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巴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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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吃？你在怀疑我会害你吗？”男人眼睛仍旧弯着，他将托盘放在桌上，凑近了尤安，一股森冷的寒意自他周身发散而出，冻得本就身体虚弱的尤安打了个哆嗦。
“我叫尤安。”尤安只是觉得冷，并没有害怕。
他用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粥，雪白的鱼肉融在里面，闻起来却不腥气，反倒有股淡淡的清香。
“身份是被木家丢弃在归一宗的七少爷，如今得罪了归一宗宗主沈洛云，正打算逃到妖魔界避避难。”
他从善如流地介绍完自己，才问那男人，“你呢？”
尤安的态度很坦然，至少做到了真诚相待。
听完这话，男人终于不再做出那带着森寒气息的假笑，睫『毛』忽闪了两下，一双暗金『色』的竖瞳显『露』出来，那一看便不是人类能拥有的眼睛。
他与尤安拉开距离，却弯曲了右腿，对着夜时寒拜下去。
他道：“我是九蛇狱的狱主巴蛇，更是千年前尊主的左护法，尊主身死后，我便一直在寻他，这几日才得知虚无界曾有波动，想是会有尊主的消息，便急忙赶来仙修界，不曾想刚到窄海西岸便撞见了你们。”
巴蛇看向夜时寒的眸子里翻涌着掩不住的恭敬和狂热，说完这话，他便又凑到夜时寒近前，捧起他垂落的长发，将唇印上去，还用脸蹭了蹭那光滑的发丝，轻声道。
“尊主，欢迎回来。”
他这动作看的尤安心里一梗。
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一把将夜时寒的发梢从巴蛇手中抢过来，潇洒地往身后一抛，扶着床沿下了地，隔开了夜时寒和巴蛇的距离。
“原来你是小寒曾经的属下。”缓慢地蹲下身，尤安保持与巴蛇视线平齐，礼貌地笑起来，“那你知道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吗？”
巴蛇耳朵不聋，之前他便听到了夜时寒对尤安的称呼。
尊主唤他为主人。
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
巴蛇是蛇族的最强者，体型庞大，生『性』残暴嗜血，是能与黑龙族媲美的强大妖族，经年累月地与黑龙族厮杀，谁都没服过谁，直到夜时寒的出现。
夜时寒是第一个彻底统一了魔族与妖族的魔尊，传言中说是因为他生来异于常人，妖族魔族都主动护着他，不让仙修伤了他。其实这只是说中了某一部分。
而大多数的魔族和妖族在一开始都对他生了杀心，尤其是像蛇族和龙族这种强大残暴的种族，天不怕地不怕，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类型。
要想让他们心服口服就只能靠远超过他们的实力。
这么多年来，只有夜时寒一个人做到了。
而在夜时寒死后，妖族魔族再次分裂，就说如今的魔尊穆尘渊，以后将要和莫霄谈情说爱的那位，也不过是管着落阴宫和魔族罢了，妖族理都不会理会他。
所以，在巴蛇眼里，没有人可以让夜时寒低头。
尤安昏『迷』的时候，他甚至想瞒着夜时寒将尤安一口吞了，把这个胆敢让夜时寒对他毕恭毕敬的弱小人类绝望地在他腹中化为一抔脓血。
这般想着，巴蛇突然忆起给尤安换『药』时嗅到的那股香甜血香，他习惯『性』地伸出艳红细长的舌尖『舔』了下上牙尖儿，一把按住尤安的脖子将人压在床头，欺身过去，冷道。
“小东西，你可别得寸进尺。”
“没有人能让我的尊主卑躬屈膝，我巴蛇此生只认尊主一人，你若再招惹我，我便生吃了你。”
“生吃了我？”尤安也被激起了怒火，他收敛了笑意，毫无预兆地动了手。
媲美大乘期的精神力绞杀猛地冲进巴蛇的脑海，冲着他神识而去，“你也得吃得下。”
巴蛇陡然一惊，还没来得及防御，颅内便传来一阵将要炸裂般的疼痛，神识遭遇重击，他抱着头倒在地上，直冒冷汗，惨叫都叫不出来，过了数息才喘上几口气，恢复神智。
妖族生来神识就比较脆弱，上天给他们强大体魄的同时却也削减了他们的灵魂力量。
所以巴蛇毫无防备受了尤安一击，才会如此痛苦。
