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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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余深第一次到梁卿书家里去,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周的时间。
11月中旬,温度已经逼近初冬,学生们偷懒的天性在这种时候暴露无遗。
这几天早读课上总有人陆陆续续地迟到,到了座位上还一脸睡意朦胧的样子。
晓中本身也不是以学习立校的高中,只要学生们不闹出什么大的动静,老师们一般也是闭一只眼睁一只眼,从而导致了迟到现象更加严重。
这天早读,余深惯例在自己座位上看书,周围的座位除了尤三都空了一大片。
没过一会儿,教室门口嘈杂的朗读声忽然夹杂进了别的声音,余深抬头一看,高涵大步走进教室,他的背后是抱着手臂盯着他的高兴健。
高涵的脸色很是难看,他头也不回地朝着自己座位上走,完全无视了讲台上语文老师的存在。
余深班的语文老师是个连上课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年轻女人,对于高涵掉脸子也没有太大反应,反而朝着高兴健迎了出去。
“贺老师。”高兴健对她皮笑肉不笑地道,“高涵因为有点事所以来晚了,你不会介意吧?”
语文老师客气地摇头:“怎么会呢……”
他们的对话就像风一样断断续续地灌进班上同学的耳朵里,尤三向来耳尖,听了两句就唏嘘道:“好无语啊,巴结高兴健又不会让她的工资多两块钱。”
不过吐槽归吐槽,旧校区的老师微妙地比新校区的老师地位低一些,也是不争的事实。
“高涵也是的,我就回学校几天,他这都是第几次迟到了啊。”尤三刚出院不久,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头上缠着医用纱布没拆下来,说话的时候,纱布也跟着一起摇晃。
余深侧身看了一眼尤三的脑袋,没有说话。
尤三出院之后,第一时间就把自己是被王若兰雇人打伤的信息告诉了他,这件事起初让余深有点意外,因为王若兰毕竟也受了重伤,但仔细一想就清楚了其中关窍。
猎人是只向钱看的群体,想必是王若兰给出的酬金太多,激发了他们贪婪的本性,于是就把祸水反引到了自己头上。
“……还有,态度也变得特别差劲。”尤三还在抱怨高涵,“我跟你说哦,昨天我在楼道碰到高涵,他还跟隔壁班的人差点打起来了。”
余深:“打起来了?”
“对,不过好像是隔壁班的人先过来挑事的,但是高涵当时也很恐怖,是真的吓到我了。”尤三说,“我本来还想叫你过去处理,结果高涵一看到我,就跟瘪了的气球一样,低着头就走了,搞得对面要打他的人都莫名其妙的……”
余深听着尤三喋喋不休,陷入了沉思。从赌命游戏之后高涵就一直在躲着他,这件事即使尤三不说他也能看出来。
“那个……”尤三忽然转了话锋,“我是真的想问,你到底和高涵之间怎么了?”
余深:“嗯?”
“别跟我说什么都没有啊,传言都传开了。”尤三显得很不解,“我一出院别人就告诉我,你和学生会长在文艺汇演里败给了高涵……怎么会这样?”
对于尤三来说,余深输给高涵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再加上一个梁卿书就更加匪夷所思了。
在晓中,学战并不是互相赢钱输钱那么简单,有时候也牵扯声望和名誉等一系列问题,梁卿书能在学校叱咤风云到今天,也是和他“绝不会输”的传言有关。
但上次游戏过后,不仅梁卿书被打伤无法来上学,高兴健也时不时地来旧校区找余深的茬。
这几天老师安排给余深的任务都多了起来,尤三经常能看到放学后其他人都走了,他还被迫留在教室里帮老师们做杂活。
“没发生什么。”想到赌命游戏那天的事,余深眼底也暗了暗,“游戏而已,输赢都是常事。”
“嗯……”尤三当然能听出来余深的弦外之音,不打算再多问,只叹气说,“也不知道这学校现在是怎么了,总感觉每一天都比之前更加让人不安。”
“对了。”余深打断了尤三的感伤,“我接下来有些事情要做。你能不能帮我去调查一下高涵家里的情况?”
“诶?我去查吗?”
“嗯。”
尤三素来在学校里消息灵通,而且也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这么一个不起眼的角色,为了接下来的计划着想,让他去调查,比让察豆去还要隐蔽。
尤三不知道余深在想什么,但是余深的安排,他从来不会反对:“好,我去试试。”
放学后,余深刚走出教学楼,苏家琪的车又横冲直撞地开到了楼下。
“今天梁哥也叫我过来接你,说是有些话要对你说。”苏家琪爽朗道,“快上车吧。”
未满18岁不能开车,今天也一样是雇佣的司机负责接送两人。
苏家琪坐在副驾驶座上,和坐在后座的余深无言相对。
直到车开进了桥洞里,周围的环境忽地一暗,只剩下车灯和几盏路灯还盈盈闪着微弱的橘黄色光,苏家琪开口说:“我想问一下,你和梁哥,真的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吗?”
余深面不改色,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什么意思?”
