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他是让你送给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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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慕仪的认知里,师柏辛是温柔且从容的,无论面对多大的压力与困难,他都能保持惯来的镇定沉稳,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不会是此刻这样总在迟疑什么。
她实在好奇是什么事令他这样为难,便又凑近一些,抬眼凝睇着他,问道:“究竟怎么了?你怎么好像在怕?”
沈慕仪眸光清澈,毫无杂念,反而看得师柏辛心潮澎湃,不自主地收拢五指。
两人身上是一样的香,原本只是淡淡的,却伴着如今逐渐暧昧的气氛越发浓烈起来。
“我……”呼之欲出的某种心情正在试图冲破师柏辛最后的坚持与掩饰。
沈慕仪却在同时轻笑一声,将手中的纸轻轻拍在师柏辛胸口,道:“逗你玩的,你跟长恒的私信,我才不多看呢。”
虽这样说,沈慕仪却也多少有些失落,原是从不知何时起,师柏辛已跟她藏起了秘密。
之后沈慕仪和朱辞交谈,朱辞见她偶尔心不在焉,他问道:“二娘是不是有心事?”
他过去不常与人交往,和沈慕仪相识的时间也不长,贸然这样问,他颇为紧张,视线时刻落在沈慕仪身上,袖中的手都纂得紧。
“心事自然是有的。”
未被拒绝便是一种鼓励,朱辞再沉了沉气,试探问道:“什么心事?可有我能帮得上的?”
沈慕仪因师柏辛的事赶到烦闷确实万万不会在朱辞面前说的,眼看着自己与朱辞的关系进展顺利,他便顺水推舟,道:“俆放能帮我的话,我可是要大大地谢你。”
说着,沈慕仪朝朱辞揖礼,朱辞赶忙回礼。
仓皇间,他听见沈慕仪的笑声,只觉是自己唐突了,面露羞涩,暗暗搓着衣角坐回原位。
沈慕仪道这人原来如此容易害羞,再想起那日在草庐里他奋力打人的样子,两者相去甚远,让她很是意想不到。
发现沈慕仪若有所思,朱辞只以为自己失态,又寻不得其他理由,只得咬牙继续问下去:“二娘是要我做什么?”
提到正事,沈慕仪敛容端坐,道:“我此行就是想拜会周老先生,俆放可愿意帮我?”
朱辞顿时沉默,露出比先前更为难的神情,显然是内心纠结。
沈慕仪不想白白错失了这样的机会,耐心在一旁等着朱辞的回答。
良久,朱辞才开口道:“你真想见老师,我可以带你去,但你们是不可能请老师出山的。”
沈慕仪欣喜道:“只要能让我见周老先生一面,余下的事我自由主意。”
朱辞仍在犹豫,却能感受到沈慕仪投来的无比殷切的目光,看得他如坐针毡,迟迟拿不定最后的主意。
“俆放若能为我引荐,我必感激在心。”沈慕仪道。
朱辞自记事起,便跟在周乘风身边,过去师徒二人多游走在乡野山河,他虽见过一些外人,但更多的都是与山川草木为伍。
周乘风教他勘测地脉水利的本事,带他绘制各地的地形图以设计河道,他有心继承周乘风的衣钵,也一度想过要利用自己所能造福百姓。
可周乘风对官场十分厌恶,即便帮过一些县镇改善水利,却总是冷眼对待那些官员。
朱辞看得多了,也受周乘风的影响,遂只做个市井隐士,半点不与官场有染。
他看沈慕仪举止大方,端庄稳重,早就料定她出身不低,所以一直没有松口透露周乘风的下落。
然而这些日子和项目已相处,君子之交,相谈甚欢,他心仪这谦谦有礼的姑娘,更是喜欢看见她如初升朝阳一般的笑容,他见之难忘,见之便燃起了久违的斗志,有些不甘于平平淡淡了此一生——
他想能够站在沈慕仪身边,与她一起做些事业。
又是一阵反复思量,朱辞终是松了口,道:“等雨停了,我就带二娘去见老师。”
沈慕仪大喜道:“当真?俆放不是在与我开玩笑?”
