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二合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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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 王大人正在控诉六皇子的恶行,语调抑扬顿挫, 语气痛心疾首,好似六皇子十恶不赦, 万死难辞其咎。
相爷一脸淡定从容,好似全然与他无关。昨晚苏静云回来时,他和太夫人已经歇下了, 左右没出什么大事, 便没有来惊扰他们。但在今早,相爷还是得知了昨晚发生的事, 是卫海青亲自过来禀报的。
“既然云儿和殿下都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你也不必自责。”相爷看着卫海青,缓缓道:“今时不同往日, 你要更谨慎一些才是。”
卫海青明白相爷的意思,心下一凛, 沉声应了。
此刻, 王大人参本刚刚告一段落,有人立刻出列反驳:“王大人, 对方蒙了面,又对未来皇子妃欲行不轨之事,六殿下救妻心切,伤了歹人也是情理之中, 若他当真如王大人所言那般嚣张跋扈, 应当是直接把人当场斩杀才是。”
王大人冷笑:“我竟不知, 断了一条胳膊,竟只能轻飘飘说一句伤了。更何况,那可不是普通百姓,是堂堂皇子!”
“王大人既也知道那是皇子,那谁又能想到,堂堂皇子会蒙着面在闹市鬼鬼祟祟呢?”
王大人道:“六皇子命人断七皇子手臂之前,有人曾高喊提醒过那是七皇子,可六皇子却却充耳不闻,依旧我行我素,如此不念手足之情,又心狠手辣,着实不善。”
“王大人这是在现场见到了?说得如此活灵活现?”
王大人怒了:“你莫要强词夺理、胡搅蛮缠!”
“我看胡搅蛮缠的分明是王大人你。”李将军在与匈奴一战之后,对六皇子那是心悦诚服,哪里容许有人刻意污蔑:“即便那歹人非七皇子,即便他欲行不轨的对象不是未来皇子妃,只是普通良家『妇』女,六皇子见了,也应当会拔刀相助。不然,还能眼睁睁看他行凶?那王大人岂不是又要参他助纣为虐?”
王大人道:“是否欲行不轨之事还有待磋商,或许只是偶遇,便想与未来皇嫂聊几句呢?”
“王大人!您的礼义廉耻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吧?叔嫂避嫌尚且来不及,还要拉拉扯扯到偏僻巷子里闲聊?”
王大人面红耳赤,气道:“你这粗鄙匹夫!”
“呵,不及你这斯文败类!”
眼看两人就要撸起袖子大打出手,相爷出声:“王大人。”
朝堂上顿时一静,原本看热闹看的起劲儿的众大臣齐齐望过去,只听相爷悠悠道:“小辈昨夜险些遭人欺辱,我这个当祖父的尚且不及上奏参本,王大人倒是积极,我怎不知你何时与七殿下如此同仇敌忾?”
王大人的面『色』顿时难看起来,似是没料到相爷竟然会这般给他难堪,他从牙缝里挤出话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不过是看不过眼,即便受伤的不是七殿下,我也会仗义执言!”
“王大人最好能始终如一。”相爷言毕,不紧不慢自怀里取出奏本:“臣亦有本上奏。参七殿下□□掳掠、草菅人命。”
……
太夫人直到用过早膳才得知了昨晚的事,此时,苏静云正在一旁泡茶,她面容沉静,举手投足如行云流水,看着便赏心悦目。
挥手示意与她禀报的丫鬟退下,太夫人静静看着苏静云泡茶,等她捧着茶盏递过来,才望向她那双浅笑盈盈的眼,见眼底一片清明,并无半分阴霾。太夫人接过茶盏,似不经意地问道:“昨日的花灯如何?”
苏静云似是想到什么,笑容深切了些许,道:“很漂亮,是我见过最漂亮的花灯。”
太夫人也笑了:“喜欢就好。”
苏静云的笑容多了一丝腼腆,垂眼看着茶盏里浮浮沉沉的枝叶,觉得十分满足。昨日,六皇子将她挡在身后,似乎满足了她上一世多年的执念,也终于将她对七皇子的恐惧一并挡在了外面。
透过六皇子单薄的肩膀,苏静云看到上一世她恐惧多年的人抱着断臂在地上打滚哭嚎,终于切切实实地明白,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她有了可以依靠的臂弯,再也不是轻易就能被七皇子欺辱的人了。
饮过茶,太夫人道:“再过些时日,你和婉若就要出嫁了,这阵子,就别再出去了。”
苏静云乖巧应了。
太夫人又细细叮嘱了一番,直到来人通报,少府监的人来了,这才住了口:“去吧。”
苏静云起身拜别。
等人走远,大夫人身边的嬷嬷才出声道:“您怎的不问问昨夜的事?”
