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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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靖升却是频频点头, 心下已知颜青竹必有后手,便也道:“我看也是,都是没有证据的事情,怎能随便断定。”
张平也未能肯定两人这番话的意图,只见刘靖升一直盯着自己的手臂,心虚之下又补充道:“对,对, 我出店门时站在台阶上, 油漆从牌匾上滴落下来,恰巧落在我手臂上, 这有什么可奇怪?你们若不信,尽可去查,问问那些漆工, 当时是不是正在那处施工的。”
“张大哥言辞恳切, 我自然是信的。”颜青竹语气甚是真诚,他拉着张平的手并未松开,又看着对方的掌面好奇道:“只是这指尖、指腹和掌心的油漆又是如何粘上的?”
张平愣怔,一时不知如何答他, 刘靖升却好心似的帮他说出了答案,“必是用手去擦臂上的油漆染上的吧。”
张平咧嘴一笑, 不住点头, 道:“正是,正是去擦手臂染上的!”感觉刘靖升又替自己解了围。
颜青竹松开张平的手,哈哈笑出声来, 面容显得有些故意夸张,“想来张大哥必不是普通人,能用右手手掌去擦掉右手手臂的油漆,我们普通人那是习惯用左手去擦的!”说罢,颜青竹抓了张平的左手,示意给众人看,“大家瞧,张大哥他真是位奇人,左手上当真干净得很,看来他当真是用右手擦的。”
张平听他笑得浮夸,一时目瞪口呆,待反应过来,才知道自己是入了对方的套。他不自禁曲起自己的手肘,确定用手指、掌心无论如何也碰不到手臂上染了油漆的位置,不禁懊恼。
众人见他滑稽的样子,不由都勾起了唇角。阿媛朝那人看去,竟见他也在发笑,不由思索。
颜青竹不等张平再度狡辩,正色对铺头道:“大人,张平明显撒谎。他的右手手臂上只有零星几点擦花的油漆,若真如他所说,是从牌匾上滴落,那么掌心、手指的油漆比臂上还要多又该如何解释?”
张平张了张口,还没出声,颜青竹又开口将他压了下去,“想来张大哥还有的解释,比如那牌匾上的油漆又恰巧滴落在掌心、手指,比手臂上还落得多,他刚才忘记说了罢了,这也并非没有可能,对吧?张大哥。”
张平见自己的说辞被人抢去,一时又是愤懑又是紧张。
颜青竹接着道:“铺头大哥,或许当真有这种巧合,不过必然微乎其微。倒是有另一种更大的可能。张平的整个掌心、指腹、指尖都沾满了油漆,而手背上也蹭了些许油漆,他应该是碰过漆桶或漆刷之类的物事。他说从店门出来时落了油漆在臂膀上,难道他那时是光着上身或者把袖子挽起老高的吗?否则这油漆该是滴落在他的衣服上。现在不过五月的天气,今天下了雨,还甚是阴冷,在不干活的情况下,谁会把袖子挽起那么高?很可能便是他作案的时候深怕弄脏了衣服,把袖子挽了起来,甚至是脱去了衣服,手臂上的油漆应该亦是他作案时溅落上去的!”
贫民中一年舍不得做身新衣的大有人在,因而对稍体面的衣服都比较爱惜。众人见张平那身衣服确实未沾染半分黑渍,觉得颜青竹的推断甚有道理。
柳小姐这会儿看向颜青竹,觉得他简直比奋战沙场的战士还要神勇,比口若悬河的讼师还要智慧。
而刘靖升,虽同是读书人,此人却不若宋明礼那般迂腐呆板,他能出口帮颜青竹,柳小姐倒觉得他越看越顺眼了些。
颜青竹起初未联想到张平跟自己的伞被毁有关,便是因为并未看到他身上有油漆的痕迹,手掌心的又不易被看见。之后得知阿媛的发现,但觉张平毁伞的一幕就在眼前,心中愤懑,必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他看向阿媛,心道:“阿媛必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才想到去向崽儿套话,她实在比我细致得多。”
久未开口的铺头看向张平,目光锐利,道:“张平,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
张平牙齿咯咯打颤,一时说不出话来。
柳小姐一笑,吩咐小琴道:“去镇北柳家伞行,将见过张平的伙计都叫来作证,最好把漆工也叫来,我不信一个看到动静的人都没有!”
