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刀鞘 陆璐可不是苏舜玉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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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商议决定, 用陆行之的身份混入王府。
于是刚被扔出醉仙楼的陆行之,又被人从大街上鬼鬼祟祟地抬了回来。
醉仙楼每天都会抬出几个醉鬼,因此陆行之在此列也并不突兀。
陆行之喝得醉醺醺的, 双眼紧闭地躺在桌子上。
苏舜玉抱着胸站在陆行之脚边, 三两下便将陆行之的衣袍给脱了个干净, 脱得最后就剩下了件单衣。
玉灵龙看着陆行之,道:“为避免节外生枝,陆行之就留在醉仙楼。”
赵锦凌不知从哪掏出一粒药丸, 捏开陆行之的嘴往里面一塞,手指抬起他的下巴,见陆行之喉结滚了滚,才道:“吃下这颗药丸, 我保证陆行之能昏睡个七天七夜。”
玉灵龙闻言惊奇地看着呼吸平稳,仿佛熟睡的陆行之,忍不住赞叹道:“小锦鲤, 你竟然还会炼制药丸,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没见过的?”
陆璐:……这话听得怎么这么奇怪?
赵锦凌挑了挑眉,那样子仿佛得到了天大的表扬, 若是后面有根尾巴, 都能翘上天去了。
嘚瑟过后,赵锦凌看向苏舜玉,神情严肃道:“重华,苍元王府戒备深严,我没有办法与你一同前去。你在王府内定要记住小心谨慎,切记别暴露出自己的身份。”
“找到被关着的缁衣卫,迅速与我和玉家主联络。”
苏舜玉点了点头。
赵锦凌仍然不放心, 以苏舜玉那性子,让他与顾谅呆在同一个空间,怕是找到机会就会抽刀把人砍死。
“我会让我家老爷子即刻动身来京都,反正帝君寿辰将近,世家提早几天来京都给他贺寿也说得过去。”
玉灵龙点头,她扭脸看向苏舜玉,“金昭州到京都不过两三天的路程,赵家主上京都不可能像行军一般快速,所以大概会花费五六天的时间。给你的时间就这么多,这五天时间,无论你是否找出被抓住的缁衣卫,你都得出来。”
“我跟着你一起去吧。”陆璐突然道。
她直觉苏舜玉这一回进苍元王府,会发生特别不好的事。
她的预感一向都很准确。
让苏舜玉一人入苍元王府,她不放心。
苏舜玉一愣,不假思索道:“不行!”
“就让陆姑娘陪你去。”玉灵龙眼睛一亮,赞赏地看着陆璐,替他们做了决定,“有陆姑娘在,她还能再关键时刻拉你一把。”
“正好小锦鲤怕你在苍元王府胡来,陆姑娘跟着你一起去,不正好么?有一句话说得好,女子是男子的刀鞘。”
苏舜玉一顿,还是坚持道:“不行。”苍元王府太危险了。
“让我跟你一块去吧,”陆璐看着苏舜玉的眼睛,无比认真道:“苍元王府情况复杂,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更何况,苍元王府的世子妃可是陆瑶,在座的各位,只有我跟陆瑶打过交道。”
苏舜玉定定地看了她半响,嘴角一勾,笑道:“也好。”
跟他一起去苍元王府,总比呆在醉仙楼的好。
就算事情败露,死,也是一块去死。
苏舜玉垂下眸,长长的羽睫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暗光,一个阴暗的想法悄然冒头——
如果他快要死了,他就拉着陆璐一起死,这样他就不怕让她一个人留在这世间,也不怕她身边出现别的人了。
陆璐说过要一直陪着他的,这样,才算是真正的陪着。
玉灵龙哈哈一笑,“不错。有句话,话糙理不糙,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苏公子既然你是刀,那就把你的刀鞘带上。”
赵锦凌:……不,陆璐可不是苏舜玉的刀鞘。
她就是一块磨刀石,苏舜玉想要杀人,她就是递刀的,还是会把刀磨得锃光瓦亮,吹毛利刃的那种!
赵锦凌搓了搓额头,又开始后悔让苏舜玉去苍元王府了。
“要不,还是让我去吧,实在不行,让五一他们去也行。”赵锦凌道,“五一他们不是在顾谅手底下呆过吗,他去总比你去好啊。”
苏舜玉手指在陆行之的脸上卡比例,准备开始易容。
他头都不抬道:“五一他们除了修为高一点,根本不会演戏。更何况,我才更了解顾谅,也只有我才能进苍元王府。”
赵锦凌见无力回旋,便叹了一口气,摊开手道:“行吧,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
三人离开房间,让苏舜玉易容换衣,而陆璐也被玉灵龙带去另外一个房间,易装成一名醉仙楼女子。
苏舜玉灌了一瓶酒,推开房门,就好碰到换好装的陆璐。
陆璐身穿一件红色华服,身披金丝薄烟纱,挽着一个高椎髻,莲冠金钏,蛾眉淡扫,艳比花娇。
面容虽换了一个人,但对上她那双含笑的眼眸,他还是第一眼就认出她来。
陆璐挑了挑眉,挽上苏舜玉的手,身子柔弱无骨地往他身上贴。
苏舜玉一僵,像是块木头,愣愣地看着笑容妩媚,眸光如春水的陆璐。
感受到苏舜玉的僵硬,陆璐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你扮做陆行之,我便扮做是被你带回去的妓子。这些招数都是醉仙楼的姐妹刚教我的,怎么样,我学得还好吧?”