“你看她这样子,像是受了委屈惊吓的么?”
嬷嬷笑道:“看不出,倒觉得像是见了意中人的。”
太夫人也笑了:“那我又何必提那些个不愉快的事,总归还有殿下和相爷替她出头。”
……
言明半夜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先是去看了被砍断手臂的七皇子,虽然他是能将断臂接上,但他知晓七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渣,自然不会帮他续上,只跟着那些个太医们一同摇头。
后来又被拉到隔壁六皇子房里,当时言明的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暗想不会是被六皇子砍断手的吧?那六皇子岂不是伤更重?
等到见了人,言明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四肢,见都完好,这才松口气,等把过脉,顿时就懂了,心里暗骂一声,转头却将六皇子的病情往重了说,反正这种事儿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他都轻车熟路了。
一番人仰马翻折腾下来,一.夜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直到天明,围着的人才走光了,言明忍不住一巴掌拍下去,压低了声音呵斥道:“我说你就不能消停几天么,分明没两天就要结婚了,你还真想被人架着去拜堂?或者是让谁替你去拜堂?”
六皇子冷冷道:“我没出手。”
“我倒是出给我看啊!”言明翻了个大白眼:“早知道我就让瑶妃娘娘把你关在宫里。”
元宝在一旁道:“言大夫,幸亏殿下去了,否则就要出大事了!”说着,便跟倒豆子似得将昨晚发生的事细细说了,末了还拍拍胸.脯以示惊吓。
言明心里一惊,忙问:“云儿没事吧?”
六皇子冷冷扫他一眼。
言明瞪回去:“我还不是为你好!替你关心你媳『妇』儿,你瞪什么瞪!”
六皇子这才道:“无事。”
言明点点头,暗想幸亏之前没说可以接断骨,不然可不就是助纣为虐!
这头几人正说着话,外面突然一阵嘈杂声,间或夹杂着『妇』人尖细的哭声,元宝忙跑过去看了一眼,回来禀报:“殿下不好了!皇后娘娘带了一群人杀过来了!”
言明:“……”这关皇后娘娘什么事儿?
……
昨夜,就在七皇子被六皇子带进宫中不久,七皇子的生母丽妃就得了信儿,她本想来见皇上,却不得其门而入,想了一.夜,她便一早去太后跟前哭诉。
太后年纪大了,行动不便,便让皇后跟着跑一趟,看看是什么情况,左右都是太后的孙儿,事情尚未明朗之前,她是不会多言的。
皇后原本是不耐烦扯掰这事儿的,打人的被打的都与她无关,以三皇子如今的心『性』模样,莫说太子,能当好皇子便不错了,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没心思去趁机打压谁,更何况,她儿子的命还是六皇子救回来的,便是她再怎么过河拆桥,也不能不念这份恩情。
只是丽妃得了太后的旨意,又在皇后跟前哭哭啼啼,大有她不出面走这一遭,就要哭到天荒地老的架势,再加上其他妃嫔的拾掇,皇后便也就点了头,带着众人一道过来了。
瑶妃一早就得了信儿,此时早已摆好了架势,迎接众人。
还不等瑶妃对皇后行礼问安,丽妃便迫不及待道:“我儿子在哪儿?你快把我儿子交出来!”
瑶妃道:“元枭正在偏殿养伤,我带你过去。”
“不用你好心!你儿子砍了我儿子的手臂,这笔账我不会轻易算了的!”
皇后微微蹙眉,出声道:“丽妃妹妹,先去看看元枭吧。”
于是,一行人便到了偏殿,瑶妃停在门外没有动作,皇后正犹豫着,丽妃已经小跑着进了屋,片刻后,里面传来一声尖锐的哭喊:“我的儿!你的手臂呢?你的手臂怎么断了?”
昨晚的事,皇后略有耳闻,却不知六皇子竟然将七皇子的手臂给砍断了,此番听到丽妃哭诉,她不由看向瑶妃。
瑶妃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何情况,只隐约听闻,元枭昨日在灯会,不知怎的与云儿遇上了,刚巧宁昶也赶到了,见元枭戴了面具,又是天黑,一时没认出来,许是生了误会,便命人将他伤了。”
“我儿已经这般凄惨,你竟还要污蔑他!”丽妃在屋里也听到了瑶妃的话,当即气得冲出来,浑身发抖:“你们母子两简直欺人太甚!”
