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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苦口爹能瞒着娘一而再再而三地接济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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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轻容对云阳侯一心一意的时候,自是舍得花银子买上等的笔墨,可如今……在他身上多花一分钱都嫌浪费!

腊月已至,这是新年前的最后一个月,按照惯例,府中各种事务到了尾声都得尽快处理,来年迎接新气象。除此之外,大大小小的产业也将账本送来,让主家核对,尚轻容真的不轻松。

文福硬着头皮在一旁赔笑着,尚轻容也没管他,随他听着各管事的汇报,账房的清算,足足过了半天,才渐渐到了尾声。

很显然,就看今日的银钱数额,就知道云阳侯府蒸蒸日上,收益不差,离缩衣节食差的老远,买不起上等纸完全是尚轻容针对云阳侯。

可文福又不能指责什么,只能在尚轻容松懈抬手的时候,眼疾手快地在拂香之前递上了一盏茶,讨好道:“夫人,您辛苦了。”

拂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嘀咕了两声。

尚轻容接过了茶,喝了一口,不咸不淡道:“方文成自己没胆子来,倒是让你冲锋陷阵,文福,我竟不知你这么忠心。”

“夫人,并非侯爷不愿,这不是早朝耽搁不了,他特地将小的留下解释,等下朝之后再亲自与夫人赔不是。”

“赔不是?”尚轻容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他没有暴跳如雷地找我质问,已是你的功劳了。”

十多年的夫妻,云阳侯什么『性』格,尚轻容一清二楚。

一言说中,文福嘴里发苦,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道:“夫人说的是,侯爷原本是生气,要来找夫人理论,可是小的一劝,最终他还是冷静下来了,在书房枯坐了许久……”他眼珠子一转,咽了咽口水继续,“说来还是夫人厉害,将侯爷用惯的澄心纸换成了麻纹纸,一下子让侯爷想到成亲之前的艰难时刻,若不是夫人,这府里哪儿有这般光景。侯爷心生愧疚,忆苦思甜,只觉得亏欠夫人呢。”

尚轻容听着手上一顿,惊疑地望着文福:“他会这么想?”

“自然!”文福拍着胸脯,面上信誓旦旦,眼神又偷偷瞄着尚轻容若有所思的神情,不禁再次劝说道,“夫人自是从没有对不起侯爷,可惜侯爷犯了糊涂,辜负了您的情谊。只是毕竟是夫妻,一路走来磕磕绊绊有所争吵在所难免,将来不还是得白头偕老,共度一生吗?夫人,与其赌气,不如想想听雨轩,为了少爷,您也不能将侯爷往那边推吧?”

文福觉得自己算得上苦口婆心了。

尚轻容若还存着一丝念想,说不定还真能被说动,可惜……

文福殷切地期盼中,门口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福叔对爹的衷心真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只是我爹似乎不领你的情。”

清叶打起了帘子,将方瑾凌迎了进来。

“凌儿怎么来了?”尚轻容起身,拉过方瑾凌的手,嗔道,“也不提前派人说一声。”

“若是提前说了,娘必然放下事务来找我,您那么忙,还是我亲自来吧,陪您用午膳。”方瑾凌眉眼弯弯,笑得乖巧。

身后的长空给尚轻容问了好,将手里握着的一叠纸放在桌上,纸张褶皱,沾了污迹,却是那最次等的麻文纸。

文福一瞧见,心下就凉了。

只听到方瑾凌目光冰凉,不含一丝温度道:“我爹一边忆苦思甜,感念娘的不易,一边转头就将这些纸丢了出去,非上等澄心不用,福叔,这未免自相矛盾了吧?你与我娘的话,放在杨氏面前是不是也这般为她着想?”

