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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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的时间很短, 很快褚云他们又投入进了繁忙的挖掘工作中去。
因为有过考古实习的经验,林晏晏被特批能够跟在褚云身边当他的一日小助手。
周代是中国古代社会发展的一个重要时期,周原遗址的发现, 正在不断地发掘其丰富的文化内涵。
在地域上,周原遗址“溥天之下,莫非王土”;在民族上,夷夏融合而“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在制度上,宗法和礼乐文明形成并趋于完善;在思想上,继文武周公之后而有孔子, 随之形成百家争鸣之势。华夏文明至此而“郁郁乎文哉”,中华文化到这里,步入了重要而又辉煌的新阶段。
不是谁都有资格和机会体验到在中国西周朝代遗留下来的周原遗址进行考古的, 譬如考古队中的俄罗斯专家, 韩国留学生,也都是付出了很多的努力才争取到这个机会的。
保罗又脱得只剩一条裤衩跳进探方里去了,他神采奕奕, 完全不知疲惫。
林晏晏在徐老师的示意下, 跟着褚云跳下探方, 却没敢真的上手, 只是在旁边默默看着褚云清理人骨。
纪录片里的考古, 打开棺木都是震撼人心的文物,但现实并非如此, 考古队员们需要挖掘,清理,分类,从而分析器物或是尸骨的来历和信息。
这是一个十分艰难的追本溯源的过程。
更像这种小小的尸骨, 如果是盗墓贼,怕是踏着就踩过去了。但是考古学家不会,他们都会如同此刻的褚云一样,半趴在地上,目光专注,小心翼翼,一点点用毛刷清理出骨架的痕迹。
骸骨是没有经济价值的,但在考古学家们眼中却熠熠生辉。他们可以通过这些已经失去言语,失去肉体,失去灵魂的骸骨,了解当时人的生活状态,生活信息。换句话说,他们总是想仅凭着自然界破坏后残存的少量物质材料,解释全部人类的历史。
林晏晏不错眼地看着褚云,她以前看唐诗对胡女的描述,说,眼睛深却湘江水,鼻孔高于华岳山。
当时就想,哪个女孩儿愿意被这样描述啊?那不是长成梵高的抽象画一样了么?
但她看褚云时常有这种感觉,遗传的缘故,褚云的轮廓是西方人的深邃英挺,气质却是东方人的意韵悠长。
当他静静望着你的时候,那铮铮的少年气,那发自肺腑的爱意,使得他的眉眼更加的动人,星光也不过如此。
而当他工作的时候,那满目的热忱,那对本国以往历史之温情与敬意,常常叫她发奋而内省。
似乎感受到她的谨慎,褚云抬起头,看向呆呆蹲在地上望着他的她。
伸出手,把自己手里的毛刷递给她,目光掠过只露出一点雏形的骸骨,低笑,“害怕?只是个小孩儿。”
考古学家可不怕什么死人骨头,他们爱着呢。
林晏晏伸手接过毛刷,刷柄上还有他的温度,她凑近一些,想着老师的教诲,重复着褚云刚才的动作,“你也是个不怕鬼的。”说着,又遗憾道:“只是不知道是多大的小孩,他要是会说话就好了,和你说说那时的月,那时的水,你再写一篇报告,轰动全世界。”
“他当然会说话。”褚云看她一眼,轻笑,“看牙就好了。”
说着开始教林晏晏,“人类一生要长两次牙,五六岁以前长出的叫乳牙。乳牙不论上下颚每侧五颗,一共二十颗。从中间开始为中门齿、侧门齿、犬齿、第一臼齿和第二臼齿。半岁左右乳牙最早长出的是中门齿,两岁左右长出的是第二臼齿,当小孩子生长到五六岁时开始换牙,换牙长出的就是恒牙。恒牙一共三十二颗,最先长出的是第一臼齿,随后乳牙逐渐被恒牙代替,到十三四岁时长出第二臼齿后基本稳定。”说着,褚云笑了笑,眉目如画,温柔逗她,“来,让我看看你几岁。”
林晏晏蹭地抬起脸,咧出一口白牙,她的牙长得很可爱,整整齐齐,白白嫩嫩的,朝他笑,俏生生问:“我几岁啊?”
两人都蹲在探方里,上头阳光明媚,四面都看不见旁人。
褚云倾身上前,几乎贴上她的脸,眉眼都是笑的,沉吟了一下才说,“十八岁,永远十八岁。”说着,吧唧一下,亲了亲她的脸颊。
褚云的唇软软的,一触即离。
林晏晏给亲懵了,反应过来,小声骂,“臭不要脸,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看你仪表堂堂,竟然行狗啃之事!”
褚云给她逗得不行,手抖得毛刷都拿不住,愣是笑了几声,才重新拿起毛刷开始清理,又说,“嗯,不要脸,以后还有更多的不要脸给你看。”
他们的笑声传到了一旁的探方里,徐老师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小褚啊,笑什么呢?也给我说说。”完全是凑热闹的语气,和个小孩似的。
褚云瞥一眼被徐老师的声音给惊住的林晏晏,白瓷般的小脸上透着红晕,笑得更大声,“笑我女朋友真漂亮。”
四周的考古队员都笑了起来,徐老师也在笑,笑得爽朗大声,“你小子急哄哄从英国回来,是不是就是为了我们晏晏啊?”