朱辞点头道:“当真。”
“太好了,我这就告诉表哥去。”沈慕仪兴冲冲地要走,到了门口又折回来,朝朱辞拱手道,“俆放妙人,多谢。”
似是只有在提及师柏辛时,沈慕仪才会显露出不够稳重的那一面。
朱辞看着她乘兴而去,脚步都比来时轻快不少,心头蓦地一阵沮丧,不禁幽幽叹了一声。
沈慕仪一路跑去师柏辛房间,推开房门还不及细看,就到他身边,兴奋道:“功夫不负有心人,俆放答应带我们去见周老先生了!”
师柏辛看她小喘,知她定是跑回来的,拿出帕子递给她,道:“虽在外头也得稳重一些,否则让旁人见了,有失君威。”
“我就成旁人了?”赵居澜不满道。
沈慕仪惊道:“长恒?你怎么来了?”
赵居澜手中折扇一开,倚在座中,一副慵懒之态,道:“何止我来了,你的叶姐姐也到了。”
“她人呢?”
“跟岳明说话呢。”赵居澜别有深意地去看师柏辛,与沈慕仪道,“她说岳明最老实,得问清楚你们这段时间的情况,以免有人知而不报。”
师柏辛听得这弦外之音却不理会,问沈慕仪道:“准备何时动身?”
“等雨停了就走。”沈慕仪说完转身去看赵居澜,负手上前,好整以暇道,“不是说好了见面的地方,你这样贸然过来,是该去的地方没有去?故意违抗朕的旨意?”
赵居澜蹭地一声从座上起身,垂首回道:“陛下点名的地方,臣跟阿宝都去了,所有情况都在给陛下和师相的书信中说了。另还有进来大雨,我等一路而来观察的防洪细报,也都交给师相了。师相这是没给陛下过目?”
师柏辛面不改色,只向沈慕仪叉手,是要她还自己一个公道。
沈慕仪清了清嗓子,正要“教训”赵居澜,赵居澜故意岔开话题道:“臣可是听说陛下收了一员猛将,臣实在好奇,想见一见那位朱先生。”
沈慕仪只觉得赵居澜这语气古怪却又说不出哪里怪,只道他是想“欺生”,便维护起朱辞来,道:“既是朕得来的猛将,哪能轻易就让你见了。”
“陛下这是护得牢,看来的确是个宝。”赵居澜一面说,一面给师柏辛递眼色。
师柏辛不看赵居澜都能猜到这人脸上是何等幸灾乐祸的表情,沉声道:“小侯爷无事,邻县可当一走。”
赵居澜这些日子东奔西走已是累了,原本好友相见,他只当说笑,此时听师柏辛这样说,他可不敢再逗他,随即道:“我去看看阿宝。”
“不见朱先生了?”沈慕仪问道。
赵居澜哪敢再提这事,忙道:“改日再见。”
沈慕仪笑看着赵居澜快步离去,与师柏辛道:“这个长恒,也就在你手底下能老实。”
“你不放任他们,他们自然不敢放肆。”
沈慕仪竖起两根食指轻轻点在师柏辛嘴角,往上一推,道:“偶尔也要放一放,笑一个。”
目光自沈慕仪脸上扫过,他本不想遂她的愿,可到底已养成了纵她的习惯,终是浅浅一笑,想她高兴。
沈慕仪笑意更深,满意道:“表哥真好。”
一连数日的雨终在赵居澜到达的第二日有了收势,沈慕仪等人随即上路,和朱辞一起前去寻找周乘风。
一行人出了城往东走,经过玉阳山,又过了一个县,两日后的午时在镇上歇息,沈慕仪才听朱辞说周乘风就在镇外十里的地方。
“那等吃了东西,我们就去拜见周老先生。”沈慕仪道。
朱辞低眉不语,显然并不认同沈慕仪所言。
赵居澜见状,只以为朱辞扭捏,开口问道:“朱先生觉得不妥?”