苏舜玉手成拳放在嘴唇下面咳了咳,掩饰方才滚动了两下的喉结。
下巴搭在苏舜玉肩膀上,陆璐见苏舜玉没有任何反应,难免有些尴尬。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针一扎,迅速瘪下去。
陆璐眨了眨眼,扯起一个讪笑,抬起下巴,正要把自己的脑袋从对方的肩膀上挪下来。
恰在这时,一个温热的手掌紧紧抓住她的腰。
陆璐一怔,抬起头看着苏舜玉。
披着陆行之脸皮的苏舜玉,眼睛微眯,嘴角一勾,用着陆行之特有的**表情道:“既然美人主动送上门来,那我陆行之怎么能辜负美人的投怀送抱呢。”
陆璐愣愣地看着仿佛变了一个人的苏舜玉。
他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切换这么迅速的?
苏舜玉挑了挑眉,轻声问道:“你看,我学你大哥学得像不像?”
陆璐竖起大拇指,“像!”
也是奇了怪了。
明明他用的是陆行之的脸和声音,做的也是陆行之会做的事。
为什么就生不出反感来呢?
油腻这种事还分灵魂的?
苏舜玉嘴角往上一翘,搂住陆璐往楼下走去。
两人渐入佳境,一路上调笑着离开醉仙楼,走到门外等候多时的马车前,他们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往楼上瞧了一眼,对楼上观望的玉灵龙和赵锦凌点了一下头,然后钻进马车。
苍元王府位处京都权贵聚集地的城南,顾氏一族得帝君宠爱,在一片达官显贵中也是独一份,宅邸都占了整整一条街。
马车在巍峨的大门前停下,苏舜玉跳下马车,在王府守卫的注视下一把抱住下车的陆璐。
守卫生得凶神恶煞,在陆璐下车的那一刻,虎目便稳稳地打在陆璐身上,面露警惕。
陆璐咽了咽口水,手抓住苏舜玉的衣襟,生怕还未进入王府,就被守卫给拦下来。
苏舜玉搂住她的肩膀,手轻轻用了一点力,然后目不斜视地从两位守卫面前走过。
“等等。”
守卫叫住往里走的两人。
果然!
心脏高高悬起。
陆璐深吸了一口气,脸色茫然而害怕地转身。
苏舜玉半抬着眼皮,仿佛刚刚才睡醒,他漫不经心地看着守卫,“怎么了?”
守卫早就对陆行之的荒唐习以为常,往日里也就罢了,但世子过几天就要迎新夫人入门了,这可是王府的大喜之日,陆行之在这个时候带着一名妓子入王府,若是冲撞了新夫人怎么办?
“陆公子,您身边的女子,恐怕不能进去。”守卫瞧了一眼他身边的陆璐,道。
陆璐抓住苏舜玉衣襟的力道紧了一分。
苏舜玉抬了抬眉毛,下巴微抬,眼睛由上往下瞧,轻蔑道:“你管我带谁进去?我带谁进去还得经过你的同意?”
守卫笑道:“这里毕竟是王府,你带一名妓子入府,恐怕不合规矩。”
苏舜玉翻了个白眼,道:“不准带回府,我也带回多回了,之前怎么没见你拦啊?再说,王府的规矩是主子们定的,我带人回府,也没见我妹夫生气呀。更何况,谁跟你说她是妓子的。”
他扭头看向陆璐,手指轻佻地勾起她的下巴,邪笑道:“她是我的小宝贝。”
陆璐:……苏舜玉扮放荡公子还扮上瘾了?
陆璐忍住抽搐的嘴角,配合他妩媚一笑,软软地靠在苏舜玉的身上。
守卫:“……世子即将迎娶新夫人入府,是天大的喜事,陆公子带着一名妓……女子入府,这不行!”
苏舜玉眉头一皱,正要说话,被后就传来一道声音。
“不过就是纳一房妾室,又不是娶正房。”一名女子翩翩走来,冷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世子妃不在了,世子又娶了一名世子妃呢。”
守卫见世子妃身边的贴身丫鬟来了,微微一惊,头往下低了几分,面上恭敬道:“翠湖姐姐,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翠湖冷冷地看着他们两个,哼道:“我看你们就是这个意思,我们世子妃还没死呢,你们就想着讨好那位未过门的,你们这是不把我们世子妃放在眼里呀。好呀,我这就去禀报世子妃,就说有人对世子妃心怀不敬,想认还未过门的夫人做女主人!”
