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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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沈寒下楼吃饭，整个茶摊的人都知道这事儿。灵芝先生最是高兴，当即跑到角落挑选木料，准备先做小床，再做玩具。山楂树先生也顾不上跟竹筒先生散步，吧嗒吧嗒走到角落坐着，拿出太极宝丝布料，开始裁剪衣服样式。
霍韶也没让沈寒动手，一个人做早饭，熬灵米粥，炒菜。皎白月更是高兴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光是桌子就擦了两遍。
“等崩山派等修士来，告诉他们，今天不用收他们的银钱，每隔人再送一枚红果。”最近都没有拜托崩山派等修士打听消息，听说他们每天都出去赚银钱，还要打坐修炼，非常忙，沈寒琢磨着，自己应该做些好事。
吃完饭，离开之前，沈寒嘱咐霍韶，送给烈日尊者的茶水多给一些，菊花茶也多送一些。用竹筒先生装了茶水，盖上盖子，皎白月拿着。因为不堪忍受财鱼先生的模样，圣王爷嚷嚷着想跟沈寒出来，但是考虑到他恐高，沈寒干脆把财鱼先生带上，若是风华双来，就让他在茶摊等……
昨天沈寒和皎白月动作迅速，撇下轮迴宗宗主和长老不管，径直离开，此时的轮迴宗已经跟往常大不相同。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都慌慌张张，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消息，说轮迴宗气数已尽，即将走向灭亡，还听说所有的长老都被茶摊老板控制，就连宗主都蛰伏不出，显然也没有对策。
相熟的弟子凑在一起，互相商量，很快得出结论，轮迴宗的长老和宗主都束手无策，他们这些修为不高的弟子还有什么可战斗的？当初魔修进攻，他们抵御，不过是为了守住轮迴宗，这个以后修炼的地方，现在情况如此，还有什么必要死守？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晟柒，他说：“我们不妨去找茶摊，跟着茶摊老板一样修炼，只要有银子就能保证能够每天修炼，比起靠灵脉好上许多。”
这时，某种程度上，晟柒和崩山派等修士的想法不谋而合，他对轮迴宗的忠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或许是因为隐约察觉到轮迴宗的未来，或许是感觉宗主和长老们都对付不了茶摊老板，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是白费，所以不得不这么选择。
其他轮迴宗弟子大多数都这么想，他们本身的立场可以改变，跟轮迴宗没多大关系。“只是，茶摊老板是否会收留我们？”跟晟柒交好的弟子说出自己的想法。
摸了摸下巴，猛然想起黑乎乎的黑影，不知道怎么的，晟柒感觉自己忍不住汗毛倒竖，打了个哆嗦，他甩甩头，甩开自己吓自己的想法，说：“我感觉茶摊老板是个好人，咱们去问问就是。”
轮迴宗的弟子意见很一致，不过他们还是动手收拾宗门内部，一切都收拾妥当，便伸长了脖子，等茶摊老板登门卖茶水。
自从知道自己肚子里有一个宝宝，自己不再是一个人，沈寒就处在非常兴奋的状态中，只是尽管如此，他也没想着免费卖给轮迴宗弟子茶水，银子该收的还是照样收。
皎白月恨不得把自己掰开变成两个人，这样沈寒就不用收银子，据说怀宝宝的人要多休息，万万不能劳累，还要随时保持心情愉快。“小寒，你站在这里别动，他们会主动过来的。”皎白月笑眯眯道。
在皎白月怀里鼓捣鼓捣，把鱼头伸出来，呼吸新鲜的空气，五彩斑斓的鱼头瞧着就跟玩具似的，鱼鳃一动一动的。财鱼先生圆溜溜的眼睛看了看，干脆跳到地上，摇身一变，变成人形，抓着自己五彩斑斓的长发说：“我来帮忙好了，老板在一边歇着就好。”
晟柒从乾坤袋里拿出银子，扔到陶罐里，看到五彩斑斓的财鱼先生，总觉得脊背发凉，他手里端着茶碗，清了清嗓子，对沈寒说：“老板，轮迴宗遭遇大劫，此次恐怕是撑不过去，不知茶摊可否收留我等弟子……”
“老板你放心，我们平时绝对不会去打扰，只是每日都会买茶水和茶点，供我等修炼。”另外一名弟子搭话道，“若是宗主和长老再没有表示，我等恐怕待不下去了。”
