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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噩梦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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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夜暗处,月隐星稀。

听得石清禀报一番后,谢湛握着玉佩的手一紧,白玉顿时碎成了两半。

此次他带出来的人马全是从大理寺调出的。一半正大光明地随行于他,另一半,则派至了整个豫州,去各个郡县暗探。

别处探到的重要信息,无一不是指向了戈阳郡和南阳郡。

此两郡,好巧不巧,便是数年前,大周逃来大梁最多难民安置下的郡,且,在白籍改黄籍户籍政策实施之前,此两个郡先前的一半人口均是白籍。

而就吏部尚书扶以言逼死豫州刺史一案,他曾提审扶以言。扶以言言明,正因他对此二郡人口有疑,才着人复核了豫州上报的计薄中的“人口”这一栏,而后,才有了豫州刺史畏罪自尽一事。

且,戈阳郡如此富庶,他安插在郡内各处去的探子极尽所能,均对为何富裕的真正源头摸不到头绪。

得到的明面答案是:先前白籍的农户勤劳耕耘,近年来作物丰收,加上朝廷未征税的优惠,众人有了积蓄,便有了商业繁荣。

按理说,这般富裕的地方,一般会是因有个别世家的产业,然而奇怪的是,打听出来的却是,没有一个世家在此置业。

以往,白籍人口勿需缴纳赋税,是世家望族最愿意接收的劳动力。最多白籍人口所在的郡,竟然是世家们的“漏网之鱼”,实在有悖常理。

戈阳郡如有铜墙铁壁,明面上,毫无破绽。

到头来,得到些许有用消息,竟还是通过扶萱一句无心之问带出来的。

扶萱拿着那白玉花簪,问他:“你不觉得那缘佳楼的女郎有些不同么?她既是在金银楼里抛头露面,便应该是普通商户籍,甚至是奴籍。我们住的悦榕客栈,最次的一间房也得六百铢。这般身份的,应是去普通客栈歇息,而不是悦榕客栈罢。她跟着的两位长辈,瞧起来身份却是显贵。”

石清一查才得知,那女郎名叫梁珊,是缘佳楼真正的主人。他们去缘佳楼采买时,只是恰巧遇上她去巡店而已,她并非伙计。

梁珊是梁家之女,而梁家,是这戈阳郡郡守江乔夫人的娘家,家中未有人入仕。

再一查,这戈阳郡如此繁荣的商业中,至少有五成,皆与这梁家有关。

这还没完,南阳郡今日来的消息,连南阳郡的多处商业,也在梁家人手里。

梁家背景简单,唯一的依靠便是江乔这个姑爷。

一个郡守的俸禄能有多少?怎可能供他敛到这般多的财,开出两个郡的数家铺子,其中还涉及到玉器、药材等,在边境这里罕有繁荣的行业。

这江姓并非大家,江乔背靠的背景恐怕才是不简单。

他靠的,是谁?

或者说,是哪个世家?

是他谢湛甚至圣上那头,能掰得动的么?

谢湛皱眉,良久未语。

直到寂静的夜里,扶萱“啊”一声惊呼传来,他才回神,而后极速飞奔回屋。

**

“萱萱,怎的了?”掀开床帐,谢湛急切问。

借着手中火折子的光,他见扶萱满头大汗,面色苍白,浑身发抖。

她双眼通红又湿糯,声音颤抖回谢湛:“我……做了噩梦。我想要玲珑陪我。”

自打装扮成他的爱妾,这两日,她原先夜间燃灯的习惯便被迫改了。至少在黑漆的环境中,彼此见不着对方,从一定程度上,能减少些许一室共处的尴尬。

又因与谢湛一屋,为避免过于安静引得江乔生疑,以夜间不喜打扰的缘由,干脆打发了所有守夜的婢女,连贴身婢女玲珑也照样未留。

可她本就怕黑暗,这几日每每睡着,便是噩梦连连。时而是看不清是谁在眼前七窍流着血,时而是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压在身前。

醒来后,周遭皆是漆黑一片,便再次加深了梦中的恐惧。

谢湛没应玲珑陪伴的话,而是伸手将床头高几上的灯点燃,坐在床沿,问她:“做了什么梦?”

“好多蛇,在这屋里……”扶萱垂眸,低声回道,有些丧气,“要是这里也有个明月山庄那般的隔门就好了。”

这样的话,既能避免她与谢湛共处一室,也能夜间燃起灯,安宁睡实。

明月山庄的隔门?

谢湛突地想起,那日他在外听得的扶萱与扶谦的对话——

“谦哥哥,今夜我不敢一个人睡,过会我要睡在这里……我要是叫你,你就得应我。”

“好。”

原是,有隔门在中间么?难怪,他们二人彼时说话音量拔高了不少。

那回,他误会堂兄妹夜里共处一室,第二日招呼也没打便走了,如今看来,倒像个笑话。

自与他退亲起,扶萱便恨不得与他隔着十万八千里。今日连看他身子一眼,都羞了一个时辰不敢再看他。

她哪像是传言那般,是放荡不堪的女郎?

为了救家中人,敢作敢为,连扮旁人的爱妾都敢应承下来。

论心思,不知比那些弯弯绕绕的女郎纯粹了多少。

这厢,谢湛还在反省自己对扶萱的误会,那头,随这个回答,扶萱的思绪也飞回到了明月山庄。

那夜,因碰到蛇,她一整宿未睡踏实,隔着隔门喊了好多次谦哥哥。而今,再次遇到害怕之事,身边没有一个家人不说,家人们呢,是各个都在受苦。

想及此,自小被兄长们护着长大的小女郎又怕又难受,眼中的水花便愈加多了起来。

正当她想哭时,内心一阵呕意传来,扶萱难以自控地干呕了两声。

这番动静将谢湛瞬时拉了回神,“萱萱!”

“我头晕,想吐。”扶萱说着话,眼神逐步涣散。

谢湛伸手稳住她的肩膀,看她虚弱无力,冷汗泠泠,他突地有种十分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谢湛眯了眯眼,朝外大声命令道:“来人!”

话落,便有随行守卫上前待令。

“请江府传医,夫人身子有恙。”

客房这处的动静闹地极大,因是贵宾,自是无人敢怠慢,奴仆们全部到了院中,战战兢兢地候着。

而作为江府的主人,江乔也连夜赶了过来,与谢湛一并在外间,等着大夫问诊的结果。

出乎意料的是,那大夫出来后,带来的竟然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这位夫人恐是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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