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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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起2011年的少女时代，整体的发展算是顺风顺水，不过如果讲到个人身上的话，零零碎碎的意外事件却也不少。
比如说在年初四月份的时候，队长泰妍就曾经在舞台上遭到一名男性观众企图拉走的袭击行为，好在队友和主办方反应及时。
这件事在林允儿这次回来后获得的那些记忆当中，算是留给她印象较为深刻的那几桩“大事”之一。
结果她怎么也没想到，下半年就开始就轮到她自己出事了。
2011年8月28日，周日的上午九点左右，她乘车准备去参加一个关于失明人士的慈善活动时在高速公路上发生车祸。
因为对向车道的司机失误，突然越过车道中心线向她所乘坐的车辆驶来，两边躲闪不及之下才有了碰撞。这就是《starworld》书中有关事故原因的全部描写。
按照里面的交代，事后她和经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她本人骶骨骨折，也就是接近尾椎的部位，再加上还有不少轻微外伤，难以行动，只好卧床等待痊愈，至少需要在医院留院观察一周的时间。
所以不仅是少女时代的回归计划被打断，林允儿也无法参与s.m.娱乐此后将近一个月的行程，包括家族演唱会等等。直到九月底，她才归队重新展开活动。
“可是，真的很奇怪……作家他为什么要这么写呢？”
脑中总是不断回放小说原文内容的林允儿有些烦躁地往后抓了抓头发，她忍不住习惯性地咬起指甲盖：“为什么是我呢？”
她的视线朝待机室里另一处坐着的秀英瞥去，抿了抿嘴嘀咕：“如果是秀英姐的话……倒是合理得多。”
林允儿感到很奇怪，有那么一点委屈又困惑。她困惑的理由并不是为什么任宋演选择了她来遭这个罪而不选其他成员，而是奇怪为什么她会是这场交通事故的“主人公”。
这两个问题有着微妙的区别。
因为林允儿自身很清楚，她压根不像是会去参加这种慈善活动的人。
出道的前两年，手头上连自己都没有余裕、还处在新人期的她们自然谈不上什么回报社会的事情——也就是近两年，或者可以说是在今年，她们组合的这些人才终于在财务方面进入比较自由和宽裕的阶段，甚至有成员都开始购置房产。
林允儿倒也不是自觉没有那份爱心，只是她很了解个人的情况，假如是时间方便的话，她还有点可能性会抽空去现场，在接下去两个月，乃至十月份她们组合都要转战去美国的这段忙碌时期，她哪里还会特地跑去外地参加一场纯粹公益性质的活动？没办法抽空，直接捐款才像是她的作风。
在《starworld》中，倒是好像侧面提到过这也是公司指派给她的行程是，所以才会有经纪人随同。然而这部分的细节也让林允儿相当不解。
她也不是在背地里毁谤自家的经纪公司，她们组合既往被安排去参加社会公益活动，多安排一些正面的宣传报道，确实是有过不少的例子。可是像《starworld》上提到的这种在外地举办、本身主办方似乎也没什么名气的慈善活动，别说是派出她这个人气成员了，专门派遣组合里的其他成员去参加也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同样不是s.m.娱乐的作风，还不如任宋演直接说是她的私人行程有说服力。
所以林允儿对此感到很纳闷。
站在“当事人”的角度，她只觉得这场车祸被安插在文中突兀得很，而且任宋演这么写的目的又是什么？单纯就是想找个理由推迟她们的回归，抑或是后面还有情节需要和她这次的车祸住院相应和？
暂时还没能看到后面部分的林允儿简直想得脑袋瓜都要开始胀痛了。
老实说，正如她刚才那句不太厚道的自语一样，若是任宋演把车祸的对象安排成秀英的话……那她就不会有现在这种疑惑的感觉了。
要是在少女时代内部举行一场投票，让她们票选出平时私底下最热心慈善的成员是谁，答案没准会出乎一些人的意料。
出道之前家里就在清潭洞拥有一座价值几十亿韩元宅邸的秀英，最初的家世背景在组合中就可以说得上排名前列。因此她本身就有那个资本、也有天然的理由去热衷于慈善。
秀英的父亲患有视网膜病变，而且严重到未来即将失明的程度，所以秀英的家人长久以来向来都很关注慈善、尤其是帮扶失明人士的活动。
这些事情就算是刚出道的时候还不知道，彼此都共事四年之久的林允儿等人当然了解得一清二楚。
在产生了“作家为什么不写秀英姐而是写了我”这个疑问之后，林允儿用余光瞥着还在那边和其他成员说笑、对此一无所知地的秀英，她在心里连续念叨了好几遍“姐姐对不起”，而后，不明原因地，她突然开始笃定起了自己的猜测。
最初，任宋演应该是想把那场车祸对象安排成秀英才对，怎么说他都是作者，连秀英父亲的病情都能说他的“一手策划”，他本人怎么可能想不到这段剧情安排谁来担任主角最合适？
但是任宋演就是把她安排进去了。为什么呢？
在针对这个问题差不多苦思冥想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后，独自一人抱着手蹲在工作现场角落里的林允儿才忽然抬起头来，嘴里轻轻“啊”了一声。
她脸上的表情先是恍然大悟，继而变得咬牙切齿起来。
“原来是因为这个吗？因为我是唯一能欺负的那个，唯一不会提出异议的人，所以才随着自己的心意……”
“嗯？什么？什么随着自己的心意？”
拿着瓶水走过来的泰妍走到她面前蹲下来，把水递给她后就把两只小手缩在身前，两只明亮的眼睛很好奇地眨动瞧着林允儿。
“允儿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做什么？大家都在那边的遮阳伞底下呢。快点过来吧，我们得在这里解决午饭了。”
林允儿扭头望了一眼远处那几顶遮阳伞下的人影。
其他成员也在冲着她们两个人这边张望，像在等待着她快点跟泰妍一起过去。
然而林允儿在张了张嘴后，突然就闷闷不乐地低下头说：“不用了。姐姐你们先吃吧……刚刚敏珍姐说，等下我可能还要去补拍一下。”
