不耐烦了吗？突然就冲出来，不知道会给别人添麻烦吗？”伏见抖着腿继续说道。
所有人低着头，眼观鼻口观心，没有一个接伏见话茬的。
不过伏见本来也不指望会有人回应自己，抱怨完了之后他就将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了。
咲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些怔愣地发着呆。她刚才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两个小女孩，两个人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一个稍微高一点。两个小女孩原本牵着手，但是慢慢的，那个高一点的小女孩松开了另一个的手，她越走越远，直到最后消失不见，留下另一个站在原地，无力地大声哭喊着：“姐姐！姐姐——”
“你在发什么呆？”听到伏见的声音，咲夜抬起头来，发现运载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驶进了屯所停了下来。大家都下了车，车上只剩下了她和伏见，而伏见也已经起身准备下去了。
“哦哦，对不起，我又走神了！”咲夜急忙跟着下了车，跟在伏见身后往主楼走。她听到走在前面的伏见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要是状态不好的话就去找室长请假，反正你有一天调休。你是我的搭档，别给我拖后腿。”
咲夜愣了一下，见伏见越走越快，她赶紧跟了上去，有些雀跃地问道：“所以，伏见前辈你这算是承认我是你的搭档了吗！”
“啧，你的重点是这个吗？”
“我很在意哦！所以我是被伏见前辈认可了吗？”
“快点回去工作了。”
“好的！”
回到情报室之后，特务队的队员又进入了紧张而忙碌的工作状态。在翻阅纸张和敲击键盘的声音中，还夹着咲夜啃饼干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像个正在啃坚果的仓鼠。不过因为咲夜在使用完个性之后都会吃东西补充能量，所以大家都习惯了，甚至觉得这种声音也很和谐。
嘴里叼着最后一片饼干，咲夜敲完了报告的最后一个字，然后迅速地将饼干吞了下去。她按下了打印键，然后振臂欢呼了一声：“我写完了！”
情报室里响起了哀嚎声。
“为什么又是七濑第一个写完的啊！”
“不仅写的快，还不会被伏
见先生打回来，呜呜呜——”
“七濑快来帮我写报告吧！求你了七濑爸爸！”
“道明寺你太没出息了！”
咲夜环视了一圈情报室，发现伏见并不在，难怪道明寺他们敢这么鬼吼鬼叫。她走到打印机前拿了自己打印好的报告书，在回座位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啊——”见大家都看向了自己，咲夜说道，“我刚刚突然想到，伏见前辈和太宰先生，除了声音之外的相似点了！”
“嗯？是什么是什么？”道明寺好奇地问道，“那两个人还有什么相似点吗？”
没有去横滨出差的其他人都用不解的目光看着咲夜和道明寺，榎本便用简略的语言跟他们讲述了一下前情概要，大家在了解了情况之后，也纷纷露出了期待的神色，想要知道伏见和太宰两个性格南辕北辙的人，到底还有什么相似之处。
咲夜掰着指头数：“他们两个以前都在黑帮组织待过，最后成了背叛组织，弃暗投明的二五仔。”因为背对着情报室的门，所以她没注意到，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伏见就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注意到伏见的出现，所有人都神色一凛，赶紧埋头继续工作，秋山和弁财还拼命示意咲夜别说了伏见就在她身后，但是她却没有领会到秋山和弁财想要传达的意思，反而很奇怪地问道：“咦你们怎么突然都去工作了？我还没说完呢。他们两个在原来的组织的时候都有个搭档，搭档都是个橙色头发的小矮子，而且性格有些暴躁。”中原到现在都对太宰退出港口黑手党感到不解，虽然没了太宰他很开心就是了。通过今晚八田和伏见的对话，她感觉得到，八田也不能理解伏见背叛组织的理由。或者说，他压根就不知道，伏见一定要离开吠舞罗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嗯，这么看来，中原和八田也是很类似的人啊。
咲夜说完之后，就听到身后传来伏见阴恻恻的声音：“你说谁是二五仔？”
