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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七号房间(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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秧吏在研究平行世界的概念这件事被彭林上报,ProfessorChung和钟黎也在相关部门找上门来时交出了自己的研究成果,穿梭时空的实验被紧急叫停,对秧吏展开通缉。

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ProfessorChung为这个实验坚持了这么多年,要说一点遗憾都没有,那肯定是骗人的,只不过他最初研究这个实验,就是为了让自己和弟弟的人生得到扭转,事到如今,弟弟也已经回到了他身边,这遗憾里更多的是坚持了这么长时间的研究没有得到最终论证,而且这么多年,他每天都以此为生,骤然叫停,他还真有些不知所措了。

钟黎看上去就适应多了,他第一时间把自己的私人物品从实验室搬回了家——他现在还寄住在兄长家里,和那位嫂子的生活习性不是太相投,在家里的一半以上的时间都一个人窝在房间里不出去,这段时间不用搞研究了,正好专心监测谭昕蕊的脑电波数据。

他和秧吏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多少清楚一点秧吏的心中所想,秧吏的秘密计划里很多项都需要严密、精准的数据支撑,这些数据不是他请来的那些被淘汰过的研究人员能搞定的,或多或少要找借口麻烦钟黎,钟黎多聪明的人啊,他总有办法搞到他想搞到的资料,虽然在秧吏的严防死守之下,到手的也只是皮毛,但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强许多。

邹靖和彭林在夜以继日地追查秧吏的下落,他那个平行时空的计划显然已经开启了,而启动程序需要他的眼睛和指纹双重验证,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把人给找回来。

只有ProfessorChung还被破格允许留在实验室继续监控着秧苗和白琮那个实验,当初其实上头也是想直接叫停的,但是ProfessorChung毕竟能力和身份在那里摆着,眼下他负责的那个实验虽然被叫停了,但是谁知道哪一天突然又会被重新启动?更何况ProfessorChung还年轻,他将来极有可能还有大作为,上头还是惜才的,听他说这个实验是有时间限制的,到了点会自动结束,在真正结束之前也不能因为外力介入而强行停止,这对志愿者的身体会有极大的损伤。

志愿者愿意以身犯险来支持实验已经值得嘉奖了,不可能让他们因此受到伤害,更何况其中一个是他们内部的同志,另一个是现在岳城最大的案子受害人唯一的女儿,谭昕蕊到现在还没醒,警方的压力已经很大了,秧吏那边又一点进展都没有,连彭丽你都背负了极大的压力。

所以他们这个实验当然只能继续。

外头天翻地覆,里面的秧苗和白琮却还是在跟着程序走,他们推开了第五间房门,当秧苗看到谭昕蕊抱着一个小女孩从医院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从没想到过这七间房里还有一间属于她的妈妈。

谭昕蕊是去拿化验单的,她毕竟是个已经生育过的女人,再次怀孕这种事,心里多少有点数,只是现在家里这个情况,哪里还支撑得起再负担一个孩子呢?

她原本的工作已经因为女儿而无法胜任了,那是个需要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的工作,而“母亲”这个角色比工作更需要她二十四小时待命,女儿是个磨人精,嘴挑得很,她没有母乳,女儿就只能喝奶粉,可她普通奶粉宁愿饿得哭也不肯吃,只好给她换好的,但谭昕蕊现在已经不能工作了,冯喆那点工资,每个月自己都糊不住,还经常需要接济一下那些工资比他还低不少的徒弟们。

她们母女俩这近半年的生活,基本是靠谭昕蕊之前从父母那里继承来的一点微薄的遗产勉强度日的,可现在又多了一个孩子,这要怎么过呢?

虽然慈母之心天地可鉴,但事实却是她已经无力再支撑起另一个小生命的人生了。

好在这种令人饱受折磨的心理挣扎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很快医院就查出来,她的第二个孩子是宫外孕,非常危险,需要手术。

而即便是这个时候,冯喆都依然奋战在一线,忙着抓犯人,忙着和线人接头,忙着去解决他那一个又一个案子。

这个社会需要维护治安的人,肩负着保护民众重任的刑警也不能轻易从岗位上回家,英雄的家属也应该表现出极大的理解,做好他们的后勤保障工作。

但很多人都忽略了,家属也是人啊,他们甚至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和常人想象不到的辛苦。

谭昕蕊自认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但她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也并不是一个很能吃苦的人,再这样下去,冯喆会不会成为英雄她不知道,她自己已经撑不下去了。

冯喆在谭昕蕊做完手术之后第二天才赶到医院,也是等他到了医院之后才知道,妻子已经失去了再做母亲的机会。

谭昕蕊的泪已经流干了,她现在看到冯喆脸上的悲伤都觉得是在作秀,是在恶心人,她厌恶地别开头说:“也好,否则孩子生下来我都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囡囡一个我都快照顾不住了。”

冯喆自责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因为连续熬了两个通宵带队抓嫌疑人,已经满脸都是胡子,看上去非常狼狈,他双眼通红地跪在床边,握住谭昕蕊的手不停亲吻:“对不起小蕊,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

谭昕蕊很平静地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甚至还在杯子上蹭了蹭,嫌弃的表情毫不掩饰。

“你没有错,你工作努力认真,对徒弟慈爱和蔼,你是个很称职的刑警,也是个很好的师父,”谭昕蕊说,“但我实在不能承认你是个好丈夫、好父亲,我已经撑不下去了,也不想怪你什么,只是我真的累了,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谭昕蕊的说法已经很委婉了,她出院之后很快带着女儿从家里搬了出去,那个小破房子也是租来的,他们结婚三年,到离婚的时候甚至没有值得分割的财产。

秧苗跟着谭昕蕊的视角把当年发生的事重新看了一遍,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对妈妈的态度实在是恶劣得令人发指。

她是多么多么艰难,才能让女儿成长成今天的样子,而对她的父亲还保持着如此强力的孺慕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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