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莫名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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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敢做还不允许别人说了怎么了？”
原本被叶梓茜撞破就已经够尴尬了，见丁灵诗还要继续出言去挑衅叶梓茜，坐在丁灵诗旁边的两个女同学连忙抬手拉了拉她的校服衣袖——
试图制止住她。
人总是这样的，可能是劣根性，在人后敢堂而皇之地嚼人舌根，真的到了人前后却又会变得畏畏缩缩的，屈服于所谓的“权势”之下，做着自己口中曾经最瞧不起的事情，多少有些可笑。
叶梓茜微吸了口气，语气还算平和地说道：
“我究竟是做了什么事？那些在论坛上的流言我什么时候承认过了，我很早就跟你们说过了，是我做的我不会不认，不是我做了你们也没有必要一直在后面议论，要是真好奇的话，你们大可像现在这样当面问我。”
丁灵诗的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
“都是你自己的事，你当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问你，你就会认吗？你当我们傻呀？”
闻言，叶梓茜简直都要被气笑了；
“正是因为是我的事，难道我说的不比你们说的更具有真实性吗？”
“不过也对。”
语意一转，叶梓茜接着说道——
“我爸是给学校捐了栋楼，那我说要不这样吧，既然你们这么瞧不起这件事的话，以后你们都不准去学校图书馆了，你们觉得怎么样？”
叶梓茜的话问得不咸不淡，似温和又透着淡淡的冷意。
丁灵诗直接就被激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叶梓茜，你不要太欺人太甚了！”
“究竟是谁在欺人太甚了？不就是人身攻击吗？谁不会，这点程度就已经受不了了吗？我难听的话还没有说呢。”
丁灵诗出言讽刺道：
“叶梓茜，果然，我就说你之前那副柔弱无害的样子，根本就都是装出来的，现在你终于露出你的狐狸尾巴了吧？成日在虞渊的面前装小白兔，真不知道虞渊知不知道你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叶梓茜的眸光轻闪，轻攥住指尖：
“像你这样只会躲在背后，偷偷摸摸地议论诽谤别人，虞渊才是根本就不会喜欢你这样的人，你也不配。”
丁灵诗面含怒容地走上前更靠近叶梓茜。
仿佛被激得下一秒随时都有可能动起手来。
微抬起头，叶梓茜没有丝毫的怯场和退让，她看着丁灵诗的脸，一字一句缓声说道：
“即使虞渊最后没有跟我在一起，他也不会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
“叶梓茜你......”丁灵诗被激得直接抬起了手。
被站在旁边一直在观察局势的两名同学及时上前制止住了——
把丁灵诗拉得退后一些。
丁灵诗大力地甩开两人拉着她的手：
“你们放开我！”
“灵诗，算了，别再闹了，事情要是闹大的话，说不定会被记过的。”
烟城中学的校规校纪一向森严，尤其是还有史文耀这样的教导随时随地盯着，学生一直都比较守规矩，不敢去踩雷线。
想着叶梓茜还有她爸的关系在那隔着，兴许没有什么事情，到时候遭殃的就是她们几个了。
说实在的，那两个女同学根本就不敢去惹叶梓茜，也就只敢跟着丁灵诗在背后说几句酸话。
从以前到现在，丁灵诗这么针对叶梓茜的情况，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但以往叶梓茜的处理方式一直都是冷处理，不过多的计较，大事化小。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丁灵诗才敢愈加嚣张跋扈地对待叶梓茜，得寸进尺。
安素就常说叶梓茜不要太过温和，这样别人就真会以为她是个软柿子。
叶梓茜的确也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没有在同学的面前发过这么大的火——
她就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给刺到了。
可能是因为这一次，丁灵诗她们真的触碰到叶梓茜的逆鳞了吧……
大家都知道，叶梓茜是喜欢虞渊的。
但可能鲜少有人能够真正知晓——
虞渊在叶梓茜的心中是一个怎样珍贵特别的存在。
叶梓茜从来没有将一个家人以外的人看得如此重过，除了安素，先前没有第二个。
她不允许任何人有抹黑污蔑虞渊的行径，这甚至比他们去抹黑她自己更让叶梓茜觉得生气。
尤其在叶梓茜的认知中，一直觉得虞渊的家境并不太好，但他又是有着自己的傲气，所以叶梓茜就下意识地也想要去维护虞渊的自尊心。