瑶妃道:“事实真相如何,待皇上查明之后,自会有定论。”
丽妃冷笑一声:“你是宠妃,仗着皇上对你宠爱有加,昨日拦着不让我见皇上,为的不就是进献谗言吗?”
皇后低斥一声:“丽妃,慎言!”
“我慎言什么?我自知没有靠山,平日里谨小慎微,唯恐得罪了谁,结果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儿被人无故砍断了手臂!”丽妃说着说着痛哭起来:“我可怜的儿啊!”
皇后蹙眉,耐着『性』子劝道:“丽妃,事情尚未彻查清楚,你如此这般,有些不妥吧。”
丽妃道:“我不妥?我儿好端端被砍断了一条手臂,还不许我说实话吗?我儿做错了什么?不就是拉扯了那农家女么,那又如何?不过是个……”
“你既然知道元枭拉扯了云儿,就该知道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云儿是他未过门的嫂嫂,他避嫌尚且不及,怎能拉拉扯扯?”皇后打断了她的话头,道:“你先进去看看元枭,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说。”
“我看什么?看我儿的断臂吗?”丽妃却毫不领情:“再说,凭什么就是我儿拉扯了那贱女,而不是那贱女攀附我儿?”
“丽妃。”瑶妃沉下脸,她本就是明媚张扬的五官,卸去了平日里温柔甜美的笑意,微微上挑的凤眼冷冷望过去,气势魄人,好似全然变了个人,她冷声道:“当着皇后娘娘和众位姐妹的面,我给你和元枭留几分颜面,你却不知好歹,元枭是什么『性』子你难道不知?他往日里有多荒唐你难道不闻?”
“云儿相府精心养大的千金,是我精挑细选的儿媳,是宁昶心悦的正妃,你若再敢胡言『乱』语,就莫要怪我不顾及多年姐妹情分。”
丽妃瑟缩了一下,思及重伤的七皇子,她复又挺起了胸膛:“你我有何情分所言?当年元康为了点小事伤了我儿根本,今日又为了个贱女断了我儿的手臂,如此大仇,你竟还妄想与我有姐妹情分!”
瑶妃眼底的冷『色』愈发的浓郁:“当年宁昶险些命丧他手,在你眼里竟是小事。难怪元枭草菅人命,原来是你这个当娘的教导无方。”
周围寂静无声,皇后看着咄咄『逼』人的瑶妃,若有所思,其他妃嫔更是不敢多嘴,心里隐隐有些后悔不该跟来看这热闹。
丽妃气得面目狰狞,她当年也是大丽国最有名的美人,为了议和,被送进了皇宫,那时的皇上正值壮年,对她也十分宠爱,可是这一切都因为面前这个女人的到来而改变了!
一进宫,皇上不顾太后和皇后淑妃的劝阻威胁,执意封她为瑶妃,之后更是圣宠不衰,后宫其他佳丽全然成了摆设,只偶尔被皇上宠幸。
丽妃等着瑶妃如她一般失宠,可是等啊等,等得她从风华正茂到如今半老徐娘,等了近二十年,却仍然没有等到那一天。同样的年纪,她美人迟暮、年老『色』衰,而面前这人,却依然美.艳动人,更是因为年纪渐长,而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叫她如何不嫉恨?
丽妃恶向胆边生,突然拔了头上的金钗,扑向瑶妃。
皇帝过来的时候,正看到丽妃的金钗扎向瑶妃,他大惊失『色』:“住手!”
眼看着金钗就要扎到瑶妃身上,只见瑶妃身旁的宫女上前一步,一手将瑶妃往后推了一把,一手挡住丽妃的金钗。
下一刻,其他人回过神,也纷纷扑了过去,将丽妃架住了。
皇帝大步迈过去,不顾众人行礼问安,一把将瑶妃揽进怀里,问道:“爱妃可有伤着哪里?”
瑶妃一脸惊惶未定,下意识抓住皇帝的衣袍,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缓缓摇头:“我没事,皇上,您怎么来了?”
“刚下朝,来看看你和宁昶。”
丽妃哭喊道:“皇上!皇上!元枭冤枉啊皇上!您要给元枭做主啊!”
皇帝想起朝堂上的情形,面『色』黑如锅底,骂道:“元枭还冤枉?那他府邸里那些被他弄死的姑娘叫什么?”
丽妃一惊,不知皇帝怎么突然知道了此事。
她这一愣神,皇帝面上嫌弃之『色』更浓:“原来你早就知道!你明知他荒唐,竟还不知对他严加管教,放纵他胡来,竟然连自己嫂嫂都敢染指!”