“没有没有,我就是问问,你可别介意啊。”苏家琪又坐正了,摆了摆手说,“主要是,我真的很少见他对哪个朋友这么上心的。我因为家族的原因,必须要跟梁家打好关系,但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接近梁卿书。”
苏家琪这话的语气稀松平常,仿佛就像是在问“今天我们吃什么”一样随意,但他直接叫梁卿书的名字,令余深听出了些许不对味来。
“你可以不用想办法接近他的。”余深说,“你知道他的妹妹——梁卿画喜欢你吗?”
“当然知道。”苏家琪微微一笑,“喜欢这种东西可藏不住,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你不喜欢她?”余深听懂了他话里的含义,“那为什么不拒绝?”
“我有拒绝的立场吗?”苏家琪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无奈,又好像暗含讽刺,“或者说,我有拒绝的必要吗?”
余深缓缓道:“确实没有。”
“对吧?有女孩子主动投怀送抱,是个男的都不能拒绝。”苏家琪轻松笑道,“在这件事上我并不吃亏。再说,女孩子的喜欢就跟六月的天一样忽晴忽暗,将来也很可能就不喜欢我了,所以并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过,不管她将来对我如何,既然她曾经喜欢过我,仗着这层关系,我出入梁家就是畅通无阻的。”苏家琪说着,回身朝向余深,“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个意思。”
“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感情就是这样的东西。它只是锦上添花,而不能雪中送炭。而等你败落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这花有没有也根本无所谓了。”
苏家琪的话就像是某种催化剂一样,让车里的气氛渐渐有一丝尴尬。
余深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跟自己说到这些,也许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憋得太久了,忍不住想要倾诉出来。
余深当然明白苏家琪的意思,他的做法很正常也很普遍,倒不如说,如果苏家琪真的义正词严地拒绝了梁卿画,才是处事有问题,可能会给自己家带来麻烦。
想必梁卿书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站在兄长的角度,勒令梁卿画不要太亲近苏家琪。
不自觉地想到梁卿书,余深的指尖轻轻动了一下。
他抬起头朝着车窗外望去,离开桥洞之后不久,车就进入了高速公路。
这个时候的环境总是很不可思议,远处透出城市的影廓,里面灯火阑珊,而四周却漆黑无比,把沉闷和滞涩都压在车身这一片小小的空间里。
他并不是非常清楚现在对梁卿书的感情定义。
尽量他们彼此接吻、亲近,但那更像是某种特定情况下的欲望驱使,比起以往换了种更加热烈的交流方式,但他们从来没有用正常的对话来试图了解对方,相处的过程也总是伴随着试探、摊开、封闭再合上的过程,通过印象和一些似是而非的奇异冒险把彼此纠缠在一起。
究竟是一时兴起,是喜欢,还是伴随着想要长久发展的恋爱情感?
不……应该说,他们现在这样,真的能发展成心心相印的恋人关系吗?还是说就这样不清不楚地持续下去?
胡思乱想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在余深出神的这段时间,车就已经开到了梁卿书家的楼下。
“抱歉。”在进电梯之前,苏家琪回头对余深道,“我刚刚在车上说的话,你就全当没听到,忘掉吧。”
再次来到梁卿书的家,还是一样的流程,由管家乔纳森带着他们上去。
不过不同的是,这次余深先去梁母那边问了好,才被送到梁卿书的卧室去。
进去之后,梁卿书正坐在床上摆弄着一个棋盘,轮椅被随意地推到了一边。
余深过去看了一眼,那是和运气基本上无关的战略类棋盘游戏,名叫宫格棋,地图有九宫格、十二宫格、二十四宫格等等,格子越多越为复杂。
棋盘中间是空的,不能落子,能落子的只有边缘部分,看起来就像是个小迷宫一样。
看到余深进来也没说什么,梁卿书没说什么,只是顺势把棋盘往前推了推,显然是一个邀请的动作。
余深坐到了他的对面。
“你用这个,后走。”梁卿书把蓝子交到他的手上,开门见山道,“规则知道吗?如果我的棋子少于3枚,你就赢了。”
余深落下一子,规则其实他只记得大概了,这个游戏好像有一个叫做“米尔斯”的特殊规则,决定了整个棋局的生死。
不过这盘游戏也就是随便下下而已,直接下手通过游戏去了解规则也无所谓。
卧室内的灯光比琴房要明亮很多,这让窗外的星空没有像上次那样侵略意味明显,而是蜷缩在了灯光之外,也让余深能更清楚地看到对方。
经过将近半个月的调理和休养,梁卿书肉眼可见地气色恢复了不少,举手投足之间都恢复了以往的傲气和优雅,不过因为穿着睡衣,又明显在床上躺了很久才起来,这一点张扬和凌厉又被压下去不少,化成了游刃有余的散漫。
余深看了他几眼,想到了苏家琪车上那句“锦上添花”,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睛。
这幅样子,确实像“花”。只需要观赏和守护,不需要拉着他和自己一起共赴灾难。
梁卿书对余深在想什么毫无所查,他最先在棋盘上中|央位置下了一颗红色棋子,松了松手指道:“我让人去查了一下,新校区几个体育社团都是归高兴健管理指导的,最近社联在分配社团活动资金这方面,明显倾向于这几个体育社团。”
“也就是说,高兴健确实和社联有关系。”余深接过话茬,顺手堵住他的棋子,“我这边也从尤三那里听到了情报,确实是王若兰先动手打伤了他,猎人还只是后来介入的。”
“原来如此。那黑夫人游戏当时发生的事情,就能说得通了,难怪猎人能那么精准地堵到我们。”梁卿书没有退让,继续在棋盘上沿着同一个方向前进,顺利拿下了余深的一枚棋子。
梁卿书眼里有些小小的得意,这让他的眼睛里像是落下了宝石般璀璨的碎光,他挑起嘴角道:“该你走了。”
余深不由得凝眉,梁卿书这一步直接把他最开始的部署都破坏掉了,导致他不得不从头开始考虑攻防。
“你之前说过,社联笼络王若兰这群人,给他们发钱,是因为这群人讨厌学生会?”余深想起来王若兰以前跟他抱怨过学生会长不干事,“那他们现在,是想推翻学生会?”
