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71.最懒惰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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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械到底来自死海之眼对面，还是原本就出现在荆棘帝国，这是莉西娅最好奇的。
“它看起来很圆润，为什么会用它杀人。”帝弥托利不解。
吉斯摇摇头，把子弹头扔进莉西娅递过来的罐子里面。
莉西娅知道这是什么，但她不敢说。
说了也没用，莉西娅还是第一次接触子弹这种东西。
“把这个东西带回兰特考斯城，让人调查。”特洛伊凑过来，他手上还捡了一根铁链子。“这是什么，看起来像刑具。”
“还有这个?”卡洛琳用斧头砍断一根木炭，抽出一根铁棍来。“这个也像。”
随后陆陆续续从废墟之下发现了许多刑具。
“殿下，帝国允许使用私刑吗?”莉西娅看着堆在一堆的刑具。
“明面上不允许。”帝弥托利一只脚踏在高处。
“难怪死了一整个村子的人，他们会选择把整个村子烧个干净。”扶朵米抱着胳膊。
“还是得找到之前那个女孩，问问清楚。”莉西娅有点后悔昨天下午直接放走了女孩。
“她说想去买一栋房子，我们可以去房屋交易中心找她。”莉西娅拉着吉斯。“吉斯，走。”
吉斯立刻响应，从地上抓了一把图，放在鼻子下深吸一口气，就跟上了。
帝弥托利也没有阻拦莉西娅。
*
“小女孩?”房屋交易中心的工作人员见到莉西娅以后热情地跑过来。“好像确实有，您去左边走廊的第三个房间看看。”
莉西娅和吉斯两人快步了过去。
“嘿，你果然在这。”莉西娅露出友善的微笑，对着正在一堆图纸中挑选的小女孩挥手。
“是您！”干瘦的小女孩腰上挂着一个纸袋子，里面都浸出油来了，看来她买了不少吃的。
“有什么事情吗？”小女孩先是露出大大的笑脸，后又像想到什么一样，退后一步。
“不会是来找我要钱的吧。”比起昨天来，女孩有精神多了。
“不不不，我们只是想问你一些问题，嗯，咨询一下。如果耽误你时间的话，还会给补偿。”莉西娅赶忙说。“当然，如果你挑房子不要太久的话，我们可以稍微等等。”
女孩呲牙笑了。“行，没问题。”
她指了指一张图纸。“老板，就这栋吧，五个金币对吗？”
莉西娅目瞪口呆看着她麻利地交完钱，接着就获得了一卷带有编号和印章的图纸还有一把钥匙。“我可以邀请你们去我的新家坐坐。”
步行十多分钟，莉西娅站在独栋两层木屋前。
“我住二层好了，一层可以养些牲畜。”小女孩打开门，一股霉味铺面而来。
莉西娅咳了两声，连吉斯都忍不住掖了掖面纱，小女孩却像没有闻到一样，往里走，叠好三把散落着的凳子，然后搬了起来。
“我们去上面一层坐坐吧。”她很瘦弱，但力气很大。
莉西娅环顾了整个一层，什么家具也没有，没有地板砖，是不太平整的泥土地面。
“你确定好要买这栋吗。”莉西娅踏上吱呀作响的楼梯。
“是啊，我也觉得很贵，城里面的房子，这一套是最便宜的，我昨天还以为只要两个金币呢。”
吉斯想帮小女孩搬凳子，被她拒绝了。
莉西娅打开二层的窗户，抬头看了看屋顶，估计夏天的时候会非常热。
“不过我会自己装修一下的。”她很乐观地说。“请坐，你们是我新家的第一、第二位客人呢。”
小女孩拥有自己的房子以后很开心，不停地四处打量屋子，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对了，还没问过你的名字。”莉西娅坐了下来，并且拉住了差点又坐到地上的吉斯。
“阿左。”小女孩抖动双腿。
“阿左你好，我是莉西娅，这是吉斯。你今年多大?”莉西娅伸出右手，不过小女孩显然不会握手，于是莉西娅拍了拍她的肩膀。
“十六岁，您好，莉西娅小姐，还有吉斯小姐”阿左继续抖腿“您是想问关于我们村子的事情吗?”
