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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朋友都一起干坏事了,怎么你还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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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团激地凑在炭盆边上烤火, 这天气,哪怕他一身肥肉挡不住丝丝寒气钻进骨髓,见着小丫鬟递上来热茶, 更是千恩万谢,哆哆嗦嗦地吸溜两口, 再喟然一叹, 心道总算又活过来了。

“出息。”

身后传来刘珂鄙视声,小团回头,见自家主人模狗样地背着手看着墙上挂着字画, 仿佛风雅人士一般,装挺像那么回事。

小团虽然平日里怂, 但是今天他必须得劝一句:“殿下, 待会儿见到小少爷, 您可得悠着点说话, 万万别气人。在这么冷半夜起床来见您,小少爷多不容易啊!再说他身体又不好,万一得了风寒,咱们如何过意去?”

刘珂嗤了一声, “这还用你说,爷是这么不知好歹人吗?”

说来刘珂很意外,他站在门口没进去做好了被打发准备,没到方瑾凌还真愿意见他。

可惜小团一脸不信, 又絮絮叨叨了两句, 刘珂不耐烦了:“行了, 喝你茶,爷有分寸。”

您有分寸现在不会站在这儿了。

小团一脸忧心忡忡,生怕待会儿因为主嘴欠被打出去, 要知道这里可是有七位不好惹姑『奶』『奶』。

这门口拉了一个影。

“听说王妃仙逝,殿下悲痛不已,此刻不是应该在府中对着它遗体诉说衷肠,陪伴哀思吗?”

方瑾凌全身裹成密不透风白绒,似乎匆忙起身,发只是随意地在脑后绑成了个马尾,眼角微红,说话声还带着丝丝沙哑,“还有闲情雅致到处串门,未免太不诚心了。”

冬夜起床怨气让他话语中带上了浓浓讽刺,听得小团缩了缩脖,心道果然生气了。

刘珂清下嗓,一正地回答:“是因为太过悲伤,以一见到它惨死模样,我心如刀割,几昏厥,了还是来找你一同哀悼。”

鬼扯!

方瑾凌冷冷一笑,“是吗?我还以为是王妃死不瞑目,走不够安息,怕午夜惊魂来找您呢?”

小团:“……”原不觉得,可过这么一提醒,方才黑灯瞎火在空无一人街上走,有点『毛』骨悚然。

他忍不住看向刘珂,后者用玩味表情看着一正说恐怖话方瑾凌,恶劣『性』一上来,便道:“这你咋知道,难道已见过它了?确,死相那是相惨重,全身都是伤,皮肉外翻,是遭同族蹂.躏致,那双眼睛啊,啧啧,我给你描述一下,没合上过都是血……”

“啊!殿下,您别说了!”方瑾凌还没怎么样,小团缩成一团尖叫起来。

刘珂:“……”有没有点用处,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缩墙角小内侍一眼。

小团欲哭无泪,情之前话白说了。

然而方瑾凌却面『色』淡淡道:“那不是该去找尚吗?”

不怕呀?刘珂有些意外,随口一句:“你家全是母老虎,凶煞之气这么重,能镇压。”

论这睁眼说瞎话事,方瑾凌只能甘拜下风,凉飕飕地说:“您不去边关守城真是太可惜了,千军万马都攻不破您厚脸皮。”

“那倒是。”

方瑾凌冷哼了一声。

小团觉得他们主仆很快要被赶出去了。

不过意外是,方瑾凌在桌边坐下来,倒没有太生气。

他看向刘珂,上下打量一番,有些疑『惑』道:“按理这么丢皇家脸面事,怎么样殿下今日不该在宫外,而且……毫发无伤。”

刘珂满不在乎地笑了:“这你不知道了吧,反正又不能把我打死,我要顶撞他几句,一口气没提起来还得宣太医,不如眼不见为净。”

看样这种事没少干,十足大孝,方瑾凌居然有点同情皇帝陛下,一定很糟心。

“那景王殿下有什么反应,是不是气死了?”

刘珂了说:“大概是以后看到我恨不得一剑戳死那种。”

方瑾凌佩服地看着他:“那恭喜殿下,您开春可以滚出京城了,顺便还能以此再捞上一笔。”

刘珂笑了,朝着方瑾凌挤挤眼睛,难得夸奖了一句:“果然还是小凌凌懂哥哥心意。”

他故意撕开伪装,激怒景王,自然是有原因。虽然封王出京已是确凿无疑,不过什么候走,怎么走,带什么走……那可讲究了。

杨慎行没下台,意味着新政照常开展,相比起“自不量力”刘珂,如今对景王而言最大敌人还是端王。可既然兄弟之间已撕破脸,景王怕端王联合刘珂背后忽然捅他一刀,是以必然要尽早将人打发出去。

没看见这次这么荒唐事,端王居然还送了那么丰厚奠仪,摆了是在拉拢。

“到候爷只要装作死不情愿赖着不走,我那六哥不得着急死,这封地好,盘缠罢都能商量了不是?”

刘珂算盘打得噼啪响,方瑾凌抚掌而笑:“殿下深谋远虑,在下佩服,不过既然一切都已随殿下心意,还需要我做什么?”

