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铸剑师的痛苦双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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铸剑师的演技实在太过浮夸, 连延景明都看得出来虚假。
这么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蹲在地上悲痛不止，恨不得满地打滚，那场面简直有说不出的诡异, 延景明一时竟不知自己能说什么话才好, 沉默了好一会儿, 方才转头看向知州，压低声音, 疑『惑』：“怎么了？”
知州也不知道这铸剑师是怎么了。
心中有个猜测, 觉得铸剑师或许是看见被延景明轻易弹断的剑，心生惊恐之意，不让延景明再去祸害的剑庐，才出此下策，憋出这万分次等的演技来。
可若是如此, 那岂不是就说明……
送给太子妃, 被太子妃折断的那柄剑，实是正品。
知州：“……”
知州简直不知如何才能表达出自己心中的震撼。
是真没到，太子妃这样看似柔弱的美人, 那手腕伸出来可比的手腕要细上不少，中竟蕴含着这般令人震惊的量, 轻轻一弹便可折断一柄宝剑，随意便能斩断刀锋剑刃, 这绝不是寻常人能有的道，也怪不得上总有人传闻羯人皆怪, 是以一当百的猛士。
这羯人，未免也太可怕了。
也正在此时，知州忽而起当初师爷同说太子妃喜欢武器时, 所举例的京中逸事，是那太子右卫率秦卫征，送了延景明一张巨弓。
巨弓。
怎么就忽略了“巨”这个字呢！
只不过此时懊恼，显然也已来不及了。
原靠着铸剑师来挽回自己的过错，可铸剑师担心剑庐被毁，装着肚子疼死活不肯从地上爬起来，这让知州都觉得有些为难，纠结片刻，也只能蹲下身，假装关心铸剑师病情，一面压低声音着急劝说，道：“别装了，你演技好差！”
铸剑师：“……”
铸剑师执『迷』不悟：“哎哟！我肚子好疼！”
知州：“太子妃已经看出来了！”
铸剑师死教不改：“哎哟！它真的好疼！”
知州：“……”
铸剑师当然要死教不改。
为了那一剑庐的剑不至于同这柄剑一般被延景明一指弹断，说什么也不能带延景明去剑庐，至于演技假不假，对方看不看得出来，甚至不责罚都无所谓。
剑庐中的那么多剑，它们值得的付出！
知州没有办了。
也听说过，据说太子妃脾气不错，很好说话，虽不至于因为此事就责罚，可也难免要给太子和太子妃留下一个办事不牢靠的印象，只不过师爷不在此处，一人不出办，也没有办，那么眼下此景，也就只能跟着铸剑师一道装死了。
知州不免低声威胁，道：“你要是再喊肚子疼，我也要跟着你一道疼了！”
铸剑师：“啊哟，好疼好疼啊。”
知州：“……”
知州捂住了自己的头，『露』出远比铸剑师精湛百倍的演技，装出一副急症发作头晕目眩的模样，并不像铸剑师一样嗷嗷『乱』喊，只是顺着地滑下去躺下，而一动不动，死也不肯从地上爬起来。
本就有病在身，延景明一直觉得看上去憔悴不已，好像随时就会晕倒，此时的昏『迷』虽然有些突然，可多少也还在事先的预料之内，延景明并未太过惊讶。
甚至没有去琢磨知州究竟是真晕假晕，只是忍不住挠了挠头，实在弄不清当下这到底是怎样的情况，到最也只能转头求助与身的温慎之，小声开口，：“窝们要叫大夫吗？”
温慎之微微挑眉，道：“不必。”
何止是不必找大夫，甚至觉得自己只要简单同这两人说几句话，便能让地上瘫倒的两个人爬起来。
温慎之绕过桌案，走到地上挺尸的二人面，缓缓同延景明开口，道：“这剑庐，就不去了吧？”
那铸剑师睁开一只眼，竖起耳朵，小心翼翼仔细偷听两人接下来的对话。
延景明本来也对中原人的剑庐没什么兴趣，方才是这铸剑师非得拉着去剑庐，才勉为难答应的，今天天气还这么热，若是可以不去，当然很乐意。
延景明飞快头，道：“窝也不去的。”
