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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的时间, 临言对秦一韶可以说是非常贴心了, 但秦一韶却心里觉得有点吃不消。
为了不再陪着临言去一些自己根本不爱去的地方、吃一些味道欠佳的食物,秦一韶主动带临言去了一些自己常去的地方放松,比如很尖端的游戏体验馆,私人会所等等,都是圈子外的人根本连听都没听说过的地方。
临言此前从来没接触过这么多好玩的东西——比如已经几乎只有小说电影里才有的“全息”游戏, 虽然没有小说里说的那么真实、还在保密完善阶段,但也比市面上所能玩到的好玩太多了——又有秦一韶在一旁, 温柔体贴很懂得哄人,很快被这些新鲜的东西深深吸引。
接下来的几天, 临言脑子里时不时想起那些让人身临其境的游戏场景,还有布置得精致极了、充满“上流社会气息”的私家会所,忍不住常常和秦一韶提起。
其实对于秦一韶来说, 这些地方都已经玩得太多, 没什么兴趣了,天天出去玩,虽然他家不太在乎他成绩, 但是他自己也多少有点腻歪。
可看着男友靠在自己怀里眼睛亮亮的样子, 秦一韶到底不忍心让他失望,于是频频带他出去玩——反正他这段时间和黎树泽三个人见了也尴尬,索性把休息时间都花在了临言身上。
陪是陪着去了, 可是秦一韶心里, 却不受控制地, 有那么点失落和失望。
他喜欢临言这么久, 喜欢这个男孩那种野地里杂草一样执着的精神,喜欢他明明出身平凡、在贵族学校里面对着赤-裸-裸的阶级差异还不肯服输的倔强,喜欢他心直口快下柔软的善良,喜欢他眨着漂亮的眼睛微笑、说起自己优异的成绩时骄傲的模样。
那样的临言很耀眼,耀眼到就算是和哥们闹矛盾,也想要把他拥在怀里。
从来游戏花丛的秦一韶是真的动心了。
可是真的把人费力地追到手,感觉和想象却不一样。
临言很贴心很粘人,每天给他做便当,每天要和他待在一起约会,可是他记得优等生们为了奖学金的竞争是很激烈的,临言这样把时间花在和他出去玩上,没问题吗?
更不要说,临言对那些有钱人玩的好玩游戏的沉溺了。秦一韶不介意给他花钱,但是看着他抱着自己胳膊撒娇说想去玩的样子,忍不住觉得有些怪怪的。
好像,他以前和几个前任交往,也差不多是做这些事情?
但那个时候,他看着臂弯里笑得讨好的人,心里清楚对方更多迷恋他的身份、脸和地位,自己也只不过是在和他们玩一场你情我愿的恋爱游戏。
他对于那些肤浅的所谓“前任”们态度轻描淡写,多少有些不屑。
可临言……
他用心喜欢、追求到的恋人,说是更独立,更在意自己打拼的未来,但他怎么看不出对方曾经因为努力而熠熠生辉的模样了呢?
秦一韶心里不是不别扭的,但临言和其他人毕竟不一样,他用了真心,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走了眼或是一场错觉,于是这层质疑被狠狠压进心底。但别人看不出来,攻略系统却是可以的,断断续续,临言陆续收到好感度降低的提示。
不多,但足够令全心扑在攻略秦一韶身上的临言呆滞疯狂了,他越绞尽脑汁揣摩秦一韶的喜好,更加没精力放在学习上。
在他看来维持属性和攻略系统运作是头等大事,学习……暂时放一放吧,等危机解除就去补救!
他想的是很好,但是时间却不等人。
很快,月考就到了。几乎一个月,临言都没怎么好好学习,哪怕事到临头紧急抱佛脚,最后也没补起来多少,浑浑噩噩上了考场。
最后一科考完的时候他腿都软了,十分清楚这回肯定考砸,结果也证实了这件事情:
一向是高二年级前三名的临言,这一次跌破眼球地考到了九十五。
“这次前三没有临言哦?”
“别说前三了,前十都没有。”
圣萨拉维戈学园的公子小姐们固然不怎么在意成绩,但占了一半的优等生却时刻关注着。
榜单前列一扫,一个熟悉的名字不见了,立刻就有看榜的人议论起来。这么一说,关注的人就多了。好事者一路顺着榜单往下找,找到快一百名处才找见,顿时惊呆了:
“不是,这算错了吧?怎么可能啊?”
“他这回语文化学物理都低爆了吧?英语和数学也不如以前。”
“答题卡填错了?”
“科科都错?”
想不出来别的理由。
那就是,临言真的就考了这个分这个名次!
这可让人大跌眼镜。就有早看不惯临言的人混在人群里嘀咕:“想想可不是他得考得差吗?这段时间天天和秦学长约会,这能好好学习了?”
