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8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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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有了青秀那句话最结语,马西风就偃旗息鼓了。
计较,计计较较,当无数的计较交织成了网,谁才是顺心的那个。放在更长远的将来,谁又在以怎样的面貌面对今日的选择。
“你爹的书信,忘了给你。”青秀把聿颜休息的屋子周边一一检查过,仿佛才想起来一样,把皱巴巴的信随手扔到桌子上,然后头也不回的去睡觉了。
马西凤赶紧拿过来拆开信封,生怕耽搁了什么。掐着日子一算,刚好是让明天一聚。看信的样子,青秀是根本没有拆才对。那今晚想起来要给自己,是巧合?还是阿爹一早就知会了青秀什么?还有青秀和阿爹到底是什么关系?马西风一点也不着急,她最是沉得住气,手上看完的信件一点点被火苗吞噬,直到燃到最后的小角,她才收手。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马西风就牵着聿颜的小手去给聿重问安。
人,年纪大了,本就没什么觉了。聿老爷这一瘫了床上,下床都费劲,觉是什么时候睡都行了,黑白颠倒折腾人最合适不过了。言官本就是没事找事的,何况聿重还是官拜御史大夫,言官头子。这个点,老头子精神头刚好。
“孩儿,给爹爹请安。今个儿,先生休沐,重儿要去相国寺给爹爹祈福,愿爹爹早日康复...”聿颜老成持重的做派,聿重老怀大慰。聿颜是个机灵鬼,趁热打铁把昨个儿的课业一一背过来。聿重脸上的老褶子都展开不少。
马西风拿了软帕温柔地给聿重擦拭浑身的汗渍,两厢颜色相比较怕是说是父女都不为过。初始,儿子面前如此亲昵,这老顽固还是有些抗拒,时日久了就变了。他也贪墨这温柔,哪怕知道并无多少浓情蜜意。
老爷这一病倒,大夫人王熙媛就不离身的伺候。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这对怨怼的夫妇,摩擦是免不了的。没了官职,又失了行动的能力,老夫妻这些年的嫌隙生了根发了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家业大了,情就薄了。各自精打细算的小算盘,噼里啪啦的。
后面大夫人面上过的去就不错了。
玲珑阁贵妃塌上的美人,右手支额,双目半阖,长长的睫毛微微轻颤,脸上并没有什么笑意,右眼角下的泪痣隐隐泛红。淡青色的长衫罩在身上,由于侧躺,宽大的衣衫落下,勾勒出多一分先多少一份嫌少的曼妙身段。
“阁主,那小子依旧半痴半傻,黑的那个倒是把两人的活计做的又快又好。”周生例行公事的禀告完今晚官宴需要云卿应酬的,顺口提道。
伺候的人如流水般进进出出,抬浴桶的,倒水的,撒花瓣的,预备晚上着装的,准备茶点吃食的,整理桌案的,更换鲜花的。
柳烟梦袅袅婷婷进来时,就听到这句。他并不接话,这种地方,追根求底就是笑话。知道自己该知道的,试着知道阁主想知道的,提供阁主意图知道的才是本分。
俯身跪于榻前,柳烟梦伸出纤纤玉手,用手背试了下茶水的温度,刚刚好,看来是惯常做的,“阁主,请用茶。”
伺候的人鱼贯而出,期间走进一位舞象之年的少年,一身黑色的粗布衣衫,脸上还有被揍过的青紫痕迹。少年左顾右盼,一会傻乐,一会皱眉,可都不影响他是极好看的。
用完甜点,贵妃榻上的人懒洋洋的站起,洒然的脱去衣衫,肌肤如玉,面色坦然。柳烟梦堪堪接了衣服,烟霞的淡粉色从耳尖漫染到脸到颈。看不到的地方,右手指尖狠狠地攥于掌心。洗浴,更衣,布菜,斟酒柳烟梦做的行云流水。
风流倜傥,一抚琴,一弄舞,琴声袅袅,舞艺绵绵。
仿若无声的画幔,一幅幅,一帧帧,携声色而来,卷烟尘而去。初识只觉得温水煮蟹,熟了,红了,剥开来,脂膏倾泻。痴儿(聿定),四肢僵硬,只余了双目追逐,颈下的喉结滚动,裆下还起了小帐篷...
掌灯,丝竹声声,莺莺燕燕,觥筹交错,一点朱红万人尝,一双玉臂千人枕...
醉玲珑的夜又开始了。
聿让又转成了陀螺,布置场地,端茶,送水,打扫,重新布置。阁里,没什么人觉得她是刚卖来月余的孩子,人不大,做起活计来真不赖。
房间里有点乱,有两三位姑娘已经衣衫不整的倒在席上。门口转角位置一位恩客正在对一位浓妆艳抹的姑娘上下其手。
聿让低头把视线放到就近的位置,手下不停先收拾桌面。
胭脂用脚把横在桌角的姑娘往外蹬开,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样儿。实际上她的动作算不上重,并不会留下什么痕迹。她一眼瞅着门口有无往来的,一手往嘴里填桌上的美味珍馐,还时不时的拿眼扫一下聿让。
内院里呆了快八天了,聿让知道这里面的水比一天到晚总有干不完活的外院不知道要深多少。聿让秉持着,多做事,少说话的原则。
聿让想逃更是比登天还难,一级压一级,玲珑阁管理上近乎无懈可击。这种无懈可击就是用一条条人命,把规矩立起来的。有卖身契在,这种地方死个个把人都是稀松平常的小事儿。
外院的的生活总共二十多天,用度日如年来形容也不为过。劈不完的柴,洗不完的衣,刷不完的碗,聿定即使褪去装疯卖傻的壳,也没什么用处,长时间当傻子想要做把事情做好,难。本就累的活计,聿让一个人做两人份,没日没夜。还好饭食上,醉玲珑并不苛待下人,吃饱喝足还是可以保证的。
桌子上收拾利索了,把桌子挪了,聿让才架了醉的不省人事的姑娘,往普通姑娘共同居住的厢房去。云英大陆是以瘦为美,聿让的体格架一个年长的小姐姐还真没什么压力。
这会儿,胭脂又看上去忙忙叨叨的收拾起房间的边边角角来,偷奸耍滑的本事确实不赖。聿让也不吱声,事情一样一样地做,总有劲头。
丑时聿让回到下人房,鼻端的脂粉味,酒味,菜肴味,香薰味才稍稍褪去。汗臭味,低劣的香粉味,酸臭味又扑面而来。她穿一身单短的小厮服,身量比同龄的男孩女孩都高出不少。本来就黑的肤色,因为近大半月干的都是外院的杂役活计,整个人又黑了好几个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