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再赴漠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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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一日,天气晴好。
清晨时分,一飞鸽落在了柳家堡外,得信守门取下信,俨然见到上面写着,‘酒无骄酒公子急阅。’他们不敢怠慢,便急匆匆地拿给了木管家。
木管家一见,疾步便往少爷的院子奔去,酒无骄一早便已起榻在院子外习武,听得外人脚步声,停了动作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往前迎去。
“原来是木管家,慕英还在房中,需无骄替您找他么?”无骄笑笑。
“不,酒公子,我是前来寻你的,有你的急信。”木管家把信递给他。
无骄有些迷惑,道谢后,双手接过信,却见封面几个潦草的字体,那字迹正是自家的管家所写。他拆开信,快速地看着,越看脸色愈是沉重。
“酒公子?可是发生大事了?”木管家见他脸色不好,有些担忧地问道。
“确实是大事,木管家,劳烦您去和堡主说一声,无骄府中出了些事情,不能逗留,此行还得让小青一同前去,我收拾好了就直接去寻小青,不能亲自请辞,请恕无骄无礼。”无骄眉目内仍有一丝凝重。
“酒公子,还请告知何事?否则我在堡主那无法解释。”
“我娘中了断肠草之毒。”酒无骄低声应道,一跃回房收拾自己的行囊。木管家也不敢拖延,便向柳壁泉院中疾步前行。
青瑶正在院子中看着书籍,见无骄轻功落下,面显急切,蹙眉疑惑。
“小青儿,收拾行囊,我们现在就回漠北!”无骄匆匆说道,拉着她的手便往她房中奔去。青瑶也不问因何,迅速行动起来,轻声抚慰他道:“莫急。”
青瑶很快地收拾好行囊,步至内室换了一身男装,戴好面具,与酒无骄二人施展着轻功飞速行在往漠北的路上。
“今日酒府来信,我娘又中毒了。”无骄边施展轻功边跟她解释着。
青瑶一惊,“什么毒?”
“断肠草。”无骄有些庆幸地续道,“幸好我来之前把你留给我的七转回生丸留了给爷爷,起码性命能无虞。”
“那真是不幸中的大幸。”青瑶轻吁了口气,“我们赶路,别说话了,留着力气来赶路罢。”无骄点头,此时心乱不已的时候有她在身旁,自己的心定了许多。
五日后,四月二十六日傍晚,他们终于到达了漠北酒府。
二人虽是习武之人,体质比普通人好上几分,多日不眠不休少食少饮的困乏劳顿也是有些难受,他们互视一眼对方的模样,皆是有些狼狈,虽无骄这几日已是特意照顾了青瑶,几经追问才知偏这几日她正来葵水,本就瘦削的脸蛋又小了几分,让无骄内疚万分。
“怎么不走了?我们进去瞧瞧伯母。”青瑶奇怪地看着驻足原地的无骄,一忖,知他担心自己,牵着他的手晃晃,柔声说道,“你的娘亲未来也就是我的娘亲,为了娘亲奔波我甘之如饴,倘若你说不是那我可就不管了。”
“我只是心疼你连日奔波……”酒无骄反手握紧她的手,和她一并进去酒府。
“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守院子的早有眼利地去寻了管家,寻了酒三仙,二人不停留直直往酒夫人房中而去,守院四婢女见着大少爷带着中原的神医,更是喜极而泣,“少爷,可把您盼回来了!”
