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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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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之后,天帝缓慢而又艰难地睁开了眼,他浑身尽是血污,有苍蛟的,还有他的自己的。

蝴蝶骨处的伤口被苍蛟恶意拉扯地撕裂开来,仍旧在缓缓淌着鲜血,只是天帝的身体不同于凡人,痛苦了片刻之后,那伤口又自动愈合,但疼痛却仍旧持续着,嵌在肉里,附在骨髓中。

“喝水。”

哗啦一声响,苍蛟粗暴地拉扯起了天帝蝴蝶骨上的锁链,逼迫他抬起头看着自己。

天帝紧紧皱着眉头,神情痛楚不堪,只是他仍狠狠咬着牙,不发出一丝□□。

冰凉的石碗触碰到天帝的嘴唇,他下意识地想要把头别过去,却被苍蛟狠狠掐住了下巴。

“唔……”

冰凉而带着血腥味的水尽数被灌入了天帝的喉咙中,天帝苍白着脸呛咳了几声,面颊上浮起了几丝病态的红。

“多少人想喝我的血都喝不到,如今真是便宜你了。”苍蛟将手中的石碗一掷,捏着天帝的下巴嘲讽地笑道。

天帝知道苍蛟现在心性扭曲,所以即便是被苍蛟强制着掐着下巴,他也只是垂着眼,不去看苍蛟,只是这样,天帝的目光便落在了苍蛟绑着绷带的苍白手腕上。

于是天帝眼皮微微一颤,忽然淡淡开口道:“你受了伤又何必同我置气,气坏了自己不是得不偿失吗?”

听到天帝这句话,苍蛟目光一冷,蓦然便想起过往种种,眼前这个人的习惯和个性他实在是再熟悉不过——如同陷阱一般似有若无的温柔,等人坠下去了之后再缓缓收网捕猎,一网打尽。

所以这会苍蛟只是冷笑,“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天帝原本以为苍蛟只是说的气话,然而半柱香之后,他便知道,苍蛟这话并不是没有根据的。

修长宽阔的手按在他的丹田处,一股强大的内力不停地冲击着他的丹田,想要将里面的内丹给吸出来。

天帝知道失去内丹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顿时脸色苍白地拼命摇头挣扎起来。

“阿陵我求你……求求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你恨我——”

“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可我现在要拿回自己的东西,你又为何不愿意了?”

苍蛟讽刺而带着恶意的低语声在天帝耳畔响起,天帝浑身一震,随即他露出一个苍白的苦笑,猛地闭上了眼。

苍蛟看着天帝这幅模样,以为他妥协了自己,不由得露出一个暧昧的笑意。

然而就在下一刻,苍蛟觉察出了不对。

天帝浑身真气流转,丹田的处的内丹更是滚烫地烧灼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苍蛟瞪大了眼怒道。

天帝抿着唇,闭着眼,一言不发,内丹烧灼得他脏腑都疼痛不堪,可天帝知道,若是解脱了,就再也不用受这些零碎的罪过了……

下一瞬,金光大震,苍蛟竟是被那巨大的冲击力给迫地后退了几尺,等到他回过神的时候,天帝已经宛如一个破碎的玩偶一般,毫无生气地缓缓从墙壁上滑落了下去,他的唇角不断淌出刺目的鲜血,四肢也完全失去了力量。

苍蛟猛地一咬牙,冲上前去将昏迷不醒的天帝紧紧地抱住,他一边给天帝输送着真气,一边紧紧握着天帝的手,喃喃道:“我不许你死!我不许你死!我还没有报复完,你怎么可以自己去死?”

天帝听到苍蛟这句话,闭着的双眼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即他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这对于他来说,或许是最好的解脱……

·

自从天帝离开之后,太白真君日日守在十九重天的天帝行宫前,替天帝阻拦那些要来见他的人,时时刻刻都在提心吊胆。

而今日太白真君刚坐在天帝的柔软座椅上打了个盹,醒过来的时候便忽然看到轮回镜下方的龙案上刻着天帝名字的那块玉牌碎裂了开来。

太白真君一开始以为自己睡太久,看走了眼,结果再定睛一看,那玉牌居然真的碎了!