泰妍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片刻，尽管眼中掠过些许疑惑之色，倒也没再多说，点点头就扶着膝盖起身，娇小的背影在林允儿的默默目送下走远。
等到望见泰妍和其他成员会合后，远远看着她们交头接耳、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的样子，林允儿就再次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那瓶水，神情稍稍显得低落。
紧接着，她又攥紧纤细白皙的拳头，生气又不由得瘪嘴低语：“坏家伙……大坏蛋！我看以后的日子也够我受得了……不用想都知道，肯定什么不好的事情都是我的，因为他就只欺负我一个人！”
“允儿这是怎么了？”
暗中观察着远处那道蹲在角落中自言自语的身影，sunny居然荒唐地从林允儿的身形上感受到了一丝委屈。
她忍不住疑惑地侧头问泰妍：“她从回来开始就有点奇怪对吧？今天竟然连吃饭时间都忘记了。这可不是我们队的林允儿啊。”
已经从助理那边收到一份热气腾腾的盒饭的金泰妍一边孩子气地用勺子把饭菜全搅乱，一边也回头眨眼瞅了瞅林允儿所在的方向。
随后她就若有所思地吃着饭，说：“好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真的？”侑莉也凑过来，诧异地问，“我之前都问过她了，可是跟我说没什么。”
“而且本人的情绪看上去还算好吧？”孝渊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把盒饭放在腿上，姿态很文静也很端正地拿着筷子吃饭的徐贤头也不抬地说：“允儿姐姐本来就是这样。哪怕遇到不好的事情，哭也往往是最后一道程序。”
“难不成我这两天不小心对她做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失误？”秀英开始纳闷地仰头望天回忆，“我早上发现她老是偷看我。”
“你能做什么事情让她这样？平时有矛盾，她也早就做点其他的恶作剧奉还回去了。”jessica低头说着，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也在漫不经心地用自己的勺子搅浑盒中的饭菜。
“我也看出来了。允儿似乎在苦恼什么？”tiffany表情担心地说。
“她那个样子，感觉像是遇到了不好的事情，但正在试图让自己乐观起来……”
泰妍又回过头望向了林允儿所在的方向，她远远瞧着女孩的身影。
“不过，这种情况我有经验，即便现在去想些有的没的分散注意力，到头来该面对的事情还是得面对。说不定，不好的情绪还会反上来，只会让她自己更加难受。”
“应该不会吧？这都超过一年时间的跨度了，再说也只有那一次而已，她应该不至于那么倒霉刚好回到那之前……”
“话说回来，她的手机究竟带过去没有？她也知道那件事吗？要是知道的话恐怕有点糟糕，不知道的话就更糟糕……”
笔杆在手指间心不在焉地转动，坐在椅子上的任宋演到底没忍住，忽然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李智恩。
“李主编，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现在有时间吗？”
尽管由于距离的缘故没能听清楚任宋演一整天都在嘀咕什么，但依然察觉他异常的李智恩一听见这话就欣然点头，同样转着手上的笔问：“您想问的问题是什么？”
“那个，假设有这么一种情况，你不小心预知了未来，发现自己在不久之后或者也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总之，就是你知道自己未来某个时间会遭遇一场事故，你会怎么做？”
“这是什么问题？您新构思的情节吗？可是这展开和《starworld》一点都不相符啊。”
“哎，总之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就是了。”
暂时没能从任宋演口中得到答案的李智恩又瞥了他一眼，就不假思索地说：“那么不管怎么样都要试着去避免啊。即便那个未来是假的，保险一点对自己也没坏处。”
靠在椅背上的任宋演神色有些微妙地看着她，犹豫片刻继续问：“那要是，不能避免呢？”
“‘不能避免’是什么意思？类似于那种宿命论的设定吗？”
“倒也不是。只是如果去试图避免这个既定的结果的话，且先不说能不能成功，首先这个尝试的行为就会引发更糟糕的后果。”
“什么更糟糕的后果？”
“死亡。”
一个完全出乎李智恩意料之外的词语从任宋演嘴中被轻轻吐出。
他和女编辑对视了一下，然后又补充：“或者说不是死亡，但严重程度也相差无几的一种结果……如果是这样的话，换作是你的话，又会怎样选择？”
李智恩抱起手向后靠去，若有所思地说：“所以说，变相的电车难题吗？只不过受害者变成了自己？”
“你要这么理解也没问题。”
“如果是选择顺应事故的发生的话，那会怎么样？”
“结果倒是不算严重，会受伤，但不是致命伤，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在医院治疗就能痊愈。”
“那好像也没什么选择的余地了吧？”
李智恩冲任宋演眨着眼说：“正常情况下，如果知道两种选择的结果的话，大家都会选择影响更轻的那一边吧？虽然觉得很冤枉，但如果是这样，那也只能让事故顺利发生了。”
“果然还是会这么选对吧？”任宋演吁出一口气来，模样却显得多么释然或是轻松。
他心里其实也早就明白答案会是什么，但有时候选择之所以是选择，就是因为它全是人们所不满意的结果。
“不过就算心里明白这是最明智的做法，明知道自己之后会遭遇事故，其他人我不清楚，我自己的话，在那之前也会一直感到害怕和担心吧？”李智恩在旁边忽地又说。
任宋演看了看她，眉头不由自主地深深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