小琴依言而行,刚跨出门槛,却听张平慌张地道:“就算我真往他伞上滴了油漆,那也至多毁了几把伞,他可毁了我将近二十把伞呢,绝不能相抵!”张平自知今日惹不起柳刘二人,可铺头总不能明目张胆偏袒颜青竹吧,他誓要捞回些损失。
刘靖升呵呵一笑,“你这可算是招了吧,我看小琴姑娘倒不用跑一趟了。”
小琴看向自家小姐,见柳小姐点头示意她回来,便站回刚才的位置。
铺头看向张平,神情越发严肃,“将事情经过完整讲来!”
张平自刚才跪下,便觉得腿脚发软,听崽儿将他的恶行说出,更觉全身脱力一般,如今叫他招供,他更没胆子站起来说话了。
原来张平今日去镇北柳家伞行送伞,掌柜的却嫌他的货不够好,没有收货。他郁闷着从店里出来,正好看到也来送伞的颜青竹,此时门口站着几个漆工挡住,颜青竹并未看到张平。
张平见颜青竹将沉沉一筐伞小心翼翼放好,还将外衣取下搭在上面,心知他这批伞若被收了恐怕要卖不少钱。
待颜青竹进去与掌柜说话,张平耐不住好奇之心,上去翻开了搭在筐上的衣服。
当初付老板说他的伞不如颜青竹的,现在柳家伞行的掌柜又看不上他的伞,这叫张平心里难受得紧。
可待他翻开衣服,瞧清楚了里面的伞,竟如同被金子晃了眼一般,一时怔住。
一筐伞整整齐齐地码好,隐见得折叠的伞面上水墨晕染,浓淡有致,竟是作了画的伞。
这年头,普通人家多用素面油纸伞,稍有颜色的,红色,黄色最为常见。一把有图样的伞比普通伞要贵上许多,一般小作坊都做不出这样的伞,愿意买这种伞的亦不会是贫民。
张平见了这些伞,已知自己技不如人,心中不禁嫉恨。
此时那些漆工正搭了梯子忙碌,一桶黑漆放在门口台阶上。张平趁漆工不注意,挽起袖子,提起桶边的刷子,蘸了黑漆便往伞上甩去。
做完这一切,心中舒畅不少,却担心被颜青竹出来识破,拉了崽儿火速离开了。
众人听他讲到此处,除了黄力仍旧面色淡淡,其余人无不愤然。
之后张平带着崽儿到了瑜枫码头附近摆摊,崽儿顽皮偷跑去看南境人的贩卖场子,张平只好离开摊子去找孩子,一回来却发现自己一筐接近二十把伞全被浇了热开水,呼呼地冒着热气,伞骨伞面已是剥离,不能再卖了。
张平自知无理,当下认了错,可仍是痛惜自己的二十把伞,希望铺头能让颜青竹多少赔偿一下自己。
一旁保持了许久沉默,未引起任何人注意的黄力突然开了口,“是啊,多少应该赔偿一些的,张大哥家里就他一个可劳作的,要喂饱几张嘴,着实不容易。”
张平见有黄力为自己说话,更是蓦地鼓起勇气,一手指着颜青竹道:“我毁了他的伞,我也认了,可他毁我的伞也是事实,凭什么不认?说不定他就是晓得我毁了他的伞才来报复我的,否则这前后时间也太过凑巧!他刚才就是故意装糊涂罢了!”
柳小姐道:“你的伞不过是些素面油纸伞,颜小哥的伞可比你的值钱太多。你的二十多把恐怕抵不过他的五六把,你还好意思让他赔你?再说了,你说颜小哥毁了你的伞,这话我始终是不信的!这件事还得理得清清楚楚才好!”
