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流年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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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人正围坐在矮桌前喝酒吃饭，还时不时便传来些谈笑的声音，杜暖忍不住竖起耳朵仔细听听讲的什么。
嚯，老头讲的是生意经，什么跑得要快眼光要准，抓得住客户打得过流氓。
还有当初糊弄她那一套法子，欲擒故纵激将法，一唱一和双簧计。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追悔莫及。杜暖摩拳擦掌暗暗咬牙，只想全力出击，拳拳痛击无良奸商。
“呔！奸商！”她从房梁上一跃而下。人手不够气势来凑，杜暖本想惊艳亮相，从气势上镇住这三人，却没留意地上丢着的油纸袋子，一落地便摔了屁股墩儿。
当真是流年不利，杜暖狼狈地爬起来捶了捶腰，悲伤逆流成河。
一登场便自己灭了自己的威风，杜暖的气势瞬间矮了半截。吃饭吃到一半被打断，面前三人受了惊吓，此时都不快得很。
尤其是之前挨了自己一扭的大汉，这会儿也不知是不是认出自己了，在那儿黑着一张脸，将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较瘦小的那一个好像确实被吓到了，倒退三步，左脚绊着右脚陪着杜暖也摔了个屁股墩。
还是老头先开了口。
“这位小公子，老朽瞧着你甚是面熟啊---”老头浑着的那只眼睛并没戴眼罩，该生着瞳仁的地方却长了一层白翳。
风儿从上边的窗子里灌进来，打了个转又出去。油灯苗被吹得一跳一跳的，映在这样的眼睛里有些渗人。
面熟，当然面熟了是吧，拿破烂当莲鱼糊弄她不算，还叫她连滚带爬当众出丑。
“我瞧着老人家也面熟得很呢。”杜暖扶着后腰笑得龇牙咧嘴，心说真是年纪大了，一丁点磕磕碰碰也受不得。
两人对视着那么一会儿，杜暖忍不住先泄了气，老头笑呵呵地看着她，咧出一嘴黄牙：“大林、小满，快给这位小公子腾个座位倒杯茶---”
啊这，这样的经历就很奇葩，黑灯瞎火地扒别人家房顶，来意不善从上头掉下来发现还有旧仇。
就这样还能得人家赐座奉茶，这茶你敢喝？杜暖困惑又紧张地坐下来，接了茶却并不敢喝，只是捧在手中。
“哈，我这小门小户的可没有在茶水里边下毒的能耐。”老头看着杜暖局促不安的样子哈哈大笑，自顾自地从同一只茶壶中倒了些水，一饮而尽。
杜暖尴尬地笑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喝了口水。这水并无茶意，只是微微泛着些酸味。
“还真喝了。”老头见杜暖咽下茶水，脸上随和的神态一扫而尽，换上了一副阴险的面孔。
糟糕。杜暖心一沉，丢开杯子跳起来。
“绝息之毒，无色微酸，毒性剧烈，你喝的那一口水的量就够了”老头缓缓道：“不出一会儿，你便会觉得浑身乏力，呼吸困难，四肢僵硬。”
果不其然，杜暖站直身子后便觉得双腿发抖，嗓子发紧，只能张嘴大喘气。
“有什么想说的快些说罢，过一会儿连舌头都僵住，连句遗言都留不下。”那个叫做小满的大汉冷笑着附和道。
这危机性命的一瞬，杜暖却出奇地冷静，思维飞速旋转着：遗言留了也无用，这老头既然有心害她，必然会毁shi灭ji，阿理是知道自己的去向的，而替她寻找老头到此处的人又是完颜晟派给她的暗卫，自己遭了不测，自然能够顺藤摸瓜照过来，查出凶手。
好，不必担心自己死无对证了，杜暖开始考虑起来自己的遗产分配，两个徒弟虽然并不出色，可是一个懂事，一个聪慧，完颜晟定然不会亏待了他们；值钱的东西不多，都留给夏夏作嫁妆好了，也不知道自己死了她该有多难过---
诶不，怎么就直接想到死了？杜暖只愣了一刻，迅速回过神来。
再烈的毒都是应该有解药的，就算没有解药，也一定有些万用的解毒剂来缓解。杜暖定住心神重新思考：北燕的冰山莲芯是最佳的万用解毒剂，寒冥观和国公府里都有。可是就老头的描述看来，她怕是撑不到取药的一刻。
眼下是只能就近解决、速战速决了。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微微有些僵硬，拖不得。
这老头藏着这么烈的毒，怎么也不会连个解毒剂都没有。
杜暖心一横，做出了孤注一掷的决定。
她假装双腿无力跪在地上，使出吃奶的劲儿跃起，落在那个瘦小些的人身旁，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翻身压腿，动作麻利干脆，以至于剩下那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林---”壮汉小满焦急道，却又不敢贸然上前：“岑伯---”他求助一般看着那老头。
杜暖的指间冷光一现，三枚银针已经抵在了这个叫大林的脖颈间。
“我要解药。”杜暖捏着针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这毒你拖得越久，死得就越快、越痛苦。”老头却不为所动，只是灰色的独眼紧盯着杜暖：“三枚银针罢了，若是淬了毒或许还有点用。”
只三枚银针罢了，杜暖的银针确实用了毒，可惜都是些麻痹神经的药罢了，连一盏茶的工夫都撑不过。
算是被逼到绝境了，她只能拿出必杀技了。
“啪。”这一声是银针从指间落下的声音。
“啪。”这一声的某人双膝跪地的声音。
“不不不我是寒冥观观主杜暖来并无冒犯之意只是想要讨教一下那日老仙人对杜某使得秘技啊---”杜暖被死亡的威胁吓得扛不住了，死在这儿算什么啊，她跪地哀嚎。
“真是可惜，老朽身上也没有解药。”那老头叹了口气，看她嚎得可怜，便伸手指了指角落里的矮缸，悲悯道：“多喝些水吧，或许有用。”
！
“我喝！”杜暖仿佛得了救命的稻草一般，一头扎进角落里盛水的缸中，缸不算大，杜暖喝得太急不小心呛住，一阵猛咳。她换了手，托着缸底将那小缸捧起，大口猛灌。
“哈哈哈哈----”老头旁观着杜暖捧缸豪饮的样子，忽然拍掌大笑起来，脏兮兮的胡子抖着，像是遇见了极其可乐的事情。小满将大林拽到一旁，看见杜暖这个样子也乐不可支，坐在地上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