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5月3日,2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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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朗说完, 对面的一男一女同时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什么意思?”朱天阳问。
“字面意思。”白朗回答, “不过我现在还没发现凶手是谁, 只是怀疑而已。”他起身回到吴笑慈的旁边坐下。
“下一步你们打算怎么办?”
钱甯靠在朱天阳的肩上, 问。
白朗镜片后面的眼睫微微低垂,嘴角下耷, 修长的手指按上太阳穴, 轻轻揉了揉, 语气似是苦恼:“不知道呢。”
他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一颗从地上捡的石子, 石子有楞, 滑过的时候一停顿,楞卡进指腹。
“最保险的办法是趁他们最放松的时候我们离开,可是我现在对这个村里发生的事还有好奇,太多的未解之谜让我有点......”他斟酌片刻,从自己的词海里挑了一个词, “......恋恋不舍。”
吴笑慈瞥了他一眼,嗤笑一声:“命都差点被弄没了,还不舍呢?”
“你不想留下?”白朗反问。
吴笑慈一梗,嘴张了几秒,眼珠四处乱看, 最后当然还是妥协:“是, 你说的没错。但是也要在我还活着的前提下。”
四个人短暂地商量之后,决定等到晚上十二点以后再行动。
几天的经历虽然不同, 但四个人现在都处于很疲惫的状态, 于是钱甯和吴笑慈一个帐篷, 白朗和朱天阳一个,两两为晚上的大战修生养息。
虽然对钱甯为什么愿意帮自己还存有疑问,但吴笑慈钻进睡袋之后就忍不住席卷上来的困意,此刻她也顾不上头下面枕着的是凹凸不平的背包,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吴笑慈是被一阵说话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睛,头昏脑涨,听不清外面在说什么。
于是她手脚并用爬出睡袋,从里面一点点拉开帐篷的拉链——看清楚外面的人是谁的瞬间,她的瞳孔突然剧烈收缩!
“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吗?”宋春生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她被男人高大的身形挡住,从吴笑慈这个角度看不见她。
“当然。”白朗压低嗓子,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墙,吴笑慈凑近了,屏住呼吸。
“没来这里之前我可能不会这样选择,但是现在我懂你。”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递给对面的女人,“这是她的相机储存卡,还有一个U盘,她找到的证据全在里面。”
吴笑慈听见这个就忍不住想冲出去,可是当她想动一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像是被什么捆住一般,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只能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白朗把自己辛辛苦苦收集的资料交到宋春生的手上。
“对了,还有这个。”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样东西——是一个绒球。
吴笑慈几乎目眦尽裂,她盯着那个绒球,想要不顾一切的开口喊出来!
那是她从现场捡到的唯一的证据,如果没有它,就不能证明范依依曾经到过现场!
可是她的喉咙也像是被堵住,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朗!
他没有想到他竟然最后还是背叛了他们!
她拼命地挣扎着,可是那束缚着自己的无形的绳子却越收越紧,越收越紧,最后无法呼吸——
“吴笑慈,吴笑慈,醒醒!”
吴笑慈猛地睁开眼,眼前是白朗放大的脸。
她猛地起身,从睡袋里抽出来的手对着男人的脸,下意识就是一巴掌上去——
“啪!”
清脆的耳光声。
白朗的抬手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脸颊,皱着眉头一把抓住她尚未收回的手腕:“你疯了?”
“为什么把我辛苦找的证据给宋春生?”吴笑慈脱口而出。
只见对面的男人眼里闪过明显的疑惑,钳着她手腕的大掌也微微松开:“你在说什么啊?”
“就是刚才,我明明听见——”她突然一顿,这才猛地意识到,刚才那段看似清晰发生的场景,此刻正在她的脑海中慢慢消失。
这种感觉,是梦消失的感觉。
她向后跌坐,愣愣地看着对面的男人:“我,我刚才是做梦?”
白朗知道自己肯定是因为她梦里的内容白挨了一下打。
这种情况也不能责备她什么,真是有苦难言。
“是啊。”
他指尖划过被她打的地方,已经有些微微发热,“我刚才进来的时候你就自己一个人在睡袋里蠕动,不管怎么叫都叫不醒你,嘴里一直还念叨着什么‘叛徒’什么‘不要’的,醒来就二话不说打我一巴掌。”
他半蹲在她身侧,撑着下巴看着她,“你该不会是梦见我背叛你,把你的东西全都送给宋春生了吧?”