文福噗通跪下来,再无辩解:“夫人恕罪。”

尚轻容淡淡道:“我能恕你什么罪,替他隐瞒我这么多年,也不在乎再来一次。”

文福将头碰到了地上,满心亏欠。

尚轻容没有动怒,反而有些怜悯地说:“文福,没心的人,任你怎么替他圆谎终究也是白费力气,还里外不是人。”

文福瞬间红了眼睛。

忽然,一只手扶上了他的手臂,他一抬头,却见到方瑾凌蹲下身,正与他笑:“福叔起来吧,身不由己的事,也怪不得你。”

“少爷……”

文福心下感动,他从小跟着云阳侯,一路看着侯府从捉襟见肘到富足安定,打心眼里不赞同云阳侯这么做,好好地过日子,夫妻和睦不好吗?可他只是个下人,没有办法不听从。

“小的对不起夫人,对不起少爷。”他不肯起来,还深深地磕了个头。

方瑾凌有些吃力道:“让你起来就起来,本少爷蹲的头晕。”

话音一落,文福再不敢坚持,连忙从地上爬起,还反过来搀扶方瑾凌坐下,“小的该死,少爷可还好?”

“无妨。”方瑾凌坐在桌边,端起桌上的温水慢条斯理喝完,然后问道,“福叔当初不敢告知我娘,也是怕像今日这样,连表面的太平都没有了,爹娘夫妻反目,是吗?”

文福重重地点头:“是,小的知道不对,几次想提醒夫人,却最终不敢。”

方瑾凌点点头,表示理解:“福叔一片苦心,但愿我爹能够体会。说来,这事『乱』糟糟的,娘与我至今还有疑『惑』,福叔可愿解『惑』?”

既没有责骂,也没有怒不可遏地赶出去,反而温声细语宽慰,文福一颗七上八下的心顿时安定下来,他说:“少爷但问无妨。”

方瑾凌笑了笑,目光落在沾染污迹的麻文纸上,轻声说:“这纸的好坏其实是小事,费不了多少银子,我估『摸』着爹自己掏私房钱也能顶一阵子。可是福叔应该知道,纸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的衣食住行,包括我爹的风花雪月,请客吃酒,都得跟纸一样限制起来,能用的都是最低档次的。”

文福一愣:“这……”他看向了尚轻容。

尚轻容端茶未语,拂香却冷哼一声:“怎么,就赚着这么点俸禄,侯爷还想用好的,这府里上下百口人都得喝西北风去吗,更何况还得养着听雨轩呢。”

“可府里不是没银子。”文福讪笑道,他听了一上午,有所了解。

拂香直接啐了他一口:“呸,府里的银子从哪儿来的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侯爷既然这么厉害,凭自己的本事养啊!”

文福光想想都知道云阳侯会气成什么样,府里又是怎样鸡飞狗跳,头都大了。

然而方瑾凌却笑道:“福叔你想岔了,任何事情没有一头毫无保留的付出,另一头理所当然享受的道理。不管你愿不愿意看到,暂时的粉饰太,平,只会让积怨深重,最终夫妻离心。与其将来形如陌路,互相防备,不如趁此机会让我爹深刻认识到错误,回头是岸?”

“可,可怎么做呢,少爷?”文福不是没劝过,但是越劝云阳侯就越生气。

方瑾凌将桌上的麻纹纸捡出脏污不能用的,将剩下还能书写的递给文福:“就如福叔所言,忆苦思甜。切断他所有银钱供给,打回原形之时,方知道谁才是真心实意为他着想。没有人能永远付出,得到的一切都需要感恩的,不是吗?”

文福接了过来,捏在手里,半响无声。

“福叔,我娘如今还在生气,针对我爹,那是因为她还念着一丝夫妻情谊,等到真正不闻不问的时候,你觉得……”

方瑾凌还未说完,文福立刻回答:“夫人和少爷良苦用心,小的明白怎么做了。”

“那真是太好了。”方瑾凌笑容盛开,微凉的手指捧着热茶,轻轻摩挲着杯沿,“最后凌儿还有一个问题。”

文福恭敬道:“少爷请问。”

“文福叔可知,这么多年来,爹能瞒着娘一而再再而三地接济杨氏母子,这些银钱是从哪儿来的?”

眼见的文福脸『色』一变,不由得看向方瑾凌,只见后者笑容依旧,明媚阳光,眼神真挚,仿若不知地继续道:“看杨氏的衣着打扮,还有娇嫩的皮肤,仿若依旧是那位不知人间极苦的千金大小姐,而方瑾玉交友拜学,会客同窗,风度翩翩,都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养出来的优渥富贵,所以这中间应该还有第三人在替他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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