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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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见歌本想着先去看看那边的情况再说。
可她才刚走到保姆车外，就看见了犹如门神般的杨助理。
杨助理一见她，面无表情的脸上顿时出现惊喜之色。
“时小姐！您快进去吧！”
——这话说的，仿佛就等着她呢。
车门骤然打开。
露出了里面的情形。
高档奢华的车内，被布置成了两个部分。
前半段，是轻松休闲风格的沙发围座，中间居然还摆上了全套的茶盘。
看着就价格不菲。
齐亦清坐在沙发上，正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听见门开，这才微微掀起眼帘，看向了外面的时见歌。
他唇便溢出一抹浅笑，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坐。”
杨助理早在一边做好了准备。
扶着时见歌上了车，还殷切地拿来了旁边的毯子和熟悉的拖鞋。
等时见歌舒舒服服地歪在沙发里，面前的茶也倒好了。
“尝尝看。新送来的。”
齐亦清示意。
时见歌没喝茶，而是看向了对面。
——许昕洋正跪坐在沙发角落的一个小软垫子上，目光不善地看着她。
或者，更准确地说。
是有些惊惶，却又强自镇定地看着她。
可惜啊。
这种样子在时见歌看来。
就像是吹胀的气球。
——一戳就破。
沙发座不小。
至少容纳个四五个人，绝对没问题。
可许昕洋却只缩在角落里，这就耐人寻味了。
旁边的齐亦清和杨助理，更是完全当没她这个人。
……时见歌忽然感觉不妙。
她该不会已经来晚了，错过了好戏吧？
旁边。
齐亦清看她不喝茶，倒也不催。
只是轻轻放下自己手中的茶杯，缓缓开口。
“继续。”
角落里的许昕洋愣了一下，才意识到齐总是在对她说话。
继、继续……？
她怎么继续啊？
许昕洋来之前，其实是想得挺好的。
就是自荐一下。成，她就能搭上齐氏集团和银临娱乐公司的高枝，彻底改头换面。
如今时见歌拥有的一切，也都能成为她的。
要是不成……
那她也没什么损失啊。
因此许昕洋打好了腹稿，准备好好和这位年轻的齐氏掌门人说一说自己的优势。
当然，话语之间，难免就把她自己和时见歌做了一番比较。
许昕洋自认为自己还是挺客观的。
她的演戏资历的确更多，有经验演技更好，不是事实吗？
她在圈内认识诸多大导名导，未来前途显然也会更好。
至于时见歌……
秀星而已。
过了这段时间，没了热度，便泯然众人。
许昕洋仔细观察齐亦清，却看不出对方的情绪。
不过，既然没有勃然大怒或者不悦——
就说明她说的，还是有道理的吧？
许昕洋便放心大胆地侃侃而谈了起来。
直到，时见歌突然出现。
齐亦清让她“继续”，许昕洋一时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齐亦清却没有等她的打算。
他微微侧过头，微笑着看着时见歌——不知为何，许昕洋看着这个笑容，忽然意识到。
刚才虽然只有她和齐亦清在车内。
可对方不仅没有说一句话，甚至连一个微笑，都没对准过她。
“她刚刚在这里，说了不少关于你的事。”
齐亦清慢条斯理地开口。
时见歌挑眉：“……哦？”
“想知道？”
“说来听听呗。”
齐亦清就耐着性子，一条一条地复述。
“说你的C位大约是买来的，家里有钱，投票作假也很简单，真实人气不多。”
“M.G喜欢你，也不过是利用热度。下个季度就丢开了。”
“还有什么……？哦。演戏也不过如此，不如她来得纯熟自然，有影后的潜质。”
如果不是此刻的情形太过诡异，看齐亦清坦然自若的态度，和清清楚楚的声音……
恐怕还会以为他是在做什么金融汇报。
而不是在这里，当着许昕洋的面，说她讲过的坏话。
时见歌克制了好一会儿，才没让自己笑出声。
精彩，太精彩了。
尤其是她这个位置，既可以听齐亦清的汇报，又可以近距离观察许昕洋的表情。
简直是VIP看戏位。
许昕洋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她不是没想过齐亦清会拒绝自己，会看不上自己。
可她完全没想到会用这种方式。