轮迴宗这么大的宗门，平时一些小事还有下面的管事处理，但是这次来结盟的修士那么多，还有蚀日宗的魔修，每一件事都要由长老出面，内门弟子没有足够的权利，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再这么下去，整个轮迴宗恐怕就真的散架了。
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严重，沈寒不好意思的笑笑，他肯定不会说这都是因为自己。下意识摸了摸肚子，穿着厚厚的棉袄自然感觉不出来，沈寒看向晟柒，突然灵机一动道：“你去长老殿问问，问当年的事情，如果他们知情，准备说出来的话，就来找我。”
“好、好……”晟柒原本想问为什么，但是看到沈寒手中枯树上的黑影后，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不敢再说什么。
沈寒站的地方是一个广场，用白玉石铺就，地方很大，这里已经变成沈寒固定卖茶水的地方。轮迴宗的弟子都自发的聚集在这里，主动掏银子买茶水，皎白月拿着竹筒先生倒茶水，偶尔抬头看一眼沈寒。
茶水卖完的时候，晟柒刚好回来，急急道：“老板，宗主在长老殿外面，说愿意说当年的事情，只不过具体到底是什么，我并不知道。”
“我知道了，谢谢你。”沈寒笑了笑，拉着皎白月离开。
感觉人形的时候呼吸不太顺畅，财鱼先生便迅速缩小，变成小臂长，顶着五彩斑斓的鱼头，鱼尾巴变成两条小细腿，吧嗒吧嗒跟在后面一路小跑。虽然财鱼先生现在很矮，还不到沈寒的小腿，但因为颜色五彩斑斓，存在感极强。有偶尔路过的轮迴宗弟子猛地看到财鱼先生，都要吓一跳。
宗门大概真的不行了，财鱼先生那样的妖修都大摇大摆的出现。
无视所有的阵法和禁制，专门找捷径走，沈寒拉着皎白月，攥紧枯树一马当先走在前面。长老殿在山上，距离有些远，不过这难不倒沈寒，他只要往皎白月怀里一窝，拎起财鱼先生的小细腿，然后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就到长老殿前面了。
长老殿外面的阵法已经开启，但对沈寒没有作用。从未出现过的宗主站在大门口，眼角余光瞥见在枯树上转圈的黑影，冷下脸说：“你们想知道什么？放了所有的长老我就告诉你们。”
轮迴宗宗主长得倒是挺不错，瞧着道骨仙风的，只是表情和语气不怎么美妙。沈寒还没说话，皎白月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我家小寒要保持愉快的心情，你想让他放过那些长老，要看小寒怎么想，而不是你怎么要求。”
“阿白不要这样，我确实没打算放过长老。”沈寒说着，拍了拍皎白月的肩膀，然后把黑影才能够枯树上撕下来，放在前面，说，“上次你被他控制，这次看你的了，把他抓住！”
兴许是知道自己之前做错事情了，黑影二话不说拔腿就跑，迅速靠近宗主。宗主还是一副道骨仙风的模样，一点都不把黑影放在眼里，他大概觉得自己能控制第一次，就能控制第二次。
然后……黑影当着沈寒的面，三两下缠住宗主，整个人就像八爪鱼似的缠在上面。
表情异常扭曲的看着沈寒，宗主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你……”
“外面人多，咱们还是进去跟长老们一起吧。”沈寒说着，把枯树伸过去，黑影立刻腾出一只手抓住枯树，然后沈寒就拖着宗主，进了大殿。皎白月关上大殿的门，看到前面五六盆炭火，再看看一个个穿着厚厚棉袄的老头，忍不住笑。
沈寒用实际行动告诉宗主和长老们，不管轮迴宗多么厉害，他都没放在眼里，而且可以轻而易举的控制他们。就好比一个根本不会发生的笑话一样，说出来大家都觉得好笑，却认为绝对不会变成事实。沈寒就让这个笑话成为事实，宗主被黑影控制，长老们跟凡人无异。当年的事情，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
财鱼先生迈着小细腿，吧嗒吧嗒的跑来跑去，看到长老扭曲的表情，心情甚好道：“咕噜咕噜，当年的事情我知道一点，魔修全都被我剥离恶念和记忆，但是你们正派倒是不太清楚。”
“小寒，万一他们撒谎怎么办？”皎白月有点担心。
“山楂树先生讲过故事，凡间有不少刑罚，我很感兴趣。”沈寒笑着说，“其中最有意思的是用水银活剥人皮，修士的身体再怎么强健，也能剥下来吧……”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聊着山楂树先生讲过的故事，其中的细节讲的很清楚，沈寒还不时看看长老们，再看看被黑影困住的宗主。长老们自知没有能力反抗，只是坐在椅子上没动弹，倒是宗主的反应最大，他剧烈的挣扎着，仿佛沈寒下一秒就会对他动手一样。