“对啊,我也看见了,每天临言都是和秦学长一起走,上了秦家的车。我还以为是秦学长送他回家。”
“什么回家啊?就是去约会。”也有些家里有背景的关注成绩,一起看榜的,就说了,“前天我去XX会馆碰上秦哥和临言,服务生说他们这些天去好几次了。”
大家七嘴八舌拼凑出临言成绩下降的真相。
有人啧啧道:“不过要是我我也干啊,秦学长那样的,和他谈恋爱,成绩下降也值。”
“得了吧,你家啥背景,你就算考不好还有家业继承呢。要我看临言就是脑子昏了,秦学长玩得起,他呢?这个成绩要是后头两次月考还这样,奖学金肯定没了,到时候他学费都付不起!”
议论声里除了八卦的,还有不少鄙夷的。
临言不一直说什么靠自己、好好学习之类的吗?之前他参加学生会竞选还有其他活动,都是这么标榜的。他一开始不起眼,和黎树泽几个关系近了,也有人欺负他,恶意笑话他穷酸。
当时他怎么反击的?
“你厉害只不过是投了个好胎,我却是实打实靠自己挣奖学金交学费的。你站在这里趾高气扬是因为你父母,我靠的是我自己。”
这话很快传开了,特招的优等生们纷纷以临言做榜样做代表,而家里有背景的但凡家教好都知道不能仗着家里势力欺负别人,也很认同他这话。临言的名声可是好得不得了。
现在交了有背景的男朋友怎么就变了呢?XX会馆什么的,听着消费就不低,临言还能是自己出钱?不得是靠秦一韶?
要这样,他之前怎么好意思振振有词说靠自己努力呢?
有些二世祖脸上就带出嘲笑了,阴阳怪气的:“哎哟,还以为特招生们都多自强不息呢,闹半天那是没家里可靠才装个样子,一旦有个机会就迫不及待当菟丝花,比我们还不要脸啊。我们好歹啃的是爹妈吧,这花自己男朋友爹妈钱的,这脸皮得多厚啊?”
其他特招生气得不行,立刻反击回去说就临言一个这样的。然而二世祖们抓着把柄不放,说以前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都说临言是特招生榜样和代表,现在呢?现在说法就变了啊?
弄得那些特招优等生一个个脸色涨红,心里憋屈得厉害,讨厌这些不着调的二世祖,但更讨厌的是临言。
还以为是个刻苦努力的好学生,结果闹了半天是为了出名扒上有势力的男朋友?结果害得所有特招生都被笑话鄙薄。比起嘲笑他们的,自己内部的叛徒更让人唾弃!
最受刺激的是余睿。
三个年级的月考是一个时间,高三的排名榜就在二年级边上。他这会儿也在人群里,听着那些议论脸都充血了。
他和临言是好朋友,最欣赏临言那种自立的精神,引以为知己,还为他和关白越等对上好几回。
结果现在呢?
现实狠狠抽了他两巴掌。
临言成了秦一韶男朋友就立刻不努力了,而关白越……关白越……
他看着高三的排名,呆呆地移不开目光。
十七名,关白越。
扣分的主要在语文(这是因为白越过来了,虽然接收原主的记忆,可是阅读、作文这种要理解和挥的,他还没能完全习惯),其他科都非常高,特别是数学物理化学,清一色满分的成绩比年级第一还牛。如果不是语文不到120拖了后腿,他的排名必然更可怕。
他想起平时关白越轻描淡写在黑板上解题的样子,连怀疑是不是作弊的想法都生不出。
老师们这个学期开始就越来越喜欢关白越了,毕竟思路灵活多变、解题细心的学生谁不喜欢呢?而且很多聪明的学生仗着聪明不好好写作业,但关白越不是,他明明担任着学生会的职务、业余时间要维持钢琴练习,但作业完成量却很好。
他不做的,都是跟老师说好,打包票自己这科考到多少分的。老师也知道如果一个人都懂了,再重复练习是浪费时间,最后把他的作业量减少到令人嫉妒的地步。
余睿当时还想着偷懒不写作业,就算一时考得高最后也会自食苦果。
可结果呢?
结果就是关白越没写作业的那几科,还真就是满分的那几科。
而且他大概也明白对方练琴的时间是怎么来的了。难怪会被著名的音乐大师表扬。
余睿又看了看高二的排名,目光在95名停了很久,忽然自嘲地笑了笑,心里某个看得很重的名字悄然淡去了。
如果临言也有他的好感度的话,此刻恐怕降低的提示又要响起。
.
“临言,年级主任找。”
有同学大声叫着,眼睛里全是幸灾乐祸。
临言咬牙起身,没回应对方,自顾自往外走。
走到楼道里,他一眼就看见关白越靠在楼梯上打电话,脸上全是舒展的笑容,霍时辰在他边上等他。
“……对,妈,我考了第17……嗯,年级17,不是班里……哈哈,一个月考,要什么奖励?……别别别,别说什么带我出去玩,我这高三了,还有一个多学期高考的人,玩什么玩?……对,老师说下周升旗让我做代表讲话,讲讲学习心得。……”
年级17?
