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 情书是班主任儿子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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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檬啊，你认识陈俊文？”王老师和蔼可亲，很少生气，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最温柔班主任。
林萌檬赶紧摇摇头：“不认识。”
“别紧张，我就是问问。”王老师笑了笑，“你不认识他也正常，平时见你不怎么跟同班同学打交道，更何况他不是我们班的。”
林萌檬低头不语，等着老师继续说。
王老师拿出纸飞机，问道：“这封信你看了吗？”
“没有。”
“难怪你不知道是谁的，这是写给你的。唉，陈俊文平时作文写得不怎么样，这封信倒是写得不错。”
林萌檬沉默着，听着。
“高中生涯是人生中特别特殊的三年，你们很多人的命运在会在这里发生巨大的转变，很多人都说，人生成功与否并不是高考能决定的，这话也没错，但是你知道吗，很多人改变命运的方式，就是通过高考。”
王老师扶了扶眼镜，继续说：“例如我吧。我出生在一个贫寒的家庭，我们那还特别重男轻女，要不是因为我年年考第一，我家里都不会让我上高中。我父母说，如果在高中不是年级前五名，就要辍学去打工。如果高考考不上重点大学，也不用继续读了。我拼了命去学习，终于考上了重点大学。如果没有高考，我可能初中毕业就去打工了。”
林萌檬低着头，认真地听着。她第一次听一个老师跟她说这么多，说这么私密的话题，心中有些触动。
王老师叹了口气，说：“那时候很多跟我同龄的女孩，初中一毕业，不是嫁人就是去打工，现在大部分都活得很辛苦，有很多人离婚独自带着孩子，然后又改嫁，又生孩子。三十多岁老得像四五十岁，唉。”
林萌檬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母亲上过大学，刚毕业就嫁给了父亲，婚姻不幸福，离婚后又改嫁，又生了孩子。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幸福了一点呢？应该是的吧，偶尔听外婆说，母亲的儿子学习成绩很好，也很孝顺。
那边诸葛羽问完了问题，可听王老师还在长篇大论，好像还没进入正题。数学老师很耐心仔细地给他讲解完，他只好假装还没完全懂，继续问。
这边王老师讲得有些口渴，拿起搪瓷水杯喝了一口菊花茶，刚想继续说，抬头看见林萌檬眼角似乎有泪光。“怎么了？”她关切地问。
林萌檬赶紧吸了一下鼻子，说：“没，没怎么。”可是声音带着一些鼻音。
诸葛羽心里一紧，数学老师说什么他都没听见。直到数学老师抬起头看着他，他才反应过来，数学老师问他：“懂了吗？”
“懂了。谢谢老师。”诸葛羽已经装不下去了，赶紧合起数学书，抬脚走了。
王老师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诸葛羽：“诸葛羽，过来一下，请你帮个忙。”
诸葛羽脚步一顿，转身走向王老师，王老师说：“你帮我到高一（3）班把陈俊文叫来，不用说什么事，就说是我叫他来就行了。”
诸葛羽答应了，一路上心潮起伏。
听王老师跟林萌檬说话的语气，她应该不会为难林萌檬，估计就是提醒一下她不要早恋就罢了。但现在又让他去叫陈俊文——那个写情书给林萌檬的家伙，这件事好像没那么简单。
办公室这边，王老师怜惜地看着林萌檬，这孩子虽然成绩不好，但其实她一点也不笨，或许还有转机，千万不能放弃她。
在王老师心中，每一个学生都是未来可期的，她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微薄之力，让所谓的“差生”，不论高考是否成功，都能够成为有用之材。
林萌檬已经把眼泪憋进了肚子里。她很久没有哭了，久到都快忘记自己还会哭。
王老师拉起林萌檬的手，说：“千万别放弃自己，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只要愿意学习，肯定能提高成绩。”
林萌檬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时候陈俊文来到了办公室门口，犹豫着不肯踏进来。
王老师一眼看到了他，声音严厉起来：“进来。”
陈俊文吓得抖了一下，慢慢挪了过来。这时候上课铃响了。
王老师对他说：“站好。”态度与之前和林萌檬谈话时判若两人。
