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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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完最后一位经理后，趁着沙雕出去喝水的间隙，丽丽大呼出一口气，道：“终于弄完了，明天终于可以回大A城去了。”
杨墨则疲惫地靠在椅子上放空，随意应道：“是啊……终于可以回去了。”
电脑屏幕下微信头像地闪动格外的刺眼，杨墨点开一看，见是沙雕的头像在闪动，本能的蹙眉，火气蹬蹬地直往脑袋盖上冲。
“周报！”
杨墨直翻白眼，沙雕每个星期五都会催命似的准时催收周报，而且永远是“周报+感叹号，”更可恶的是，明明就坐在办公桌的两边也需要用微信来沟通。
“沙雕是哑巴了吗？明明就坐在对面也要用微信来催。”杨墨火气地打字向丽丽抱怨，工作完成的喜悦早已被沙雕催命似的周报给覆盖。
“对呀，完全搞不懂他的思想。”丽丽同样火气地回道。
“有毒。”
丽丽回了一个自杀的表情包，可见沙雕的形象在她们的心里是多么的令人咂舌。
杨墨把周报发给钱经理后，很快，意料之中的，收到了一个“收到+感叹号。”强压住快要冲破头盖的怒火，深呼吸了好几秒，才稳定好情绪，她觉得像是在渡劫一样。她一度怀疑自己的上一世一定是犯了天界的哪一条大规，才被打入人间历经十八道苦难。
其实她对感叹号一开始并没有这么大的抵触，只是因为来公司后，丽丽总是在她面前抱怨和吐槽，为此，便也渐渐的感染到了她。再加上钱经理一系列自私猥琐的行为，促使她也愈发的讨厌上了感叹号。后来，她才知道，她那是被别人消极情绪所支配的负能量，但初入社会的她那时候什么也不懂。
“下班啦，下班啦！”沙雕的声音突然又冒了出来。
杨墨头也不抬淡淡地“哦”了一声，她怕自己看到沙雕此刻的表情，会压制不住心中的洪荒之力。
副驾驶上，沙雕兴致勃勃地问着司机师傅，“师傅，这周围哪里有吃剁椒鱼头的地方？”
坐在后坐上，正在饿了么上点外卖的杨墨和丽丽震惊的面面相觑，丽丽斜睨了一眼沙雕的后脑勺，先声开口，“我们已经点了外卖了。”想以此逃过一劫。
谁知沙雕一幅理所当然的语气，全然不顾我们的想法，道：“那你们退了就可以了。”
杨墨听了，心想这沙雕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私，做事情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道：“可是人家外卖小哥都已经在路上了，我们退了不好吧！”
“呵呵……”沙雕一如往常，每当自己不知如何回答时，总是用这样的讥笑带过。那笑声格外的惹人心烦，杨墨此刻很想知道驾驶座上司机的心理影响。
最终，杨墨和丽丽如愿推掉了剁椒鱼头，回到了酒店，吃着外卖看着电视，很是惬意。丽丽忍不住地感叹，“太爽了！”。
杨墨含着饭直点头，笑道：“简直爽地不要不要的。”
丽丽突然放下筷子，沉思片刻，百思不得其解地问，“你说他老婆每天是怎么忍受他的？”
“可能一物降一物吧，什么样的锅自然要配什么样的盖。”杨墨想起了自己的父母，眉梢半垂，淡淡地回道。
趁着丽丽洗澡的间隙，杨墨打开淘宝界面，给弟弟买件衣服吧！她心里想着，十二月的B城那么冷，想起自己当初读初中的时候，教室里还没有暖气，都不敢把手伸出口袋。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号称是公立学校，可是学校里的设施却依旧没有变革似的升级，楼层还是那个楼层，图书也还是那个图书，暖气依旧是没有。
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父亲的号码作为收件号码。下单后，她的心脏狂跳不止，很是不安，她不知道父亲收到快递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心情。但她知道，一定是不高兴的，毕竟他们说过不要她这个女儿的，不要她进他们的家门的，不要她给他们打电话的。也正如他们说的那样，他们做到了，一个多月都可以不和她联系，甚至一年都可以。想到这里，杨墨不禁苦笑一声。