卧槽，完球了！咲夜顿时觉得头皮一紧，整个人背后一阵发凉。她看到其他人都埋头工作，一个抬头的都没有，装作没有看到没有听到的样子。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讲到一半的时候所有人都去工作了，也终于明白，秋山和弁财为什么要朝她拼命使眼色了。她动作僵硬地转过头去，就看到伏见铁青着一张脸站在自己身后，在跟她对视了一会儿之后，他一语不发地转身走出了情报室。
咲夜赶紧追了上去：“伏见前辈！”她追着伏见出了情报室，“伏见前辈你听我解释啊！”
“没什么好解释的。”伏见已经恢复了平时那副懒散又没有干劲的样子，“你说的也没错，我确实是个背叛了吠舞罗的二五仔，我是个叛徒，我从来没有否认过这一点。”
注视着伏见的双眸，咲夜抿了抿唇，对着他九十度鞠躬，十分正式地向他道歉：“对不起，伏见前辈。”她语气认真地说道，“就算伏见前辈从来没有否认过，但是背着伏见前辈这样说你也是我的不对，所以非常抱歉，希望伏见前辈能够原谅我的失言。”她再次朝伏见鞠了一躬，“真的很对不起。”
伏见没有说话，脸上也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心里却升起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情绪。从他进了Scepter 4之后，就没少被人背地后戳脊梁骨。说他什么的都有，被他当场抓住的也不在少数。只是他从来都不在意，被他抓包的人也只是闭上了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如此认真地向他道歉，咲夜是第一个。
见伏见一直不说话，咲夜不禁有点慌。她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了困扰的神色：“伏见前辈你是不是很生气？如果你很生气的话就告诉我，我会想办法来弥补我的过失的。人要为自己说过
的话负责，这一点我还是很清楚的。”
伏见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我没有生气。”他会为了这种事生气？别笑死人了，要是听到别人说自己是个叛徒就生气，他背叛吠舞罗都三年了，早该气得升天了。不会的，不可能的，他才不会为了这种事生气。
……生气！伏见不得不承认，其实自己是有点生气的，不然刚才也不会摔门就走。至于为什么生气，他还没想明白，按理来说，他总是被人这么说，早就习惯了才对，不应该会产生愤怒的情绪。
尽管伏见一副十分平静的样子，但是咲夜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他才不是嘴上说的那样没有生气，他根本就是很生气啊！
咲夜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硬着头皮劝伏见：“那个，伏见前辈，可能是我们的想法不同，但我觉得，如果你生气的话，还是应该把你的想法告诉我，我才知道我错在哪里，要怎么改正……”唉，伏见前辈真的是哪哪儿都好，就是不坦率这一点让人很头秃。伏见还是不回应她，她都要自暴自弃了，“就，我的意见伏见前辈你就当个参考，主要还是以你自己的意愿为主……”
唉，她怎么当时就没管住自己的那张嘴呢？怎么就没理解秋山和弁财给她的暗示呢？她真想回到几分钟之前，用胶带给自己把嘴巴封起来。明明好不容易得到了伏见前辈的认可成为了他的搭档，关系刚刚进了一步，现在就被她搞砸了。
她是笨蛋吗啊啊啊——
因为伏见一直不理自己，咲夜干脆自己碎碎念着：“我在武装侦探社实习的时候，我师父告诉我，做错了事说错了话一定要道歉，但是即便是道了歉，对方也没有原谅你的义务，和解权在被伤害的人手上……”
伏见抽动着嘴角看着咲夜：“你怎么这么多话能说？”
“啊？”被伏见问了一个前后毫无关联的问题，咲夜有些懵逼，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因为伏见前辈你一直不理我，我觉得有点尴尬，所以想多说点话来缓解一下……”
“这么有闲工夫，报告写完了吗？”
“写完了。”
“拿给我。”说着，伏见抬脚就往情报室走，咲夜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伏见前辈你还生气吗？”感觉气压好像没有刚才那么低了，所以伏见前辈应该不生气了吧？
伏见懒洋洋地说道：“因为你太吵了，我都忘了为什么要生气了。”啧。
“那你原谅我了吗？”咲夜继续追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和不确定。
