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悲伤浓郁到化为实质(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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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了一圈,见没有人想要说什么,都安安静静的看着高顺,目光里多是崇拜。
即便他们不说话,高顺也能猜出他们心中想的是什么。
无非就是“将军好厉害~”“将军居然连妖怪都能降服”“还好有将军,不然吃人妖怪就要肆虐了”这类的话。
高顺臭屁的想到,同时调整了一下表情,严肃道:“既然没有什么事了,那就去做该做的事情。
站岗的站岗,警戒的警戒,看俘虏的看俘虏,别玩忽职守了!”
“是。”
一堆人稀稀拉拉的应道,哄的一下又散开了。
待他们走的差不多了,高顺随手把包袱丢到一边,拉过张财,对他挤了挤眼睛:
“怎么样?我就说没问题的吧,放心。”
张财嘴角抽了抽,没有回应。
“要不,待会就出发?”高顺也没在意他的反应,看了看天色,说道。
“现在出发,恐怕也来不及了。”
张财也抬头望了望天,忧愁道。
张财带领的队伍早就休整完毕,只是为了等待高顺才在这里停留那么长时间,本来都是直接回去的。
而又发生了王北的事情,自然就更拖延时间了。
本来计划着直接回到下邳城的,只是现在看来,多半还没走到天便黑了。
天黑行路,虽没多大问题,但终归有些不方便。
“将军,我有一意,要不我们回镇子休整一晚,明日再返程,如何?”张财提议道。
回镇子休整,这点高顺自然是想到了的,只是他担心镇子容不下六百多陷阵营士卒和一千多号俘虏,更别说还有伤兵需要治疗了。
“这倒是个问题,俘虏好说,镇子有不少闲置的房屋,整理一下,留给他们休息。
至于其他人,自然是会自己家。”张财想了想,又道:“伤兵嘛,镇子上有一个老郎中,经验丰富,可以找他看一下。
配合我们训练出来的医疗兵,撑到明天应该问题不大。”
高顺想了想,也是。
他最担心的就是伤兵问题,别能活着回下邳的被他整死了。
至于张财说的医疗兵,则是他提出来了。
在这个时代,一支人数不多的部队,也就是不超过万人的军队,是没有自己的医疗兵的,或者是只有懂一些战场紧急处理手段的士卒,虽聊胜于无但作用也不大。
所以他就跟张财提出来医疗兵这个概念,并且由二人不断休整完善,已经开始实施了。
就是每个小队,除去队长,剩下的九人挑三人学习一些医疗知识,以便在战斗结束后可以对伤员做一些紧急救助。
这个当然是由高顺来教授的,换其他人也不会呐,或者说他们请不到高手来教授。
不过别说,就算把华佗请来了,又怎么样?你总不能战斗结束后,队友血流不止你给他找草药,扎针吧。
急救知识,还得看穿越而来的高顺。
虽然他不是专业人员,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靠着在电视上看来的知识以及自己模模糊糊的印象,勉强组合出来一套战场急用救援知识传授下去。
虽然在他看来这个很简陋,厚实随便来个医学生都能完爆他,但在其他人看来,简直就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特别是张财,他是第一个了解的,当高顺教授他时,他整个人都傻掉了,眼睛里面满是对高顺的崇拜。
原来腿断了要这样做。