叶梓茜并不想虞渊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些话。
“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你们在议论这些。”
丁灵诗瞬间就被叶梓茜的话给激怒了：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们，你还真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啊！”
紧抿了下自己的唇，叶梓茜说：
“你们要讲我可以，不能去议论虞渊。”
丁灵诗直接冷笑出声道：
“叶梓茜，我看你还真是护着他呀，真一门心思地倒贴倒追，人家有给过你多少的好脸色吗？还不是一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根本就是故意吊着你吧？我看你还是好好想想他是不是真心看得上你？或者说他看上的是你什么？”
丁灵诗话语之中的含沙射影实在是太过明显了，叶梓茜不知道一个人究竟要有多势利、多恶劣，才能把另一个人想得如此不堪，她冷声道：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你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说完话，叶梓茜直接转身朝教室后门走去。
刚走出教室就迎面撞上了站在门边，背靠着墙壁微躬身站着的虞渊。
男孩的神色一如往常的漠然——
看着似无动于衷。
他不知已经在这里站了多久。
叶梓茜不知道她们刚才说的虞渊听到多少。
叶梓茜回来教室拿题集，虞渊原本是在楼下等着的。
因为久未见人下来，虞渊才缓步走上来的。
迎上男孩看向自己的目光，叶梓茜的眼睛微睁，原本周身的气焰霎时都顷刻褪去了。
由刚才的生气转为讶异，不安，有些慌乱。
却又不知为何委屈地红了眼眶。
紧抿着自己的唇，叶梓茜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转身就跑开了。
虞渊在反应过来地抬起手，想要去抓时——
还是没有抓到人。
这应该是叶梓茜第一次试图躲避开虞渊。
她其实并不想让虞渊看到这样浑身都满带刺的自己。
他本来就没有多喜欢她——
叶梓茜害怕虞渊会讨厌这样的她。
即便是不想承认，但是方才丁灵诗所说的那些话对叶梓茜来说还是有杀伤力的。
在对于虞渊的这段关系中，叶梓茜其实一直都没有足够的安全感。
或许是因为她一直是主动追逐的一方吧。
虞渊追着叶梓茜下了楼梯——
在一楼楼梯拐角处抓到了人。
叶梓茜在转过头来的时候，虞渊就瞧见了她面容上清晰的泪痕。
虞渊的眉头一下子深深锁紧了。
一手抓着叶梓茜的手腕，虞渊一手直接推开楼梯口左侧的一扇门。
两人进到了一个漆黑的房间。
这是一间用来储藏工具的小隔间。
格外的狭窄。
进来两个人就已经显得有些拥挤了。
门叩上了，光线重新被隔绝在外。
里头变得有些漆黑。
虞渊并没有抬手去开灯。
叶梓茜不安而慌张地被虞渊带着靠在门上。
目之所及一片昏暗，叶梓茜察觉到了——
虞渊的另外一只手也抬起，抱住了她。
男孩的手掌透过相贴的衣服，带给叶梓茜滚烫炙热的压迫气息。
此时的叶梓茜还沉浸在委屈和不安之中。
在虞渊的怀抱之中，她几乎是瞬间就红了眼眶。
叶梓茜本就无法拒绝虞渊的怀抱。
无法拒绝虞渊朝她伸出的手。
无法拒绝虞渊的温柔。
几乎没有经过任何的挣扎，叶梓茜就更紧地抱住了自己身前的人。
“想哭就哭。”虞渊离自己极近的声音响起，
“哭一会儿。”
似乎是从懂事到现在，十多年的岁月里，叶梓茜像是第一次找到了可以安心哭泣的地方。
明明只是低泣声，仿若是要将自己满腔的情绪宣泄给对方知道——
如细丝，又有太强的穿透力。
牵动着虞渊的心。
实则，原生家庭的影响是不可逆的，从小到大叶梓茜一直都能感受到叶铮延对自己过分的呵护的宠爱，许是试图弥补缺失给她的爱。
但叶梓茜并没有被宠坏，她懂事的很早。
因为不想让叶铮延操心，叶梓茜总是鲜少在叶铮延的面前展现负面的情绪。
懂事得让人有些心疼。
而此时此刻，在这个幽暗密闭的空间之中，身前这个抱着自己的人。
让叶梓茜觉得自己的整个脑袋都是空荡荡的，她甚至都已经忘了自己为何会如此委屈——
而委屈这种情绪竟是这么有侵蚀性，已经从叶梓茜的心脏扩散到她的大脑里，她靠在虞渊的身上，头埋在男孩的肩头，眼泪簌簌地往外流，不停地仿佛要把所有积压的委屈不安和慌乱全部发泄出来一般。
虞渊的眉头轻蹙着，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偶尔会抬手轻拍拍叶梓茜的背。
哭了好一会儿，
叶梓茜才微微抽泣地停了下来。
她先低下了发红发肿的眼睛，又抬起来试图在黑暗中看清眼前的人，出声问——
“我是不是很坏？”
“什么？”
下意识反问，虞渊像是没有预料叶梓茜哭了这么久后第一句问出口的话。
“你不要讨厌我。”叶梓茜的话音顿了下后，又轻声说道——