临言站定,手紧紧攥成了拳。
关白越不是成绩不怎么样吗?怎么就爬到17了?
不过,就是十七又算个什么?他自己得过多少个第一,什么时候被家长奖励过旅游?
还有升旗讲话,呵,一个17名就好意思讲话了。不是老师们看着他背景又是什么?
临言掩住眸中嫉恨,大步走向年级组长办公室。
他身后楼梯上,关白越挂了电话,任由霍时辰揽住他肩膀。
霍时辰表情很高兴,一副为男友骄傲的样子:“怎么庆祝一下?进步这么大!”
“不用了,才十七名。”关白越四下看看,见没有其他人,笑着凑上去在他脸颊亲了一口,“你一个年级第一给我庆祝,感觉很嘲讽啊。”
“我是嘚瑟,嘚瑟我家阿越这么厉害,一好好学习就进步这么大。”霍时辰也笑起来,回给他一个吻,“庆祝一个,就咱俩,嗯?”
“好吧。”关白越握着他的手畅想,“看我下次超过你也给你办庆祝宴!”
“就你那语文,还是不要有这么美好的愿望了。”
“嘿,怎么不信啊?”
“……”
这边两人打打闹闹,气氛愉快,而在高二年级主任办公室则是一片沉闷。
“临言啊。”
年级主任叹气:“你这次的成绩令老师很意外。你一直是咱们年级前几名,准确说,大部分时间是第一名,老师们对你寄予了很高的希望。但你这个月作业完成度大大下滑,平时的小测验也不尽如人意,但是毕竟都是小测验,老师们想着给你点时间让你好好调整。可是结果呢?你的调整最终就是这个成绩吗?”
临言抿紧了嘴唇。
他收到成绩的时候也是眼前一黑,心里难受得喘不过气。
可是一个个同学阴阳怪气地嘲笑、老师们一个个过来批评劝告,到现在连年级主任都要管他了,他就有种丢人的感觉,再加上刚刚看到讨厌的关白越那么嘚瑟,反而被激起了逆反心理——
凭什么一次失误就要被抓着不放?某些有钱有势的人都没考过第一,却可以被表扬奖励!
年级主任还在说:“这段时间老师也听说了一些事情,比如你和某些高年级同学的交往。交朋友不是不行,但要分清主次轻重,知道什么是当务之急,不要因为其他的事情分心。咱们现在是紧要关头,没有时间出去玩,出去放松,没有时间专注于情情爱爱,这些事情,都不是你们这些学生该做的。”
……可是那些二世祖们天天都这样,老师你怎么就不管呢?
临言犯起了拧,耳朵听着,心里却越不平:说到底老师们就是宠着供着有钱人家的孩子,只知道说他们这些穷人的孩子。
他心里别扭,脸上就带出来一点。
年级主任看他一脸倔强的样子,停下来问:“临言你有什么不赞同的,和老师说说?有什么特殊情况也可以跟老师讲。咱们一起努力,再把成绩弄上去。之后给你订个时间表,你最好晚上在学校自习,好好抓紧,补补课。别跑出去玩了,啊?”
临言不服气。
“老师,晚自习是自愿参加的吧?我以前也没有参加。”
“你以前成绩好,老师相信你可以管好自己。但是现在你学习上出现了问题,老师们都觉得你需要帮助。”年级主任这会儿还没看出来临言态度不对,耐心地劝说。
谁知道对方梗着脖子道:“老师,既然其他人不需要强制参加晚自习,凭什么要强迫我参加?尤其是‘直升’的同学,他们没有一个参加的,老师怎么不管他们呢?”——“直升”学生指的是初中部升上来的,代指那些家里有矿的;就像用“特招生”代替被奖学金招过来的优等生一样。
年级主任完全呆住了,她根本没想到临言会这么想。
“你的意思是老师偏心?”
临言瘪着嘴没说话,但不服气的表情暴露了他的内心。
年级主任张了张嘴,又闭上,疲惫地看着他。
如果说她偏心,偏的不是别人,恰恰是临言他们这些特招生啊。
这个学校老师的高工资都是那些“直升”生的家里砸钱砸出来的,按道理他们应该对那些孩子更上心。可是做老师的哪有不喜欢好学生的?
除了家长明确三令五申要好好管教的,大部分“直升”生胡闹他们这群教师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临言这样好好学习的学生才让老师们有成就感。她管他,是因为对于临言,只有好好学习、自己挣一条路一个选择。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家里有背景的有无数条路可以走,但是对临言来说就只有好好学习。她是偏心,但是是偏心临言,觉得这样一个没有背景、自己努力的学生比起那些少爷更让她有关注和培养的动力,对方之前也一直做得很好。
可是没想到……
“算了,你走吧。”年级组长挥挥手,没了再说的兴致。
对方不领情,她还要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