这下子太白真君吓得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随后他便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碰了碰那块玉牌,他就这么一碰,原本四分五裂的玉牌居然在这一瞬间化为了粉尘,四散开去。

太白真君彻底瞠目结舌了。

他是知道天帝秘密的人……

当今的天帝并非轩辕黄帝血脉,只是一个颇具灵根的普通少年。一万年前,天帝还是个少年的时候,服下了那时黄帝坐骑苍蛟的内丹和血液,便使得轩辕剑不再排斥他,也就瞒过了众位仙君的耳目……

太白真君知道这件事也是偶然,很多年前他还是个小小的仙君,负责清扫天帝行宫,偶然的一次打盹让躲在屏风后面的他听到了苍蛟和天帝的争执。

不过太白真君运气并不好,所以他被发现了。苍蛟想杀了他,可却被天帝阻止了。

“我留着他还有用处。”天帝那个时候如是淡淡道。

跪在地上的太白真君听到这句话都出了一身冷汗。

后来……后来太白真君就颇受天帝青睐,短短几千年的时间就变成了天帝面前的红人,但太白真君自己知道,他为了活下去,替天帝做了多少违心的事。

陷害苍蛟,他也有份。

现在天帝的玉牌突然碎裂,太白真君就猜到应当是苍蛟出手了,天帝此刻不死也是重伤。

若是苍蛟为了报复找上天庭,那第一个针对的恐怕就是太白真君了……

想到这,太白真君打了一个大大的寒颤。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当年失踪的,真正的那个黄帝后裔,再将以往天帝所做的丑事都揭露出来,这样即便是会受到处罚也罪不至死。

想清楚了这一点,太白真君便偷偷带上了轩辕剑,动身去了凡间。

·

邀月在寒风中寻找了许久,都没有寻到洛停轩和巫谢的踪迹,只不过他在一片雪地中看到了几片凝固的血迹和凌乱的打斗线索,然而风雪之大,脚印早就被大雪覆盖地无影无踪,他又从何寻找?

迟疑了片刻,邀月决定放弃。

巫谢和洛停轩身手都不差,尤其是巫谢,灵山十巫之一,擅长各种奇门遁甲之术,只怕逃命的本事比自己还厉害,若真是遇到巫谢都对付不了的对手,只怕自己去了也是无用。

想到这么一点,邀月便扭头朝来的方向纵身掠了出去。

雪地茫茫,邀月飞了一阵忽然便嗅到一股十分沁人心脾的香气,这香气只是淡淡一缕便让邀月十分神清气爽。

邀月目光一动,猜测这或许是什么宝物,便调转方向,朝着香气的来源寻了过去。

这香味十分清幽淡雅,即便是味道渐渐清晰起来也不见得太过浓郁,始终是那么一丝一缕缓缓地在空中漂浮着,不会被寒风吹散,也不会显得腻人。

终于,邀月发现了一处陡峭的山壁,他抬头往上看,便发现被冰雪覆盖的山壁的罅隙之间生出一朵近乎透明的,散发着淡淡光晕的花朵。

是娑婆之花!

邀月心头一震,顿时狂喜不已。

娑婆之花极为罕见,因为它的出现意味着它上一个强大宿主的死亡。娑婆之花原本只是果实,吞服后能够助长吞服者的修为和内力,但宿主死亡之后它会迅速吸收宿主体内的养分,开花结果。

而被娑婆之果选为宿主的生灵,往往都是极为有灵性或是修为极高的。

知道娑婆之花开放的时限不过三日,邀月无暇多想,便纵身跃上了峭壁。

那晶莹剔透宛若最完美水晶的娑婆之花缓缓摇曳在寒风中,而在娑婆之花的根部,有一句巨大的骸骨,看样子应该是前任宿主的。

邀月方才见到娑婆之花的第一反应便是取回去给季沉服下补补身体——季沉现在的身体实在是太过虚弱了。

于是这会邀月便小心翼翼地走上了前去,走到近前,邀月看到那句宿主的骸骨,忽然犯了难。

这分明是冰海巨蝎的骸骨。

冰海巨蝎剧毒无比,吸收了它身体养分的娑婆之花应当也是如此,但花本身应当是无毒,只是那根茎……

可要想娑婆之花认主便必须刺破手指,让娑婆之花吸取足够的血液了,才会自动脱离原本宿主的尸骸,否则三日时限一过,花凋叶散。

邀月犹豫了。

虽然他身为巴蛇,两颗毒牙也是剧毒无比,但冰海巨蝎的毒素据说异常诡异复杂,他不知道自己抗不扛得住……

其实最关键的是,他不知道自己为季沉冒这个险值不值得……

季沉……似乎是不太喜欢他的。

想到这,邀月心中莫名有些落寞,他看着那株晶莹剔透的娑婆之花,甚至有些想要转身离开的冲动。

可就在邀月转过身踏出一步的那一瞬间,邀月脑海中不知怎么的,就闪过一个画面。

十分模糊的画面。

画面里季沉的脸异常温和,带着笑意,他闭着眼,羞涩而又坚决地侧过头来在邀月的侧脸上吻了一吻。

这是什么时候的场景?!