方瑾凌不觉得大晚上不睡觉冒着寒风过来,是为了跟他显摆聪才智,顺便斗上几句嘴。

“离京,爷去一个地方。”刘珂说,“是有些犹豫,你给哥哥出出主意吧?”

有求于人,他很上道地伸手端起桌上茶壶,倒了一杯不冷不烫,温热入口水,递到了方瑾凌面前。

而方瑾凌目光随之落在他手上,微微一顿之后,又移到了刘珂身上,接着视线往上最终停留在那带着痞气脸……

方瑾凌看了很久,仿佛要在上面盯出一朵花来。

相顾无言许久,刘珂被他看得终于不自在起来,反问道:“看啥呢,是爷太英俊了把你『迷』住了不成?”

方瑾凌缓缓摇头,眼神变得无比复杂,看着面前茶水,喃喃道:“我以为看清了你下线,没到还是错了,原来你压根没那玩意儿。”

“啥意思?”刘珂听得一头雾水。

方瑾凌叹一声,神奇地望着刘珂,用惊叹口吻道说:“您半夜偷偷『摸』『摸』跑来翻墙,是为了让我出这个主意?”

“噗……咳咳……”刚喝了一口茶刘珂顿喷了出来,一个不察呛到了喉咙,立刻撕心裂肺地咳起来。

而小团一双小眼睛瞪了老大,一边替刘珂顺气,一边震惊地问:“这,殿下,小少爷咋知道啊?”

忒么他知道!

方瑾凌由衷地发问:“请问殿下,究竟在什么?”

好不容易缓过来刘珂顿抽了抽嘴角,他抬起双手,果然见手掌上沾了灰,还带着擦痕,再低头看看自己衣裳,腰腹部蹭了墙灰,不凑近倒是没啥,可他俩面前面坐着,细看能瞧出端倪。

失策,『露』馅了。

小团讪笑着替刘珂掸了掸衣裳,对着方瑾凌干巴巴地夸奖道:“小少爷真是观察入微。”

方瑾凌到府里里外搜查小贼阵势,不禁扶额,他实在难以理解刘珂脑回路。

“好好正门不走,您爬墙干什么?”

“这不是不让人知道咱俩关系好,连累你吗?”刘珂理然地回答,“我刚得罪景王。”

这个答案让方瑾凌有些意外,连带着眼眸微微融化,他说:“万一让人发现了怎么办?我有七个姐姐,母亲刚恢复自由身,不希望传出任何不利她们话语。”

不管有多离谱,在男女大防严重代,刘珂这样做很不妥。

然而刘珂却道:“怎么会被发现?你以为谁都能像我一样拿宵禁不回事,等着这个辰蹲尚家门口?你姐彪悍,一个个警觉地风吹草都不放过,我自认为已很小心了。”

方瑾凌:“……”合着还不服气?

“她们从战场而来,您说呢?”

刘珂竟然还欣赏起来:“怪不得,那我能从她们手上溜走,哥哥身手是不是还不错?”

听此,方瑾凌简直哭笑不得,摇头叹道:“你赢了。不过殿下,这个问题问我是不是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

“您幕僚呢?难不成丢不起这个人,今天之后集体收拾包袱,跑了?”不然怎么轮到他一个『乳』臭未干小来对封地指手画脚?

刘珂挠了挠头,面上有些惭愧,他说:“我没告诉他,怕又觉得我胡闹。”

方瑾凌心中微微一,“那么您心仪封地在哪儿?”

刘珂直勾勾地看着方瑾凌,抬手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

“雍凉?”方瑾凌见此惊讶极了,“你去西北?”

刘珂低应了一声,“嗯。”

方瑾凌失笑地摇头。

“你不赞同?”

方瑾凌说:“雍凉虽在关内,可地处西北,气候干燥寒冷,比之京城恶劣太多,关外又是黄沙,虽有西域商道往来物产还算多样,可边陲之地,鱼龙混杂,一不留神还会沾染麻烦,实在不是分封好去处。”

“你倒是挺清楚。”过新政点评,刘珂对方瑾凌能说出这番话已不再惊讶。

“西陵侯府在雍凉以北沙门关,我既然要去,自然得了解一清楚。”方瑾凌了,有些不解,“殿下原有这个打算吗?”

“没有。”

“那为什么……”

刘珂抬头看着墙上画道:“去哪儿不是去,反正以我对皇帝了解,不会给一个好地方,既然如此,还不如选个顺眼邻居,离得远远,多自在?”

显然这个顺眼邻居是西陵侯府,更确切说是方瑾凌。

意识到这点让方瑾凌很惊讶:“我何德何能……”

“哎哎,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是看中你们西陵侯府势力。”刘珂满不在乎道。

西陵侯府势力?连他渣爹都不看好。

别看尚初晴她们是带兵将领,似乎威风凌凌,可是作为女,哪怕立下功劳没有得到朝廷真正册封。一旦西陵侯卸任,她们兵权握不稳。

方瑾凌此去将会如何,自己料不准。

他内心不由地触,再一次问道:“殿下真好了吗?若是其他地方,您外祖必然有安排。”

“那又如何,我干嘛要听他?”刘珂嗤了一声,他眼里带着浓浓讽刺,“二十了,连鬼影都没见到过,说是给我留了点东西,可爷真伸手要,指不定得付出什么代价,听他安排,还能自在吗?”

