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为你穿针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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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哥，你的枪法好厉害。”坐在公交车上，菊花抱着半人高的大熊，兴致勃勃地对周乐说。
“今天运气好。”周乐也没想到今天这么好运，打气枪时差不多百发百中。可能人心情好时，运气也会好起来吧，周乐已经想不起上一次这么开心是什么时候了。
“周大哥，嘉年华真的好好玩，虽然有些很让人害怕，但是我玩的真的好开心啊。”
“我也很开心。”
“就是太贵了，花了你那么多钱。”菊花不好意思地说。
“也不算太贵，这点钱我还是拿得出来的吗，关键是开心吗。”其实这也是周乐出来玩花钱最多的一次，可他一点不觉得心疼。
“周大哥，以后我们别去那么贵的地方玩了，要不然我都不敢来找你玩了。”
“你还真是会省钱，是个会过日子的，好，周大哥答应你就是了。以后有时间了就来市里找我，周大哥也很喜欢和你一起玩。”
“会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不会。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来之前先给我打电话，如果真的不方便，我会告诉你。对了，我还没有你的手机号呢。”
“我没有手机。”
“哦，这样啊。”
周乐仔细一想，也是，菊花现在肯定不舍得买手机，哪怕是最便宜的功能机，自己之前倒是有一个旧手机，有机会送给她吧。
五棵树站快要到了，周乐要下车了。
“我下一站就要下车了，你直接坐到终点转48路就能回去了。”周乐又一次嘱咐菊花。
“恩，我知道了。”菊花乖乖答应着。
周乐刚站起来准备下车，只听哧...，一阵尖锐的布料撕裂的声音传过来。
周乐的衬衫被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哎呀，周大哥，你的衣服。”菊花叫起来。
“真倒霉，划成这样，这件衣服没法再穿了。”周乐忍不住皱起眉头。这件衣服是他最新的也是最贵的一件衣服，这样扔掉，他还是很心疼的。
“补补还能穿，扔掉太可惜了吧。”菊花以前经常穿补过的衣服。
“就算是缝上了，也太难看了吧。”穿带补丁的衣服，周乐还是觉得丢人的。
“可以补成图案，就像原本就有的那样，根本看不出是破了。”
“你会吗？”
“会啊。你家里有针线吗，我这就可以帮你补。”菊花主动请缨。
“可你现在得回去了。”
“现在不到五点，再等一小时也还有车，时间还够。”
“那好，你和我一起下车吧，我带你去我宿舍。”
周乐的宿舍是单位分的，两人共住一间，比菊花的宿舍大一点。菊花一进屋就看见两张床，一张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上面干干净净，没什么杂物。另一张被子团成一团，上面随便扔着几件衣服。
“那张是我的床，你坐吧。”周乐指着那张整洁的床说。
找到针线，周乐刚打算脱衣服，想到有女生在，就躲到衣柜旁边，快速地换了衣服。
菊花接过衣服，放在床上，把破了的一面朝上，扯得整整齐齐，再穿针引线，蹲在床旁边开始补衣服。
七月份的天，正是最热的时候，没一会，菊花的额头上就挂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周乐见了，找了一张小凳子给菊花坐，又打开风扇对着菊花吹。
看着菊花那认真缝衣服的样子，恍惚间，周乐似乎看到儿时母亲为自己补衣服的样子，也是那样微微皱着眉头，也是那样紧紧抿着嘴巴，时不时地用针头挠一挠前额的头发。
每个人在童年时都会想象幸福会是什么模样的，周乐看着为他补衣服的菊花，恍惚间看到了自己童年时畅想的幸福画面。一间不太大的屋子，一盏不用太亮的电灯，一家人吃了晚饭，孩子在玩耍，父亲在看报纸，母亲在缝衣服，那将是一个多么温馨幸福的家啊。
若不是看到眼前这一幕，周乐几乎快将那些画面忘掉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忘掉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只想着提干，想着加薪，想着攒钱...