“没有。”伏见干脆果断地回答道，“所以你明天去找室长或者副长调休，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免得我看见你就烦。”
“诶？！”咲夜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伏见应该是想让她借这个机会休息一天吧。她赶忙说道，“我没事的，我还可以工作！”
站在情报室门口，伏见没有推门进去，而是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对着咲夜：“我说过了吧，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如果你的状态不好，会给我添麻烦。明天不用你执勤，所以调休也没关系。”这家伙状态差到在运载车上睡着了还能做噩梦，再不休息估计要出事的。
伏见的态度十分坚定，咲夜便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我今晚会去找副长请假调休的。”在回到情报室之前，咲夜又一次语气真挚地对伏见说道，“非常抱歉，伏见前辈。还有，谢谢你。”
“啧。”伏见转身去开门，在门被打开的时候，他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我原谅你了。”
看着伏见的背影，咲夜先是一愣，接着笑了起来：“嗯！谢谢伏见前辈！”
“小点声，吵死
了。”
“我知道了！”
“……啧。”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小声啊！
伏见本来在情报科那边整合资料，回情报室也只是取一些需要用的东西，所以他很快又离开了情报室，只不过走的时候还顺便带走了咲夜的报告。
确认伏见离开并且不会再回来之后，日高用脚蹬地，滑着椅子来到了咲夜的工位旁，一脸担忧地问道：“我说阿咲，伏见先生没有难为你吧？”
“有……”咲夜面色深沉地回答道，“我很努力地向他道歉了，但是伏见前辈还是很生气，所以让我明天不要出现在他面前，免得他烦。”
“噫——真的吗？”道明寺震惊地问道，“七濑你居然把伏见先生惹怒到这种程度吗？！”
秋山忧心忡忡地说道：“看来伏见先生真的很生气啊，他以前听到别人背后议论他的时候都没这么在意的。”
“那你要怎么办啊？”榎本叹了口气，“明天有什么办法能让你不出现在伏见先生面前吗？”
五岛有些怀疑：“情况真的有那么严重吗？你们两个刚才回来的时候，气氛不是已经挺和谐的了吗？伏见先生没原谅你吗？”
看到前辈们这么担心自己，咲夜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内疚感。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就像五岛前辈说的，情况真的没那么严重啦。”她曲起手指挠了挠脸颊，“我深刻地反思了自己的错误，伏见前辈也已经原谅我了。不过他说让我明天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也是真的，因为我最近可能因为太累的缘故状态不太好，他让我去找副长调休一天调整状态，免得给他添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听了咲夜的话，特务队的人顿时放下心来。弁财不禁感慨道：“是伏见先生会做的事情呢。”
“不过伏见先生说的确实没错，七濑你最近太累了。”秋山皱着眉一脸担忧地说道，“因为你的个性的缘故，工作都比我们要额外多一些。既然伏见先生都这么说了，你就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天吧。”
“是啊，”加茂也对秋山的话表示了赞成，“你今天回来的时候都在车上睡着了。”
咲夜眨了眨眼睛，又听到日高说：“还倒在伏见先生肩膀上了。”
咲夜顿时觉得有些惊悚：“是真的吗？！”她倒在伏见前辈的肩膀上？伏见前辈还没有推开她？震惊！
道明寺拼命点头：“是啊是啊，我们大家都看到了的。本来伏见前辈要叫醒你，但是榎本跟他说你都没有休息好，所以伏见先生就放弃了。”
“这样啊……”伏见前辈，真是意外的也有温柔的一面呢。
“对了，阿咲，”日高好奇地问道，“你是不是在睡着的时候做噩梦了啊？你声音很大地叫了一声‘姐姐’诶，你有姐姐吗？”
回到屯所开始加班之后，脑袋被工作填满的咲夜本来都忘了那个梦，现在被日高一问，梦里的画面又再度变得清晰起来。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