“社联要是真有这样的野心,那我也佩服他们。”梁卿书不以为然,“不过可惜,就算再怎么看学生会不爽,他们也拿我们没办法。”
余深挑眉:“这么自信?”
梁卿书点头:“你知道我爷爷当年资助晓中的事吗?”
“知道。”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到今天为止,我爸还在向晓中资助。”梁卿书说,“但是晓中发展到今天,早就不再是需要资助的立场了,所以他们不认我们家这个金主了。”
余深在“边疆”设起了一道厚厚的防线,等着梁卿书的下文。
“我爸对我这次中弹的事大发雷霆,大概等我毕业后,我们家就不会再向晓中资助了,但学生会是个例外。”梁卿书顿了下道,“因为我的原因,现在还有很多像是苏家琪这样的小辈在晓中上学,他们也都在学生会就职。所以就算撤了对晓中的资助,但是对于学生会是不能撤的。”
“原来如此。”把对晓中的资助转化成对学生会的——这样还是算对晓中进行资助,两边就不会因为突然撤资闹得太难看,同时还能保证学生会的权益不变。
“所以社联想针对学生会是没用的。”梁卿书伸手把余深的棋子拍下了棋盘,“但是这样一来,我唯一担心的问题就只有一个了。”
“而这个问题,跟你也有一定的关系。”
余深:“什么关系?”
“你在旧校区呆了这么久,你觉得……”梁卿书在棋盘上一往直前,“旧校区还能坚持多久?”
不只是因为棋势太险峻,还是想到了旧校区的现状,余深微微沉默了一下。
之前察豆也跟他说过这个问题,旧校区似乎坚持不了太久了。
“我一直都是想合并两个校区的。”梁卿书语气很坚决,“但是,高兴健他们的想法,大概是想直接毁掉旧校区,只保留新校区。”
余深猛然抬起头,还没说话,梁卿书的棋子已经长驱直入到了他的大本营,在他最关键的、可以称为“Ki
g”的棋子面前停下。
“Checkmate。”梁卿书提前宣誓了一句,有点意外地道,“你今天是怎么了?竟然败在这么可惜的地方。”
他看起来确实有点疑惑,甚至无意识地往前靠近了不少,导致安全距离彻底被打破。
余深几乎没有犹豫地伸出手去,像要挟持住对方一样,卡在梁卿书脖颈和肩膀相交的地方。那一片的皮肤细腻光滑,往下一触便能摸到锁骨。
这一动作实在太过于突然,余深眼中又雾霭沉沉,梁卿书动作明显不自在起来。
“小书。”余深不知道在想什么,却第一次这么清楚又亲昵地叫他。
随着这个称呼,梁卿书很快反应过来,他把自己的手覆上了余深的手。两只手掌叠在一起,显得亲密非常。
接着,他凑近余深,眼底泛上水色。他在余深耳边用气音道:“你不是又想吻我吧?如果这样的话……”
附在耳边的声音逐渐缩小,但确实清晰地收拢在了余深的耳朵里。随着这句话尾音一落,他近距离看着梁卿书,忽然觉得星夜在此时褪去再合适不过,因为远有比星夜更迷人魅惑的事物存在。
几秒之后,他嘴角轻轻地勾起了一个弧度。
没骨头一样的梁卿书终于跟他拉开了一点距离,棋盘还整齐地摆放在那里,余深伸手,下出了尽善尽美的最后一步。
虽然是最后一步,但这一步无疑盘活了整个蓝色大军,危机重重之下蓝子终于迎来一线生机,得以跟红子继续难分难舍地纠缠下去。
“我已经想好怎么对付高兴健了。”余深说,“就用这盘棋。”
作者有话要说: 梁:说了句诨话,你们自己猜吧【
今天两边都更新了!我是劳模——(呐喊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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