铸剑师的肚子疼好似突然便好了一些，已可以扶着一旁桌案站稳了，而那昏『迷』知州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了不少，看起来好像接下来再有一句什么承诺，便能从地上站起来了。
温慎之道：“你图纸上的剑，应当并不难铸成。”
铸剑师：“……”
延景明皱起眉，以所了解的羯的铸造技术而言，铸造那么多机关可是天大的难事，寻常铁匠只怕难以为之，往大铁棍上打十根刺就已经很厉害了，那图纸上可画了少说有
上百根，这绝对不是一般的铁匠做得到的。
延景明自然不住摇头，道：“米有的事，窝的图纸很难的！”
温慎之淡淡道：“天下第一的铸剑师，总该办得到。”
铸剑师：“……”
话说到这份上，铸剑师怎么也该明白，对而言，当下究竟是何等的困境了。
眼的轻太子，显然是在威胁。
若是此刻再不爬起来，不去答应这太子和太子妃铸“剑”的请求，相信太子的下一句话，应当就是怂恿太子妃再去剑庐看一看了。
铸剑师捂着肚子，施展并不优秀的演技，艰难从地上爬了起来。
“太子妃放心。”铸剑师故作虚弱道，“这剑，草民可以啊！”
延景明：“你的肚子……”
铸剑师：“已经没事了！”
延景明：“……”
铸剑师拍着胸脯保证：“给草民几天时间，草民一定为太子妃圆梦！”
延景明：“嗯……”
延景明决定再相信一次中原人。
请铸剑师走到桌边，将自己手中的图纸摆在桌案上，而认真同铸剑师道：“这个剑，上面有很多呱唧。”
温慎之改口：“机关。”
延景明：“要用的时候就可以biu粗来的。”
温慎之：“弹出来。”
延景明：“剑一定要硬。”
温慎之解释：“多重都可以，但绝不能轻易就能被掰断。”
延景明：“还有喏，剑身和剑柄是一体的，它只是看起来像剑。”
温慎之补充：“你就当做个狼牙棒就好了。”
延景明觉得自己说完了，温慎之补充得也很到位，非常满意，便眨着眼睛看向铸剑师，：“泥明白了吗？”
铸剑师：“……”
铸剑师算是明白了。
这羯来的太子妃就是个奇人。
那被弹断的剑，就是早锻造之物，虽然不如来的技艺精巧，可也绝不该是轻轻一弹就能断的。
至于那刀，也认识，是专于锻造刀具的师兄的得意之作，说是集了观精美与刀刃锋利实用等『色』，在武林盟的品鉴会上卖出高价的宝刀，却也在这太子妃手中抗不过两个来回。
看着那折断的刀剑，便忍不住心中凄哀的痛楚，好容易深吸一口气，从中回过神来，恭恭敬敬开口延景明道：“这……还有一件事。”
延景明好脾气询：“泥说。”
铸剑师尴尬询：“怎么样的剑……才算是硬的剑？”
若弄不清延景明道的顶峰，只怕打出的剑还是要被延景明折断，怎么也得有个预估准备。
可这题，延景明也不知如何回答。
从未去试过自己气的深浅，只知道小时候练武时，控制不好道折断武器是常事，除此之，母妃从不让学习那些过于精细的活计，母妃总觉得会将羯国中极为珍贵的工具弄坏。
而今岁稍长，也能更好控制自己的气了，可就算如此，在同温慎之学写字时，还是弄断过很多枝『毛』笔。
到此处，觉得这都是温慎之的过错。
若不是温慎之同说下笔要有道，怎么可能将『毛』笔按断呢！
延景明仔细思索未果，温慎之却有无数的例子可以和铸剑师说。
在这件事上，可太有发言权了。
“两三只羊，扛起来就走，不在话下。”温慎之认真严肃同铸剑师说道，“拉断过少说十张弓，手投羽箭打碎过瓷瓶。”
铸剑师：“……”
“按断过十几『毛』笔。”温慎之起来就害怕，“写字时用『毛』笔戳穿过好几张桌子。”
铸剑师：“……”
延景明小声嘟囔：“都怪你。”
温慎之却好像没有听见延景明的话，认真了片刻，再为自己上头的例子加上一个了不得的实施状态。
“很轻松。”温慎之说道，“也就两三头羊吃一些。”
铸剑师看延景明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太子妃真乃当代猛士。”铸剑师发自内心感叹道，“勇猛神武，旁人难及。”
延景明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也就一般般吧。”