守卫额头已经出汗,他们就是一个守门的,哪敢得罪世子妃呀,于是赔笑道:“翠湖姐姐,我们知错,知错了。”
翠湖哼了一声,见守卫知趣,这才把目光放在仿佛一对连体婴的两人。
她看也没看陆璐,只对苏舜玉道:“……大公子可算回来了,您身上怎么这么大的酒味儿,唉,快快回房梳洗一下。世子与世子妃在观天阁等您。”
苏舜玉闻言一愣,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模糊道:“妹妹有事找我?”
翠湖嘴巴一撇,神色不屑道:“还不是西院的那个死作精,得了天大的造化入府,还整日愁眉苦脸,世子便找了全苍泽最出名的戏耍班子,就为博她一笑。”
苏舜玉知道躲不过去,便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翠湖看着他走路都在摇晃,而那名风尘女子甚至无法搀扶着他行走,她上前几步,扶住他的另外一只胳膊,快步带着他回他自己的院子。
“公子真是喝多了,连路都不会走。等会儿叫人送一碗醒酒汤到你院里。”
苏舜玉慢慢地点头,悄悄记着去陆行之院子的路。
回到房间,苏舜玉换了一套衣服,然后将送来的醒酒汤倒进花瓶里,推开房门,牵起等候在一旁的陆璐的手。
翠湖目光停留在两人紧握的手上,眸光微微一闪,并没有说什么。
今天的宴会是世子为哄那个作精而举办的,陆大公子带着一名风尘女子前去,不就是打那作精的脸吗?
干得漂亮!
她恨不得大公子多踩踩那作精的脸!
世子妃还说陆大公子对温清媛情根深重,她看,也不过如此嘛。
翠湖嘴角含笑,带着两人前往观天阁。
他们到的时候,宴会还没有开始。
一进观天阁,翠湖便往陆瑶身边走去,苏舜玉带着陆璐,在侍者的带领下入了坐。
观天阁,顾名思义,当初修建的时候便是带着摘星揽月的豪情。
这所宫殿修建得极高,三面通风,甚至还有丝丝缕缕的云丝飘进殿中。
云雾缭绕,仙气袅袅。
就是有点冷。
陆璐穿的又轻薄,抖了抖身子,往苏舜玉那个行走的火球靠了靠。
苏舜玉展开手臂,让陆璐离自己近一些,用自己的身子挡住背后的风。
再如何喜欢温清媛,顾谅也还有分寸,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让自己的正妻难堪。
顾谅与陆瑶坐在正殿正中央,温清媛坐在陆瑶下首。
苏舜玉搂住陆璐的肩膀,抬起眸朝顾谅颔首。
陆璐侧首看了他一眼,苏舜玉的手在发抖。
她将握紧自己肩膀的手拿下来,放进自己的双手之间,用双手包住他颤抖的手。
苏舜玉一顿,手往温暖的掌心拱了拱。
坐在上首的顾谅看见此场景,眼里闪过一丝满意。
陆行之爱慕清媛,他当然看得出来,他甚至知道陆行之因为清媛嫁他之事,在醉仙楼买醉。
当然,这也是他将陆行之从巡防处捞出来的目的——让陆行之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顾谅的女人,不是他这种废物男人可以觊觎。
现在也好,陆行之知道自己是痴心妄想,将眼光放到别的女子身上,也不用他亲自动手了。
到底是世子妃的亲哥哥,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千人骑万人枕的风尘女子配他陆行之,不正好么?
顾谅嘴角一勾,拿起手边的金光玉酒,举起杯,笑道:“大舅子什么时候得到如此佳人,本世子在这里恭喜你。”
陆璐顺声望去。
顾谅坐在正殿上,披着一件青色长衫,上身没有穿衣,胸膛和腹部缠着绷带,露出结实却不夸张的肌肉。他简单地束了一个髻,几根青丝垂下。
端的是魏晋风流。
单看外表,顾谅确实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可陆璐一想起这人对苏舜玉做的混账事,她心里生不出任何波澜。
看着顾谅眼底的轻视,陆璐握紧了苏舜玉的手。
苏舜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举起酒杯,笑道:“同喜同喜。”
坐在顾谅身边的陆瑶见此眉头一蹙。
陆行之不是心悦温清媛吗?他身边的女子又是怎么回事?
以前陆行之放浪,但是在温清媛面前,可是一副死心塌地的痴心模样,何曾将自己的风流事迹露在温清媛跟前。
难道他想放弃了?
陆瑶皱了皱眉,目光转到温清媛身上。
只见温清媛贝齿咬着嘴唇,不敢置信地看着搂住女子说说笑笑的陆行之。
陆瑶撇了撇嘴,她就知道温清媛是个贱货。
都要是世子的人了,还拿眼睛勾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陆行之是他丈夫,而她碰见丈夫外遇了呢。
我呸!
温清媛嘴巴微张,秋水般的眼眸定定地盯着他,仿佛看见了一件慌妙至极的事。
终于,在苏舜玉两人聊天聊得正开心的时候,温清媛开口了——
“陆公子,你怎么能这样呢?你怎么能与一个来历不明的风尘女子混在一起呢?!这不是你应该做的事呀。”
苏舜玉陆璐:“……”
顾谅:“……??”
陆瑶:“噗——”