邀月只觉得头剧痛。

等他再要回想,脑子便如同被重锤击打过一番一片混乱。

邀月知道这是轮回镜在警告他不要回想往事,便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用力摇了摇头,不再去想。

可季沉亲吻他的那个画面实在是让他难以忘怀。

邀月从没有见过那般温柔,动情的季沉,那个画面他只是想一想便觉得喉咙发紧。若是季沉在身边,邀月或许就会不管不顾地扑上去紧紧抱住他,然后去亲吻那淡色的,带着几分温和柔软的薄唇。

然而再往深处一想,邀月的脑海中便有如同擂鼓一般轰鸣不止。

狠狠按了按太阳穴,邀月镇定了下来,然后他便扭头看了一眼那摇曳在寒风之中的娑婆之花,毅然将手伸了出去……

就在邀月把手放到娑婆之花的根茎上之后,那原本纤弱透明的根茎立刻变得狰狞起来,无数根小刺从透明的枝叶上伸出,深深地刺进了邀月的手中。

这点刺痛其实算不得什么,但若是带上冰海巨蝎的毒素,那便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开始邀月还尚能自行抵抗,但到了后来他失血过多,精神也萎靡了起来,那些毒素便趁虚而入,深入到他的四肢百骸乃至大脑中去……

被毒素干扰,邀月浑浑噩噩地便开始做梦……

·

梦里的天空是阴沉的,还纷纷扬扬地飘着雪,只不过那并不是在极北之境,而是在一片萧索的竹林中。

邀月觉得很奇怪,他分明知道这是梦境,可不知为何,他看着这片有些荒芜的竹林,心中仍是生出了几分苍凉之感。

忽然,邀月听见前方传来了一阵低沉婉转的笛声,一丝一缕,缓缓地随着风,飘摇萦绕在他的耳际。

“季沉?”

邀月不知怎么地就脱口而出。

随即,邀月便意识到,这是娑婆之花在利用人心的弱点来攻克自己,饶是知道如此,邀月却仍是忍不住提步朝笛声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邀月一边往前走,一边心中甚至莫名有些期盼——若是梦境真的能完全按照他的想法来进行,那么他究竟会见到一个怎样的季沉呢?

竹叶被踩在脚下,发出沙沙的声响,让人觉得十分宁静舒适,笛声也越来越近了。

终于,走完这一整片竹林,邀月眼前便豁然开朗起来,接着他便看到一池冒着热气的温泉,而一身白衣的季沉正背对着他静静地吹着笛子,一头黑发用玉簪束起一般,另一半飘洒而下,随风飞舞。微风还撩起季沉白衣的衣摆和衣带,翩翩若仙。

邀月从未见过这样的季沉,竟是突然生出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张了张嘴,邀月刚想轻声呼唤季沉,季沉便自己有所觉察一般,放下了唇边的笛子,缓缓侧过头来。

此刻的季沉眉目没有丝毫变化,但整个人的气质却截然不同,清雅温和,灵秀沉静,没有了失忆时的那般天真,却莫名多了几分禁欲的诱惑感……

之前对着失忆的季沉,邀月很难生出那种深入的邪念,最多只是想把他搂在怀里亲一亲,抱一抱,可现在看到这般温和成熟的季沉,邀月的喉咙突然便有些干燥了。

“你来了。”就在邀月有些恍惚的时候,不远处的季沉对他微微一笑,然后缓步,十分自然地便走了过来。

邀月这个时候已经全然忘却了自己是在梦里,不由自主地便迎了上去。

走到邀月身前,季沉静静地,微笑着打量了他一眼,随即轻轻地伸手抚摸了一下邀月的侧脸,顺手给他拉了拉有些散乱的衣襟。

“冷吗?”季沉笑着问道,随后他手指顺着邀月的衣袖滑下去,挽住了邀月的手,摸了摸,便摇摇头道:“你总是不肯多穿一些,手才会这么冰凉。”

