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重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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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尤安到底在想些什么, 尤安不会知道。
他表演了一把原地『自杀』之后，再睁开眼, 已经来到了亡灵界。
目光所及之处是光线昏暗的山洞, 骨龙哈迪斯卧躺在他身侧，见他醒来，主动将头凑到尤安面前，接受他的抚『摸』。
之前借由空间镜子来到亡灵界之后, 临走前尤安在哈迪斯的额头留下了坐标，所以才得以在身死之后来到这个世界。
说是未雨绸缪也好, 如今计划提前，倒也没有很大区别。
虽然失去了那具身体，但夜时寒复活的材料他已经全部准备完毕，就连血『液』也一并存储，并不怕无法施展复活术。
木尤安的话让他很在意，如果说主神是因为掌控了时间和空间两种法则而坐上了那个位置，那么下一任主神也只会是一个拥有这样两种能力的人。
可是他和木尤安却是不同的两个人。
在空间镜子中, 他虽然感觉到了空间法则的力量, 却没有将其收为己用的办法, 原因大概是木尤安提前一步掌控了法则的缘故。
两面镜子，两种法则，主神却只有一个人。
有些棘手了。
*
尤安收敛心神, 盘膝而坐，闭目入定，开始巩固自己因身死而受到冲击的灵魂。
待到再睁开眼睛, 已经是三日之后了。
尤安告别了哈迪斯，在亡灵界创造了联通修真大陆的通道，开启了逆传送。
因为他最熟悉的就是落阴宫，传送的地点便定在了夜时寒的寝宫。
尤安在秘境待的时间并不长，却经历了太多出乎意料的事。
遇到主神，掌控时间法则，找到亡灵界，被木尤安带走，复活那个人又杀死了自己，成了如今这副灵魂状态。
而前路会遇到什么还不能预测，一切都是未知忐忑。
可是直到回到落阴宫，站在夜时寒的寝宫门外，尤安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归属感。
在这个世界，他并不是一无所有，他还有独属于自己的牵挂。
只要知道夜时寒还在他身边，他便觉得那些未知似乎也没那么让人焦躁懊恼了。
无意识地弯了弯唇角，尤安轻舒一口气，打开了高大的殿门，刚转身准备关门，下一瞬却被人抓住手腕按在了门上。
夜时寒胸膛贴着他的后背，牢牢地将尤安禁锢在怀里。
“你见过他了对吗？”夜时寒冰凉的脸贴着尤安的，蹭到对方细软的短发，眸『色』暗了暗。
他认得尤安这副模样，或者说这才是真正的尤安。
不再披着他讨厌的那个人的皮囊，而是记忆中教导他，爱护他，包容他的尤安。
可夜时寒也知道他现在这副模样是怎样造成的。
“怎么遇到的？”夜时寒收紧了胳膊，声音中浸着压制不住的冷意，“是在秘境里？还是出了秘境之后？你在他那里待了多久？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最后的问句，夜时寒说的艰难晦涩。
秘境之行，他被强制留在落阴宫，本就焦躁痛苦，再看到尤安如今的模样，便知道这人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肯定遇到了很多棘手的事。
他怕这个人离开自己，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怕。
因为他不知道在尤安心里自己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在遇到尤安之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
他有的时候甚至在想，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木尤安能知道这种感情到底有多迫切。
想得到，怕失去，一旦抓住，便不想放手。
“抱歉。”难得的，尤安没有对夜时寒粗鲁的动作生气，而是转了身，轻轻『揉』了『揉』夜时寒乌黑的发顶，对他道，“让你担心了。”
他拥住高大的男人，叹了口气，“我遇到木尤安是个意外，想从他手中逃脱所以提前用了那个办法，我复活了他，当着他的面杀死了自己，算是和他有了个了结。”
听到杀死自己这种话轻而易举地从尤安的嘴里说出来，夜时寒心绪无端生出些烦躁。
他紧紧抱着身前的人，闷声道，“木尤安不是会善罢甘休的人，他定会再来找你。”
“嗯。”尤安点点头，认同了夜时寒的话。
只是木尤安比他们所想的时间来的要晚。
那是在三个月后，尤安用大量的天材地宝催熟了一直缓慢生长的人参，将那具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体摆上了石台。
他在这具身体上画好了繁复的阵图，而后让灵魂与□□相融合，轻轻闭上了双眼。
夜时寒就守护在一旁为他张开数道结界预防突发状况。
但木尤安的出场实在超乎了人的预料。
他凭空出现在结界之内，无声无息，仿佛鬼魅。
