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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茅塞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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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人静,寒梅傲雪凌风,花枝独俏,香味萦绕鹤园书房。

书房内,扶萱和谢湛正下到第三盘棋。

扶萱手中的黑子迟迟未落下去,远山般的黛眉微微蹙起,另一只手的大拇指被无意识的咬在皓齿之间,一头柔顺的青丝披散在肩背之处,其中有一缕因她躬身向前,轻轻扫到了棋盘上。

这般略带娇憨的沉思模样,引地对面郎君幽邃眼眸落上去,便再也移不开。

对面小女郎的机灵劲儿当真令人始料不及。

先是同他试下了一盘,摸索出二人的水平相差三子后,便开口提条件。第一局要让他让五子,第二局要他让四子,本以为这第三局要让他让个三子,二人真正较量一回的,她却偏偏提出,让两子即可。

以她的棋艺水平,让她两子实则她应对起来也颇为艰难,然她每落一子都认真应对,生生将本应一边倒的压迫之势,掰到了平局。

与她下棋他本是没抱多少希望,心想着等她撒撒娇,便由着她赢让她高兴便是,却没料到,下出另一番乐趣来。

谢湛勾了勾唇,手指在棋盘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目光流连在她的芙蓉面上,思绪渐渐飘远。

说真的,自从二人有了夫妻之实,每一回相见,那档子事儿做完,她早累得精疲力竭沉睡过去了,从未像今日这般,二人心无旁骛地共处,行一些琴棋书画等闲逸之事。

今日就着这难得的“守岁”机会,没想到,倒是颇有趣味。

对面人的无声催促打乱了扶萱刚刚理出的思绪,她抬眸瞪了对方一眼,伸手“啪”一声打在他轻敲的手指上,“你莫要干扰我!”

谢湛失笑,“你已是三局两胜,还想杀我个片甲不留不成?”

扶萱眨了眨眼,“输赢不重要,我想要有所进步,每一回进步一点点便可。”她说着话,两只手指比出一个极为微末的长度。

谢湛微顿,骤然于嘴角处溢出个笑容来。没揭穿前两局她为了稳打稳赢,故意让他多让两子的算盘。

时间一息一息流逝,室内静谧,谢湛耐心地等她落子。

窗牖半开,送来阵阵寒凉的夜风,见风吹地对面那人的肩膀微微瑟缩,谢湛起身,轻轻阖上了窗。回身时,恰巧看到微暖灯光下,女郎渡着光晕的侧脸,乖巧又娴静,专注又美艳。

他缓缓移步走过去,立在她身旁。

半晌后才问:“还没想好?”

郎君的声色似磁石,若凉玉,低沉清冽,宛如清泉般“叮咚”一声回响在山涧,扶萱只觉得耳朵酥酥麻麻。

她抬脸看他,见他脊背挺直如修竹,面如青山之玉,眸含润泽柔光,高挺鼻尖下薄唇微勾。

真好看。

扶萱被美色所迷,心跟被钩子抓住般,脑中一热,身子随从意念,“啪”一声丢了那最后一个子,朝着郎君便扑啃了上去。

**

鹤园的氛围有多么和暖,明月山庄某院中的氛围便有多么微妙。

一枝高大的红梅斜笼之下,庭院幽静,鸟雀啁啾,元辰之日的辰光洒进室内,床帐之中,张瑶悠悠转醒,盯着帐顶上陌生的山茶花纹路,她并未急着坐起身,而是先压了压胃中涌上的不适。

察觉帐中动静,帐外之人轻呼:“瑶瑶,醒了是么?”

熟悉的声音传来,张瑶“嗯”了声。

话落后,一只素白大掌伸来,掀开她的床帐,王子槿带着梨涡盈盈出现,眼中欣悦不掩。

他将拐杖靠在床头,手扶床柱,缓缓落座在床沿,伸手托起张瑶的肩,“慢一些,可别过急。”

张瑶就着他的力起身,嘟哝道:“你怎这般早。”

他自然是怕自个睡一宿起来,她便如上回一样,不声不响地消失了。他在隔壁厢房中,一宿都在听着这里的动静,直到第一缕曦光出现,便来这里等她醒。

可这话他不能说,就如他唤她“瑶瑶”而不是“夫人”一样,他不愿给她任何压力,他怕她又跑了。

他只道:“往日上值不也是这个时辰么?早习惯了,保持如此,也省的往后上值时起不来。”

很平常的一句话,却使张瑶怔了一下。

她不得不承认,这回相见,她从他身上看到了许多变化。就比如这迫切想要回去上值的心思,这在往前的王子槿身上,是绝不会出现的。他闲适恬淡惯了,在仕途之上,从来便没有野心。

似是听到了她的心声,王子槿缓声道:“如今我们独立门户,便是家小业微,我自然要亲手替我儿挣出家业。”

他往前是目光短浅,总以为凭借赫显家族蔽护,便可以安乐安稳地度过余生,可谁知被至亲至爱之人算计,被运命的大掌推到了风口浪尖,即使自我摧残也难挡他们的绝情,差一点便沦落到妻离子散的境地。

经历这一遭,他已是茅塞顿开。前二十载,他没有多少执念,唯一的夙愿便是娶到张瑶,而往后余生,他的目标也明确而简单,护住自己的妻小。

权势、钱势、名势,无论如何,他都要去占上一个。

听他再一次提及他与她是一家人的意思,张瑶心中异样再次涌起,这两日来,有意无意之间,他已经如此说了很多次。

心中微叹之后,张瑶轻声道:“霁之,我们已经和离了。我这次前来,是……”

迎着王子槿因她的话,由温情脉脉变为凄凄哀哀的目光,张瑶的话骤然一顿,后续的绝情话突地卡喉,当真说不下去。

她说这些话,本是既提醒对方,又警醒自己,两人已不能回去当初。

可她其实又心知肚明,她又不是个冲动的小女郎,若非对他心存希望,她怎可能留下他的骨肉,又踏出来见他的第一步?

王子槿侧头,闭目深吐一口气,回身后认真道:“不,我们并未和离,那张纸我早撕了,衙门那处尚未登记此事。若是你当真想和离,我也不为难,待我腿伤缓解,能离开这处时,我便陪你去。今日元辰,便先不说这些,先过节罢。”

------题外话------

改了几版,想来想起,还是喜欢有这样变化的王子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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