邀月听到季沉这句简简单单的话,握着那修长柔软的手,不知怎么的,就心潮澎湃起来。于是他一把握紧了手中的手掌,低声道:“只要你在,我就不会怕冷。”

说着,邀月也不等季沉诧异,便勾唇一笑,拦腰一把将季沉抱了起来。

季沉当即便低低惊呼一声,随后他便略带嗔怪地瞥了邀月一眼,笑着揽住了邀月的肩膀,再用力戳了戳邀月的额头道:“就会耍坏心眼。”

邀月简直是要被这样的季沉迷的神魂颠倒,他心中激动,忽然便仰头长啸一声,接着便两步走到那冒着热气的温泉前,抱着季沉径直跃了下去。

一池碧波顿时激起巨大的浪花来,二人都被浸了个湿透,邀月根本就按耐不住心中的滚烫欲|望,一把揽过季沉,就吻上了那肖想已久的薄唇。

池水温热,季沉的唇也是柔软无比,似乎还带着几分浅淡的香气,二人穿的并不多,薄薄的衣衫湿透了贴在身子上,简直是纤毫毕现。

邀月一边亲吻季沉,一边顺着他圆润的肩头缓缓地抚摸下去,剥开衣襟,露出那纤小精致的锁骨来。

季沉眼神朦胧,微微喘息着,长长的睫毛上颤抖着挂满了晶莹的水珠,他这般无辜又清纯的模样让邀月心中狠狠一抽,随即他便闭上眼,愈发用力地吻了下去。

“你……等等……”季沉的腰带被邀月一把扯开,他忽然便睁开眼,有些惊惶地低声道。

邀月闻言,轻笑一声,随即他便凑到季沉圆润的耳廓旁,吹着热气,轻声道:“怎么?你难道不想要么?”

邀月这么露骨的话一说出口,季沉脸上顿时飞满了红晕,他咬着湿润的嘴唇,也不说话,只是一把便推在邀月的肩头上,把邀月用力往外推。

季沉这般欲拒还迎的模样真是让邀月爱不释手,他一边攥住季沉推拒他的手掌放到唇边亲了一亲,逗得季沉羞红的埋下了头,一边便缓缓地将自己的腿抵入了季沉修长的双腿之间……

“不要……!”季沉忽然惊呼一声,不过邀月在那一瞬间却已经借着温泉水的润滑冲了进去。

一时间整个温泉中都弥漫着活色生香的气息,湿润的水声,喘息声,两个无比优美动人的躯体交缠在一处,当真是令人面红耳赤……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毕竟这梦境中没有日夜之分,邀月终于抱着浑身乏力的季沉从温泉中缓缓走了出来。

二人随意地披了长袍,就依偎在一起,围着邀月燃起的篝火安静地说着话。

季沉的长发黑亮而柔滑,湿润地披散在肩上,他这会倚在邀月的胸口,邀月便一手搂着他的腰,一只手缓缓地抚摸着季沉散落在胸前的发梢。

篝火静静地燃着,季沉的脸上罕见地带了几分正常人微粉的颜色,眸光湿润,眼角含着淡淡的笑意。

邀月低头看着他,总觉得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心动,这会便伸出手,轻轻捏着季沉的下巴,低下头同他吻了一吻。

而经过方才的□□,季沉也不再端着,就势便微微扬起头,给了邀月一个甘美柔软的亲吻。

“在天庭的时候你为何要冒充沉星来同我在一起?”邀月不知怎么地,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问出这个问题,邀月随后便也觉得自己犯了傻,这分明就是他自己的梦境,又如何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可偏偏季沉听了邀月这话,目光闪了闪,随即他垂着眼睫低下头,小声道:“谁让沉星生得比我好看呢?”

听到这个答案,邀月微微一愣,这是他心中曾经猜想过这个答案,但又觉得太过荒谬给否认了——他认为季沉不是那种看脸的性格。

可现在季沉自己这么说出来,邀月的观感便有些微妙了。

见到邀月神情有些古怪,躺在他怀中的季沉便微微抬起头,有些不开心地道:“你是不是觉得沉星好看,后悔了?”