此刻，时见歌高高在上，毫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而她就像是一个奴仆，浑身僵硬地听着自己刚说出来的话被当成笑话说出口。
每一句，都像是一条鞭子，抽在她的脸上。
两个人明明在同一辆车内。
却是云泥之别。
许昕洋再也坐不住了。
甚至感觉眼前发黑，一阵一阵地呼吸困难，快要晕倒了。
她急匆匆地推开车门跑了。
当然，谁也没有拦她。
门外的杨助理，甚至贴心地再次关上了车门。
时见歌有些遗憾。
唉，她还没怎么看够呢。
怎么就跑了呢？
……不好玩。
齐亦清把她面前那杯凉了的茶水倒了，又重新满上。
这才开口：“怎么忽然过来了。”
少女的性子，和猫是一样的。
平时都是懒洋洋地晒太阳，运动养生之外，多一步也不走的。
是，听说了有人来他的车上吗？
齐亦清的笑容不自觉地浸透了眼底。
时见歌靠在沙发上，哼了一声：“我也路过。不可以？”
“当然可以。”
齐亦清的笑容愈发大了，他点了点下巴，示意刚刚出去的许昕洋：“还想看见她吗？”
只要时见歌点头。
别说是《武林》剧组，就是未来整个娱乐圈。
也不可能再见到许昕洋这个人。
时见歌无所谓。
她压根儿就从来没把许昕洋放在心上过。
毕竟，谁会和动物园的猴子计较呢？
时见歌喝完了茶，带着两包茶叶走了。
杨助理探头进来，毕恭毕敬地询问：“齐总，接下来怎么办？”
别人不了解，他还是相当了解自己的老板的。
这件事，绝对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齐亦清的眼眸渐深。
他的珍宝，岂能被许昕洋之流随意评论。
“她的戏，都算了吧。”
“明白。”杨助理低下头。
“《武林》，就让王恩庆自己处理。”
既然时见歌说无所谓，那就别让这里的事烦了她的心。
杨助理出手，那动作是相当的快。
很快，许昕洋的一部刚刚拍摄完毕的电影，就直接被院线和视频平台拒了。
片方想了许久，也不明白怎么本来说的好好的交易，就这么黄了。
最终才打听到，似乎是许昕洋得罪了人。
片方不是没想挣扎的。
可很快，就有人发现满天星平台上关于许昕洋的所有电影全部下架。
不是责令删改，就是搜不到片源。
这些电影已经上映过，即便不在视频平台上继续放映也影响不大。
……可他们这可是才刚刚准备上映的电影啊！
是准备拿来挣钱的啊！
一时间，不知有多少人在心里恨上了许昕洋。
恨她怎么这么不懂事！
不知道得罪了哪方大佬，结果把其他人都拉下了水。
《武林》拍摄现场。
王恩庆听说自己已经获得了全部的决策权，顿时大喜。
拍电影最害怕的，就是外行指导内行。
之前，许昕洋的公司自认为投了几个钱，就处处指手画脚，已经让他颇为不耐。
没想到齐亦清虽然加倍投钱，还帮他联系了不少拍摄场地，却依然全权交由他做主。
这种甲方，谁不喜欢？
这种投资人，简直就是打着灯笼才能找到的大馅饼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王恩庆一想到之前，许昕洋和她的公司的嘴脸，顿时怒从心头起。
毫不犹豫，直接就要把许昕洋的戏份删了。
当然，他也不是完全公报私仇。
许昕洋迟迟跟不上进度，没办法进入角色，已经彻底被整个剧组落下了。
──就是为了其他人负责，他也必须这么干。
许昕洋一听说自己要删戏份，顿时急了。
都拿到手的东西了，怎么可能让她再吐出来？
更何况还是吐给时见歌？
但，这会儿再搬出投资方和公司来，已经不好使了。
齐亦清已经打完了款，王恩庆再也不怕剧组没钱了。
许昕洋气急败坏，忍不住又威胁起来：“王导，戏已经拍到这儿了，我劝你还是别再改了。否则要是我一气之下不演了，公司也撤资了，你的损失也还是难以估量吧。”
她打的就是投鼠忌器的主意。
虽然现在剧组里人人都讨厌她，可她走了，王导上哪儿找第二个演员演妹妹？这中间的损失又怎么弥补？
机都开了，时间可不等人。
王恩庆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演员。
小小年纪，耍起心眼儿来却是一套一套的。
一边。
时见歌也打量了许昕洋一番。
小姑娘脑子转得还挺快。
──可惜了。
时见歌本来是想留许昕洋一条路的。
或者说，她本来是懒得理会对方的。
可对方这么上赶着威胁她……她就有点儿不高兴了。
时见歌不高兴。
那就总有人要倒霉了。