莉西娅点点头。“是的，我们在你们村庄，是叫奇村对吗?”
阿左点点头。
“我们在废墟里发现了一些铁链和铁棍之类的，感觉是用来伤害人的东西，就是刑具。”莉西娅没想到阿左已经十六岁了。
看起来年纪很小的阿左停止了抖腿，一双眼睛出神地看着莉西娅。“您是从别处来的，更厉害的治安官吗?”
吉斯代莉西娅点点头。“算是吧。”
“是的，村子里的规矩。”阿左刷起袖子，一直到肩膀位置。
莉西娅看到她的整条大臂都是伤疤。“这是？这是因为那些东西?”
阿左平静地点点头。“每个星期，投票最懒惰的人，会接受惩罚。”
“我被打过两次，每次都差点死掉，傻子几乎，几乎每次都是傻子被打。”阿左放下了袖子。“不过还好最后，最后他报仇了。”
阿左一副大仇得报的样子。
“这是正常的吗?”她问莉西娅。
莉西娅摇摇头。“不，荆棘帝国禁止滥用私刑。”
阿左点点头。“不过，每次我叫来治安官，他们总会认为这样做是正确的，懒惰的人就该被打。”
莉西娅从没考虑过，竟然会有这样的村子。“投票?公正吗?”
评价一个人懒惰不懒惰竟然是通过投票。
阿左摇摇头。“不，村长从不做事，但没有人投他，我写过他的名字，但最后唱票没被念出来。”
“如果大家讨厌谁，或者觉得谁看起来比较弱，就会投他。”阿左继续说。“我被打过两次以后，就学乖了，每周都给村长和唱票的人送点东西，这样就没被打过了。”
“其实我觉得，村长只是想打人而已，他用烙铁烫我手臂的时候，看起来非常开心。”阿左不自觉地揉了揉手臂。
莉西娅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片刻，吉斯也不说话，于是阿左接着倾述。
“傻子很惨，后来几乎每次都是他，但他身体又挺好，我有时候想他如果被打死还好一些。”阿左面上没有一丝触动，她自己已经很苦了，没有精力去同情别人。
“那么，他是怎么得到一根会喷火的棍子的呢？”莉西娅问。
吉斯也正看着阿左，通过占卜来判断她是否在撒谎。
“我给他的。”阿左张开手掌。“我捡到的。”
吉斯对莉西娅比了一个大拇指，表示阿左一直在讲真话。
“在河边捡到的。”阿左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傻子正好在刨地，我就给他了。”
线索好像又断了，莉西娅看了吉斯一眼。“如果只是在河边捡到的话，好像无迹可寻了。”
阿左站了起来，跑到窗户边，用手丈量了一下尺寸。“我还需要买块布，把窗子遮住。晚上我得干活，晚上的活钱多，白天睡觉。”
阿左似乎对全村人间接因为她被杀死这件事情，丝毫不上心不愧疚，莉西娅问差不多以后她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规划她的房间。
“对了，傻子逃走了，虽然我不知道他这么多年都没逃跑，为什么最后才逃跑，或许在等这个时刻?”阿左似乎怕莉西娅他们不给钱，逛了两圈以后，又回来坐下。
吉斯摇摇头。“不是逃跑，你把他藏起来了。”
阿左这时候面色才变。“您怎么知道。”
莉西娅递了一个金币给她。“带我们去看看，可以当作不是你藏匿罪犯。”
阿左接过金币，立刻站起身来。“走吧。”
莉西娅的手放进装武器的袋子里，让吉斯走她后面。
两人又跟着阿左出了城区，往荒郊跑去。
然后在很深的芦苇从里，见到了一个躺在地上吃面包的男人，年龄在三十岁以上。
“实话说，这傻子是我爸爸。”阿左扒拉了男人两脚。
吉斯已经懒得占卜了，这个阿左明显脑子缺一根筋。
“你们是要找这棍子吗？”阿左蹲下去，从傻子手中扯出一把手枪。
虽然长得和莉西娅上辈子见的不一样，但她能确定，这的确是一把手枪。
“您能晚点再抓这傻子吗，他这辈子自从傻了以后好像就没过几天好日子，再等他开心几天。”阿左没心没肺地恳求莉西娅，并把手枪放在莉西娅手中。“这个给您，我不收钱了。”
莉西娅有点怕，生怕不小心碰到了。“抓他以后，不会立刻行刑。”两辈子第一次碰枪械。
阿左为难地挠头。“他会被砍头吗?”