一年？她想的也太天真了吧！她的母亲可是22年都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却还在父亲面前本末倒置地责怪杨墨冷血无情，不给他们打电话。想到这里，杨墨开始暗自责怪自己又有什么好感伤的呢？瞥了眼已经息屏的手机屏幕，别人的手机总是能响动个不停，而她的手机，除了10010，似乎还真没有人会隔三差五地“问候”。无聊地调换着电视频道，从一频道一个个的换，没有一个好看的。
咚……
手机屏幕亮了一亮，杨墨毫无惊奇地捞过来一看，见是萧玉的微信消息，一股好奇终于涌上心头，“阿墨，我们的衣服到了，你看好看吗？”
两张图片成功吸引了杨墨的注意，一张图片是两件一模一样的衣服都摊在沙发上的照片，一张图片是萧玉把其中一件穿在身上的照片。她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回道：“好看。”
得到杨墨肯定，萧玉心里美滋滋的，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男为知己者死，但萧玉才不在乎这些古人的特定主语和宾语，她也算是为悦己者容了一回，但骨子里的端庄硬是把她拉回淑女行列，谦虚地回道：“普通好看，普通好看。”
视线扫过沙发上的草绿色卫衣，脑海中忽闪过杨墨穿上的样子，斜勾嘴角，道：“你到时候可别把某人给迷的神魂颠倒就好，尤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在后面加了一个坏笑的表情符号。
杨墨被萧玉的消息弄的脑袋迷糊糊的，一度以为萧玉是发错了信息，她不认为自己有任何的魅力。
萧玉和杨墨结束聊天后，心情大好，看着沙发上摊着的卫衣，想起了隔壁的萧北辰。突然想恶作剧一番，灵光一闪，选了一张刚刚从杨墨那里骗来的一张生活照，贼兮兮地发送给了萧北辰。
此时的萧北辰正埋首在笔记本前创作着他的毕业论文，手指在键盘上灵活地运动着，一会儿拿起旁边的资料翻看着，一会儿打开度娘搜索着。他对自己向来要求苛刻，自己的事情向来自己完成，从不投机取巧。
听到手机振动的声音，本能地瞟了一眼，见是萧玉的微信信息，便又收回了目光。心想萧玉就坐在大厅里，若真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早就已经冲进里头了，估计又是些不安好心的陷阱，他小时候可没少跳进去过。
萧玉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一边和萧父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聊着此刻电视里的剧情，一边不时低头看下手机，一边又不时回头眼巴巴地看向萧北辰紧闭的房间大门。
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忍不住的叹气，一幅挫败的神情，嘟哝了一句，“驴子不可教也呀！”
“怎么了？”萧父坐在旁边见萧玉满面愁容，开口问道。
“没事，爸，和朋友在开玩笑呢？”萧玉随便扯了个谎堵上。她不觉得自己说谎了，毕竟她刚刚确确实实是在和杨墨聊天的。
萧父一听萧玉主动在他面前提起朋友，瞬间来起了劲，连带着眼睛里都泛着光彩。他现在是越老越想多融入孩子们的世界里去了，奈何孩子们却鲜少与他交谈私事，眼看着萧玉的年纪也不小了，他是真为她的终身大事操心啊，连忙开口问道：“什么朋友？男的还是女的？”唯恐机会稍纵即逝。
萧玉现在一脑子都在想着萧北辰这头傻驴，对父亲的问题不以为然，自然也没有想到父亲此刻的脑海中已经冒出了千万条联想，敷衍的说：“一个月前在咖啡店里认识的，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萧父一听是女孩子，脑海中已经蓄势待发的问题瞬间又阉了回去，失落地“哦”了一声。随即又灵光闪现，想起了他那个儿子也年纪不小了，他得早点抓起，不能再像萧玉一样了，于是又飞快的偷眼瞧一样萧玉，见一切正常，便伸长脖子，瞄着萧玉的手机，道：“有照片吗？我瞧瞧。”
萧玉见父亲好奇，心想自己的父亲，看一眼也没事，便把刚刚发给萧北辰的那张照片给打开。
萧父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还把手机给拿了过去，放大了看，一幅丈母娘挑媳妇的架势。
萧玉苦笑不得，抢过手机，笑道：“得了，爸，你这看法，都快能数清阿墨脸上的毛孔了。”