“他们投资了多少，王导？撤资了，刚好就我补上呗。”
时见歌懒洋洋地开口。
她的资产，投个电影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王恩庆：！！！
许昕洋：……？
许昕洋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然而王恩庆已经很快说了一个数字。
她就看见，时见歌的脸色，露出了“才这点啊”的表情。
“行了，那就加我一个。至于妹妹的角色嘛……”
时见歌眨眨眼，目光看向了对面的许昕洋。
这句话明明是对着王导说的，可却像是在故意折磨许昕洋。
“你看，我一人分饰两角，怎么样？”
时见歌轻轻吐出这句话。
王恩庆和许昕洋顿时震惊地呆住了。
时见歌还补上了一句：“我们可以先试试，再决定。”
不行就找其他人嘛。
最重要的是……看着许昕洋这会儿的表情，时见歌感觉浑身上下都畅快了。
之前那没看够的快乐，也弥补回来了。
许昕洋不知道时见歌到底是哪里来的胆子，居然会提这种要求！
一人分饰两角？！她以为这是天方夜谭吗？！
这可是王恩庆的电影！
更何况，阿瑶和妹妹这两个角色毫无关系，还有不少对手戏……怎么可能做得到！
时见歌绝对是疯了……
——“我看可以！”
许昕洋不可置信地转过头。
王恩庆已经走上前来，热切地盯着时见歌，喃喃自语了起来。
“不错，真不错，年纪也符合，外貌的话要重新规划一下……还有服装也是，不过我已经有想法了！”
别说，时见歌这么一提议，他觉得还真可行！
甚至于脑内瞬间爆发出了不少想法和灵感！
既然是璞玉，那自然怎么都能成为宝石。
端看他怎么雕琢了。
王恩庆忽然感觉到了一股久违的挑战与冲劲。
许昕洋，忽然就变成了局外人。
明明事情还没谈妥，却像是已经做好了决定。
明明她只是在威胁，并不是真的想要放弃这个机会。
可——
王恩庆，显然是不打算继续和她玩这套把戏了。
许昕洋被灰溜溜地赶出了片场。
临走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来送她。
就连她的助理也不见了。据说是拿到了工资，就马上拎包走人了。
齐亦清也走了。
临走时只给时见歌留了句话。
“住宿的地方，给你留了点儿东西。记得查收。”
时见歌点点头，没当回事：“拜。”
转身，又去躺着看剧本了。
Mike在她的旁边，一脸热情地说着什么。
杨助理站在身后，看着齐亦清看了一会儿时见歌的背影，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齐总，需要让Mike先生，回去吗……？”
毕竟，看起来他也相当在意时小姐。
齐亦清笑了笑，转身踏入车内。
“没事。”
他的目光中透出淡淡的自信，“她很有职业道德。”
一年时间。
他不会有机会，那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有。
正在和时见歌分享灵感的Mike忽然打了好几个喷嚏。
Mike：？
怎么感觉怪怪的？
他压下心头的诡异，继续吹彩虹屁。
“时，你昨天那个新角色我看了。好看！真的非常好看！和你另一个角色又是完全不同的感觉。你看，我连夜设计了一个双生系列的珠宝，你觉得怎么样？”
时见歌抽空瞄了一眼。
图中的珠宝设计图是挺好看的。
就是……怎么说呢。
带着一股外国人理解中的“国风”味道。
简而言之，没那味儿。
时见歌看了一眼Mike：“你有国内血统？去找你家长辈问问。或者看个几十本介绍传统文化的书籍和纪录片再说。”
否则设计出来的东西，只有形没有神。
Mike完全没有被打击的样子，反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说得对，我是该去好好研究一下。”
不过这样……
他就得和他的缪斯分开了。
微博上。
不少人都在关注着《武林》的拍摄动态。
只不过上一次媒体探班之后，王恩庆似乎十分讨厌这种行为，明令禁止不许再探班。
已经好一段儿时间没有相关消息了。
直到——
“你们去看i
s！Mike发了一张时姐的剪影，说要离开剧组去进修了！”
“他终于离开了，我都不知道他是去干嘛的，难道真是按瓜里说的，为爱千里追时姐？”
“……不至于吧，我看时姐好像对他挺爱答不理的，i
s微博都没关注。不过他进修啥？他不是常青藤硕士吗？”