邀月闻言,目光一滞,随即便笑了出来,季沉这孩子气一般的吃醋实在是太对他的心思了,于是邀月便低下头,安抚似得吻了吻季沉的脸颊,随后便贴在他耳边轻声道:“他哪里比得上你,一万个沉星都不如一个季沉。”

“你骗人。”季沉撇撇嘴,神情倒是愈发孩子气了。

邀月看到季沉撒娇,简直是神清气爽,反而愈发耐着性子笑着解释道:“沉星那个性格冷得像冰一样,哪里有你这么善解人意——体贴入微呢?”

说到最后‘体贴入微’那个词时,邀月的语气忽然变得暧昧起来,同时他便伸手在季沉腰间的软肉上缓缓拧了一把。

季沉惊得一跳,随即便恼羞成怒地扭头要打邀月,邀月一边笑一边躲着季沉并没有什么力道反而更近乎**一般的拍打。

二人闹了一会,季沉就气喘吁吁起来,脸色也是愈发红润,微微带着怒意的眸子微微吊起,反而含了几分□□。而邀月看着季沉胸口松散的衣襟里隐约露出的雪白肌肤,不由得心头一燥,随即他便倾身上来,一把将季沉按在了覆盖在竹叶的柔软地面上。

万千青丝铺散开来,衬着季沉那含怨带嗔的小脸愈发白皙灵动,邀月神情专注地盯着季沉看了片刻,那深邃的眸子中浓浓的都是化不开的柔情,季沉被他这么盯着看了许久,脸倒是又红了。

而就在这一刻,邀月俯身,狠狠地吻了下来,这次的吻是愈发的浓烈而霸道。

邀月把季沉的手扣在头顶,五指缓缓顺着季沉修长的关节摩挲进去,十指相扣,另外一只手则是沿着那松散的衣襟缓缓抚摸了进去。

柔滑白皙的肌肤带着几分湿润,只是这么缓缓的抚摸便能引起身|下人的阵阵惊喘。

邀月觉得自己几乎要醉死在季沉身上……

忽然,一个莫名的刺痛感击中了邀月的大脑,他的思维顿时混沌起来。

“邀月!邀月!”

像是有人在喊他?

似乎……还是季沉……?

邀月有些迷蒙地摇了摇头,想把脑海中那个异常捣乱的声音驱逐出去,而就在这时,他身下的季沉也缓缓坐了起来,十分关切地低声问道:“怎么了?头疼么?”

说着,季沉便伸出手,缓缓地抚上了邀月的太阳穴,然后给他不轻不重地揉捏起来。

邀月的太阳穴上覆盖了一只温暖柔软的手,那传来的温度让他十分舒适妥帖,一下子,那个不和谐的声音就被这温暖给掩盖了下去。

邀月看着眼前关切看着自己的季沉,觉得方才一定是自己太过疑神疑鬼才会那般,便低声笑了笑,摸了摸季沉的手,轻声道:“刚才还有些疼,你揉一揉便不疼了。”

季沉听到邀月这句话,脸色又红了红,不过他手下的动作并没有停止,仍是那么缓缓地给邀月按着,摩挲着。

邀月不由得便喟叹一声,“此生有你,夫复何求。”

说完这话,邀月又忍不住想要亲一亲季沉变得绯红的侧脸,可偏偏在这时那个恼人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这次的声音更大了。

“邀月你怎么样?你快醒醒啊!不要吓唬我……”

是季沉……

季沉的声音还带着一点哭腔,让邀月不由得便心痛起来。邀月没有发觉,他现在已经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看着邀月皱着眉头静静发呆的模样,一边的季沉忽然便凑了上来,他有些忧虑地看着眼前的邀月,正想说点什么,邀月的耳中的哭声却陡然大了起来。

原本正想握住季沉的手,可这会邀月头痛欲裂,根本就无暇多想。

脑海里全都是季沉的呼唤和哭声,重复叠加在一起,不断在邀月耳中回响。

渐渐的,邀月眼前的场景开始模糊起来,一切场景都像是被放旧了的水彩画一般,不断褪着色,在邀月面前一片片剥落,季沉的脸越来越远,竹林有如摧枯拉朽一般在消失坍塌。

邀月忽然打了个寒颤,然后他猛地睁眼,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雪白的大地,对面是悬崖,身侧则是——

红着眼,抱着他抽泣不止的季沉。

邀月脑子迟钝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险些彻底迷失在了娑婆之花的梦境中,若不是季沉来找他……只怕他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即便是现在醒来,邀月回想起方才那些软玉温香的纵情场景,仍是有些不舍。