原来流血不止这样可以止血。
原来肚子破了就不一定会死。
简直就是对高顺奉若神明了。
这次也是医疗兵第一次实验,不过现在看来效果应该挺好,不管是他这边还是张财那边都没有出现受伤没得到治疗导致死掉的情况。
不过因为是第一次,弊端也暴露出来了——经验不足。
有的伤兵只是头上破了个小口子,流了点血,医疗兵就用绷带把整颗头包起来了,伤员差点被活活憋死。
有人伤兵小腿被划破了,居然被医疗兵当成断腿来治疗。
错误百出。
不过在这个乱世,战争频频,有的是时间给他们实践。
这不,机会就来了。
高顺已经在心里打好小算盘了:若是镇子上的老郎中真像张财说的那样,经验丰富,自己厚着脸皮也得塞点人过去,让老郎中传授一些经验。
毕竟这个时代没有西医,中医…他一个普通人也不不会,只能靠别人。
最好能教出来几十个好的医疗兵。
想到这里,高顺的嘴角已经翘起来了。
不过他好歹还注意了一下形象,没有当场笑出来。
见张财还在盯着他,他咳嗽了一声,正色道:“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就去忙吧。
派一个小队过去,提前告知父老乡亲,帮我们做顿饭,饭钱我照付。”
冷冰冰的烙饼,在其他人看来是宝贝,但在他这种吃遍了八大菜系的穿越者看来,是只有饿急了才会吃的食物。
不过这也是行军时比较简单又管饱又方便携带的食物了。
现在有了条件,可以吃到热饭,谁还会啃那个烙饼。
“是。”
张财还是很靠谱的,只当没看见刚才高顺嘴角晶莹剔透的液体,点了点头,便下去安排了。
很快,整个大部队便开始启程,两千多人浩浩荡荡的在冬日里行军。
这次的人数虽然没有第一次从泗平山上下来的人多,但是气势是不可比的。
精兵,都是打出来了,打出来威风,打出来血性,打出来精气神,才能成一支强军!
在高顺的计划中,以后若是还有剿匪的机会,那肯定不会落下,但那不是主流。
靠着剿匪升级,那得杀多少?
还是得和精锐部队交手,和那些以一当十的悍军交手!
高顺走在前头,有事没事转身看一下自己的陷阵营,越看越喜欢,心里暖洋洋的。
这可是自己一手拉出来的部队啊,看看他们,一个个的。
虽然不是个个身高马大,但是比起一边的俘虏,不管是体型还是气色,又或者是精气神,都甩他们一大截!
脸上带着伤的,还在嬉皮笑脸;腿断了的,一瘸一拐的拄着拐杖和同伴打闹;躺在担架上的,还在大声说着俏皮话。
反观那些俘虏,就不说老弱病残了,就看那些败兵,二三十个人,聚在一起却连话都不说,每个人抱着自己的双臂,埋头走路,生怕被抓出来砍头。
这就是区别,高顺撇撇嘴。
真当自己那一日三餐是白喂的吗?
……
很快,便到了镇子,因为镇子离那两个的确比较近。
这也是原来镇子能阻止起来力量抵抗的原因。
两个小山寨罢了。
换成黑山寨,怎么抵抗?
不过现在下邳附近所有山寨都被他剿灭了,这些因为匪难而聚集到一起的人也不用担忧了。
甚至可以再次分开,回到各自来的地方。
但这应该不太可能,毕竟他们都在一起习惯了。
不过,高顺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这个镇子的名字,虽然没必要,但是他还是找了张财询问一二。
“名字?哪来的名字,又没起过,也没有人在意,都是一群避难的人。”张财想了想,又道:“不过我们都叫无名镇。”
无名镇……好简单的名字。
不过很快高顺便把这件事丢到一边了,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怎么面对阵亡士卒的亲属!
