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细节见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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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被黑暗笼罩, 云乔一瞬不瞬盯着没有方向的前方，近乎平稳的呼吸骤然开始加快，双手毫无章法的颤抖着, 想要在虚空里抓住什么。
然而除了被紧握的手机, 什么也没有。
不因何而来的恐惧感侵袭脑海, 她紧闭上双眼说服自冷静, “不要怕, 没事的, 不要害怕。”
假装自只是闭上眼睛，『逼』迫自转移注意力去想别的事。
正在组织游戏的团课活动一很热闹, 她还没有帮赵音澜拿到音箱。
刚才见到众人口中的明星, 梁景玉穿着剧服，跟她在网上看见的气质差别很，梁景玉五官比较艳丽, 并不适合青春偶像剧里的形象。
景衡请她吃了顿饭，于于应该道谢。
中午那顿饭其实味道不错，可惜她没有用心去品尝。卫『露』动跟她交好, 三句话不离沈湛, 她看得出来，卫『露』喜欢沈湛。
早上那么不智的吵醒沈湛, 也不道他是不是还在生气，等了, 就去道歉。
还有……
还有什么呢。
这段间的记忆倒带似的在云乔脑海中放映, 曾经避之不及的噩梦从斑驳裂痕中钻出来。
“死丫头, 还敢偷我东西，看我怎么罚你！”
“我没有！”
“东西在你手里还说没有，纪就撒谎骗人。”
“这是我在地上捡的。”
“啊——”
女孩被一阵力拽过去, 拉扯的胳膊撞得生疼。
不听解释的女人把她关进最角落的院子，那里长失修，白天有光从窗户透进来，到了漆黑的夜晚，一丝光都寻不到。
肚子饿了整整一天，有人把她带房间换衣服吃饭，刚开始她不懂，以为伯母误会自不懂事才会惩罚，直到后来，类似的况反复出现。
所有人都认为她没了爸爸，被亲妈抛弃，爷爷不得已领她不管她。
伯母总有各种各样的由将她推进黑屋里“反省”，女孩慢慢明白，不是她犯错，而是因为在他人眼中，她的存在本身就是错。
“啪——”
沉重的记忆在脑海中炸裂开，失去力量支撑的身体顺着墙壁滑落，云乔倒在地上，手机坠落。
颤抖的手贴近心脏，那里仿佛有种无法抵抗的窒息感蔓延开，又像是被人勒紧脖子，憋得她难以呼吸，浑身浸出密密麻麻的汗。
好难受。
谁能，救救她。
……
不过去多久，耳边涌入几道混『乱』嘈杂的声音，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云乔努力睁开眼，她看见一道明亮的光照『射』进来，拼尽全力伸手去抓。
在她几乎坚持不住，即将垂落的那一秒，有人抓起她的手臂，将她从沉溺的地狱里捞起。
随后落入温暖怀抱。
“乔乔。”
“没事了，别怕啊。”
“你睁眼看看，这里一点都不黑。”
耳边不断传来模糊的声音，眼睛轻微开合，云乔用残存的意识，紧紧的抓住触手可及的衣料，那里有她最熟悉的气息。
“沈湛……”
你又救了我一次。
云乔再次陷入梦魇。
她看见一个弱无助的女孩蜷缩身体靠在昏暗角落，孤独的等待。
女孩偶尔会抬头看看窗口的太阳，随着间流逝，太阳下坠，没有月亮的夜晚一片漆黑。有候遇上明月高挂，依稀能见到光。
突然间，有什么东西砸到玻璃窗上，女孩被异样声音吸引，扶着墙来到窗边。
窗户对成人来说不算高，可她太矮了，垫着脚才能勉强看见窗台。
窗外有一阵黑影晃过，女孩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是电视里的妖怪吗？
等她再爬起来去看，外已经恢复平静。
很晚的候才有人来开门把她带房间，她吃饭睡觉的地方，这样的平稳生活过了两三天，她又因为“惹恼”伯母被罚壁思过。
女孩在那里习惯了孤独，习惯了等待，直到某天一个翻.墙进来的男孩发现她的存在。
“他们为什么把你关在里？”