“你醒了!”季沉看到邀月醒来,顿时睁大了眼,接着他便破涕为笑,不住地握着邀月的手臂摇晃了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看到邀月受伤昏迷,季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会对这个刚刚见了不到三面的男人如此牵肠挂肚,看到邀月神色苍白倒在雪地里的时候,季沉踉跄着一步冲上来,眼泪便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而就在那一刻,季沉知道,在他失忆之前,邀月一定在他心里占了很重很重的位置。

邀月这会醒转过来,看着季沉的带泪的眼眶,便心中一痛,知道方才季沉为他伤了心。

他正想安慰季沉两句,却忽然被季沉这么一摇,胸中气血翻腾,便忍不住俯身喷出一口血来。

似乎是因为冰海巨蝎之毒,邀月这会吐出来的血液都是乌黑色的,一旁的季沉吓了一跳,差点又要哭出来了。

邀月看着这么替自己担心的季沉,心中不由得一暖,他正想解释说其实他已经没有大碍,这些毒素很快就会全部排出来,可张了张嘴,邀月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哑的说不出话来了。

“放心吧,他本体是蛇,不会怕毒的,最多虚弱两天,毒性就自动解了。”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这时略带不满地响了起来,邀月眉头一皱,扭头看去,便对上了一张俊俏的小脸。

眼前的男孩大概四五岁的模样,穿着一身雪熊皮做的短袄,模样精明又可爱。

邀月稍一思索便知道这男孩是谁了,当即用灵识传音讽刺道:“说风凉话的本事倒是很厉害,不过你装成这幅模样来骗季沉,季沉日后发现了,定然不会给你好果子吃!”

季沉现在没有修为,自然听不到传音入密,只看到邀月脸色阴沉地盯着小狼化成的男孩,他害怕邀月对小狼有什么误解,便连忙解释道:“小湛是白狼族的人,前几日他跟族群失散了,又碰到我们才一直跟着我们的,他还是个孩子,害怕我们对他不利才会一直不变成人形的,你别误会他。”

邀月听着季沉的话,再看着季沉一脸认真的模样,简直想冲上去把季沉的脑子

掰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可他也并不想跟季沉争执,这会便懒洋洋地哦了一声,就没有下文了。

季沉知道邀月是个傲气很重的人,只觉得他是看不上小狼才会这样,正想再说两句,一旁的小狼忽然看着邀月冷冷道:“我叫夜湛。”

季沉微微一愣,不知道小狼,也就是夜湛为什么会突然主动跟邀月说话,而且语气似乎还不太好。

其实是季沉不知道,方才夜湛跟邀月早就在灵识传音里唇枪舌战了好几回合,只不过他们俩暂时谁都说不赢谁,便只有这般发泄一下了。

邀月听着夜湛的语气,有些想要发作,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然后他便扭头一看,幸好,娑婆之花还静静开着,虽然叶瓣有些萎靡的迹象,但却并没有凋落。

季沉看着邀月看的方向便也扭头看了过去,见到娑婆之花,季沉不由得皱眉道,“我们把这花烧了吧,它有毒还吸人血,实在是害人不浅!”

邀月听到季沉这话,忍不住好笑,却仍是伸手缓缓将那朵娑婆之花摘了下来,接着他便将那娑婆之花递到季沉面前,道:“你身子弱,这花有滋补的奇效,你吃了吧。”

季沉看到邀月将娑婆之花摘下,顿时吓了一跳,可现在邀月什么事都没有,他又有些疑惑了,抿抿唇,季沉皱眉摇头道:“我不吃这个东西。”

邀月见状正想劝劝季沉,一旁的夜湛却忽然开口道:“娑婆之花只要吸取够了鲜血便不会伤人,季沉哥哥你吃了吧,若是花枯了,便没有用处了。”

邀月知道,自己的一面之词很难让季沉相信,只不过他没料到夜湛会这么快站出来帮自己说话。

刚刚这么一想,夜湛便冷冷传音过来,“我可不是为了你,这东西极为珍贵,若是季沉不吃,那也是浪费了。”

邀月听到夜湛这话,知道他是在赌气,却仍是笑了笑,传音过去说了一声多谢。

夜湛听到这个谢字,脸上流露出些许不自然的神色,随即他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而季沉看了邀月半晌,忽然愣愣地道:“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采这花?#039;

邀月闻言一怔,随即淡笑出声,“你这是在明知故问吗?”