“呃，这是他新发的图……”
新图里，Mike晒了一大堆中文书籍和中文纪录片。
还有不少晦涩难懂的文卷。
但仔细辨认一下这些名字，就能看到……
几乎都和国家传统文化有关。
有关于传统珠宝的，有关于配饰内蕴的，还有关于工艺技术的。
Mike配图的文案更是点明了这一点。
——“专心学习，设计出能让代言人满意的作品！”
微博上，众人都惊了。
“这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时见歌不满意M.G设计师的作品，所以对方直接开始学起了国家传统珠宝设计？”
“草，这句话的槽点好多，可是好像事实就是这样？”
“我笑了。前有影帝片场学习广场舞，后有奢侈品临时进修国风设计。横批——时姐，推广大使第一人。”
“哈哈哈哈支持时见歌！讲道理，像她这样努力推广传统文化我觉得挺好的！点赞！”
时见歌在片场，基本属于远离社交的状态。
除了每天晚上看看消息和邮件，平时几乎是完全不碰手机的。
连何华看了都啧啧称奇。
“像你这种没有手机瘾的人，我只在我爸妈身上见过。”
何华人到中年，父母早就迈入六十大关了。
在他心里，时见歌确实就如何老干部一样，作风完全一致……
时见歌还没回话，就被匆匆走上前来的服务生小姐姐打断了。
他们耳朵拍摄地点条件艰苦，因此全剧组都住在同一个宾馆里。
条件自然谈不上多好，甚至有些简陋。
这会儿，服务生小姐姐一脸喜色，跑过来道：“时小姐？您终于回来了！有人给您留了好多东西，等着查收呢。”
时见歌想起了齐亦清临走时说的话。
不免好奇：“是什么？”
服务生小姐姐带着她走到了仓库。
打开门，入目所及，便是堆满了的东西。
时见歌眨眨眼：“哪一个是？”
小姐姐诚实道：“全都是。”
时见歌：……
她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时见歌走进去仔细辨认了一下。
新的高级床垫、全套的进口真皮沙发、顶级香薰洗浴护理套装、好几套换洗的真丝睡衣和家居服……
最前面居然还有一大包礼盒装着的泡水药材。
时见歌打开一看，估摸着就这么一个小盒子，价值就和自己今天要投资电影的钱差不多了。
她缓缓站起身来。
先拿出手机。
【时见歌】：？什么意思？
【假笑男人】：理疗馆的分红。
【时见歌】：这个借口用过了。
【假笑男人】：哦，投资新产业的分红。
【时见歌】：我上周才打的钱？
呵呵。
这人笑得假，嘴里也没一句实话。
时见歌想了想，还是决定……
接受了吧。
主要是这些东西，看起来都是她能用得上的。
也能完美改善剧组生活的。
不用，就浪费了嘛。
就是这个价钱数额太大。
她甚至没办法自己转账过去。
【时见歌】：卡号。我打钱过去。
【假笑男人】：捐了吧。
随即，发过来了一份慈善项目的捐款链接。
时见歌很是无奈。
捐款她当然有做，不过这是两码事。
她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何叔。
“喂？何叔，麻烦您帮我个忙，买几份适合男士的礼物，您的眼光我还是信任的。预算嘛，就在800个左右。不会太多，花就是了。我稍后把送货地址发给您。”
反正她如今也投资了好几个产业，稳赚不亏。
花！大胆地花钱！
电话那边。
何叔挂了电话，还有些不敢置信。
小姐……要买送给男人的礼物？还花这么多钱？
莫不是，在追男朋友？
何叔有些激动。
他是真心把时见歌当自己的亲人来对待的，这会儿不免想东想西。
一会儿觉得不知道是哪个男人哄骗了小姐，一会儿又在思考要不要做个背景调查搞清楚对方的底细。
直到时见歌发来了送货地址。
白屏黑字，清清楚楚。
【齐氏集团，办公楼顶层，总裁办。】
【齐亦清收。】
何叔忍不住伸出手来，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又转过身，掏出了手机，仔细查看起了自己之前的通话记录。
没错。
是和齐氏的夫人和助理都通过话。
婚约是和齐家的齐亦清，没错。
何叔：………………
他忽然涌起了一阵不详的预感。
之前对方带话说“一年而已，他等得起”的时候，何叔就觉得不大妙。
小姐，该不会是真被追上了，正在谈恋爱吧？
难道说……
婚约，又要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