“我娘情况怎样?”无骄边疾行边发问。
“夫人很好,只是这几日都没醒。”为首一人抹着泪水应道,把夫人中毒那夜的情况跟他们说了一说。
二人行进,掩上门。青瑶上前至榻边,审面色和瞳光,珍视其脉,心头松了松,让外头侍候着的婢女准备了一空盆子,挥退左右。
往日娘亲也是安静平和,与他也并不多言,但她这般躺在榻上确确让他红了眼。
“娘她,不会有事的。”他对青瑶说,也似在对自己说。
青瑶对他点点头,眼神里尽是自信,“无骄,你且背过身,我要脱伯母的衣衫。”无骄依她所言转过身后,青瑶解开了酒夫人的衣衫,喂了她一颗解毒丸,她拿出银针,在油灯上烧红了,再在酒夫人身上好几个穴道插了进去,只余针头,待把针插罢后,她扶起她,双掌在她后背输着内力助她化开药性,不过半晌功夫,青瑶便收了银针,酒夫人的脸色也变得稍稍红润了。
“等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伯母醒来后把毒素吐出来便大致没事了,只是那毒毕竟时间有些长,还得好生调理一番才行。”青瑶替酒夫人穿好衣衫,拍拍酒无骄的肩膀。
酒无骄这悬着的心才定了下来,“此番辛苦小青儿你了。”
“无骄,我突然有一想法,你不是一直不知如何让你娘光明正大来到中原么?不若这样。”她轻声在无骄的耳边说着,“此毒甚难全解,主要的药材都在中原才有,要根治得到中原治,并要在中原修养一些时日。如此即可避免你娘在府中的窘境,又可彻查一番你娘这深闺女子是何故被如此视作眼中钉,不除不快,若我直觉没错,你娘此次中毒的罪魁祸首与你那无心哥哥脱不了干系。”
“小青儿还是这般看得清啊。”酒无骄低低叹了一声,“我与无心哥哥虽是兄弟相称,但从小他便不喜欢我,但我娘却是真的待他如亲生儿子一般好。”
“我从未听你提起过这无心哥哥,和我说说吧。”青瑶轻声问道。
“无心哥哥是娘大哥的孩儿,从小便没了爹娘,我娘便把他接到身边,我小的时候还曾因为娘亲把原本只属于我的爱分给了他还与他生了缝隙。不知他从何处听到些流言,对我们都不太接近,长大后他终日沉迷于酗酒之中,怎么劝都无果,也只能顺着他,我怕娘伤心,从未和她提及过此事。可是,在你上次离去不久后,他从酒肆里认识了这名为施儿的女子,可自从无心哥哥有了这施儿之后便一改颓态,连平日最厌恶的生意都开始认真去学,也改了酗酒的习性,但那施儿姑娘来历不明,酒府本是不接纳的,我娘却十分欣喜无心哥哥的改变,而且无心哥哥之前一直都不往她院子走动,如今却是一两日二人便一同去探望娘,还与娘用膳、聊天,娘十分喜欢她,硬是留下了她。只要娘欢喜,无心哥哥有所改变,我想着多一个识大体的弱女子掀不起什么波浪。”酒无骄跟她说着。
有哥哥了,哥哥不喜欢自己,自己也不喜欢哥哥,自己想要喜欢哥哥却被哥哥拒绝了……这一系列的心路历程在他脑海中一直回放着。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说起来,无心哥哥他的原名是酒安康,后来他说做一个无心之人才不会受伤,然后就改了这个名字。”他声音有些低沉。
“‘安康’二字中含有知足安命、福寿康宁之意。想来他的父母定是这般希望他的。若真能无心,他怎会在意自己在世人口中的评价呢。”青瑶微微低叹。
“娘既然没大碍,接下来便要弄清楚这事了。”无骄并不想谈论太多关于酒无心,把话题一转,“关键便是那施妾。”
“说起来那施妾倒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的名字。”江城那王府王大小姐王施。青瑶忽而晃过一念头,转瞬又为自己的多疑自嘲着,“但那人已死,应只是两个名字相同的人罢了。”
“无骄!小青!”远远地便听到酒三仙的叫声。
无骄笑着前去把门打开,恰恰见着一脸焦急的酒三仙,“怎么样怎么样,你娘治好了没?”
“基本算是好了,但是余毒未清,过几天随我到中原住上一段时间,好生调理身子便好。”青瑶迎上前去,“酒疯子,我们回来了。”
“回来?”酒三仙敏感地察觉到这明显的异样,若是以往,应只是说过来,只有是家才有这回来的说法,“小青,你?”
酒无骄牵起她的手,在他面前晃晃,瞳心含笑,“就是这个意思。”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哎哟,我早说你们两个有缘分!”酒三仙笑得合不拢嘴,倏忽想起一事,“你娘要去中原医治?”
“是,小青儿在那可以替娘把身子调理好,而且娘亲在酒府也过得不好。对了,爷爷,这次娘亲中毒的原因查清楚了么?”酒无骄沉颜蹙眉,“我听适才她们说,娘是见了无心哥哥和她的施妾之后才中的毒?”
“这件事情管家还在查,你还未知道吧,无心疯癫了,而那施妾失踪了。好像一切的苗头都指向他们二人,可是根本无从查起,这偌大的漠北,追了这几天,一点线索都没有,也许那名字也是假的。另还有一事,你们还记得小梅吗?”酒三仙正了脸色。
“小梅?是之前娘亲这里的贴身婢女么?我记得上次娘中了那秋海棠的毒的时候还问了她几句,她?”酒无骄不明所以然,“难道和她脱不了干系?”