萧父自觉刚刚太过明显，干干地笑了两声，道：“人老了，看不清了啊！”随即转头看向电视，再次偷瞄了一眼萧玉，又假装随意地说道：“有空请你这个朋友来家里玩玩。”他觉得这照片也看不出什么，相貌确实长的还不错，不过还是得帮儿子物色一个贤惠的。
萧玉刚刚也只是觉得父亲的动作太过滑稽，完全就是没过脑子的一句玩笑话，现在更是没有多想，只当父亲是热情，便一口应了下来。见萧北辰的房门依旧毫无动静，她按耐不住了，对着萧父道：“爸，我去找下阿辰。”说完便一幅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走向了萧北辰的房间。
咚咚咚——
“门没锁。”萧北辰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萧玉一把扭开门把，一脚便跨了进去，气势汹汹地走到萧北辰身边，见萧北辰正在写着毕业论文，心中的不满才慢慢褪去，只是语气依旧带着一副被无视的恼怒，道：“干什么呢？”
“明知故问。”萧北辰见萧玉就站在旁边，还问自己在干什么，不愿意多话的回道。
毕竟是自己的弟弟，萧玉对他的习性见怪不怪了，自然也并不在乎刚刚萧北辰的态度。走到萧北辰背后，瞥了一眼摆在桌子上的手机，消息提示灯在不停的闪动着，她瞬间了然，拍了拍萧北辰的肩膀，道：“早点睡。”
萧北辰敷衍地“嗯”了一声。
萧玉撇撇嘴，真没礼貌。
等到萧北辰终于把论文的第三大章写完后，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了，他转了转咯咯作响的脖子，瞥见手机屏幕上依旧不依不饶的提示灯，突然想起萧玉发过来的信息还没有看。
一点开图片，便把他给镇住了，杨墨温柔的笑容定格在手机屏幕上，他看的心都要化了。嘴角又不自觉的上扬，他发现自己已经着魔了，自从上次周超一针见血地指出他的内心后，他便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杨墨给追到手。突然记起胡明天说过的一句话，“女人一般都喜欢温柔的男人。”
鬼使神差地打开了360浏览器，认真地输入，“怎么样能使一个男人看起来很温柔。”
页面里什么五花八门的答案都有。
第一条，“要看起来温柔，就要学会笑，要多笑，标准的笑容是刚好只露出八颗牙齿。”
萧北辰拿起手机，撕着嘴角微笑、大笑、露齿笑、包齿笑。
第二条，“会做饭的男人看起来超级温柔。”
会做饭？萧北辰撇撇嘴，出去吃不是更好看吗？自己做那么麻烦，还得去买菜、洗菜、炒菜。可是想是这么想，手却不由自主地在页面里搜索“什么样的菜最好学，”还自觉的拍保存下了图片。
第三条，“牵着女朋友的手逛街，让女朋友觉得很有安全感。”
嗤，这是谁想出来的，要是还不是女朋友怎么办？
第四条，“每天早上和晚上说早安和晚安。”
这么肉麻，谁会做，萧北辰皱着眉头表示对这条回答不太满意。
……
不知不觉中，他竟然把整个页面的答案都看了一遍，当然，其中伴随着从始至终地不能够理解和吐槽。
可是，谁又能够想到呢？
杨墨盯着微信上的信息，满眼的受到了惊吓。
“晚安，”后面还附带着一个夜晚月亮的符号。
这是萧北辰发过来的微信信息，她还特意点开主页确认了一番，自从上次互加微信后，其实他们一直都没有联系过，她都快忘记了他们是微信好友这回事情了。
杨墨疑惑地回了句“晚安。”她忍不住地回忆，他们有熟到互相道晚安的地步了吗？
这可把萧北辰乐坏了，想着360里的回答确实是个好东西，两手托着手机在椅子上纠结着，编辑好“还没有睡？”又觉得不妥，一字字的删掉，编辑好“什么时候回来？”也觉得不好，又一字字的删掉。
杨墨在这边看着微信左上角的，对方正在编辑，直皱眉，心想这萧北辰是喝了咖啡在打鸡血吗？还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经？
“你还没有睡？”杨墨忍不住地发问。
萧北辰激动地急忙回答，“是。”
“嗯嗯，还有事吗？”杨墨直截了当地问，她困了，不太想与萧北辰在微信上互聊太久。
“没有。”萧北辰憨厚地回。
“那早点睡吧！晚安！”杨墨直接结束了话题。
“好，晚安。”萧北辰一边说一边回，唯恐错过一分一秒，嘴角挂着美滋滋地笑容。他没有想到杨墨也会和他道晚安，他刚刚有在网页里看到，晚安又名WAN，想到这，更加是乐开了怀。
杨墨没有想到的是，她的一句晚安，会使得萧北辰开心了一个晚上。人生就是这样，憧憬着的人，永远都是最闪亮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