褚云连忙否认,回答颇为直男,“那还真不是,有一天晚上我看小说《穆斯林的葬礼》,看到里头写燕园的27号楼,那段话我现在都还记得,是说,‘这是一座三层的西式楼房,灰砖墙,上面盖着中式的大屋顶,中西参半,类似协和医院的建筑,只是没有琉璃瓦,而是和砖墙一色儿的灰瓦。’我就想起了燕园里的报时铜钟,还想再回来听听。”
林晏晏正竖起耳朵听着呢,虽然也知道不是这么回事。毕竟他们本来根本不会再遇见的,但听他这么讲,也是有些失落。
心想直男真的也是木,完全不会鬼话连篇哄女孩子,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追到的,想想就觉得颇为遗憾。
却没想褚云说着又抬眼看向她,耳根泛红,接着说道:“我倒不知道我能遇见晏晏,遇见的时候也不知道我会喜欢她。”讲到这,他话音一顿,抿了抿嘴才继续说:“喜欢上她之后,更发现自己还有很多不足,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都会觉得离她更近了一点。就希望,这份喜欢都永远不要消散。”
就希望,这份喜欢都永远不要消散。
他在工作中见惯了无常,荣华富贵爱恨情仇终究斗不过时间,归去来兮,终成枯骨。
但即使这样,他也盼望他们彼此之间的欢喜之情能不消散,永不消散。
倒真是,少年心事了。
他说这段话的时候,周围都变得静了下来。
林晏晏没有想到,褚云竟然也会觉得自己不够优秀,会觉得要更优秀一点才好。
这同样也是她的心情啊!
喜欢一个人,倒不是说会让人多么的卑微,但总想努力变得更好,才不会被旁人说做不配。
这一刻,队员们的起哄声,徐老师的笑声都好像听不见了。
林晏晏静静盯着褚云,眼眶有些湿润,她慢慢地勾起唇,笑得眼泪都要流下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殊的话,但就是因为太真诚了,真诚到她觉得她的心都和他的心贴在了一起。
好像清晨的太阳,明亮,温暖,充满着希望。
喜欢怎么可能消散呢,她对他的喜欢每天都会多一点,好像没有止境似的。
林晏晏一直留到夜里,下了工,褚云带着他去村口吃了顿砂锅粥。
同样是喝砂锅粥,两人的关系早已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等粥的时候,林晏晏盯着褚云一直笑,乌黑的发丝衬得她的肌肤和花瓣一样细腻柔软,她笑眯眯地看着他,带着狡黠,“你当时急忙送我去的医院的时候,肯定不知道救的是自己的女朋友。如果知道的话,会不会跑得更快一点?”
褚云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摇摇头,“已经是最快了。”
林晏晏撇嘴,“不会更着急么?”
褚云摇头,温文尔雅,“当时已经很着急了。并不知道喜欢你,心却跳得不停,生怕你真出什么意外。又想怪你不小心,但气你的时候,又觉得你是最可怜的,莫名其妙就总是将注意力放在你身上。后来想明白了,才知道这就叫喜欢。恍然大悟,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个样子的,我还是第一次喜欢女孩子,希望你能觉得我还算不错。”
他说这段话的时候,林晏晏的手机正巧响了。
林晏晏低头看了一眼短信,定了一瞬,才又抬起脸,静静地笑看着他,神色柔软而温柔。
好一会,她才撑着脸说:“你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温暖的烘干机,把我从湿淋淋的大雨里捞出来。”
砂锅粥已经端上桌了,窝里冒着热气,新鲜的基围虾透着粉嫩。
林晏晏看着褚云给她添粥,慢慢地说道:“在十四岁以后的很多日子里,我都再也感受不到幸福,我对这个世界充满怀疑,只是因为本能拼命向前,妄图逃离我无力抗拒的暴雨和漩涡。是你,一次次拯救了我的灵魂。我始终记得,在南京,我对你而言只是一个陌生的小孩,你却温和地朝我笑,又说,但是我们会记得。你让我相信,总有一些人,会记住那些消散在旧时光里的生命,包括倒在历史伤痕里的人,包括为这个国家民族无私奉献过的人,也包括我的曾祖母。我前天收到了一封邮件,是初高中同学的道歉信,很多很多封汇聚在一起,和我说着对不起。一声声对不起,纵然不能弥补过去的那个我受过的伤,却像绷带一样让现在的我再也看不见丑陋的疤痕,而这条绷带,是你递给我的。”
说着,她举起自己的手机,放在褚云眼前,那是一条短信,短信上写的是,“是一个男生找的我们,好像叫什么云。”
林晏晏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这位什么云同学,明明在笑,眼中却隐隐有泪,“傻子,何必一个个去找她们来给我道歉,我已经长大了,有脑子,有力气了,已经不是那个那么好被欺负的林晏晏了。”
说着,她掩饰性地擦了擦眼睛,轻轻道:“Before my bed a pool of light,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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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中小学外语素养大赛的时候我就见过你了,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小哥哥,你是我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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