林萌檬心里一紧，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
王老师转向林萌檬，声音又柔和起来：“听说，很多人给你写情书，不过老师也知道，你从没有和任何男生接近，这说明那些写情书的人都是单相思，你是无辜的。你放心，老师会跟各个班的班主任通一下气，让他们严抓早恋，希望能减少这些乱七八糟的现象。你有什么困扰就跟老师说，老师一定会帮你的。”
林萌檬点点头。眼角余光瞥到陈俊文紧紧抓着裤子的手。
王老师对她挥挥手：“好了，你回班里上自习吧。”
林萌檬连忙点头：“嗯。老师再见。”
走出办公室，她听到王老师低声吼道：“陈俊文！”吓了一跳，脚步越来越快，逐渐变成了小跑。
王老师将纸飞机放在陈俊文面前，陈俊文看见林萌檬的时候，就知道是什么事了，这时候看到自己写的这封情书，羞愧至极。
王老师眼中含泪，低声训斥陈俊文：“你太让我失望了！”
数学老师往这边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写教案。他和王老师共事这么些年，还从来没见她发这么大火。
俗话说，爱之深责之切，看来在王老师身上应验了。陈俊文这孩子，正是王老师的独生子。
王老师对自己儿子一向严格要求，陈俊文也争气，学习成绩一直很不错，平时也很听话，没想到，竟然会不顾她多年的耳提面命，开始早恋了。
从幼儿园开始，王老师就跟儿子说不准早恋，儿子也懵懵懂懂的，从来没说过喜欢哪个小姑娘。所以，王老师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儿子竟然学别人写情书，还好被自己发现了，如果不及时制止，她真怕儿子学习不专心，成绩下滑，高考失利，多年的望子成龙计划功亏一篑。
陈俊文也从来没被母亲这样吼过，眼泪刷刷地往下淌。
“不准哭！有什么好哭的？”王老师那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像极了普通的家长，她自诩教育有方，却从来没想到，自己也会变成这样。
她稳定了一下情绪，长出了一口气，语气稍微缓和：“谈恋爱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以后你上大学了再谈也不迟。你好好想一想，回家给我写一份三千字的检讨。以后就断了这个心吧。”
说完把纸飞机交到他手上，语气坚定而温柔地说：“这个你留着吧，就当一个教训，以后你长大了懂事了，才会知道我的苦心。”
陈俊文默默地把纸飞机接过来，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回去上自习吧。”王老师的声音疲惫，闭上眼睛，用手指捏了捏鼻梁。
陈俊文点点头，转身走了。
他回教室的路上路过林萌檬的班级，引来一些探究的目光。
林萌檬发现本来安静的教室忽然有了一些低语，抬头一看，刚好看见陈俊文落寞的身影，她连忙又低下头，看着桌上空白的画纸发呆。
陈俊文一直低着头走着，路过林萌檬班级的时候，走得快了一些，几乎关闭了眼睛和耳朵的通道，不敢看不敢听，更不敢想。
他的这一份纯纯的爱恋，在接过纸飞机的时候就已经迅速枯萎，连一丝起死回生的机会都没有了。
哀莫大于心死。
林萌檬不知道陈俊文经历了什么，但觉得他非常可怜。早知道如此，她一定把纸飞机藏得好好的。
她虽然对人冷漠，但在内心深处，天生就有一股悲悯情怀，不愿意看到任何人因为自己而经历痛苦。
秦可儿也看到了陈俊文，认出了他就是白天送纸飞机给林萌檬的人，心里猜测着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既希望林萌檬因为情书受到一些惩罚，也希望惩罚不要太重，毕竟她也知道，林萌檬是无辜的，以她那冷漠的性子，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喜欢上谁。
林萌檬的前桌，叫夏清风的，回过头来轻声问道：“萌檬，你没事吧？”
林萌檬摇摇头，用唇语说：“没事。”
夏清风转回去，思索了一会，在草稿纸上埋头写着什么。
林萌檬看着她的后脑勺发呆。
不一会儿，夏清风写好了，递给林萌檬，只见那本草稿纸上写着：老师没有批评你吧？有需要的话，我帮你去老师那说说情。
林萌檬抿嘴微笑了一下，接着写道：没有批评。不用，谢谢你。
然后还给了夏清风。
夏清风提笔又写。写好后递给林，只见上面写着：告诉你一个秘密，今天那个给你情书的人是王老师的儿子。
林萌檬看了，脑子里轰然一声，愣住了。
脑海里回放着刚在在办公室的一切，才意识到，原来，王老师之所以对陈俊文那么严厉，是因为，那是她的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