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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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归一宗已然开启了护山大阵, 将整座寒落雪山都笼罩在内，在进入楼中阁的弟子们出现之后, 便立刻被长老们挡在了身后。
除了尤安。
执剑长老看向尤安的眼神很复杂, 因为他们都知道之前尤安逃走的时候便是和夜时寒一起，并联手断了沈洛云一只手。
如今这夜时寒突兀出现在归一宗，八成也和尤安脱不了关系！
“谨言，你带你的师弟们先去比武场避一避, 那里有接应你们的长老，不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
执剑长老显然对夜时寒忌惮的紧, 不敢让这些归一宗的精锐弟子被夜时寒所伤。
“师尊。”谢谨言目光转向那站在百米外的高大男人，能感觉到极恐怖的威压和杀意，浓郁的紫『色』瘴气围绕在他四周，将这附近的树木全部侵蚀成残败枯枝。
“他是谁？”
谢谨言觉得这人看着有点眼熟，脑中灵光一闪，想起来这人不是和总待在安安身边的“表弟”长得很像吗？
眉间那道像是要裂开的细叶纹，眼尾的红妆和深紫的眸子, 除了五官棱角更加锐利些, 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是夜时寒。”执剑长老咬咬牙, 催促他，“其他的你也不用知道，赶紧带师弟们走！”
今日的夜时寒和那日他们在寒落雪山山腰上拦下的还不太一样, 那天的夜时寒并没有这么沉重的杀意，甚至还有些痴傻，一切行为都在以尤安的命令为准。
而现在的夜时寒, 却让执剑长老觉得自己好像真正见到了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妖魔。
强大、邪异、冰冷，令人心生惧意。
“夜时寒？他不是早就死了吗？！”谢谨言只从书里得知过夜时寒的存在，知道他这个人只要活着便是之于修真界的一场灾难。
如果他真的是夜时寒，那今日归一宗……
“师尊！我要留下！”谢谨言不想眼睁睁看着归一宗有难，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他也想帮忙！
“留下个屁！”执剑长老拍了他脑袋一巴掌，冷了脸，“赶紧去比武场，别再让我说第三遍！”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赶紧滚！”
见执剑长老发火，谢谨言心知他的脾气，便只得应下，打算一会儿再偷偷回来。
想到这儿，他快走几步，要去找尤安，却又被察觉他意图的执剑长老拦住，“你们尽快走，别管木尤安。”
他神情严肃，“我虽然不懂你们小辈之间的情情爱爱，但他不是什么善茬，你莫要再被他骗了。”
“师尊，安安他不是……”
“闭嘴！”执剑长老这次没给他继续说的机会，一阵掌风形成推力，便将谢谨言推离了数米，“走！”
谢谨言咬咬牙，只得离开，临走前他还见尤安站在原地，望着夜时寒的方向，僵硬着身体，像是被打傻了似的，动都没有动一下。
*
“尊主，你还记得他吗？”巴蛇指着尤安，嘴上问着，心里其实有点发颤。
尤安的随从说要给尤安一个惊喜，所以决定今天他和那个随从两个人一起帮夜时寒恢复记忆。
可这记忆恢复之后，夜时寒就好像变了个人，并且主动恢复原来的容貌，释放出自己的威压，根本不在乎这里是仙修的腹地，是可能会将他置于死地的归一宗。
如今整个归一宗都知道了夜时寒的存在，并开启了护山大阵，他们即便想出去也得被扒层皮。
可都这样了，夜时寒却固执地来到了楼中阁前，在这里一等便是一上午，主动给了仙修撤离弟子和召集高手的时间。
他不知道夜时寒想干什么，可他这状态明显不对劲儿。
直到尤安从楼中阁走出来，他才从夜时寒空洞的紫『色』眸子中看到了一些变化。
是恨，滔天的恨意和杀意几乎化成实质刺向尤安！
“记得。”夜时寒终于在恢复记忆之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他盯紧尤安的脸，缓缓勾起了唇角，声音却是极冷。
他问，“木尤安，转世的身体用着可还合适？”
面对他的质问，尤安怔了怔，张开嘴想辩解什么，却一时想不到说辞。
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脸。
不，这不是他的脸，这是木尤安的脸，是被夜时寒痛恨的人。
他是尤安·穆勒，他不是那个疯子。
“小寒。”他定了定心神，对夜时寒说，“我是尤安，来自魔法大陆，是你的主人，也是千年前在你小的时候帮助过你的人，我从来都不是你的仇人。”
他受不了夜时寒用这种眼神看他，因为他根本没有做错任何事，凭什么要替那个疯子背锅？
他觉得有什么事只要解释清楚了，夜时寒就能够理解，然而这次是他想错了。
“魔法大陆？尤安？你还想用那个人的名义骗我多少次！”夜时寒陡然暴怒，护山大阵被他猛地爆发的力量震『荡』出无数波纹，模糊了头顶的天空。
“你若恨我，大可以堂堂正正地找我报仇，又为何要利用那个人，叫他背叛我！枉我那些年心心念念都是他，却仍抵不过你在他心里的位置！”
夜时寒眼中漫上血丝，仿佛这才是最让他觉得心痛的地方，看起来又卑微又可怜。
嗯？
尤安脑袋一懵，觉得这话好像哪里不对劲儿。
夜时寒为什么会觉得在他记忆里的自己会喜欢木尤安？
因为这张脸，对方认错了人也就算了，他凭什么觉得记忆里的尤安背叛了他，利用了他？
他明明处处替夜时寒着想，还跟养孩子似得养他，被强了也就骂他一顿了了事，怎么他反倒成了个为了木尤安陷害夜时寒的小人了？
“木尤安。”夜时寒拉开胸前的衣襟，『露』出那块被尤安烙印下的阵图，他伸出尖长的指甲，用了力深入皮肉，在上面留下三道重重的划痕，道，“这令人作呕的主仆游戏……”
他说，“我只要想到曾那般亲近你，便觉得无比恶心！”
夜时寒脸『色』青白，眸中翻涌着厌恶的光，他如今只想杀了木尤安！
然后带着这人的尸首找到尤安，质问那人为何要背叛自己！他到底有哪里比不上眼前这人！
啊……
尤安终于明白了。
夜时寒的记忆绝对被篡改过了。
这也该是那个疯子所说的惊喜。
他知道自己在乎夜时寒，便『操』纵了这么一出戏，让他进退两难。
如果他承认自己就是木尤安，便成了恶趣味地和夜时寒玩主仆游戏并即将被夜时寒杀死的转世仇敌。
如果他承认自己就是尤安，就成了千年前因为在乎木尤安所以故意接近夜时寒并背叛他的无耻小人。
反正，里外都不是人。
有意思，可真有意思。
正想着，尤安双肩微沉，熟悉的强制力道让他皱了眉，木尤安的声音自耳边传来。
“恩公，这个惊喜可还满意？”
尤安身侧的手攥成拳，又缓缓松开，他勾了勾唇角，神『色』莫名，笑道，“我若说不满意，岂不是白费了小木你的良苦用心？”
按着他肩膀的手指陡然收紧，抓的他生疼。
“恩公想起来了对吗？”
“对。”
“那你可恨我？”木尤安眸中显出锋锐的光。
“恨？”尤安倏尔冷了脸，他反问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