吴笑慈看着男人脸上的红痕,心底本来就有无限的愧疚,此刻听见他这样说,更是觉得自己状态太差,竟然连梦境和现实都分不清,闹了个大乌龙。
“是,是啊,抱歉。。”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看来下次不能在你做噩梦的时候在你旁边,容易挨打。”白朗扯扯嘴角。
吴笑慈带着愧疚之心从刚才束缚她的罪魁祸首——睡袋中爬出来,把它折好放在背包旁边。
“你怎么进来了?”
她记得自己入睡之前旁边躺着的还是钱甯。
白朗变半蹲为坐:“隔壁帐篷。”
两人并排着坐在帐篷里。
“现在几点了?”吴笑慈问。
“十点。”
“啊?”吴笑慈忍不住感叹,“原来我睡了这么久了啊。”
“养精蓄锐也好。”白朗说。
吴笑慈回头看他,却发现男人的眼下微微泛青,眼白的二分之一都被红血丝占领。正当她在想再仔细观察的时候,那只眼睛却动了动,镜框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索性抬手,把男人的眼镜摘了下来。
吴笑慈的上半身无意识前倾,脸也跟着凑近,一只手撑在男人身侧,另一只手拿着他的眼镜。
双眼没有任何障碍的和他对视。
男人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不是秀气的漂亮,也不是年轻的漂亮,而是一种沉淀的漂亮。
她刚开始只是想看红血丝,可是视线不知不觉就飘到他的眼角,那里有两条细纹,平时看不出来,可是笑得时候会加深,让人有种全世界都在他眼中的包容感。
“你......”
吴笑慈开口,温热的气息喷在男人的鼻尖。
她的眼里泛起一层柔柔的水光,开口的时候能看清一点点洁白的牙齿,有像小贝壳表面一样的光泽。
男人忽然想起他小时候在海边拾到贝壳时候,大人教他,把自己的愿望藏在贝壳里,当贝壳中出现珍珠的时候,就代表愿望会实现。
那是小孩子的把戏。
那如果把愿望朝着红唇下的小贝壳诉说,是否也能实现成年人那微弱的愿望呢?
“你......”吴笑慈把眼镜重新戴在他的眼前,“你很累吧。”
她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合过眼吗?”
“我们两个人需要有一个人保持清醒。”白朗回答道。
正如现在,他依然清醒如常,而且对所有意外都时刻警惕。就像刚才耳边捕捉到的,微小的“窸窣”声一样,如果他没有这样的状态,可能就会让两个人陷于危险的境地。
他在察觉到不对劲的第一时间伸手按住了想要后撤的吴笑慈的后腰。
“等等。”
男人压低嗓子,在她耳边发号施令。
“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响起,还伴随着一点点,像是流水的声音。
下一秒,吴笑慈鼻尖嗅到一股刺鼻的气味。
“是汽油!”
她下意思想起身,却被男人按了下来。
“等一会儿。”他的手臂压着她的肩膀,两个人在帐篷的遮蔽下是最亲密的拥抱姿势,可两人却没有一人和这本该旖旎的气氛相关,相反两人都是高度紧张的状态,不敢放过外面传进来的任何一点讯息。
“啪。”
是打火机的声音。
外面是黑夜,隔着一层帐篷布,吴笑慈也能看到那火苗在以自由落体的速度朝自己的方向靠近。
而抱着他的男人则是盯着火苗,在它接近的瞬间,另一只手抓住帐篷底边的一个裂口,“刺啦——”一声从里面把帐篷整个掀了起来!
白朗抱着吴笑慈在地上翻滚了两圈,两人再看向帐篷的时候,它已经烧成一团。
在火堆的后面,朱天阳正眼神复杂的看着两人。
火光明亮,白朗微微眯了眯眼。
“你果然还是忍不住了。”他说,“一把火烧了范依依家以后,又想如法炮制吗?不过可惜,我们不是不会挪动的房子,不会在原地等死。”
他拉着吴笑慈起身,两人一前一后和火堆后的朱天阳形成对峙。
火光把朱天阳的脸映得格外妖冶。
帐篷搭在土地面上,火烧了一会儿就停了,三个人谁也没有动,直到最后一点火星消失。
朱天阳看着帐篷四周的钉子,嘴角勾了勾:“原来你早就把帐篷割破了。”他上前一步,盯着白朗,“我和你只见过一面,你没有理由怀疑我。”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狰狞,“一定是你们在现场找到了什么证据吧?到底是什么,现在交出来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