夜时寒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木尤安，却不敢大声言语。
他怕会影响尤安施展复活术，便只是匆忙起身挡在了尤安的面前，盯着木尤安的视线冰冷。
木尤安盯着夜时寒看了会儿，突然笑了。
他嘴角的弧度不断扩大，最后竟是捂着嘴蹲下了身，掩盖自己的笑声，状若疯狂。
夜时寒不知道他这么做的意义和目的，一时只皱了眉看他，并不敢大动干戈惊扰了尤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尤安清醒，木尤安终于站起了身。
他『揉』了『揉』眼角笑出来的泪水，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微微泛红，更让这张脸添了几分艳『色』。
只是眨眼间，尤安所躺的石床竟突然被抬升数米，之后数百条藤条拔地而起将那上面的男人牢牢捆住带到了木尤安身前。
“主人！”夜时寒反应也快，以手为刃切断藤条，冲上去要抢夺尤安，却不成想被木尤安下一瞬所作的事骇住了脚步。
衣料撕裂，鲜血顺着尤安的指尖滑落，从木尤安被穿透的胸膛缝隙中流淌下落，染湿了白『色』道袍，晕染出艳丽的红『色』花朵。
“恩公，空间力量给你，收好。”在尤安震惊的目光下，木尤安咬了咬被溢出鲜血染红的下唇，抓着尤安的手，就着这痛苦扭曲的姿势，将人一把拉近，一个吻落在了蓝眸男人的额头。
轰——
恐怖的力量骤然逸散，呈波纹状顺势击碎了夜时寒设下的数道结界，惊动了整座落阴宫。
尤安只觉得热烫的力量以手臂为通道，不断地从木尤安的身体里跑进他的身体里，速度极其恐怖。
同时一直凝滞的对空间法则的领悟也骤然通畅，竟是逐渐与他所理解的时间法则相融合，像是打破了某种桎梏，很诡异。
“恩公，我一直在想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的目光只注意我。”木尤安与尤安额头相抵，清楚地在那双蓝眸中找到了自己的影子，只有自己的影子。
他像个孩子一样地笑起来，眉眼弯弯，“果然，只有这个办法了。”
“由你救活的命，再经由你的手断送，这是我还给你的，也是唯一让你永远不会忘记我的办法。”
“恩公，今天。”他将尤安血淋淋的手臂从自己的胸膛中缓缓拔出，又拿出帕子一点点将尤安手指上的血迹擦净，才直视尤安的双眼，郑重道，“我送你成神。”
话毕，木尤安右手食指与中指放于眉心，一声轻微地爆破声响起，下一瞬木尤安的身体便贴着尤安的身体轰然倒地，没了声息。
与此同时，窄海中被修改过的阵法发动，阵眼的光束直『插』九霄，海水被从中央分离，汹涌翻滚，乌云遮住了修真大陆的天空，大地随之震动，大有山崩地裂之势。
尤安这时候才意识到木尤安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他俯身，拎起木尤安的衣领，头一次失去了冷静，近乎吼道，“你这个疯子！疯子！你给我醒过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穆尘渊，巴蛇，朝鹰等人赶过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光景。
他们看向神『色』复杂的夜时寒，问道，“尊主，这是？”
夜时寒示意他们先退下，自己走到尤安身前，一只手按在了尤安抓着木尤安衣襟的手上，却什么都没说。
一抹蓝光接触到夜时寒的手，迅速钻入皮肤消失不见，夜时寒只觉得识海有片刻的动摇，之后便恢复往常，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便没有在意。
他现在全部的注意力只在尤安的身上。
他能确定木尤安最后那个动作是以自身神魂破碎为代价引动了阵法，再无生还的可能。
木尤安死去，他该是松了一口气，但是看到这么激动的尤安，他那些庆幸便都烟消云散，化为了嫉妒和不安。
木尤安到底是选择了最直白，最歇斯里地的方式让尤安记住了他，这份果决让夜时寒痛恨至极。
尤安最终还是放开了木尤安的尸体，一双手握成拳，用力到几乎将掌心刺破。
他想他该是恨木尤安的，可真当这人用这种惨烈的方式退出自己的世界，那种恨却又转化成了另一种东西，一种酸涩难堪的情绪。
令他的一颗心脏都发麻发痛。
就像他永远都记得在南部沼泽的密林里，在他濒死时，有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向他跑来，眸中盛满了担心和慌『乱』。
那个人叫木尤安。
闭了闭眼，尤安吐出胸口淤积的浊气，再次睁开双眼时，只剩了清明。
他看向乌云的中央，那像是集聚了整个世间乌黑颜『色』的幽深漩涡，朗声问道，“主神，别来无恙。”
夜时寒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终归是看到了那个白『色』的身影。
一头耀眼的金『色』短发，身穿白『色』长袍，像极了魔法大陆的教廷圣子。
“好一个木尤安。”主神凌空而立，声音却传遍了整座大陆，蕴着怒气和冷意，甚至盖过了天崩地裂的破碎声和江河湖海的波涛声。
