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卡缇娜历922年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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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哇!
今天晚上,很好的月光。
很多绿色的荧光追着一只半截尾巴的白猫从凸起的岩壁上越过去,白猫被风舔过,发出惊声尖叫,只一声。
几个重叠的影子也从上面移过,石子蹭出一点沙沙声,一个沙嗓子的半人马拿长矛之类的东西敲了它,没了声响。
血水退去,地面上滋生出大片黑色的芦苇,会飞的羽蛇人播撒着发白的骨头,那些汇聚到此的半兽人和光团形成的半兽人彼此开心的交谈拥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又或是分别已久的恋人。
光团形成的半兽人穿着破洞的盔甲,握着豁口的尖刀,像是在激烈的厮杀中战死的,这让我想起了一些有关氏族的故事。
在其他的智慧生物,尤其是人类的眼中,半兽人总是残暴的劫掠村庄,嗜血的杀戮俘虏,似乎在大众的印象中,他们和饥饿且原始的野兽唯一的区别就是有了人的形态。
半兽人在继承野兽力量同时也获得了狂暴的本性,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智慧和信仰,相比于其他种族,半兽人的信仰更加纯粹且偏执。
以国家形式存在的精灵、矮人、人类通常会建立巍峨庄严的神殿,而以部落氏族形式存在的半兽人则是建造高耸入云的图腾圆柱,通常由部落酋长或者担任【祭祀】的咒术使看守,这点和巨魔类似。
老实说,我不是很明白巨魔属于哪类阵营,按照信仰划分显然是不严谨的,你知道的,信仰混沌系神明的家伙不一定就是混沌阵营的人,有可能是饱经生活摧残的人类,或者遭受心理创伤的精灵什么的。
你知道的,拥有智慧和思想的生物总是容易多愁善感,就像我一样,如果当初我没有获得那块雕像的话,现在还是一只粗鲁且原始的巨魔,整天高举着粗糙的锤斧劫掠过往的商队,日复一日的直到死亡,就像毫无意义的工作一样。
当然,如果没有觉醒智慧的话,我也许就跟自己的氏族一起覆灭了,但劫掠不是什么好手段,这东西就跟工作差不多,只不过一个是直白的剥削别人,一个是隐晦的被别人剥削。
我并不是在说工作的性质和劫掠一样,两者是有些差别的,但以我目前浅薄的见识来看,在大部分地区中这两者的区别并不大,甚至过于相似,可以混为一谈。
我知道自己的言论不太正常,只是长久的压力和散漫的行为令一只巨魔在思想上浸染了一丝赤红,这虽然是件好事,但在洪流的冲击下这一丝赤红总会泯灭。
这就导致了我氏族的灭亡,长时间的野蛮生活会导致你的思维僵化,逐渐失去最珍贵的想象力和表现力,虽然这些力量是虚无的,没有什么形态,但只要你找到合适的途径,就可以发挥出无穷的威力,堪比神明。
毕竟,没有谁敢问心无愧的说自己见过神明,但坚持赤红本心的你将会超越神明,击溃那些腐朽不堪的信仰和墓穴里的光芒。
光在人们的生活中总是代表着希望,我所说的人们不止是人类,而是泛指各种有自我思想的生命,生命总是精彩的,因此作为生命一员的你理应活出自己的精彩。
精彩。是因人而异的,但我总是偏执的认为想象和表现是一个人,或者说一种生命存活的基础,如果某种生命丧失了自己的想象力,在每日结束自己枯燥乏味的工作后只能疲惫的躺在床上睡觉。
那我可以很直白的说,他已经步入了死亡,他和尸体唯一的区别是无法持续产出更多的价值。我显然不能以产出的价值来划分生命的等级,如果这样的话,总是开采矿石的劳工和耕种农田的民众岂不是要代替国家的君主了?
治理国家这东西是需要智慧跟风度的,显然我的同族们就没什么智慧和风度可言,也许这就是巨魔从未建立过国家或者大型部落的原因吧。
不过光有智慧显然是不行的,你得握着尖刀,时不时张扬一下,恐吓下你周围的敌人,毕竟手里没有刀,和有刀不用是两回事。
半兽人们显然是懂这个道理的,他们都把尖刀握得紧紧的,哪怕是豁口的锋刃也能造成致命伤,也许这就是种族延续的奥秘吧。
其实作为旁观者的我并不是很在意半兽人是否存在,即便是赫利迪斯和阿凯隆特和我也不过是萍水相逢,有些交集也只是命运使然。
合格的诗人总是感性的,假使他们都被死神的镰刀划过脖颈,已经步入冥河的深处,但我依旧不能承认什么莫名的情感,这东西一旦承认就再也不能收手了,总是羞耻的,总是难以面对的。
面对困难贫瘠的生活,人总是要充满勇气的,就像面对爱情。也许半兽人也一样,我看到那些年迈的半兽人走到那些布满粘液的卵前,静静的排列在一起,乳酪般色泽的能量从他们身上分离铺洒,落在整个地面上。
忽然!卵外层的薄膜蜕下,四只扭曲有力的触手从中伸出,扭动着,挥舞着扑向他们的脸,原来这朵“花苞”中孕育着生命,它像是蜘蛛与章鱼的结合体,背部生长着浑圆的眼睛和满是利齿的大嘴。
许多年老的半兽人都自愿被那种奇怪的生物吸附,在被吸附后,那些年迈的半兽人变得臃肿起来,健硕的身躯上逐渐出现了些密密麻麻的角质物,有点像是藤壶。我发誓,这里绝对是在古勒比山脉附近,而不是什么充斥怪异与荒诞的次元国度。
逐渐的,卵被消耗殆尽,被吸附的半兽人前往古勒比山脉的尽头,我下意识的跟随他们前往那里,那里充斥着荧光苔藓和莫名的硫磺味,一座形如鳐鱼的大型建筑不知何时屹立在此,神明在它凹凸不平、沟壑纵横的深紫色外壳上点缀着数百颗惨绿的半透明球体。
代表毁灭的漆黑液体从连接的缝隙中淌下,宛如末世的最后雨景,密布于绿球周边的管道在不断的蠕动,仿佛一条条粗大蚯蚓状的肉筋。
半兽人们砍伐树木,用吐出的黏液将其半溶解化至黑色的胶质,再塑形凝固,手法像是孩子第一次接触到泥塑。“你们的审美…”我望着眼前的怪异建筑一时语塞,只能抿着嘴继续道:“…挺猎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