刘靖升却觉得张平的话未必没有道理,他认定张平确实撒了油漆在颜青竹伞上,是因为同颜青竹一样看到了可以判定的疑点,却并不肯定颜青竹就没做过同等的事。他站在颜青竹这边,一来是因为柳小姐,二来是张黄二人打人在先,失了风度。
颜青竹对于柳小姐无缘由的信任心有感激,他本来对于今日受了冤枉也并非十分在意,如今若能两两相抵,虽是冤屈,倒也少了今后不少麻烦,若当真押后再审,也未见得就能拨云见日。
当下他却见不仅是阿媛,连这位素昧平生的柳小姐也如此着力帮他,他又怎愿闷声认下这本没有做过的事,自是下定决心今日无论如何不可两两相抵。
铺头又开始犯难,心道这柳小姐不松口,他倒也不好就此了结,一双求助的眼睛看向刘靖升。
刘靖升自是意会,正待开口,却被旁边一人抢了先。
“铺头大人。”开口的是阿媛,她正蹲在地上,一手揽住神情呆滞的崽儿,“经过刚才的事,大人已知崽儿不是个会编造谎话的人。其实崽儿还目睹了另一件事,此事关系到真正毁了张大哥伞的人。只是崽儿刚才受了惊吓,如今已不能再言明此事。但他刚才与我说过一些事情,我想这是极重要的线索,不知道大人是否允许我代替崽儿讲出来?”
众人想不到事情到此竟还有转折,连张平也不可置信,他一直肯定毁他伞的人就是颜青竹,阿媛一定是扯谎,为了替颜青竹狡辩而已。
铺头道:“你讲来便是。”
阿媛道:“其实,崽儿才是目睹了整个作案过程的人。”
众人的目光都朝地上那个蜷缩的孩子看去,只有一人,反而垂头看自己的鞋面。
阿媛更是肯定了什么,笑道:“其实崽儿离开摊位之后,还回来过一次,他站在离摊位不远的地方,他发现自己的父亲并不在摊位上,这时候的张大哥应该是去找儿子了,但崽儿并不知道,他只想着,他阿爹还没有找到他,他还可以多玩一玩,于是他又离开了。不过,在他离开之前,正好看到了是谁把一壶冒着热气的开水倒进了他爹的伞筐里。当然,崽儿不明白那是做什么,否则他早告诉他阿爹了。”
众人都不自觉放大瞳孔,等待着阿媛即将讲出的高|潮部分,连张平自己也倏地竖起了耳朵。不过,还是有那么一个人,他一直平淡无奇的表情上,多出了一些紧张,或许他的眼皮都禁不住在跳动,于是他心虚地眨了下眼睛,以作掩饰。
阿媛将这一切都暗暗瞧在眼中,又慢慢叹了口气:“可惜了,崽儿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
那人面上的表情稍稍松了松。
柳小姐有些急,“虽然不知道名字,但一定不是颜小哥吧?”
阿媛道:“自然不是。因为崽儿说,那个把热水浇到他阿爹伞筐里的人……嗯……说是曾经借给他爹一头牛的人……我哥哥显然跟这个特征没有联系。”
一头牛?张平的目光有一瞬的难以置信,突而又想到什么,马上又变得充满厉色,他扭头朝黄力看去——“是你?!”
众人侧目,原本的证人才是真正的作案者?
张平几步走到黄力面前,蛮横地提起他的衣襟,“一头牛?我没跟其他人借过牛,只在去年借过你家一头牛。我儿子看到的人是你!”