方瑾凌听到这里,他白了,“离京城远一点,但不能真正远离是非,不被人惦记,能随让人起,雍凉确是不错选择。”

自古边关是重中之重,稍有轻重便是朝廷大事。

“聪。”

方瑾凌笑道:“我知道了,您不是找我出主意,而是一兴起来告诉一声。”

“还是凌凌懂哥哥。”刘珂摆摆手,站起来,“那爷走了,打搅你美梦,对不住。”

刘珂除了靠他娘生出来以外,是凭自己一路挣扎到现在,他没真正指望过谁。

哑巴哪怕真心为他,可对他来说建议只是建议,一旦做什么,别人同不同意不在他考虑范围。

这如野草般蛮横生,需要比谁都强大心智。

但没有朋友。

方瑾凌忽然到今晚,不是,已算昨晚小夜,该是阖家团圆日,可这人却毫不忌讳地摆灵堂将自己与条狗凑作对,又大半夜地翻他家墙头。身为皇,该光鲜亮丽,群星簇拥,可他竟然像孤魂野鬼一样游『荡』在外面,不着家……

小团替刘珂披上披风,准备跟着离开。

忽然,方瑾凌叫住了他们,“殿下是把我朋友吗?”

刘珂回过头有些不高兴道:“难道咱俩不是?都一起干坏事了,怎么你还不认?”

这个理由方瑾凌没法反驳,只能笑着点头:“认。”

刘珂『露』出了笑容,赞了一句:“上道。”

“既然是朋友了,难得来一次,若是不忙着走,殿下不如再坐一会儿?”

居然还挽留他?刘珂狐疑地看着笑得似乎很真诚方瑾凌,回头问小团,“什么辰了?”

“估『摸』着快丑了。”

“你还不睡?”刘珂惊疑道,“别日整两个大黑眼圈赖我头上。”

“睡意已没有了,倒是腹中生饥,殿下折腾来折腾去,难道不饿吗?”

方瑾凌不说还好,一说完,咕噜一声响起,刘珂视线慢慢地移到身旁,见小团讪笑着小声道:“那个,殿下……奴才饿了。”

*

刘珂最终没走成,跟方瑾凌一起坐在桌前,吃着一碗热腾腾饺。

他是真饿了,翻墙,逃跑,赶路,一系列下来,让这位不注重礼节皇不免有些狼吞虎咽。

而小团则坐在另一旁吸溜吸溜,肚大饱满饺,鲜美汤汁让他一双小眼睛满足得笑成一道缝。

突然刘珂抬起头,停止了咀嚼,接着面『露』古怪,方瑾凌佯装不知地问道:“怎么了?”

刘珂舌头拨两下,然后抬手从嘴里取出一个硬物,凑在灯火前一看,“铜钱?”

方瑾凌惊讶道:“恭喜殿下,来走大运。”

刘珂愣愣地看着,将铜钱翻过来翻过去,仿佛没见过似满是新奇,他说:“民间似乎是有这么个习俗,不知道什么节日里要吃饺,还得往里头放个钱币,谁吃到谁有好运,是吗?”

“嗯,昨日是小。”

刘珂恍然,看着手里铜钱,轻声说:“原来如此。”他脸上带着一点点笑,罕见不是什么嘲讽,而是惆怅。

方瑾凌做没看见,只问:“饺好吃吗?”

“还行,是得有些怪模怪样,有些馅多有些馅少,你家厨这手艺不行。”刘珂抬起头,将铜钱握在手里,挑剔道,“日哥哥给你推荐一个,做面食一流。”

“你那碗是我包。”

刘珂闻言惊讶了一下,上下打量着方瑾凌,啧啧称奇:“看不出来,十指不沾阳春水小少爷还会包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有你这么埋汰人吗?”方瑾凌不高兴地皱了皱鼻。

“没有,爷是稀罕。”刘珂正要将最后一个饺放进最后,了又问了一遍,“真是你做?”

“好吧,我承认,我最后捏两下,这馅包括皮都是姐姐们做,尚家传统,小一定要家人一起亲自手包饺才有意义。”

“这么讲究,忒麻烦。”刘珂虽然嘴上嫌弃,可是眼里却无法抑制地流『露』出羡慕来,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他将头一撇,站起来说,“行了,吃饱喝足,爷该回去了。”

方瑾凌这次没再挽留,送到了廊下,此刻正是一天中最寒冷候,一个寒冷风卷儿打过来,方瑾凌缩紧了脖。

“外头太冷,你这弱不禁风不用送了,万一着了凉,还是哥哥罪过。”

“那多谢殿下.体谅。”

是刘珂不说,方瑾凌没打算冒着寒风走到大门再走回来,他唤来空,嘱咐小厮将刘珂送出门,便直接回了自己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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