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苗嘉颜心想,这一定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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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嘉颜在事情敏感细腻, 可在一些事情又确实会显没心没肺。
比如刚才他爸和大姑说的话,苗嘉颜其实听了,而且比陈『潮』听的还。
陈『潮』问他:“你爸妈要生胎了?”
苗嘉颜摇头, 带着点茫和不在意的态度:“我不知道, 可是的。”
小叔又点燃了烟花, 在头顶“砰”的一声炸开, 银白『色』的花火大片地铺开, 隔壁院子两个小孩儿跳起来拍手,连苗嘉颜都没忍住小小地“哇”了一下。
陈『潮』看着他, 都时候了还有闲心看烟花, 是真的傻。
苗嘉颜跟他说:“个真好看。”
陈『潮』问:“两年镇里元宵节不放花了?”
“不放了, ”苗嘉颜摇摇头说,“去年没放, 今年好像也不放了。”
以前镇里每年元宵节的晚都会集中放烟花,在小广场。全镇一大半的晚饭都会过去,挤地看。那时候陈『潮』不爱去,苗嘉颜总拉着他去,攥着他手腕给拖走,还哄着说看一会儿就回来。
苗嘉颜抬头问陈『潮』:“你待到十五吗,『潮』哥?”
“待不到,”陈『潮』说, “我初四走。”
“啊。”苗嘉颜应了声,又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些烟花小叔抻悠着放了十分钟, 隔壁院子苗嘉颜那两个小弟没看够,还吵着要看。小叔在边喊了一嗓子:“没有了!明年看吧!”
苗嘉颜说要回去了,陈『潮』下巴朝隔壁院子侧了侧, 苗建还在陪孩子放花,顺便和大姑说话。
“你再等会儿。”陈『潮』转身先进了屋,示意苗嘉颜也进来。
苗嘉颜于是又跟着陈『潮』了楼。
丁文滔从家拎着笔记本电脑过来的时候,陈『潮』在洗漱,苗嘉颜正站在洗手间门口和他说话。
不知道在说什么,表情笑呵呵的。
丁文滔楼看苗嘉颜,瞪了他一眼。
“跨年夜你不在家待着?”陈『潮』漱完口,吐掉嘴里的泡沫说。
“不也有不在家待着的吗?咋就我不来?”丁文滔反问。
“谁不让你来了,”陈『潮』说,“你爸不管你就行。”
“我爸喝了,睡了,”丁文滔进房间电脑拿出来,“我你儿跨年。”
陈『潮』白天睡,会儿也不困。丁文滔说想看电影,陈『潮』觉也行。
电脑里装的都是游戏,打开个视频播放器都卡了好半天。以前放电影都用的碟片,现在丁文滔提前用迅雷下载好了,一个文件夹里全是恐怖片,自己平时又不敢看。
“看个吧,我听说巨吓。”丁文滔想看还有点怵,回头问陈『潮』,“我一直想看没找着陪我。”
陈『潮』笑了下说:“只要你敢自己回家就行。”
“我靠我不敢,”丁文滔马说,“我晚在你儿住。”
个年纪的男生总是喜欢聚堆儿,丁文滔好像特别喜欢在陈『潮』儿打地铺。苗嘉颜还站在门口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回去了,陈『潮』回头看他:“进来啊,站那儿干什么?”
苗嘉颜只跟了进来。
他一进来丁文滔又瞪了他一眼,说:“没良心。”
“你差不了,”陈『潮』踢了踢椅子腿儿,“你有点棍儿的样子。”
“我不跟他一起看,你让他走吧。”丁文滔一边『插』电源线一边说。
苗嘉颜靠在墙边,抿了抿唇。
“心里怎么还没数了呢?”陈『潮』笑出了声,看了眼苗嘉颜,说,“过来坐儿。”
苗嘉颜听话地走过来,丁文滔瞥了他俩一眼,气哼哼地使了个动静。
陈『潮』跟苗嘉颜说:“别搭理他。”
“本来也不搭理我啊,”丁文滔酸溜溜地说了句,“不认识我。”
“是棍儿哥,以面打招呼。”陈『潮』说,“你不主动打招呼棍儿哥没面子。”
苗嘉颜学倒快,看着丁文滔张口就来:“棍儿哥。”
“滚滚滚,都滚,”丁文滔知道陈『潮』是故意寒碜他,一挥胳膊,“那么烦呢。”
样挤在一起看恐怖片,时间好像回到了两年前。只是那时候苗嘉颜总是让陈『潮』靠着,现在苗嘉颜一个坐在床的边,离他们都远远的。
陈『潮』中途看了他几次,苗嘉颜都没看他。丁文滔吓缩在陈『潮』旁边,一到紧张情景就眼睛往陈『潮』身埋。
苗嘉颜小声打了个哈欠,之睁大着眼,强打着精神。
“困了?”陈『潮』问。
苗嘉颜回答:“还行。”
“困了你就睡。”陈『潮』扔了个枕头过去。
“没困。”苗嘉颜说。
来苗嘉颜抱着陈『潮』的枕头,坐着睡着了。脸贴在枕头睡实,一副没防备的样儿。