黄力慌忙摆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支支吾吾地道:“怎么可能是我?……我可是给你作证的人啊!……你儿子是呆的,你刚才也说他说的话不做数。”
颜青竹也未料到有这等转折,朝阿媛看去,只见阿媛向他微微一笑,似有深意。
“我儿子才不呆,他若看到了,那就是事实!”张平是了解自己儿子的,崽儿虽表达上有问题,但绝不会说假话。他刚才说自己儿子呆傻,那是为了脱罪,如今知道儿子瞧见了真相,那就必是真的。
黄力推着张平的手,试图让对方松开自己,口中委屈道:“我若是毁了你的伞,我……我干嘛还给你做证人啊。分明是这个丫头,她……她想替他哥哥洗脱罪名,这才冤我呀……这话是从她口里说出的,可不是崽儿亲口说的,你莫要糊涂啊!”
张平冷笑一声,“我倒是忘了,你根本都没见过姓颜的小子,又如何替我作证?是当时我刚花了他的伞,以为他发现了来报复我,才心虚地问你,‘是不是一个身量高大,瘦长,穿灰青色衣服的年轻男人’,你当时说‘是’,如今想来,你不过是在附和我。等我们去了镇东,你根本都不认识人,还是我指了桥上的人给你看,你才说的‘就是他’。哼!你怕我怀疑你,才急着替我作证吧!”
黄力面色涨红,显然是被识破。
众人这才明悟,本以为黄力既然与颜青竹毫无瓜葛,自不会无故陷害他,却不想内里还有这等巧合。
张平见黄力的模样,知道自己的猜测必定属实,心下暴怒,出手朝黄力打去。又想,黄力不仅毁了他的伞,还害他洒油漆的事儿也暴露,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于是他砸向黄力的拳头越来越狠。
黄力先是闪避,见张平好像发狂了一般,也开始还手。既然事情已经败露,他出手同样也不再顾忌,嘴中亦是不停,“你借了我的牛,还回来时牛却病殃殃的。我的牛是高价买的,每天喂上好的草料和豆饼,就指望着春耕发力呢。你!伤了我的牛还若无其事,怎叫人心头不恨恨!”
大抵张黄二人是农人出身,做伞只是副业,因而耕牛大过天的想法在黄力心中是极深沉的,也难怪要伺机报复。
只一刹的功夫,两人已发展为在地上扭打起来。铺头一喝,让几个铺丁拉开了他们。
一起荒唐的案中案,就此真相大白。
铺头判定,黄力当赔偿张平的伞钱,张平当赔偿颜青竹的伞钱。
由柳小姐这半个行家估价,张平的伞值二十五文一把,而颜青竹的伞值二钱五分银子一把。限定两人需在三个月内还清,为避免私下交割出现纠纷,便规定都将银子先交付到镇东监市铺。
颜青竹暗叹一声,这恐怕就是人家抽油水的时候了,不过便尽管让人抽些,将来或许还有交道可打。
黄力自知无理,也就不再反驳。
而张平一算,颜青竹一把伞就比自己的贵了十倍,自己竟要赔颜青竹一两多银子,顿时觉得不公,也不再顾及谁的身份,当场便理论起来。可铺头仍旧维持原判。
张平捶胸顿足,面上却是哭哭啼啼,“他的伞再好,也是伞啊!凭什么贵那么多!这小子曾说,他的伞耐烈阳暴雨冰雹,投入沸水一夜,伞骨不折,伞面不脱,除非真有这么神,否则就是再好的伞也值不起这个价啊!”
柳小姐有些生气,“你这是不相信我说的话,颜小哥的伞是绘制的山水画伞,在我家店里就是要卖这个价的,而且供不应求呢,你若是有怀疑,不如自去打听打听。”
颜青竹知道自己伞上的图案是刻印,而不是绘制,如今连柳小姐也未看出,那便足以以假乱真了,他站出来,一笑道:“你以为我之前说的话是吹嘘而已?如果我的伞就是如我所言一般,你是不是就对赔钱没有异议了。”
也不等张平回答,颜青竹向铺头言说一番,铺头让铺丁们从偏厅取来了木盆一个,开水一壶。
颜青竹将伞筐中的伞取出一把,放入盆中,又将开水浇入。
只见盆中冒出几个小泡,之后再无变化。
众人叹为观止。张平不甘心,将盆中的伞捞出仔细查看,见确无破损,又开合了几次,毫无阻碍,顿时心灰意冷,甘拜下风。
柳小姐更是满心钦佩,道:“有些人的伞,一壶开水就毁了,还在这里做跳梁小丑,现在当知技不如人了吧?”