尤安倚着床沿，抹净唇边溢出的鲜血，居高临下看向趴伏在地上吐息的男人，道，“来，我再问你一遍，你可知道我和小寒的关系？”
“巴…蛇……”夜时寒已经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他凑到尤安身边，小声叫他，“主…人……”
他潜意识里觉得巴蛇很熟悉，这也是他为什么会信任巴蛇，把尤安带上这艘船的原因。
所以他现在夹在两人之间，便又生出了一种新的情绪——纠结和犹豫。
他不想看着他们吵架，可现在不管帮哪一个都不合适。
尤安瞥了他一眼，又看向满目震惊地瞅着他的巴蛇，就特别想气气他，便道，“听见没，你家主子喊我主人，你该喊什么，你自己掂量掂量。”
所谓不打不相识，尤安大致明白了巴蛇的『性』格。
纯粹的夜时寒狂热者，『性』格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说变就变，『性』情高傲，蛮不讲理，但会打心眼里佩服实力强大的人。
“你修习过攻击神识的法术？”果然巴蛇刚恢复过来，便迫切地问尤安，“你是怎么在练气八层就拥有这么强大的神识的？还有你怎么能将神识控制的那么精准？”
他像是忘了刚才和尤安的针锋相对，暗金『色』的竖瞳都泛起了光。
“咳咳……”尤安咳了两声，“你该叫我什么？”
巴蛇愣了下，面上闪过纠结和尴尬，可立刻便被浓厚的求知欲给打败了，叫了他一声，“大人！”
这是他们蛇族称呼位高权重的人时才会用的称呼。
尤安很满意。
继而心情都舒畅不少，便坐回床上，边吃鱼粥边给巴蛇讲解起来。
修真大陆从古至今就没有过任何一个大能可以创造出针对灵魂进行攻击的术法，更没有专门修炼神识的办法。
而尤安之前所在的魔法大陆，魔法师们的精神力是完全可以利用方式方法来增强的，虽然也受影响于个人天赋，可即便只是增强一点点，在修真大陆也是足以让人震惊了。
巴蛇听完之后，只觉得脑子都是蒙的，这次他看向尤安的眼神彻底变了。
他『性』子其实挺单纯的。
虽然逞凶斗狠，看起来老『奸』巨猾，可实际上这只分对谁。
在没被尤安修理之前，他自然看不起尤安，表面上笑眯眯，背地里想把人给吃了，可现在，他恨不得尤安把所有知道的都讲给他听，好让他尽快增强神识，不然和那帮仙修交手的时候总被针对，直让他恨得牙痒痒。
尤安在与他说话的时候也在观察夜时寒，他发现夜时寒似乎并不抵触巴蛇，以这小子的『性』格，巴蛇应该确实是跟他比较亲近的人。
那么一些话他也不必瞒着了。
他与巴蛇讲了夜时寒现在还是个死人，还说了他在寻找复活夜时寒的方法。
“其实我之所以一直在寻找尊主，是因为我们蛇族大长老替尊主占过一卦，说他虽已身死，但千年后会重临世间，而我们要做的便是等待和寻找。”巴蛇也终于将这些说与尤安听。
“大长老说，复活尊主需要三个条件，分别是埋于地底的尸身、散落秦玉山的灵魂碎片和一个来自异世界的人。”
他叹了口气，“尊主的尸身现在找到了，灵魂碎片可以慢慢收集，但那个来自异世界的人又要去哪里找呢？还有那个异世界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神界？可神界规定飞升之人不是不可以再回到原世界了吗……”
巴蛇还在思考，可尤安却不再回他话了。
他现在的心情有点儿微妙。
来自异世界的人……
不就说的是他吗？
可这里的人又怎么能算出他会来到这个世界？而且这个世界原本不是本书吗？为什么会真实地牵扯到了他的人生？
“大人？”巴蛇叫了他一声，尤安回了神。
“要不你先休息一下吧。”巴蛇见他脸『色』惨白，以为他是胸口的伤疼的厉害，便从自己的空间戒指里拿出一瓶丹『药』，递给尤安，“疼的厉害了就吃一粒，我先去外面守着，以免有海妖过来闹事。”
“嗯。”尤安点点头，目送巴蛇离开，他便躺回了床上，打算梳理梳理纷杂的思绪。
可才躺下，便有只手伸过来，搭在了他的腰上。
那是夜时寒绑着纱布的右手，一用力便会皮肉断裂，整个弯折下来。
可夜时寒却用这只手轻轻地拍着尤安的腰侧，像哄小孩儿睡觉一样用嘶哑的声音低声说，“主人，累…了，就睡…吧。”
尤安身体一僵，脑海里蓦地闪过些画面。
华丽的大殿里，宽敞的矮床，淡淡的熏香萦绕在鼻间，他怀抱着小小的夜时寒，轻拍着小孩儿的后背，柔声细语地哄他睡觉。
那不该是他的记忆……
他明明没有做过那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