陈『潮』和丁文滔看完了恐怖片又放了个喜剧电影,他俩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就不知道了,吵闹闹的喜剧自己放到完,一切就都静了下去,只剩下了苗嘉颜和陈『潮』平稳的呼吸,以及丁文滔的呼噜声。
陈『潮』的小床装三个高中生属实是难床了。
冬天天亮晚,过年了各家的大公鸡全被杀了吃肉了,早也没有鸡叫。
天光大亮时已经八点了,楼下倒是早热闹了起来,陈爷爷陈『奶』『奶』早饭都吃完了,小叔和小弟也起来了。
苗嘉颜昨晚先睡的,而且还靠着墙,他占的地大,贴墙侧躺着,大半身体都在床。陈『潮』个子高,又睡稀里糊涂的,膝盖以下还是垂在地的姿势,头挨着苗嘉颜的肩膀。丁文滔惨,一个小床被苗嘉颜竖着占了三分之一,剩下的部分被陈『潮』斜着占了三分之,只给个胖子留了小床九分之的空,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艰难地蜷缩着。
苗嘉颜先醒的,是被冻醒的,半条腿冻冰凉。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拉过来垫在身了,隔着墙还不至于太冰,可惜被子只盖了他半身,不应该还睡一会儿。苗嘉颜想坐起来,一动身没起来——他的头发被压住了。
之前刚睁眼还不清醒,会儿苗嘉颜看着眼前陈『潮』的头发,才意识到他们离实在过于近了。
陈『潮』可睡冷了,头挨着苗嘉颜,枕在他胳膊和前胸的空里。苗嘉颜穿的本来就是绒睡衣,么挨着特别热乎。苗嘉颜看着陈『潮』,又抬头看看丁文滔,他俩睡晚,会儿都还没醒。
大年初一,一年的新开端。
苗嘉颜的背和腿都冻冰凉,可还是没起来,也没换姿势。
他又重新闭眼睛,轻轻地呼吸着。脑子里并没有复杂的念头,只是觉一刻难,可以再也不会有。周身都冷,只有心口的那片位置被陈『潮』均匀平稳的呼吸晕染暖洋洋的。
如同回忆般的短暂的重逢和亲近,像是时间送给质朴真诚的孩子一份温柔的礼物。
外面有家在放春节的鞭炮,初一迎新年。
苗嘉颜心想,一定会是幸运的一年。
陈『潮』睁眼的时候苗嘉颜已经起来了,回去换了身衣服,洗漱过头发扎了起来,陈『潮』下楼正好看苗嘉颜拎着个大铁通迈进院门。
陈『潮』“哎”了声喊他:“干什么呢你?”
苗嘉颜朝他笑亮堂堂的,眼睛弯着,说:“你吃『药』了吗?还难受吗?”
“不怎么难受了,不吃了。”陈『潮』说。
“那你饿吗?”苗嘉颜又问。
“饿。”陈『潮』『摸』着肚子,他昨天几乎就没怎么吃东西,会儿快饿塌腔了。
“那你等我,”苗嘉颜用手背蹭开垂下来的头发,袖子撸到手肘,拎着大桶挪到院子边,“快。”
苗嘉颜那个铁通沉甸甸的,里面有半桶都是干泥。陈『潮』搞不明白他在干什么,只看苗嘉颜来来回回取个取那个地生火。
“你是不是又觉我土?”苗嘉颜蹲在桶前,仰头笑着问陈『潮』。
陈『潮』只笑,不说话。
苗嘉颜转回来自己说:“你总嫌我土,土就土吧。”
“来没有了,”陈『潮』在他头弹了一下,解释说,“来看习惯了看不出来。”
“你来只是不说出来了,”苗嘉颜戳穿他,“但你表情里面明显。”
陈『潮』挑眉问:“什么时候?”
苗嘉颜说:“我啃柿子滋出水的时候。”
陈『潮』一下子就乐出了声。
不知道什么,陈『潮』觉今天的苗嘉颜跟几天的他都不一样。
今天更像从前那个农村小孩儿。
陈『潮』想『摸』『摸』他的头,手揣在兜里没伸出来,只是一起蹲了下去,说:“你不土。”
苗嘉颜手都是灰,还是只用手背蹭蹭碎头发,看出来他今天高兴。
“你不爱吃煮饺子,昨天还剩的馅儿,我给你做个饼。”苗嘉颜生起了火,木条和炭块都塞进铁通底下的小洞里,站了起来,“快!”
陈『潮』问:“用我帮你干点什么吗?”
“不用,你不会。”苗嘉颜进了厨房,扬声喊,“你帮我看着点火别灭就行了。”
铁桶是苗爷爷夏天闲着没事给苗嘉颜做着玩儿的,爷俩看电视里面吃锅盔,苗爷爷就给苗嘉颜自制了个锅盔的炉子。
破铁通爷俩稀罕了够呛,包子饺子都不好好吃了,放炉子里贴,非烤梆硬了才吃。苗『奶』『奶』嫌他俩烦,来也不给他俩包了,和了面和馅往那儿一放,让他俩自己折腾着贴大饼。
苗嘉颜夏天攒的一身本事会儿可用着了,没一会儿从厨房端出个大盖帘,面铺着几张薄薄的馅饼,面还粘着芝麻。
“你别烫着。”陈『潮』看着苗嘉颜伸手进去贴饼,总怕他手腕碰桶边。
“不,没事儿。”苗嘉颜都贴完了,盖帘放在一边,蹲下拄着脸说,“你肯定爱吃个,你就喜欢吃脆脆的东西。”
陈『潮』没说话,苗嘉颜又说:“爷爷先前说个炉子不好了,说要扔了明年重新做。”
“幸好我没让,”苗嘉颜转头笑着看陈『潮』,“你看不就用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