“他们说我犯错了，我没有。”
那是她来到新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他们隔着窗户进行了一些『迷』『迷』糊糊的对话，最后那人拍拍手，“我得走了，这两颗糖就留你吧。”
窗缝中掉进两颗糖，她剥开了放进嘴里，是『奶』味的，很甜很甜。
那个味道她记了很久。
之后的日子，女孩仍然在人喜怒无常的绪下遭受不待遇，但她的生活变得跟以前不一样，因为有个奇怪的哥哥会不的冒出来，陪她说话，送她糖果。
问他叫什么名字，他不肯说，但他们相处还是很愉快。
忽然有一天，窗外传来一道断断续续的音乐声。
女孩努力垫脚扒住窗台，听他自恋的表现，“你欣赏欣赏我今天新的曲子。”
其实那段音乐很难听，断断续续不成调，女孩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起来，欢愉的笑声将门内门外两个世界连在一起。
后来她从奇怪的哥哥口中得，那个东西叫做吉他。
吉他什么样的？以前好像在图片上见过，过得太久，她都忘记了。
随着交流增多，她的胆子开始变，“哥哥，你能我讲个故事吗？”
“谁这么还听故事。”
“我还。”她好想念爸爸妈妈都在身边的候，每晚伴着甜美的童话入睡。
“你自背个故事听听得了。”
“背不下来。”
“你好笨哦。”
奇怪的哥哥似乎在笑话她，她自也跟着笑起来。
没过一会儿，外响起男孩一本正经的声音，“从前，森林里住着许多不同种族的动物，一只灰狼盯上柔弱白兔，想尽办法追赶。白兔跑得太快，灰狼追着它进入森林，发现白兔一动不动蹲在草地上。灰狼猛扑上前，结果掉进黑洞。”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女孩等了半天没有后续，好奇追问：“然后呢？”
“然后灰狼愤怒不甘指着洞口说‘等我上去就一口吃掉你’，这，白兔『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最后呢？”
“最后当然是那只白兔把灰狼吃掉了！”
“你骗人，兔子那么，怎么吃掉灰狼？”
“哼，我的故事，我说它能它就能。”
莫名其妙的故事，跟她从前听过的完全不一样，好像临编造的，她追问了才会有下一段发展，结局还那么不合常。
但女孩还是很高兴，在这被遗忘的日子里，有个人会她弹曲子、讲故事，送她甜甜的糖果。
*
现实中，被救出的云乔陷入昏『迷』，沈湛当即将人送往医院，等到况稳下来，床边挂起输『液』瓶。
沈湛守在床边，目光触及女孩苍白的脸庞，内心百感交集。
明明说要照顾好她，总有那么多危险发生在她身上。
正常人被关进电梯都会担惊受怕，更何况一个患有心疾病的人，他不敢想象如果再晚一点会出现怎样难以挽的后果。
针对这一况，费医生催他尽快同意实施治疗计划，“像幽闭恐惧症这种心疾病就应该长期治疗，不能再拖延了。”
“可她现在没有记忆。”她没办法坦诚交代自的内心及遭遇，去配合心医生的治疗。
“可以尝试催眠。”费医生提议道。
沈湛别开眼，灯光在他脸庞拓下一层讥讽的光影，“尝试催眠去找那些让她痛苦的记忆吗？”
先前他绝对赞同费医生提出的治疗办法，因为他希望云乔恢复正常。直到今晚看见云乔毫无生气倒在电梯里，抱起来的候只觉得怀中轻飘飘的，女孩是那样的脆弱，再也经不起一丝折磨。
原本想让她恢复健康的模样，可现在他不愿意了。
去治疗就要对曾经遭受的一切苦难，好不容易忘记那些带她严重心阴影的过去，何必要再忆起？
“接受治疗的目的是为了让她变好。”察觉沈湛对治疗方案的抗拒，费医生蹙起眉头，试图说服。
“但如果失败了呢？”他厉声质问，手掌重重按在桌上，“如果失败，她以后就要继续承受那些记忆，甚至是加重。”
他不敢想象那样极端的后果，哪怕只是成几率。
费医生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沈湛，那双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迸『射』出一丝戾气，他都被吓了一跳，一间说不出话。