大乘期修士，能够与天地灵气沟通，甚至能够借势，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不为过。像宗主这样的修为所掌握的能耐，在凡人眼里，跟神仙没有什么区别。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宗主从来不会出现在凡人眼前，他所处的大殿在轮迴宗中都非常神秘。在寻常弟子眼里，宗主是高高在上，非常神秘的存在。
……然后宗主扭曲的躺在地上，被黑影缠住，无论如何都动他不得，大概是知道自己被宗主控制，黑影毫不客气的伸手缠住宗主的嘴巴，让他不能呼吸。
两个人聊完山楂树先生讲的故事，沈寒终于回过神，对宗主说：“当年的事情来说一说吧。”
黑影松开手，宗主脸色难看的盯着沈寒，身体扭曲的躺在地上，道骨仙风的气质消失殆尽，瞧着跟凡间脏兮兮的算命先生似的。财鱼先生吧嗒吧嗒跑过来，晃着鱼头说：“你应该知道，老板不是普通人。”
像宗主这样修为的人物，自从沈寒第一次出现，就应该发现他的不凡之处，只是没想到对方的能耐那般厉害，整个宗门都没有还手的余地。深吸一口气，宗主闭了闭眼睛，终于开口说话。
当年的事情不能说谁对谁错，但所谓的正派修士有所图谋是真的。当年的皎白月是修炼鬼才，让所有的修真人士明里暗里羡慕，这些个自诩为名门正派，传承悠久的正派修士更是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正魔两道大战开始后，以轮迴宗宗主为首，几乎所有的正派修士都不想徒劳牺牲弟子，他们想要一个万无一失的方法。
皎白月很快被推到人前，若是没有仙人插手，他就是正派修士控制的傀儡，将会不惜一切代价平乱，因果和修士们的怨恨全都加到他身上，最后定然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皎白月还没被正派修士控制，就有仙人出手平定正魔两道大战，并且保护滕州城所有的凡人，让他们在石头山后安然无恙的繁衍生息。
“再后来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沈寒拍手，示意宗主不用再说了，他站起来抓住皎白月的手说，“阿白，你真幸运。”
“小寒，我也这么觉得。”皎白月露出大大的笑容，当着长老们的面快速的吻了一下沈寒的嘴唇，把对方搂在怀里。
因为闲着无聊，财鱼先生就吧嗒吧嗒跑来跑去，靠近炭火盆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吐出一个透明的泡泡，鱼鳃快速扇动，呼吸很困难的样子。
知晓前因后果之后，沈寒心情很复杂，他既庆幸当年皎白月逃过一劫，有了后面的事情才会遇到自己，又觉得所谓的正派修士也不过如此，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不择手段。这段时间潜伏在轮迴宗，沈寒清楚的知道，这种风气已经延续到现在，所有的正派修士都是一个模样。
魔修不见得多好，最起码不会像正派修士，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所谓的正义，不过是嘴上说说。下面没权没势，只能尽力修炼的弟子还好说，一旦掌握权势，修士们就会花眼，忘记自己最根本的目的。
“那还不如不存在权势。”沈寒喃喃自语道，“我可以放过长老，也放过你，但是你们必须主动散开轮迴宗。从此以后……轮迴宗将不会再存在。”
宗门存在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是为了守护什么，守护一方百姓，守护一片大陆，守护一些奇珍异宝……若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那么宗门便没有存在的意义。
长老和宗主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沈寒也满意的点头，把修为和灵根都还给他们，拎着枯树，带着财鱼先生离开长老殿。
等沈寒和皎白月彻底离开，恢复实力，皮肤变得光滑，重新穿上道骨仙风的衣袍，从乾坤袋里拿出高级法器的长老们脸色一变。“不过是区区凡人，我等联手，定然不会落到下风。”有长老憋着一口气，此时终于忍不住，挥一挥衣袖，原本热气腾腾正在燃烧的炭火便迅速结成冰，甚至火焰还栩栩如生。