“竟用破坏一个位面来引我出来与你对峙！”
主神说的没错，木尤安存的就是这个意思。
既然他和尤安各分一种法则力量，倒不如将自己的力量给尤安，让尤安获得足以和主神匹敌的能力，然后再破坏这个位面，让维持位面平衡的主神不得不被迫现出真身，与尤安一战。
这一战若是胜了，那么尤安便能接替主神的位置成为新的主神。
若败了，这个位面的掌控权便会重新回到现任主神的手里，届时是毁掉还是让其回到原来的书中剧情轨迹，循环往复，那就都是这位主神说的算了。
这是一场豪赌。
木尤安赌尤安会赢。
“小寒。”尤安站到夜时寒身前，“一会儿你别『插』手。”
夜时寒向前迈了一步，与尤安并肩，意思表达的很明显。
尤安失笑，却也明白这时候阻拦也没用。
他从空间中拿出主神给他的『药』丸，当着对方的面捏碎，而后发动空间法则，将主神那一处的空间扭曲，试探空间绞杀对这个人是否有作用。
然而自然无用。
扭曲的空间转瞬便回到了原来的状态，主神只是站在那处便似一座无法跨越的大山，压在所有人的心上。
落阴宫的众人已经意识到这种级别的战斗不是他们能参与的，纷纷退到一边，忙着张开结界守护在天地异变下岌岌可危的宫殿。
夜时寒的长发披散，他御空站在尤安身边，与主神对峙，并不畏惧。
主神看着他的模样，突然『露』出个恶意的笑容，对尤安道，“尤安，你知道阴和阳吗？”
“夜时寒和木尤安的互相残杀构成了这个世界的背景，他们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两个对立面。一个是五灵根修仙天才，一个是千年来第一个天邪妖魔，一个为阴，一个为阳。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木尤安可以引导你找到夜时寒的灵魂碎片吗？”
“那些碎片如果不是能感应到准确位置，又怎么可能会收集到？”
尤安拧眉，“你什么意思？”
“不难理解。”主神道，“木尤安和夜时寒的灵魂其实是一个，只不过被规则各分成了对立的一半。”
规则才是不可违抗的，主神做的只是管理工作，复杂下达命令，让世界围绕规则打转，看似高高在上，实则也受到限制，只是看不清限制的人罢了。
“不可能！”夜时寒心中震『荡』，他看向尤安，道，“主人，你别听他『乱』说，不可能的，我和那个人不是一个人，我不是那个疯子！”
“小寒冷静点。”尤安压下心头的烦『乱』，看向主神的目光冰寒，“我不信你的话。”
“信不信由你。”
说罢，主神脚下大阵起，数道纷杂的符号上浮，向周围迸『射』出去。
时间就在这一刻静止，包括尤安身旁的夜时寒，脚下的落阴宫，还有聚集的乌云，呼啸的风声全部凝滞。
似乎天地间就只剩了尤安和主神。
无形的劲气在两人之间波动，看似没有人动，却已经交手了百招。
这场对峙持续了半月。
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的脸上身上都出现了些伤痕，血浸染了衣服，又干涸在身上，腥臭可闻。
“尤安，说实话，我有点嫉妒你”主神终于开口，却是看向尤安身边的夜时寒。
“其实这漫长的岁月，我早就厌倦了，也许让你杀了我，继承我的位置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可是我不想这么简单就让你如愿。”金发的青年笑起来，“神是孤独的，你也应该同我一样，在无穷尽的生命里痛苦度日。”
说罢，他终于主动打破了凝结半月的时空，脚下大阵横飞而出，竟是化作一张大网将尤安身侧的夜时寒团团包裹，随着嘭的一声轻响，金『色』蓝『色』的光点消散开来，灰白的粉末随风而逝，再看过去，夜时寒站立的位置已然空无一物，就像凭空消失一样，彻底没了踪影。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尤安的攻击已经近在咫尺，主神放弃了阵法的下场便是葬送了自己的『性』命，被时间泯灭被空间挤碎，消散于无形。
只是临消失前，他却笑得恣意极了，仿佛得到了解脱和无上的快乐。
“尊主！”
“尤安！”
下方的声音纷杂，巴蛇御空上行，他目睹了夜时寒消失的过程，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敢多问，只讷讷喊了声尤安的名字便噤了声。
尤安盯着夜时寒消失的地方，有些怔楞。
他能感觉到在主神消散的那一刻，这天地间的所有力量仿佛都有了归属，便是自己。
此时的他抬手便可翻云，背手便可覆雨，他得到了与主神一样的恐怖力量，也得到了对成千上百个位面的掌控。
但同时，他的识海里却也多了一把枷锁。
名为规则的枷锁。
与当初系统一样的声音在脑海响起，像是某种嘲讽，缓缓吐『露』出残忍的字眼。
【欢迎新任主神降临，《仙修魔修妖修都想上我》的世界即将回归正轨，请您监督各个角『色』的任务完成进度，务必按照书中剧情走到结局。
另外由于夜时寒与木尤安的共同灵魂已经消散，将从书中把他们的存在抹去，时间线拨正至莫家被灭门，主角莫霄被沈洛云捡回归一宗。
重启倒计时，3、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