最后是沈湛一锤音，“暂就这样吧，在她自没有恢复记忆之前，我希望她能快乐。”
至少乔乔在她为自编织的世界里过着幸福无忧的生活。
这一夜，云乔没有苏醒，乔乔也没有出现。
第天赵音澜提着水果代表班上同前来看望，眉间尽是悔意，“早道就不拿什么音箱了，还好你没事，真是对不起。”
要不是她拜托云乔去拿东西，就不会误乘故障电梯，严重到昏『迷』进医院的地步。
醒来的云乔坐在病床上，苍白的脸微微泛起笑，“不怪你，这是个意外。”
赵音澜扬声反驳，“才不是什么意外，你不晓得网上现在都传遍了，梁景玉剧组因为拍摄要求宿管撕掉电梯故障告，才害得你走错电梯。”
原本梁景玉在景拍戏的消息就备受关注，再加上突然一场电梯意外，被困在里的人昏『迷』送进医院，这种事稍微传出点消息就会被放无数倍。
一波一波消息传出去，宿管阿姨口中“暂不贴，拍摄结束就立即告她去张贴告”的原话被传为：梁景玉剧组耍牌，强行要求撕掉故障告，致使景一女生误乘电梯送医院抢救。
赵音澜翻出热搜递她看，网上那些吹捧梁景玉的人立马反转，一人一句唾沫能聚成河流把人淹死。
手指往下滑，全是关于梁景玉的负新闻。
直到一张模糊的图出现，赵音澜忽然停住，“不过还有些奇怪走向磕cp的，他们不道抱你的人是你哥，作文都编出来了。”
当沈湛抱着云乔出来的照片被拍到，抱的姿势引起一众充满少女心的网友关注，从一人一句“抱好甜”延展成cp故事。
目光从那堆文字上晃过，云乔抬起头问：“沈湛……我哥，他怎么会来？”
“你不道吗？”赵音澜叹了口气，“昨天我看你拿音箱一直没来，电话打不通就干脆自去找，发现宿管阿姨和一堆人堵在电梯口，说是电梯故障还困了个人在里。”
“寝室没找到人，我才猜到电梯被关电梯的可能是你，一也拿不准就你哥打了电话，他听到之后立马就赶来了。”当初沈湛第一次送云乔进宿舍就她们留过电话，意在云乔出现意外况的候及联系，没想到这么快用上。
宿管在看到有人被困电梯后立即联系了消防队施救，沈湛来到校满头汗，呼吸很重。
赵音澜还记得沈湛冲进来那一幕，那个男人很着急，恨不得自上前去把门拆掉，但他克制下来，没有干扰消防队的救援，身体僵硬的立在旁边，拳头死死地捏紧，“她有幽闭恐惧症，求你们快点。”
求。
这个字平常都很少有人会说出口，可他因为被困在电梯里的人低下了自高傲的头颅。
电梯门破开缝隙的那一秒，他毫不犹豫冲上前跟消防员一起用力推开，让明亮的光线透进去。
赵音澜想起那画，如果是她当被困在电梯，那样一个自带光环的男人出现，她一奉为天神！
想远了，赵音澜收起手机打住自的浮想联翩，“有一说一，这张照片是真的绝，不过可惜他们磕错了cp。”
这概就是有人终成兄妹吧。
云乔想解释，考虑到赵音澜藏不住事的格，扯了扯嘴角，终究没说太多。
顾及她身体，赵音澜也怕打扰她休息，没留太久就离开了，临走前祝她早日恢复。
赵音澜走后，云乔侧身从旁边桌上拿到自的手机，打开微博，脑海中浮现出照片上那一幕。
她记得赵音澜她看那张照片的标题，搜索关键词，相关消息跟图片都跳出来。
云乔点开图看了好一会儿，悬空的手指最终落下，长按保存起来。
沈湛为什么会去校，这个问题她当然在醒来后就问过，不过沈湛答得很随意，只说：“你室友打电话我说你可能被困电梯，我就过去了。”
沈湛好像不愿意提起昨晚那场骇人的意外，她就没多问。
赵音澜不同，赵音澜是个有什么就会说的嘴巴，有些事只要问个开口，赵音澜能把自看见的一股脑吐『露』出来。
如她所料，赵音澜跟沈湛的答很不一样，哪怕没有亲眼看见赵音澜口中描述那一幕，内心也被深深震撼。
沈湛似乎真的尽职尽责做到了哥哥的角『色』，她不愿承认。
云乔静静想着，握在掌心的手机忽然震动一下，点开一看，是言思慕的消息提示。
悄悄：【听说了电梯的事，你还好吗？】
乔乔：【已经没事了。】
对方没提热搜也没追问别的，只在问了她的身体状况后发来一些祝福她早日恢复的话。
云乔略有感慨。