季沉听到邀月这个反问,便知道邀月这么做是为了自己,顿时心里又是惊讶又是迷茫,他知道邀月对他有好感,可没料到邀月竟会为了他做出这种危险的事来,一下子就心情复杂了……

邀月看季沉抿着唇,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也不说穿,仍是微笑着劝道,“再不吃,这花可真就枯了。”

季沉抿了抿唇,忽然一跺脚,有点生气地道:“你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

季沉突然的生气,突然的质问让邀月有些反应不过来,而季沉说完这句话,又有些气鼓鼓地道:“以前的事情我都忘记了,我现在没有法力,什么都没有,若是你想讨好我,在我身上打什么主意,那你的算盘就打错了!”

邀月从没料到季沉会说出这种话来,顿时有些忍俊不禁,不过眼看娑婆之花快要凋谢,他便不再多言,径直道:“你若是真的不吃,那我可就把它给扔了?”

“不要!”

季沉贸然一出口,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话,却又陡然闭了嘴,不做声了。

看着邀月看过来的眼神,季沉抿抿唇,语气有点干巴巴地道:“你自己的采的东西,为什么不自己吃?”

邀月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季沉见状,目光动了动,想要退后,但他挣扎了一会,却是一步都没有挪动。

季沉的动作被邀月看在眼里,邀月低了头,缓缓牵起季沉的手,把娑婆之花放到了季沉的掌心,期间季沉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最后便任由邀月握着手了。

感觉到季沉对自己的变化,邀月淡淡笑了笑,神情平静且温和地道:“你不是知道吗,这花我是替你采的,若是你不吃,那我采它便没有意义了。”

“可是……”季沉涨红了脸,心里有些没着没落的,他也不知道他的心为什么跳得那么快。

“没有可是。”邀月默默接过了季沉的话头,随后他笑了一笑,低声道:“我就是喜欢你,愿意为你采这花,愿意替你受这些苦,就算是死了我也嘶——”

邀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季沉狠狠地掐了一下掌心。

他倒抽一口凉气,抬头便看到季沉皱着眉,有些生气地道:“话不是这么乱说的!”

邀月下一秒便笑了起来。

季沉看着邀月微笑的模样,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异常满足。

“吃吧。”邀月再次低声重复了一遍。

季沉这次没有拒绝,便低下头,一口一口将那娑婆之花给吃了下去。

柔嫩的花瓣入口即化,带着淡淡的清香,季沉吃完整朵花便觉得有一股暖流溢入了四肢百骸,最后在他丹田处缓缓凝结,再慢慢沉寂下去。

季沉感受着那股热流,不由自主地便伸出手按在了丹田的所在,邀月见状,灵光一闪,顿时伸手摸向了季沉的手腕。

这么一摸,邀月便发觉季沉的体质和根骨都有了极大的飞跃,只是方才他的猜测错了——娑婆之花并没有帮助季沉结丹。

虽然有些惋惜,但现在的结果已经很让邀月欣喜。

就在邀月想要伸出手揽住季沉的时候,一旁的夜湛忽然呸了一声,然后就大摇大摆地迈着小腿从二人身前跑了过去。

季沉方才看到邀月想要拥抱他的动作,心里有些欣喜也稍稍有些抗拒,而这会被夜湛一打扰,他倒是脸唰得红了。

迅速地抽出握在邀月掌心里的手,季沉转过头低声道,“我……我们还是回去吧。”

煮熟的鸭子到嘴边飞了,可偏偏邀月还不能抱怨,只有打落了牙齿和血吞,他一边在心里把夜湛祖宗八辈都诅咒了一便,一边揽住了季沉的肩膀,笑道:“好,我们回去。”

邀月的动作十分自然,季沉心中一动,便也顺其自然地没有拒绝。

于是二人便缓步慢慢地从峭壁上走了下去。

期间季沉脚滑了好几次,都是被邀月一把抱住,后来邀月便顺理成章地又牵住了季沉的手。

现在季沉的手没有那么凉了,修长而柔软,还十分温热,邀月握在手里便舍不得丢开。

二人下了山,季沉在第一时间小声说了谢谢,然后抽出了自己的手,看着邀月有些受伤的神情,季沉目光犹疑着,终于问出了他心中疑惑已久的问题。

“邀月……在我失忆之前,我们是情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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