张平面红耳赤。
待众人走出监市铺,已是临近晚饭时分。
张平拉着崽儿,犹如过街老鼠般很快窜到了小巷中奔走,深怕颜青竹私下找他麻烦。
黄力也是慌慌张张从另一条路离开了。
颜青竹郑重答谢了刘柳二人,想去酒楼请上一顿饭以表谢意,又见对方身份或富或贵,男男女女不便同桌,便提出将来必将携礼报答,二人自是推拒。
阿媛也替颜青竹言谢一番,之后二人便并肩离去。
柳小姐望着颜青竹的背影发呆,又甜甜地勾起了唇角,视野斜处,见刘靖升正好奇地看着自己,她以为对方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不由讪讪,她尴尬着试图转移对方的注意力,“真是想不到呢,黄力才是真正的毁伞者,还倒打一耙,若不是崽儿看到了,只怕此事难办。”
刘靖升呵呵一笑,“小姐真以为崽儿看到了黄力作案?”
……
镇东四海酒家,二楼临窗的位置阿媛和颜青竹已经对面而坐。
桌上摆着时令小菜,旁边一个小戏台上正在演着白娘子遇许仙的桥段。
菜品飘香,唱腔绵软,在座食客均是陶醉其中。
阿媛本不想这般奢侈,这一顿饭下来,非得几钱银子不可。可想到刚刚解决了一个大麻烦,颜青竹兴致很高,又想让她享受享受,便没有推辞。
颜青竹给阿媛夹了一块小黄鱼,笑问道:“那个孩子应该并没有看到黄力作案吧?是你诈黄力,让他自露马脚?”
阿媛笑嘻嘻地点点头,“是啊,你看出来了?这个说来话长,起初你去送伞的时候,我便在人群中见过张平父子,在监市铺见到他们时,一时没有认出,直到张平那么狠心地打孩子,我才想起他就是在码头上使劲拽着孩子走的人。还有他打崽儿的时候,我便发现他手上的黑漆。我觉得事情蹊跷,便想到去套崽儿的话,没想到你伞上落漆的事儿不是巧合,而是张平嫉妒报复。
至于黄力,崽儿说这个人曾借给他家一头牛,我当时也不觉得这是个有用的消息,只想着,你与黄力素不相识,他诬陷你必是为了帮助张平,他两人的关系应该很好。后来,张平被扒出毁你伞的事情,所有人都很惊讶,只有黄力,他好像除了惊讶还很开心,他替张平说话也多是有意无心,那这二人便不会是多好的关系了。
黄力诬陷你若不是为了张平,那是为了什么?我想了又想,那便有可能是替他自己找个背锅的。再想想他如何绘声绘色地说你作案的过程,他既然不可能真的看到,那多半是他自己曾做过了!”
颜青竹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亲昵道:“我娘子不仅貌美,还这般聪慧,为夫以后可要好好宠着你!”
阿媛见周围人多,也不知道他这行为话语有没有被人看去听去,顿时羞红了俏脸。
满座客如云,其实并没有人关注他们这对打情骂俏的小情侣,倒是酒楼下有一人,眯起她老鼠般的眼睛,恨恨地看着甜蜜的二人。
“扫把星,走哪儿都能看到你,难怪到了这么热闹的地方,东西还是卖不出去。”
邱氏收起面前的摊子,那些杂乱的物事还剩下许多没有卖出。她拉着儿子小蛟,见时间不早,打算收工回去,却又回头朝二楼上看了一眼。
“好一对狗男女,不是说孝期内不谈婚嫁吗?原来早就不干不净。”
邱氏心头自是有了一些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