她以为自失忆后，认识的朋友都无法交心，不想还有这么多人在关心她。
门口传来动静，云乔循声望去，外出吃午饭的男人来了，不多不少才用十五分钟。
“哟，都有精神玩手机了。”
熟悉的声音飘进耳朵里，连说话的语气都那么别致，云乔老老实实反驳：“没玩，在消息。”
“什么消息？”沈湛抄起手，懒懒坐在陪护椅上。
他顺口问，云乔也就随口答：“一个朋友问我身体怎么样。”
“跟你说啊，要是有人来问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甭搭。”沈湛低头拍抚衣袖，故作随意。
背靠枕头的云乔视线微移，“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
“没有就算了，这不是先提醒你么。”沈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云乔坐直身体。
她猜沈湛应该也看见了网上『乱』传那些话，再看沈湛别扭的反应，不禁有些想笑。
沈湛被她那双含笑的眼睛盯得浑身不自在，耸耸肩膀别开脸，岔开话题，“柳叔这饭怎么还没送过来，头扣工资。”
“送来医院多麻烦，其实点外卖我也能吃。”
“那怎么行，病人就要有病人的自觉ok？”
云乔懒得跟他争。
说曹『操』曹『操』到，柳叔拎着保温桶送来医院，特意为云乔熬制的营养汤还是热乎的。
景城的九月仍然闷热，柳叔来这一趟额头都在冒汗，沈湛从他手里接过保温桶，“柳叔辛苦了，去你加工资。”
听话这句话，云乔抬头瞄了他一眼。
这人总是嘴硬心软。
东西送到，沈湛就让柳叔先离开，自把汤跟饭菜分别用碗盛出来，放在桌上。
云乔自捧着碗筷吃饭，口嚼着菜。看她墨迹的动作，沈湛一直在旁边提醒她喝汤。
云乔放下筷子去拿勺子，舀起一勺就往嘴里送，吃进嘴里的汤烧到舌头，她赶紧张开嘴巴，“烫。”
勺子落瓷碗发出叮当碰撞声响。
“云乔你就是个娇气包。”沈湛望着她嗤笑一声，又认命似的端起碗，拿起勺，吹凉些再送到她嘴边。
吃两口饭，喂一勺汤，那一桶营养汤被沈湛哄着喝进去不少。
从原本的享受到抗拒，云乔皱起眉头，脸略带委屈，“我真的喝不下了。”
沈湛抱着保温桶瞧了眼，这才盖上，“行吧。”
对外随的男人在她前变成贤惠哥哥，等她吃完又开始帮她收拾桌子跟碗筷。
云乔伏在桌上，头发垂下一缕，扫到脸颊。
她身体没动，眼睛一眨不眨的跟随沈湛移动的身影打转。
唇畔渐渐有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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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乔不喜欢医院，当天下午就要求。昨晚的意外并没对她身体造成外在危害，绪也缓过来，医生允许出院。
到熟悉的里，云乔顿放松许多。
娇娇跑过来蹭她，云乔逗了一下，沈湛不道从哪儿出来把娇娇拎到后，又赶她上楼，“医生让你多休息。”
中午没睡觉确实有点犯困，云乔打着呵欠躺上床，一觉睡到天黑。
入夜，她又开始做噩梦，醒来对宽敞的房间，只觉得四周虚无空『荡』，令人感到无助恐慌。
额头冒出虚汗，云乔只想逃离压抑的环境，掀开被子跑去隔壁，抬手拼命地敲门。
那人一出现，她浑身的防备都降下来，抓住沈湛的胳膊口呼吸。
“云乔？”沈湛稳稳扶住她，“怎么事？”
听见熟悉的关切声，全身心的委屈感都蓄积到一起，一开口，便顷刻爆发，“我不要一个人待着。”
“好了好了，你不是一个人，我不是在这么。”沈湛顺手揽住她的背。
“你会一直陪着我么？”云乔仰起脸，身体顺势依靠进怀中，贪恋那抹温暖。
见她状态不太对劲，沈湛抬手握着她肩膀，没有即刻答她的问题。
云乔反手揪住他的衣服，执拗的想要一个答案。
“沈湛。”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