“也不要假装喜欢我。”
即便是假装的，叶梓茜也觉得她曾经感知过虞渊的温柔。
一旦接触过温暖，叶梓茜就觉得自己根本无法再承受虞渊的冷。
只是尾音，但虞渊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黑暗中，虞渊的神色僵住。
他的心里翻江倒海的，并未开口，虞渊只是轻抬手将叶梓茜揽进怀里，整个抱住，用手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颈窝里。
眸光轻闪，叶梓茜的眼眶又升腾起水雾。
叶梓茜闷闷的声音从虞渊的怀中传出。
“家庭从来都不是我可以自主选择的东西，就像我也选择不了我妈妈的离世一样，我跟她们几乎就没有什么来往，为什么她们会对我有这么大的成见？”
叶梓茜这么些年深埋在心底的东西，以为自己不会对人说，也无法说出口的话，说出来的瞬间，竟然觉得心头一阵轻松。
这样的话在一些人听来或许会觉得有些可笑，毕竟叶梓茜就是拥有了令很多人艳羡的家世，即便那些光鲜亮丽并不是她所追求的——
所以旁人对她口中的苦闷是无法真正做到感同身受的，只会觉得她是因为拥有了才会觉得嗤之以鼻。
互相理解是不可能的。
叶梓茜一直都清晰地认知到这一点，所以从不对人说，但她也觉得没什么，反正自己的人生也的确是这样过来的。
偶尔听到一些流言，叶梓茜也总是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那些。
叶梓茜并非是一开始就能做到如此释怀的，她只不过是慢慢地学会了和自己和解罢了。
可是当她被虞渊有力的臂膀揽在怀里，有温柔的手一下下地抚摸着自己的后脑，揉着自己的头发时候，叶梓茜发现她其实还是在意的——
叶梓茜突然就被自己心头冒腾而起的委屈给淹没了。
整颗心都被浸泡得有些酸楚难忍。
叶梓茜已经很久没有经受过这么委屈的情绪了。
“你并不欠她们的，没有必要在意她们的想法。”
虞渊的声音响起，透着让叶梓茜觉得安定的力量，叶梓茜低声说：
“我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
只是没有办法做到全然不在意。
感受到颈间湿润的热意，男孩下意识地放柔了自己的声音：
“你不欠任何人的，你有你自己的人生，你很漂亮，很聪明，学习……也还可以，你会有很好的将来，你只要过好自己的人生就可以了。”
印象当中，虞渊似乎没有一下子跟自己说过这么多话过，还是用如此温柔的语气，还是一副老干部口吻的样子，说着类似人生导师的话。
就像是在教导叶梓茜什么才是人生的意义。
这样的虞渊一下子让叶梓茜有些反应不过来。
叶梓茜抬起脸看着虞渊，眼睛里面还蓄着泪痕，有些懵懂地问道——
“你……你刚才是在夸我吗？”
疑问的语调微微上扬，因为刚刚才哭过，叶梓茜的声音还透着沙哑，听着还捎带几分天真。
虞渊不否认他听得有些心软，是带着几分哄人的语气说道：
“是，我在夸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所以不用去在意旁人的看法。”
有时候，一些事情只有你自己相信，自己说服自己是一回事，但如果有人愿意与你一起相信、告诉你，你不是盲目的，这就又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番感觉。
因为你的身边有人同你站在一起。
那种悸动几乎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叶梓茜的神情还有些微愣，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哭得有些糊涂了，头脑有些不太清醒——
今夜的虞渊实在是温柔得有些过分了。
让叶梓茜觉得特别不真实。
头脑都变得有些昏昏沉沉了。
伸出手去抓着身前的人，叶梓茜像是想将虞渊牢牢地攥在自己的手心里。
“我们回去吧。”看叶梓茜的情绪平复得差不多了，也不哭了，虞渊轻声开口道。
虞渊牵起叶梓茜的手，想要带着她走出去，却不想在一片昏暗中，叶梓茜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却是没有移动步伐。
没有再往前走，虞渊于是回过身来走了一步，站在叶梓茜身前，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等着她自己开口。
黑暗之中，眼前人温柔的表情其实看不大真切，但还是令叶梓茜觉得有些失神。
狭小密闭的昏暗空间，虞渊就站在离叶梓茜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低着头目光似含着温柔地看着她。
叶梓茜真实地感受到了那份温柔。
微微屏息，叶梓茜忍不住地轻轻抬起头，踮起脚尖——
给了虞渊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