“宁昶砍他一只手都是轻了!”
“皇上!”丽妃的声音凄厉:“您怎能如此厚此薄彼!我儿被砍了一条手臂啊!您竟然说还是轻了!元枭他也是您嫡亲的骨肉啊!”
皇帝万没想到,到了此时此刻,丽妃竟然还不知错,还不觉得七皇子做错了。他也懒得再同她多说,挥挥手,让人把她送回自己的寝宫:“你好好闭门思过吧。”
皇后也没有想到竟会是这个局面,见皇帝处置完丽妃,又将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忙道:“皇上,既然事情已经明了,我这就去回太后的话。”
皇帝蹙眉道:“怎么连太后都惊动了?”
皇后道:“是丽妃,她一早便去了太后那边哭诉,太后被哭得没法子,便命我替她走一趟,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想了想,道:“去吧,该怎么说,你自己斟酌。”
“是。”
皇后福了福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其他妃嫔们哪里还敢继续留下触霉头,当即也跟着溜了,心里暗恨不已,早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打死她们也不来看这热闹啊!
等人都走远了,皇帝这才揽着瑶妃,笑道:“想不到爱妃也是有气『性』的。”
听了这话,瑶妃知道是有人同皇上通风报信,道:“丽妃她,有些话说的太过分了,我一时没忍住。”
“既然忍不住,那便不必忍着,何必委屈了自己?”
瑶妃似有些羞愧:“让皇上看笑话了。”
“怎么会,你怎样,朕都是喜欢的。”
瑶妃娇嗔道:“皇上!”
皇帝哈哈大笑,握着瑶妃的手,问道:“宁昶的身子如何了?朕去看看他。”
瑶妃道:“言大夫刚给他施了针,喂了『药』,已经睡下了。”
皇帝闻言,脚步一顿:“如此,朕就不去打扰他。”
“宁昶将元枭伤了的事,该如何是好?”
皇帝不甚在意道:“元枭对云儿无礼在先,又蒙着面,被宁昶伤了,也是咎由自取。”
瑶妃却摇了摇头:“话虽如此,宁昶却还是要罚的,到底是他嫡亲的兄弟,便是误伤,也是不对的。”
皇帝叹了一声:“若丽妃能如你这般明事理,元枭何至于此。”
“元枭他,他当真害了人命?”
“苏相亲手上的折子参他,那应当是八.九不离十了,我已经派人去查证此事。”皇帝说完,忍不住骂道:“这逆子也是胆大包天,连云儿都敢动。便是我想把这丑事压下来,苏相也不肯。真是丢尽了皇家颜面!”
瑶妃默然无语,她也没料到,楚元枭竟是如此荒唐,连人命都不当回事,也难怪宁昶断了他的手,想来也不仅仅是因为他拉扯了云儿。
两人说话间,已经从偏殿离开。
言明在房内围观了全程,不由默默摇头:“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元宝忍不住替自家殿下辩解:“殿下可不无情!”
言明看了六皇子一眼,暗想:现在倒是还好,就不知道将来皇帝当久了,还能不能保持初心。
……
苏相为了自家孙女儿,怒而参本,便是皇帝也不能把这事儿轻易揭了过去,只得指了大理寺卿去七皇子的府邸抄家,验证此事。
此时的皇帝,并不知道他的儿子能荒唐狠毒到什么地步。
等到大理石卿带人围了七皇子的府邸,推开层层大门,才让那些惨遭蹂.躏虐杀的姑娘们得以重见天日。
一时间,朝野上下,满座皆惊。
……
苏婉若一脸心惊肉跳:“听闻七皇子的府邸被抄那日,怨气冲天,那些姑娘们真的是太惨了!真是想不到,七皇子长得一副风.流多情的模样,心思竟然如此歹毒。”
苏静云当然知道,上一世的此时,她就已经深陷那座牢笼。她本想等大婚后,再找机会同六皇子提及,看能不能尽绵薄之力去救救那些可怜的女子。却没想到,只因她被欺负,相爷一封奏折,就令皇帝下旨彻查七皇子,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揭开了那个人间炼狱的惨状。
苏婉若也只是提了两句,实在是不忍心去想那惨案,只道:“不知皇上会如何处置七皇子。”
苏静云摇了摇头:“皇上的心思,旁人哪里猜得到。”
苏婉若张了张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若是皇帝不愿意,那谁也不能真斩杀了七皇子那个祸害。
苏静云轻叹一声,何尝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