铸剑师转头看向了温慎之，心中对温慎之的敬佩之意，远比对延景明还多。
若延景明是神武猛士，那温慎之就是看似普通，实则深藏不『露』，令人震撼。
太子同这样可怕的羯人一道生活，竟还能留得命在，没有缺胳膊少腿也不曾有什么残疾……
才是真正了不起的人！
……
铸剑师同延景明讨论了一会儿这剑锻出来的具体模样。
大致『摸』清了延景明的喜好与，也清楚待两三温慎之登仙山祭天，而要不了多久们便要返回京城，这时间如此紧迫，恨不得立即赶回去锻造这“剑”，方要起身告退，延景明却欲言止喊住，有些犹豫开口，：“泥……可不可以不铸剑啊？”
铸剑师不明白延景明的意思。
延景明不知如何解释，有些不好意思，挠一挠头，小声：“你阔不阔以，这个打成刀的样子……”
越说声音越小，细之下，只觉得自己今天的要求，显然都有些过分。
先听知州说过，这铸剑师好像只铸剑，不锻造武器，今令这铸剑师锻造这奇形怪状的玩意，也仅仅只是擦着形像剑的边，实则并不是剑，铸剑师忍了，却要得寸进尺，希望铸剑师将这兵器的形改成刀。
自己都觉得自己很过分。
延景明清一清嗓子，决定不再为难铸剑师了，便道：“米有事，泥走吧。”
铸剑师：“……”
铸剑师欣喜若狂。
迫不及待追：“太子妃您好像更喜欢刀？”
延景明眨了眨眼，道：“对哇。”
可喜欢大刀了！
挥起来范围大不说，看起来就很带劲，那震慑绝不是剑可以比拟的，只不过人在中原，不好用大刀，便只好将自己对于大刀的喜爱寄托在中原的长刀上，毕竟中原的长刀看起来虽然是细了一些，可也是很威风的呀！
铸剑师迫不及待道：“太子妃！草民不锻刀！”
延景明一下心虚，急忙头，道：“窝……窝知道的，窝不会为难泥的……”
铸剑师：“可草民的师兄，锻刀啊！”
延景明：“……哎？”
“太子妃放心！草民的师兄就住在山上！”铸剑师极为高兴，“草民现在就拿着这图纸去寻，太子妃返回京城之，我们一定能将太子妃要的刀锻出来！”
这是天降大喜，延景明不由也跟着激动起来，道：“尊的嘛！”
铸剑师拍着胸脯同保证。
“太子妃喜欢什么样的刀。”铸剑师说道，“您画下来，草民现在就去寻！”
真好！
铸剑师简直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
先还在担心，这太子妃一身怪，若是打出的剑再断了，太子妃责怪可怎么办？
可太子妃不喜欢剑，太子妃喜欢刀！
师兄打的刀，断了就断了，至多算是个烧炉子的从犯，死道友不死贫道，死师兄也不能死！
……
待铸剑师离去，延景明稍稍平复自己过于激动的喜庆，这才转头看向地上的知州。
“怎么还不起来。”延景明压低声音温慎之，“要不要找大夫哇？”
温慎之微微挑眉，干脆开口道：“知州大人。”
那知州吓得浑身一抖，却还要装作病弱，捂着胸口从地上艰难爬起来，颤颤巍巍道：“殿……殿下，臣在。”
“已去铸刀了。”温慎之淡淡道，“知州大人还留在此处，可是还有什么事同孤说吗？”
知州二话不说，急忙下跪行礼开溜，没过自己能够化险为夷，而今这心还在砰砰直跳，待出了屋，才缓缓松了口气，抹了抹满额大汗，急匆匆便要叫人过来去盯紧那铸剑师，以免这铸剑师扭头跑了，得在此处担责。
几人接二连三离去，屋内便只剩下了温慎之和延景明两个人。
……
温慎之收起桌上散『乱』的纸笔，正要开口同延景明说一说几祭拜仙山一事，延景明却抢在之开了口，：“泥不吃铸剑师的醋啊？”
温慎之：“呃……”
所有说的话都被延景明堵了回去，脑中不由浮现起方才那铸剑师的举止容貌来，这看上去四五十岁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同那轻教书先生自然不同，这醋……有什么好吃的？
温慎之不由挑眉：“纪那么大了。”
延景明却摇头，道：“只是留胡子，看起来大。”
温慎之：“……”
延景明道：“走路的样子，最多应该也只有三十岁。”
温慎之：“……”