“不,自那次小青你说她有些古怪后,我便让她到秋夫人那去了,你娘中毒那晚,她在秋夫人院子里的书房被杀了。”
“被杀了?”青瑶晃神,旧主子的贴身奴婢在新主子那被杀,这两者是否有些关联?
“对,据管家派来验尸的仵作所言,是硬生生被扭断脖子而死的,而且那处子之身也被破了,不过奇怪的是在小梅的体内并无任何男子留下的体液……”酒三仙在他们面前说着这个,老脸不禁有些泛红,见她脸色如常,才咳嗽一声续道,“本来想着会不会是她得罪了什么人,听和她交好的其他婢女说起,她家中只有一个多病的老父亲,派人前去却发现那处并无人居住,左邻右舍也说一个月前便不见了老人,线索就停在这,无法继续追查。”
“等等,我们先梳理梳理伯母中毒那一夜发生的事。第一,酒无心与施妾与伯母用膳,单独相处了一段时间,伯母中毒。第二,寻那二人时,一人失踪一人疯癫。第三,从伯母这调遣过去的小梅离奇死亡,家人也不知所踪。”青瑶把所听到的线索合并一起,在脑海中快速地过了一遍,“这发生的时间离奇的巧合。首先可以确认的是,酒无心在其中即使不是主谋也是协助的身份,而他疯癫许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假的,这个等之后我去看一番便知道。另外,发现小梅尸体的是?”
“是秋夫人,她自称在书房中丢了首饰,让小梅去替她取回,后觉得时间久了,便过去书房一瞧,结果发现小梅的尸体。”
“又是她,还是该说,果然是她。”青瑶秀眉一扬,似是有些猜中的意思,“我曾阅读过一本关于衙门中关于犯罪的记录,里面曾有这么一句,若是一人与受害者受害有关联,这也许是偶然;但若是这一人与受害者再次受害又有着联系,那这一人定与受害者遇害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小青你是怀疑秋夫人?”
“伯母若当真身亡,她能获得的利益最大,这便让我不得不怀疑她了。更何况,这书房里遗漏首饰的托词未免有些经不起推敲,且不论她是否真的会在书房中梳妆,权当她真的丢了首饰,作为主子,你第一个想法不是应该派人去寻或是会不会奴婢中有人偷了我的首饰么?怎会这般断定这首饰在书房呢?”青瑶说着自己的判断,酒家祖孙连连点头。
“会不会那日她除了书房和自己内室并未去过其他地方?”酒三仙提出疑问。
“内室与书房间定有一段路,若是怀疑掉了,那便是应该从自己内室至书房里这段距离都找一趟,而不是指定小梅去书房。如此匆忙的谎言,不似处心积虑谋划已久,想来若那秋夫人是凶手的话,那杀害小梅也是突然起意,否则怎么与你娘中毒撞在同一日,令人多生怀疑?但我有一事没想通,假设那施妾进府便是为了毒害你娘,为何偏偏不用直接致命的分量而要拖三日才死去呢?”青瑶微微蹙眉,瞳心中都是迷雾。
“我之前已让管家去查问秋夫人那首饰的模样,秋夫人只道不太记得,只记得是一根艳红的簪子,可这艳红簪子满大街都是,管家要查也无从查起。”酒三仙挠了挠本就稀疏的发丝,这愁得他啊。
“酒府所有的金银首饰不是也会记录在册么?派人一查不就可以知道秋夫人那里的首饰类型,对比着就可知道少了那一款,便依着款式去寻会不会更好呢?”青瑶微笑建议。
“对!我让管家从这个方向寻起。”酒三仙来去匆匆,急步前去寻着管家。
“会不会原本凶手目标除了我娘还有其他人?”酒无骄思忖着另一问题。
“比如我?”青瑶眼眸一亮,仿若诸多迷雾中见着了一盏明灯,“若是此次只是为了把我这中原神医引来漠北呢?”
一抹狡诈的笑意凝结在嘴角。艺高人自然胆大,不是吗?
“你想以身犯险?”无骄蹙眉低声道,“我不许。”
“呵,我只是想了那么一想。”青瑶吐舌一笑,随即有些撒娇地黏上去,“我有些累了。”
“来我房间休息。”无骄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吩咐小菊她们几人照顾母亲。
“那我的客房呢?”青瑶轻声问道。
“理论上在我房间旁边,实际上就在我那。”无骄扬眉,狡黠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