这个他之前没有想到,毕竟这个也没有很多次,也就上次交给了张财,而张财去送完遗体回来的模样他也看见了。
其实,他也不使很怕这些,毕竟他是将军,那些人不可能上来就朝自己的脸抓。
他们敢这样做,其他士卒也会死死拦住的。
他害怕面对的是那种眼神,是母亲听到儿子阵亡消息的时候那落寞的眼神,是孩子听见自己父亲已经没了时的哭喊,是妻子听见自己丈夫死去时无言的哭泣。
他最害怕这些。
尽管从理性来说,他没有对不起那些人什么,当初他说要带人上山剿匪,也没有人是不支持他的。
甚至苛刻点,他对他们还有功,毕竟自己解决了匪患。
只是自己心底上那关过不去,总会有些愧疚。
或许这就是人的良知吧,高顺长叹了口气。
一边的张财也是面色凝重,他似乎是知道高顺心里在想什么,开口道:“将军,还是我来吧,我有经验。”
“不必了。”高顺出了一口气。
对于张财主动要做这件事,他已经有所预料了,毕竟从他的观察来看,张财不是逃避的人。
只是张财不是,他更不是。
他是将军,不能发生自己手下士卒阵亡了,自己连丧信都不敢去报的这种事。
而且这种事情,他迟早要做的,即便没有人想要有牺牲。
“我来吧。无妨,你是镇子里的人,去安顿一下部队。”高顺摇了摇头。
目光已经可以看到站在镇子外昂首期盼的亲属们了。
但离得越近,他的脸色就越沉重。
近了,越来越近了,他已经可以听到村民乱哄哄的议论声了。
“诶,你看见你家大郎了吗?”
“我找找…看见了看见了,还穿着盔甲,真俊。”
“我也看见我家小的了,真的是,脸乌黑的,不知道注意点,怎么找婆娘。”
二人的交谈中明显带着些喜悦,又有些骄傲。
这种声音不在少数,至少高顺听到的大部分都是这样。
但也有些其他的声音。
“娘,我咋没看见爹呢?”
“他应该在后面,你看,这前面有一些人,后面应该还有。”
回答的妇人已经是强忍着泪水了,甚至已经带着些哭腔。
她希望自己安慰孩子的话能够成真,即便自己心里清楚,这样的可能很小。
但是,万一呢,人总愿意往好的方面想。
高顺也没有直接下令解散,而是命张财赶快去腾一些空着的房屋,用来关押俘虏。
这些俘虏,穿的可不像他们那么暖和,平时还好,若是在外面过夜,加上他们瘦弱的身体,十个能冻死九个!
他虽然不讲什么俘虏优待,但是也不会草菅人命,这种没必要的死亡,能避免就避免。
一千多号俘虏,男女分开,也要上百间房屋。
好在镇子够大,之前光是高顺招走的壮丁就有几百人了,一个镇子有上千户,几千人,也是少见。
一排排陷阵营士卒一丝不苟的看押着俘虏进入房子,目不斜视。
哪怕他的亲人就在不远处呼唤他们,他装作没听见,没看见。
这倒不是高顺要求的,完全没必要。
这是他们自己内心的自豪与骄傲,想要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自己熟悉的人看。
看看,咱当初人嫌狗弃的,可是现在呢?
扛着刀,穿着甲,没事砍两个山贼土匪,可是风光极了。
这种情况,他自然是看在眼里,也能理解,不过他一直高兴不起来,神情严肃。
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直到所有的俘虏都被押运进屋,并且安排一定人手看管,他才宣布了解散的命令。
一解散,除了有任务的士卒,大部分都跑向了自己的亲人。
高顺长出一口气,接下来,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我先去安排一下吧。”一旁的张财轻声道。
高顺没有出声,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他就被领到了一边,一个还算大的房子里。
进入房间,首先印入视线的,就是五个排的整整齐齐的担架,上面盖着不知从哪寻来的白布,但仍被染了一些血迹。
是的,五个人,五个阵亡的士卒!
他这边三个,张财那边两个。
除了这五个担架,便是十来个站在一边的村民。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相同的是,他们的眼睛里都透露着悲伤,有的人已经流出了两行热泪。
突然,高顺的心态就变了。
他本来就是把这个当成一个任务,一个将军应尽的职责。
可当他看见这些人,瞬间就不这样认为了。
这和上次远远不同,上次那些阵亡士卒的亲属只是远远的站在一边。
自己即便知道他们伤心,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况,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听不到他们哭泣的声音。
可是现在,当自己站在他们对面,不过几米的距离。
可以清晰的看出来他们通红的眼眶,两行晶莹的泪水,听到他们嘴里喃喃的呼唤亲人的性命,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们的悲伤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