“周大哥，好了，你看看怎么样。”菊花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腕，把衣服递给周乐。
周乐摸着那细密工整的针脚，看着那缝成小草一样的图案，配着这件简约风格的衬衫，真是再合适不过。可是不知怎么，周乐心里不是感到很高兴，而是一种不知道该怎样的滋味。
“很好。”周乐平静地说。
“你觉得好就行，周大哥，我得走了。”菊花还着急赶车呢。
“菊花，你先等等。”
周乐打开自己的抽屉，拿出一个盒子递给菊花，“这是我用过的手机，现在不用了，送给你吧。”
“周大哥，不用。”菊花一听是手机，觉得太贵重，拒绝了。
“这是旧手机，我用不着了，放在我这里也是浪费，你拿着吧，你不拿最后也是被我当垃圾扔掉。”
菊花一听居然要扔掉，赶紧接过来，“那谢谢周大哥了。”
“还有，这里面有我以前的号码，里面还有话费，你拿着就可以直接用了。不过话费应该也剩得不多了，用完要记得充。”
连号码都弄好了，可以直接用，菊花更高兴了，“太谢谢你了，周大哥。”
“走吧，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到车站。”
两人刚走的门口，迎面来了一个人，正是周乐的舍友，杨明。
“周乐，这是谁啊？没见过。”
“这是我小妹，菊花。”周乐这样介绍菊花。
“菊花，你长得可真漂亮啊，以后有时间常来玩啊。”杨明笑嘻嘻地说。
菊花第一次见人这么直接地夸人漂亮，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不知该说什么。
“好了，我们要赶车，先走了。”
周乐见菊花害羞了，直接把人拉走。
杨明是个最爱八卦的人，等周乐一回来，就开始盘问他，“哎，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妹妹呢。真是你亲妹妹。”
“不是亲妹妹，就是那次旅游认识的一个小妹。”
“哦，原来是山里的那个小妹妹啊，人家这是不远千里来找你这个情哥哥了。”
“别胡说八道，我是真把她当妹妹看的。她才多大，也就刚十八，我比他大八岁呢。”
周乐说的是心里话，一直以来，他的确是把菊花当妹妹看待。知道这个妹妹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就带她去吃好吃的，带她去玩好玩的，像个大哥哥疼爱自己的妹妹一样。和菊花在一起，周乐是轻松的，是快乐的，更是自信的，他喜欢菊花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他从来没想过把菊花当女朋友看待，在他的潜意识里，菊花的条件毕竟太差了，远远配不上自己。可是经过杨明这么一说，周乐也忍不住往那个方向去想。自己的条件又好到哪里去呢，空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学历，要钱没钱，要房没房，工资也是那么可怜的一点点，一般的大学毕业的女生根本看不上自己。自己现在也不小了，女朋友也没什么着落。
周乐又一次想起那副温馨幸福的画面，或许画面里的女主人就选菊花也不错。她只是因为家庭条件没能上学，她聪明又能干，善良又美丽，又能节俭持家，这也许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虽然清苦，但会很幸福。
那天晚上，周乐一直没睡着，那个想法一直在他脑里打转，害得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最后，他脑子里全是菊花在为自己缝衣服的样子。
冲动是魔鬼，但有时，冲动之下做出的选择可能是最正确的。
周乐拿出了手机，找出自己的老号码，快速地打出几个字。
“做我女朋友吧。”
菊花收到这条短信时，正在摆弄手机。
这是功能机，和之前周乐给她玩的不一样，她试了好久才弄明白怎么把打字的界面掉出来，怎么使用键盘打字。她发现手机一个很好的功能，就是可以用来识字，以前她有很多字只知道怎么读，不知道怎么写的，现在她可以用手机查了。可是她的家乡话和普通话还是差好多，她的读音有很多不标准。有些字她试了几遍都是不出来，就问孙如凤。孙如凤总是很耐心地回答她。
“孙大姐，昂头的昂怎么拼？”菊花又问。
“a，n，g”
“好了，问了一晚上了，该睡觉了。”李梅实在听腻了。
“对不起。”菊花笑声地道歉，把手机关了屏。
嗡嗡嗡，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亮了。
“做我女朋友吧。”
这是菊花收到的第一条短信。
看到那几个字，菊花有些不敢相信，她闭上眼睛再睁开，那几个字还在，她又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号码，是那串她早就背熟的数字，的确是周乐给她发的短信。
菊花心中说不出的狂喜。
她是喜欢周乐的。也许在望城再一次见到他时，她还没有那么喜欢，可是现在她是真的非常喜欢周乐了。从来没一个人对她这么好，总是一遍遍嘱咐她要做的事，把好吃的都给她吃，带她去玩好玩的，时时关心着她，哄着她开心。
原来被一个人疼爱是这样幸福。
可是菊花也不敢奢望，她也明白自己和周乐的差距，不能说是天差地别，可也是相差甚远。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去找他，去靠近他，即使知道没有结果。
谁能料到周大哥居然没有嫌弃她，真的愿意接受她这样一个山沟沟里的小丫头。
用着颤抖的手指，菊花按下三个字母。
h，a，o.
收到了肯定的回复，周乐终于安下心来睡觉了。
菊花却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