“会。”莉西娅斩钉截铁地说。
傻子还在望着天空，双脚上下抬动着。
“他住在牢房中比在荒郊野外更舒服。”莉西娅说。
阿左的拔了一根芦苇起来，丧气地说。“好吧，你们带人来抓他吧，他这幅样子也跑不走。”
莉西娅正准备带着吉斯去找人，她也并不怕他们逃跑，关键的东西已经拿到了。
芦苇地上，一只鳄鱼正以很慢的速度在朝着莉西娅他们爬行。
“小心，吉斯！”莉西娅从袋子里抽出赛勒涅，塞勒涅是银环的新名字。
鳄鱼头被很轻易剁碎。
阿左双眼发亮地冲过来，鞋都踩进了鳄鱼流的一摊血当中。“您居然这么厉害。”
阿左的手摸向鳄鱼还没完全僵直的身躯。“这段鳄鱼肉能给我吗？”
莉西娅用芦苇叶擦了擦塞勒涅环表面，然后点点头。
吉斯跟在莉西娅背后，发现她有点不开心。
“你看起来很不开心。”吉斯早就脱了鞋抱在怀里，光着脚在芦苇地里走路。“我猜，是因为这件事情的发展和你想象中不太一样。”
莉西娅点点头。“不太一样，我不懂那个村子里的人为什么会容忍村长的恶行，也不明白那个叫阿左的女孩为什么是这样子，我都说不清楚她是好还是不好。”莉西娅顿了顿。
“在我被称作被神讨厌的孩子之前，我也不会想到有人会只是为了田地而杀人。”吉斯说。“莉西娅小姐，神也不会试图理解每个人在想什么，更不会评价每个人好还是不好。”
莉西娅看了吉斯一眼，她觉得，至少吉斯是个很善良，很好的人。“你在教我做神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莉西娅把枪管交给帝弥托利，并告诉他这似乎是平民都能够熟练实用的，杀伤性极强的武器。
这让帝弥托利以十分慎重的态度对待不知道为何出现在河边的热武器。
阿左的傻父亲被关押进了牢房，就在关押两名玩忽职守的治安官旁边。
“这个傻子有人交待过，所有流程都晚两周。”典狱官交代了一遍。
“我们呢！”两名曾经的治安官大声问到。
“你们啊，明天就启程，送去流放。”
*
莉西娅在回程的路上越想越觉得，热武器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是不合理的，和整个帝国的发展方向完全不匹配。
在荆棘帝国，所有的东西几乎都是在纹章力量的基础上制造的。
莉西娅决定这次回到兰特考斯城以后，需要和富林多纳交换一些信息。
她认为，或许对岸的人已经悄悄抵达了。
而且他们很有可能进入了蒸汽时代，而不是魔法时代。
当然，在吉斯之前的占卜到的场景上看，飞翔的炮船。
很有可能，死海之眼那头已经是魔法和蒸汽共存的时代。
“莉西娅，你在想什么。”帝弥托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挤上了莉西娅这辆马车。
等到莉西娅会神，帝弥托利才继续他所谓的四人短会。
“这次出门，虽然遇到很多危险，但显然收获更多。”
特洛伊不住点头。
“殿下，您安排的事情我们不会忘记的。”
莉西娅也赶紧点头。“我回学校以后就联系阿斯察伯爵。”
“吉斯看起来很能够帮助到你。”帝弥托利说。“需要我帮她安排一个身份，进入纹章学院学习吗？”
莉西娅犹豫了。“我考虑一下。”
进学校能够更方便经常和吉斯接触，但同时意味着会让吉斯完全暴露在扶忒斯帕的视野下。
而不进学校，吉斯还能经常回到黑珍珠城，还能帮助莉西娅完成一些稍远距离的事情。
“还是，算了吧，不用麻烦殿下了。”莉西娅经过深思熟虑以后回答到。
“不用担心麻烦我，我主要是为了你能更好的帮助我。”帝弥托利显然误解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