“确实不妥。”朱辞去看沈慕仪,正色道,“老师喜静。”
此言一出便是拒绝带其他人去。
赵居澜啪地一声打开折扇,借故与师柏辛交换了眼色,却没说话。
“我与阿瑾同去。”师柏辛道,“我不露面,但必定要同往。”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朱辞已基本了解师柏辛的性格,也明显感受到自他身上透出的逼仄压迫之感。可即便如此,沈慕仪仍总与他形影不离,怕是他婉拒师柏辛的要求,沈慕仪也会为他说情。
朱辞默默为这样的设想而感到无奈,只得点头道:“好。”
“那就这样说定了。”沈慕仪转而对赵居澜道,“不是要休息,这就给你机会了。我看着镇子不大,但还算热闹,等会儿能带叶姐姐出去转转。”
“天越来越热,我才不出去晒太阳呢。”叶靖柔道。
赵居澜将自己的折扇塞去师柏辛手里,道:“听见没,天热。”
“你这金边玉骨的扇子太招摇了。”沈慕仪道,“表哥早就备好了。”
赵居澜拿起杯子抿了口茶,道:“行洲做事向来是最仔细的,尤其是帮你打点。”
沈慕仪得意道:“不然你也唤他一声哥哥,让他也疼疼你?”
师柏辛将扇子还给赵居澜,面色平静对沈慕仪道:“有你便够了。”
听来无甚波澜的一句话,也应了他在风和渡时那句“不缺妹妹”之言,甚至还有些嫌弃的味道,偏偏引得赵居澜和叶靖柔心头一惊,都道这其中必定另藏玄机。
朱辞此刻心情复杂,师柏辛那句话怎么听都仿佛带着敌意,杀气腾腾。
唯沈慕仪全无所觉,只当师柏辛挖苦赵居澜,一门心思想着稍后去拜见周乘风的事。
午后沈慕仪三人出发,却在出城前,朱辞坚持要去买样东西,还指名要去城南清水巷买。
“岳明,你随朱先生去,我和阿瑾在南门等你们。”师柏辛道。
师柏辛谨慎无可厚非,岳明也只理解成是家主恐防有诈做出的安排,道:“是。”
朱辞未置一词,见沈慕仪并没有要反对的意思,心头一涩,与岳明一同去往清水巷。
沈慕仪和师柏辛在南门的茶寮里闲坐,两人虽是轻装简行,却依旧能看出与普通百姓的不同,便有卖花环的小童子凑上来,恳求沈慕仪买个花环。
沈慕仪倒不是喜欢这些小玩意儿,只是看小童子小小年纪就要出来谋生,难免同情可怜,取了钱道:“你篮子里所有的花环我都要了,我拿这一个,剩下的你送给回去路上看见的其他小伙伴。”
“不行不行,太多了。”小童子推拒着沈慕仪手里的碎银子。
沈慕仪只将银子塞在小童子手中,道:“你明天的花环我也买了。”
“那也还是多。”
沈慕仪摸摸小童子的脑袋,笑道:“那就后天的也买,总之买到够钱的数量就当买完了,你只管将这么漂亮的花环送给你喜欢的人。”
小童子看着手里的碎银子,挣扎片刻后还是收下了,用力点头道:“谢谢小姐。”
说着小童子又拿了一个花环给沈慕仪,道:“这个送给小姐,不算买的,小姐也能送给自己喜欢的人。”
“好,谢谢你。”
沈慕仪看着小童子兴高采烈地抱着一篮子的花环跑走,再拿起放在桌上的花环,跟自己手里的比了比,将其中一只递给师柏辛道:“给。”
师柏辛没立即接过,好整以暇问道:“送我?”
“那小家伙的心意。”沈慕仪将花环往师柏辛面前送近一些,“拿着。”
师柏辛还是不接,道:“他是让你送给喜欢的人。”
沈慕仪好不犹豫反问道:“你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