延景明还怕温慎之不信，耐心给温慎之解释，道：“窝们羯，好多人都有大胡子的。”
对，温慎之起来了。
羯以蓄须为美，留的还不是中原士人的那等长须，而是直到鬓角和脖颈的曲卷大胡子。
那也就是说，在羯人眼中，有这样一油光水亮的大胡子，显然就等同于是英俊潇洒的代名词。
延景明不知道温慎之在什么，只是继续在钻研那铸剑师的龄。
“窝看人很准的。”延景明说道，“泥看窝阿兄，也留胡子，可也只有二十多岁。”
温慎之起了延春。
身如铁塔，满面络腮胡子的延春。
延景明终于要得出最结论。
“那个铸剑师。”延景明认真说道，“不会超过三十五岁。”
温慎之却抬手，止住了还要接着往下说的话。
“等等。”温慎之满面严肃，，“大王子在你们羯，算英俊吗？”
延景明一怔，不明白温慎之为何突然起这件事，也不便了头，道：“有好多人喜欢窝阿兄的！”
温慎之：“不是因为的身份？”
延景明不解，道：“窝阿兄就是很帅啊。”
温慎之：“……”
虽然延景明夸的是延春，温慎之却已在心中完成了一轮逻辑诡异的转换。
延春是大胡子，铸剑师也是大胡子。
延春在羯人眼中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那铸剑师在羯人眼中显然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该注意的人不仅是那位教书的徐先生，还应该有这个铸剑师啊！
而这铸剑师，还有温慎之追不上的优。
会铸造兵器，而延景明很喜欢兵器。
温慎之心情复杂，难以言语。
延景明皱眉看着温慎之的神『色』变化，虽然温慎之双眸也没有说，却觉得心中了然，已极为熟练地猜出了温慎之的心中所。
“不是吧。”延景明小声嘟囔，“泥连这个也要比较啊？”
温慎之：“……”
“泥干嘛要这样吃醋。”延景明皱起眉，“窝不可能会喜欢人。”
温慎之：“……”
擅长多说话习惯委婉的温慎之，飞快在心中对延景明的这句话进行了转换。
不可能会喜欢人。
只会喜欢。
抑不住微微弯起的唇角，那喜悦还来不及浮上心头，延景明已一推，气呼呼道：“泥怎么这么喜欢『乱』七八糟。”
温慎之一个趔趄险些跌倒，一下撞得桌案上，将那桌子都撞得歪斜了几分，延景明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开心时候用的道有些太大了，惊慌收回手，还没来得及说对不起，温慎之却笑『吟』『吟』扶着腰看向，道：“没有关系。”
延景明：“……”
温慎之已绕过此事，带着那副笑意，径直同延景明说起了正事。
“再过两，便是祭拜仙山之时。”温慎之道，“到时你要早起洗漱更衣，在山下等候——”
延景明一怔，：“在山下？”
原以为自己要同温慎之一道上山的，可若不能上山，那岂不是就是温慎之孤身与国师同行？万一那老神棍做了坏事怎么办？
温慎之头，道：“这是历来规矩，没有办更改。”
延景明：“……”
温慎之道：“晨起上山，晚上应当能下山回来。”
延景明很不放心。
温慎之只是同延景明确认此事流程，道：“回来之，应当还要在此处停留几，等知州将呈贡金丹等物准备妥当，我们便起身回京。”
稍稍一顿，眸中带些笑意，道：“来之我意同父皇与皇祖母说过，回程时，我们取道南，顺便去见一见你阿舅。”
延景明却满面严肃，对自己将要见面的阿舅没有半兴趣，只是重复说道：“可你要一个人和老神棍上山。”
温慎之一怔，道：“当然不是一个人。”
身边总该有些亲卫随侍，还有仪仗同行，就算国师真心怀不轨，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动手。
延景明却从温慎之一眼中获得了启发。
对，温慎之当然不可能是一个人。
这不是还有暗卫首领阿猪吗！
延景明心中不悦一扫而空。
身手这么好，和阿猪借一套暗卫的衣服，不就可以跟着一起上山了吗！
不愧是！真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