宗主深吸一口气，看向恢复实力的长老们，他们这些人几乎可以代表轮迴宗的大部分实力，下面的弟子再有能耐，修为不够也是白搭。几位长老紧紧的皱着眉头，其中一位迟疑道：“只是茶摊老板着实神秘，我等恐怕并不是其对手……”
“总得试试，轮迴宗前前后后上千年，从来不会因为一句话就遣散弟子。”一位长相刚毅的长老严肃道，“我等定然不能做这种罪人！”
长老们的意见不一致，宗主的摇摇摆摆的举棋不定，最后却是轮迴宗的种种好处说服了他。轮迴宗有一条灵脉，宗门内地位越高的就越能享受到灵脉逸散出来的灵气，像宗主这样身份的人物，自然有专门的修炼洞府。而一旦遣散弟子，轮迴宗不复存在，那灵脉将何去何从，宗主和长老们又该如何修炼。
面对前来结盟的修士又该如何解释，如果他们趁机瓜分地盘该怎么应付？
对自己说了无数个理由，终于把自己说服，让自己不再惧怕沈寒，并且当机立断开启宗门阵法，意图控制整个宗门。
然后……宗主和长老们身体里的灵气飞快散去，灵根还在，修为却在飞快的倒退，最后变成一个还没有入门的普通凡人。
由云端跌落到地上，变化太大，打击也太大，长老们互相对视一眼，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沈寒说过的话。他既然敢直接离开，只是扔下几句话，自然有把握。
比皎白月更加神秘，能耐鬼神莫测，长老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修为是怎么倒退的，也不知道沈寒什么时候控制的他们。原本以为实力恢复，就真的恢复了……
一朝选错，满盘皆输。
轮迴宗的宗主和长老们如此变化，自然不能隐瞒众人，很快就被来结盟的修士代表发现，他们兴致勃勃的准备拿宝物，占地盘，甚至打算成立一个新的门派。还有不少即将突破修为的修士干脆跑到轮迴宗后山上，寻找灵脉所在之处，准备借助灵脉逸散出来的灵气修炼。
“小寒，轮迴宗要是乱起来该怎么办？”皎白月拿着抹布擦桌子，跟霍韶一起洗碗盘。
坐在炉子旁边烤火，沈寒干脆脱掉鞋子，把脚放在黄狗身上，笑着说，“不会乱的，轮迴宗以后就是无主的地方。”
昨天去除蚀日阵法，地脉果真按照沈寒的想法，吭哧吭哧离开山谷，来到轮迴宗山脚下。烈日尊者今天一整天都没能歇息，安排手下搬家，就在轮迴宗外门的地盘。当初蚀日宗魔修进攻，轮迴宗外门早就空无一人，正好被烈日尊者的手下占据。
猴子们修为不高，平时每天都是修炼再修炼，要么就是跟着烈日尊者走南闯北的，平时扎个帐篷就觉得很了不起了，此时住上轮迴宗漂亮的房子，都觉得特别幸福。
要修门觉得幸福，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来沈寒这边送东西，新鲜的果子、新鲜的肉块，还有个大饱满的坚果，一大堆一大堆的送来。沈寒回来的时候，自家一楼都茶点堆满。
过年都不需要准备东西，这些果子和坚果保存好，肉块吃剩下的用盐腌好放起来，直接过年都行。
“过年每个人都有新衣服。”山楂树先生坐在板凳上，晃着身上的树枝，软绵绵的说，“布料都准备好了 ，不过我要先帮老板做小宝宝的衣服 。”
竹筒先生靠在山楂树先生的树皮上，扭了扭身体，抬起树根戳戳山楂树先生的树根小声说：“我的新衣服不急，不过上面最好绣一只鸡和一条蛇。”
“恩，我记着呢。”山楂树先生伸出一根柔软的树枝，在自己的树枝上找到一个又红又大的山楂摘下来，擦干净喂给竹筒先生吃。
也不知道烈日尊者手下的都是什么妖修，大冬天的，竟然还送来新鲜的鱼。沈寒干脆拿了一条鱼洗干净，剁成块，炖汤，剩下的鱼都抹上盐挂在木楼外面风干。
大家吃完饭，靠在一起，围着炉子，吃妖修送来的坚果，有榛子、核桃、花生、松子什么的。皎白月直接用手就能捏开核桃，剥出核桃仁喂给沈寒吃。
黄狗在旁边急的直转圈，他还不能变成人，也不会嗑皮，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财鱼先生也不乐意变成人身鱼尾的模样剥皮，但是风华双来了，主动帮忙，财鱼先生只要张着嘴巴吃就可以。
大家吃了会儿坚果，风华双把财鱼先生带走，沈寒跟着皎白月上楼，其他人也都找自己的位置睡觉。一切都跟往常一样，即便是这里是轮迴宗大门外，也没什么。
听到护法汇报的情况，得知轮迴宗灭了，无常尊者又在圈里发疯，很快变换好几种模样，最终冷笑着看向蚀日宗宗主，“你能撑的时间不多了吧？我倒是还可以忍一忍，与茶摊老板再纠缠一番，说不定……”
“你不会得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